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哥哥是艾伦的天菜。

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小个子，细眼睛，看脸是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就是这样诱人好奇。艾伦一家刚搬过来没多久，已经知道他是个所谓的不祥人，全家只有他一个，父母舅舅据说是出了车祸，他独来独往，一个人进出家门，高三党，十八岁要上要下的样子，而且自己也能自理，就没所谓有监护人了，那样的，在艾伦看来勉强地活着。

艾伦是个同性恋，他当然不会告诉父母，那样会天下大乱，他是独子，当然是要等到自己自立之后才有发言权，因此每天偷偷摸摸又在外人看来坦坦荡荡地嚣张行走于世。

生活开始有了一点改变是父母那天急匆匆跟他谈话开始：隔壁那个利威尔，全校前三。

母亲费了一天的功夫煲好了汤，装好了去跟搬来许久还没有打过招呼的小邻居拉家常。艾伦也被硬拖过去。

没有预想中的冷淡和不善言辞，虽然礼貌中有点距离感，却不得瑟，甚至还容易害羞，拘拘谨谨的，很久没有接触过生人的样子。艾伦想也是啊，他无父无母，无钱无势，谁会没事来他家拉家常，学习好有什么用哦。

然而学习好这件事正在发挥作用。母亲轻声骂他，还不赶紧跟哥哥打招呼，利利哦，我就自作主张叫你利利啦，不要跟阿姨见外啊，我们住得近，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阿姨讲，只是我家这个小不成器的就要麻烦你多提点了。

母亲为他的不够优秀而自觉羞惭，艾伦很不服气，我也没那么差吧，大学我还是考得上的，母亲声音厉起来，不要自以为是，你这个半瓶水在利威尔面前晃荡什么呢，转头又对利威尔陪笑，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性格是差一点，不过还有点小聪明，不会让你太费劲的。

母亲就这样免费给他请了家教。

艾伦每科都平平常常，没长没短，补起来让人头痛，这意味着基础差，教起来无的放矢，像每一个认为自己很努力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考不到第一的中等生。

利威尔头痛的时间没有很长，仔细问了艾伦每科的状况，最近考试的成绩，观摩他的笔记和字体，判断他是哪种学生的类型。然后认认真真告诉他，你自己不想学，我是没办法的。艾伦一口气提不上来，那我妈还找你来干嘛呢。

利威尔思考了一下，就打算起身，艾伦下意识把他按住，因为他看得出来，利威尔是那种会直接告诉母亲，没办法，做不到，不行就是不行，的类型。怎么可以。

他情急之下把邻居哥哥一把抱住，像平常向母亲撒娇一样请求他，摇摇头蹭他的脖子，亲近到不像刚认识几天，说好利威尔，不要告诉我妈可以吗，我想学习，我很喜欢学习的，只是一直考那种不上不下的成绩我习惯性放弃了，我会改变的，你不要告诉她啊。

对方没有挣扎，艾伦放开，被放开的利威尔在看着他。

这是怎样一种有一点轻微疑惑又干干净净的眼神啊，让艾伦为他这场名为补习实为泡仔的行动都有点抱歉了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

利威尔点点头。补习就这样开始了。

艾伦家算是比较优渥，父亲对于他的学习开支向来大方，电脑一代一代地换，书也一柜一柜地买，不过他很忙，不知道儿子最喜欢的其实是最新的游戏机。

艾伦买很多零食，然而利威尔对雪碧薯片都没有兴趣，常吃的只有水果，他送的游戏机利威尔看看就放下了，晚上陪着他做作业，居然还空得出时间看艾伦的父亲买给他的书，因此一个补作业到两点，一个看小说看到深夜。

期中考艾伦的成绩终于上来了。父母都很高兴，带了他们一起出门吃饭作为犒劳。

艾伦很不爽，因为利威尔跟他们始终都是那副不熟的样子。

父母坐下后他和利威尔出去买冰淇淋，艾伦的不耐写在脸上，遮都不要遮掩的。就这样碰见了他们班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俩很对付，一个基一个姬，一对眼神就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但是混不吝得很在一条线上，就成了铁打的损友。

很是没有尺度地瞎开了一会儿玩笑，勾肩搭背乐不可支，想着要是我喜欢的是这丫头就好了，就算被拒绝也能宣称是因为她姬而不是我基。艾伦边笑边抬起头，然后看到旁边局促的利威尔。

不安，慌张，甚至有点生气的利威尔，艾伦心脏跳得极快。

终于得手了。

利威尔晚上趴在他的床上看书，艾伦就凑过去，一手搭在他的腰上，安心睡一整夜。非要教利威尔打游戏，把小小一只的人整个包在怀里，假装没看见他呼吸的频率时快时慢。把琢磨题的利威尔叫出神，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吻住他。

利威尔还没忘记自己被请进这个家的目的是什么，艾伦很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是我非要喜欢你，利威尔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利威尔非常敏感，艾伦摩挲他的嘴唇，探进他的衣服按着乳首，舔他的耳朵，用手让利威尔高潮，过白的皮肤和不正常的红晕，出现在一个利威尔脸上让艾伦按捺不住自己，同时也会有一些奇怪的情绪，不过他想你情我愿的，这种情绪不能算难过吧。

他想过形婚的，拉扯一个无辜的女人帮他正正常常的过生活。不必执着出个柜什么的，为什么一定要站在阳光下呢，人在暗处也能活啊，太阳多刺眼啊。

时间越久，小孩子的隔靴搔痒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要知道真正和一个男人做是什么样的。准备了很多东西，套子，工具和长假被支开的父母，最后是利威尔。

他粗心而且急躁，平常的温柔一点也装不出来了，听到利威尔的声音他就知道不好了，可来不及再顾忌别的，只能事后看着见血的床单不知道该怎么办地抓着头。

利威尔歇足了一天，让艾伦把他背回自己家里去，不然他根本无法下床。去医院是最好的，可怎么能去医院。回到家他交代艾伦把床单扔掉，洗凭艾伦的本事是不可能洗干净的，该扔的都得扔掉，然后让艾伦每天煮粥给他喝。

艾伦因为背着利威尔把五分钟能走完的路走了半个小时，利威尔疼得全身冒汗，一点经不起磕碰。艾伦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他这么轻，每天吃着什么呢，一喝奶就会肚子痛，要怎么才会有营养啊。

万幸的是，赶在父母回来之前，利威尔可以下床了。利威尔很抱歉，说这几天一直照顾我耽误了时间，你应该好好复习的。艾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少年人的情欲旺盛炽烈，艾伦控制不住，利威尔也不行，慢慢的，就渐入佳境。两个人的成绩一起掉，被问到是不是带着艾伦让利威尔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自己，利威尔摇了摇头。

想尝试的可能越来越多，这天艾伦在利威尔耳根子边诱哄，今天换你主动好不好？利威尔说好。

最近对利威尔上头的让艾伦害怕，他放任自己不去考虑后果，也觉得没必要，他普通男人罢了，这些都很正常。母亲是突然闯进来的，艾伦当时胸腔都空，利威尔的衣服露了半截下去，腿部的皮肤几乎全暴露在母亲的视线 中，而他衣冠楚楚。

母亲一改平日端庄矜持的形象，说了许多根本无法入耳的话。利威尔听她全部说完略有空隙，才开了口，说我没有……然后他看见旁边的艾伦一脸沉重，愣了愣，后面的话全部打住。

父亲是晚一点知道这件事的，他比母亲要冷静得多，只说了一句：利威尔，这件事我们不会声张，不过你以后不能再来了。

利威尔走后艾伦又被父母亲叮嘱了三五句，最终以他还是学生为由要好好休息放了他一条生路。

艾伦最近几天都没有见到隔壁亮起灯。他的生活轨迹一如往常，父亲总是太忙，母亲依旧嘘寒问暖，他偶尔心痒去想利威尔，就身体力行地晚上借故请假遛了回来。

敲门不应，怎样都不应。于是艾伦去爬了窗户。利威尔抱着腿坐在客厅里，把头埋进去，像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多年。

他进来的时候利威尔没有多惊讶，也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惊讶了。艾伦走过去，去握他的手，利威尔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他看到利威尔的表情烦躁不堪，你难道真希望我为了你跟爸妈闹翻吗，不会成功的，他们听不进去的，小孩子能做什么。

利威尔的话刻毒得很，你上我的时候可没说自己是小孩子。

艾伦被他激得心里发毛，屋子很黑，却没有一个人去开灯，他借着一点月光看到利威尔浮现的黑眼圈和有点干涸的脸，意识到他可能从那天起就没有再吃过东西，也没有睡觉，却觉得利威尔是在故意作姿态给他看，存心要他愧疚心疼，他当然不能中了利威尔的圈套。

一向安静寡淡的人精神很不好，却用那种尖刻的眼神看着艾伦。艾伦暴怒，就要控着利威尔不能反抗。真的，费了好大的劲。

或许是因为几天没有吃东西损伤了元气，中途利威尔放弃了挣扎，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由着艾伦动作。两情相悦的体验太多，这种单方面热情的行为就让艾伦自觉尴尬，但他们今天可不是情意交流，而是惩罚，为你不能懂我的无奈，不得不，只能如此，为这份懦弱，混沌和爱欲交缠。

他要惩罚利威尔，自然要做的彻底，他把利威尔一个人留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清理，不亲吻，甚至不帮他盖上衣物，让他这样一身淫秽不堪的被晾着，你怎样都好，我没所谓。然后堂堂正正开了大门离开。

这样的坦坦荡荡，自私寡恩的艾伦耶格尔，当晚失眠了。利威尔恨他，眼睛里的讥诮刺得艾伦全身疼痛，可他的身体却还是不自觉的迎合艾伦，这份屈辱让利威尔咬着牙痛哭，声音破碎，人也破碎，像一个坏掉的娃娃。

艾伦是从同学们那里听到利威尔离开的。他人干脆果断，办了退学，卖了房子，带着一笔钱，孑然一身，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也从艾伦的世界里消失。

母亲知道后只长舒了一口气，吐出四个字，算他识趣。

艾伦警醒，是因为母亲？他想问又放弃，是又怎样，难不成他想为利威尔讨回公道？什么公道？讨回了，是想怎么样。

他其实在利威尔的纵容里很是不知所以了一阵，这位邻居哥哥对他有无穷无尽的包容和耐心，在他身下有那种知道自己无药可救的表情，艾伦为此飘得很，却没有觉得荣幸和快乐，只有排山倒海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接不住的。

母亲偶尔还是会警惕地问他，不会还跟那个利威尔保持联系吧？艾伦不耐烦地挥挥手，怎么可能。在信息连接透明至如此的今天，没想到一个人意图彻底消失，却还是做得到。人心狠真是没什么做不到的，也不如说人绝望了也是没什么做不到的。

利威尔敢让艾伦心脏空缺掉一块，艾伦还是可以带着这个空缺的心脏一直走到人生尽头。他不知道他曾经握住了人生中最好的东西，虽然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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