两面相（上）

*神日狛

*含大量私设 注意避雷

<1>

狛枝凪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电梯开门的时候，他看见夕阳洒下的余晖被医院窗户的铁栏杆分割成无数碎片。这里的人都行色匆匆，带着不安与焦虑的情绪。

他走到写着「抢救中」的病房前，深吸一口气。

「抱歉，您是日向创的家属狛枝凪斗先生吗？」旁边的护士反倒先开了口。

「嗯，对。」狛枝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一点，「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好说，您先到这边来签个字吧。」护士把狛枝带到一旁的办公室，让他在一堆协议上签字。

狛枝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他飞快的签完字，走出了让他感觉窒息的办公室。

他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或许早该想到日向最近的反常——最近的日向总是疑神疑鬼，回家后也总是在窗前踱步，经常拉开窗帘注视着某一个地方。而狛枝问他怎么了，他总是说没事，或许是工作太累了。

——日向君太逞强了吧，明明都那样了却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而一周后，狛枝像往常一样在家中做好饭等着日向回来，等来的却是日向出车祸的通知电话。

不知道等了多久，狛枝看见抢救室的门被打开。

他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焦急地问着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基本上是皮外伤，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

狛枝听到但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不会跳动了。

「但是他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得留院观察一阵。」

医生说完便让狛枝去办日向的入院手续。狛枝在一旁应和着，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

狛枝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在那些繁杂的手续上签了字，他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日向的病房里。

日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狛枝小心地把日向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用自己的手覆上去。

快点好起来吧。

狛枝在心里暗暗说道。他情愿此刻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日向创。

他与日向创同居四年，世界也早已恢复原样。在这四年里，狛枝学会了做简单的菜色，日向创也成为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们本以为两个人可以这样一直普通的生活下去。

「那个，狛枝先生，有人找你。」护士突然进门，打断了狛枝的思绪，「是把日向先生送来医院的那个人，说他在楼梯间等你。」

狛枝有些恍惚的起身，行尸走肉一般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却被眼前熟悉的身影吓的几乎惊叫出声。

「神……神座？」狛枝还没来得及掐一把自己，对面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已经主动的摘下了墨镜。

「抱歉，让你惊讶了。」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不动声色。

「你不是已经……」狛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反复的确认着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果然是这个反应，被我预料到了。」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麻烦，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好聊聊吧。」

「可是……日向君他……」狛枝非常为难。

「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神座突然凑到狛枝耳边，拽住了他的手，「这也是为了他。」

狛枝抬头，看见神座出流的瞳孔里好像流转过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他点头，默许。

<2>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里。

夕阳透过落地窗透进来让人觉得有些刺眼，狛枝将白色的纱帘和米色的窗帘放下，有无数的东西想要问神座，却还是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侍者端上来两杯咖啡和一碟樱饼，是神座点的单，那盘樱饼在狛枝看来极为讽刺。

「怎么了，」神座用勺搅动着咖啡，「为什么要用一种仿佛我不是人类的眼神看着我？」

狛枝心虚地低头，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这家伙，为什么还能存在呢？而且是以活生生的人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神座拿起一个樱饼，戏谑的说道：「你是想说，为什么我还能存在，而且以现在的模样出现……」

「够了。」狛枝打断神座的话，「我不想听。」

「唔，是这样吗？」神座咬了一口樱饼，咀嚼着，像是挑衅一般地看着他。

狛枝觉得自己现在头疼的厉害，有一些超自然的事实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却又毫无头绪。

「人造人？」他试探地问道。

「哈？」想不到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几年不见你的想象力更丰富了呢，狛枝先生。」

被对方嘲讽的狛枝有些恼怒：「你为什么会出现？你不是应该已经消失……」

话从口出，狛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

他看见对面的神座出流怔了一下，樱饼从手中滑落，但在樱饼要掉在桌子上前他又完美的将其接住，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好像狛枝说的话从没发生过一样。

狛枝低头，看见美式咖啡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脸。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对面坐着的，是如假包换的神座出流。

五年前日向创和未来机关有过一次协定。

他以神座出流与日向创同存的状态下协助未来机关将世界修正，但以此日向创的要求是，通过手术让他重回到日向创的状态。

狛枝有过想阻止的念头，手术存在一定的风险，况且这样的做法对于神座出流是否公允，他也保留意见，但那是「他」的愿望，狛枝也便没有再过问。

后来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包括能力在内的神座出流的一切都被从日向创身上移除，他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狛枝永远记得日向创从未来机关出来的那一天，他站在门外有些焦灼，而日向创从他的背后突然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日向创，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狛枝就这样一下子笑了，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日向创站在他对面，手足无措的挠挠头，却又见狛枝终于不笑了，看着他，用手拭去眼角的泪。

「欢迎回来，日向君。」狛枝说道。

日向创紧紧的拥住狛枝，就在两人差点吻上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了苗木的咳嗽声。

「在这里不太好吧，而且，日向前辈的情况不太稳定，最好定期回来复诊。」

两人笑着和苗木说了再见。

在那之后过得很平稳，但是令狛枝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神座出流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当你已经快要遗忘的时候，却开始倒计时。

「还是我来说吧。」神座吃完了樱饼，抿了一口咖啡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以为我要消失了。」

狛枝看着他，想起了苗木说的不稳定。

「但是，我就这样出现了，从中的缘由我也说不清楚。」神座在咖啡中加入少许牛奶，继续搅拌着，「你也明白，对于自己的事我大抵很难判断清楚。」

「我是他，但也是被他遗弃的一部分。」神座说道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这与之前的神座出流有稍许的不同，狛枝认识的那个神座，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机械怪物，无论做什么都摆着一脸厌世的表情。而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因为情绪有些许的触动。

——是错觉吗？还是说这个人根本不是神座？

「可是……」狛枝思考了良久，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探寻了很久，找到了一个不太像是答案的答案。」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狛枝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作为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就是，作为神座出流，心底被压抑的愿望。」

「神座出流……的愿望吗？」狛枝喃喃地念到。

「叫愿望可能也不合适，」神座用手绕着自己的发丝，「或许称作是，神座出流不了解而想要搞清楚的事情更为恰当吧。」

「我可以看到日向未来会醒来，但那也是我消失的那一天。」

光影倏忽，有那么一瞬间狛枝仿佛看见了神座脸上惨淡的微笑，但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神座还是摆着那张扑克脸。

「所以……你是来让我……」狛枝艰涩的开口，看着面前早已凉透的一口都没喝的咖啡。

「我和他本应是一个人，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对谁来说都会是困扰的吧。」神座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用纸巾擦拭着嘴唇。

「拜托了，狛枝，请让我消失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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