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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新修版/忘羨] Dr. 藍教你第一次飼養人魚就上手 (1) -(6)王國 (完結),4

[db:作者] 2025-07-20 15:17 5hhhhh 8200 ℃

「老師好。」藍忘機挺直脊背,透過攝影鏡頭微微頷首。對方是科學界一言九鼎的人物,不容差錯。

「忘機,好久不見。」白髮教授比藍忘機更嚴肅,未多加寒暄便直接進入了正題。

於此同時,藍忘機的顯示幕右下角的小型控制面板同樣亮著運作中的微光,面板上方顯示裝置啟動的時間正計時。那是魏無羨受刑的計時器。

螢幕畫面中的藍忘機面不改色,攝影機視野之外的動靜卻稱得上驚心動魄。

深藍色的真絲斜紋領帶矇住魏無羨的眼睛,他嘴裡堵著手帕,一條雪白而結實的童軍繩將他細嫩的雙腕反綁在背後,固定在桌腳;繩子又分出兩股,將他的魚尾捆得毫無動彈餘地。書房的照明全數開啟,任何角落都看得清晰,而魏無羨斷斷續續地顫抖,他的肩膀必須倚靠藍忘機的小腿,才不會滑倒在地板,清亮的嗓音如今被扼在喉嚨裡,只有透明的唾液沿著無法閉合的嘴角一點一點流出。

這不是他身上溢出最多水的地方。

人魚令人驚艷的深紅魚尾微微顫慄,靠近尾鰭的生殖孔處不斷收縮,魚尾被清澈體液糊得濕漉漉,讓小巧的玩具填塞折磨得微微痙攣,在LED強硬的白光照耀下,他胸口急促起伏,幾不可察的機械震動聲響隱藏在藍忘機說話聲音之下。

魏無羨自己買來的紫色魚型玩具如今填滿那處柔軟的孔隙,泛著嬌紅色澤的柔軟孔隙中露出一小段玩具末端的魚尾造型把手,矽膠魚尾伴隨電源啟動不斷高頻率震顫,就好像那條人魚正在艱難地生產著一條小魚似的。

……該死的藍芽遠端無線跳蛋!魏無羨第一百萬次在心中痛罵發明這種可惡玩具的商家。

感覺到人魚不甚安分地左右扭動,藍忘機確認論文的同時將游標移到了控制面板上,將玩具的震動頻率調高。

「……!」魏無羨不住撲騰尾巴,卻因被束縛而掙脫不開,尾鰭末端徒勞地拍打著地面,赤裸的胸膛被粗糙的繩索勒出淺粉色痕跡,小巧乳尖被重重捆繞的繩子磨蹭得殷紅挺立,光滑的肌膚表面濕漉漉的,卻不知是剛剛被從海水中撈出來的殘留、還是因慾念折磨滲出的汗水。

靈動的黑眸被布料遮住了,藍忘機視線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在這一切開始之前,藍忘機沒有吻他。

魏無羨的唇形很漂亮,嘴角似乎天生就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不刻薄也不厚重,細緻的幾乎看不見唇紋,柔軟而多情。起初貼上嘴唇時的觸感是偏涼的,但撬開他的齒關,強行吸吮柔韌的舌尖,將膚粉的唇瓣舔咬至嫣紅,他的臉頰就會熱起來,隨即張著腫紅的唇反客為主地索要。

如果他想要你,就會將漂亮的大尾巴往你的腰腿上纏捲,並用尾鰭磨蹭著臀部,表情變得格外豔麗,像求偶的年輕熱帶魚,閃耀著多彩炫目的顏色,讓人絲毫移不開雙眼……

藍忘機仍未吻他,甚至沒有伸手碰觸他,腦中卻掀起狂風驟浪,不受控地描繪出他與自己耳鬢廝磨時的聲色觸感,這使藍忘機無法專注於當前的談話。

「忘機,你的背景有雜音。」老紳士的話音嘎然而止,側耳傾聽,「發生什麼事?」

藍忘機低頭瞥了腳邊的魏無羨一眼,無動於衷地解釋:「新養的魚在撞水缸。」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頗為震驚,「你養什麼魚?」

「將軍鬥魚,」藍忘機微微停頓,復又補充道:「深紅色,尾鰭顏色很鮮豔。」

「看不出來你這大魚專家會喜歡那種小玩意兒。」老教授撫掌道。

「魏嬰喜歡。」提到他的人魚,藍忘機冷漠的眉宇線條變得柔和幾分,「改日介紹他給您認識。」

老教授頷首,繼續提點論文中的要項。

藍忘機不得不集中精神。這次的全球海洋生物年會非常重要,這涉及到魏無羨的族群在人類眼中的定位,必須極為謹慎。確定魏無羨的三枚卵都成功育成胚胎後,他們二人必須為自己的後代、包括整個人魚族群的未來做打算。

魏無羨很聰明,他早就察覺此事的難處,故而將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次數多到讓人覺得隨時在哪裡見到一條人魚都不會奇怪的地步,徹底斷絕那些珍貴物種收藏家對人魚可能產生的覬覦之心。

若是人魚就跟火雞一樣爛大街,誰還想要收藏人魚標本呢?魏無羨這樣盤算。

藍忘機博學多聞,對世界的惡意或許了解更深刻。他有意拉攏科學家,將世人對於人魚的看法,從「非我族類的珍奇異獸」,轉為「與人類擁有相同源流的智慧生命」,必須使全體人類意識到人魚一族就像是雨林原住民般的存在,雖然稀少、但也擁有自己的領土和社會——並且不得任意侵害。在這樣的共識下,魏無羨及其背後隱藏的群落才有機會獲得人類世界的發言權,不能僅僅被認定為瀕臨絕種的海洋動物,而迫使人類介入保護和圈管;人魚必須是獨立而強大的國度,而人魚一族必須有能力與地球上的其他強國平起平坐。

人魚必須立國,制訂憲法。惟有如此,這個族群才能保護自己,維護自己種族的權利,使人魚不受收藏家和盜獵者的覬覦。惟有如此,魏無羨才不會被視為稀少實驗體,讓各大水族動物園和科學實驗室爭相搶奪。

藍忘機的第一步便是透過自己的學術影響力和人脈,在年度大會傳播意見,而面前的指導教授是諾貝爾獎得主、科學家的意見領袖,如今正是藍忘機最強而有力的後盾。

∞∞∞∞∞∞

三十多分鐘後,藍忘機結束通話,拿起一張便利貼將顯示幕的鏡頭遮住。

魏無羨在漫長掙扎中蹭掉了矇眼的領帶,此時眼尾泛粉,淚汪汪地以肩膀磨蹭他的褲腿,投以懇求的眼神。

「唔唔……」

藍忘機慢慢閉眼又睜開,忍住不去看魚尾那處被折磨得濕潤紅腫的小孔,取走魏無羨口中的手帕。布料取下時牽出一絲銀亮的唾液,魏無羨吐著嫩紅的舌頭,抱怨道,「嘴都麻了……」

藍忘機解開困縛他的繩索,溫熱的掌心撫摸人魚俊俏的容顏,溫聲道:「知道錯了?」

「明明是你先讓我晚餐吃章魚。」魏無羨環住藍忘機的頸並仰頭去吻他的薄唇,被慾念和歡愉凌虐過的聲音帶著充滿曖昧的啞,「又欺負我……原來那玩具是這樣用的,藍湛你可真能啊……」

藍忘機抓起如石榴般豔麗的魚尾,食、中二指夾住矽膠玩具末端細長的造型握柄,小心翼翼地將停止震動的玩具退出來。拉扯的動作很慢,但魏無羨仍抓緊了藍忘機的肩膀,穴口隨著玩具圓潤的前端被拔出,發出了響亮的一聲「啵」,拔出的同時魏無羨不堪負荷地呻吟出聲。藍忘機這才發現:人魚下腹的鱗片似乎沾滿稀白黏稠的濕潤體液,而平坦的鱗片下方似乎有什麼正在勃發。藍忘機小心地掀起他腹部的鱗片,輕輕揉弄,精巧的性器便在他手中漲大,暴露出主人的激動。

作為一名雄性人魚,性器隱藏在腹鱗下方,只有交尾射精時才會挺出。此時那處被藍忘機直接刺激著,魏無羨忍不住晃動腰肢去磨蹭他的掌心,喘息聲在安靜的書房裡愈來愈清晰。

耳根發燙,藍忘機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覺得自己並不比魏無羨鎮定多少,魏無羨的低喘像中古教堂裡管風琴的甜美迴音,徹底佔據他的腦海。手中的性器頂端溢出一點清透的前液,似乎又更硬了一點,藍忘機於是加快了套弄速度,耳畔的呻吟變得急促。

「啊、哈……藍湛,你……」魏無羨舒服地瞇起眼睛,半躺在藍忘機胸口,雙手如抱浮木般抓著他肌理分明的小臂,魚尾癱在地板上,隨著他的動作戰慄。

「嗯?」藍忘機的回應如沙紙磨過般低沉。

「你的那裡頂著我的屁股。」魏無羨模糊的調笑聲在喉頭滾動,他把魚尾末端甩在藍忘機大腿上,面色潮紅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眼神及說出口的話卻十分浪蕩,「你用玩具把我弄成這樣,難道只是擺著好看嗎?」

當然是好看的。藍忘機深深凝視他,像是在徵詢意願,又像在判斷他是否承受得住。

人魚跟人類的身體構造並不相容,魏無羨不在產卵期,無法全部包容人類性器的侵犯。在產卵期之後,他們之間的親暱關係經常止於藍忘機謹慎控制下的接觸,藍忘機不想讓他受傷,人類世界也幾乎沒有合適醫生來治療傷病的人魚。

魏無羨明白藍忘機的為難和掙扎,但他故意不說出來,他讓藍忘機自己承擔侵犯異種、逾越人類本分的罪惡感。

藍忘機從人魚的表情讀出這樣挑釁的意思。他微微瞇起眼,顏色淺淡的虹膜顯得冰冷,魏無羨勇敢卻過於天真,在海中強大,不表示在陸地上也足夠卑鄙。

壓在藍忘機肩膀上的無形重量比魏無羨預料得還要沉重,同儕審查、年會論文、以秣陵實驗室為首關於人魚造假的謠言、隱藏在暗處覬覦人魚族的盜獵者……

一切繁複的思緒都在魚尾輕輕掃過藍忘機脊背的瞬間打散,他無法再思考除了魏無羨之外的其他事情。

俊俏的年輕人魚躺臥在藍忘機懷中,他是如此吸引人,光滑的肌膚是淺淡的蜜色,肌肉並不壯碩,卻緊緻而線條優美,柔軟捲曲的長髮蜿蜒如流泉,他牽著藍忘機的手沿著腹部薄薄的肌理一路向下探索,本應是人類私處的地方不見毛髮,取而代之的是冰涼柔軟的深紅色鱗片,在稍嫌冷硬的書房白色光源映照下,魚尾反射出寶石般的堅硬光澤。彷彿受到大海祝福一般,魏無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使人墮落的魔力。

藍忘機曾見過魏無羨在領地中王者般的姿態。他不久前到北冰洋潛水採樣,魏無羨與他下水,遇到海獅騷擾。這人魚能用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深水穿梭,徒手逮住海獅把那頑強的生物壓進海底,以尖銳的石刃抹過脖子。如今他尾巴末端脆弱的生殖孔掌握在藍忘機的手中,任人宰割的模樣看起來誘人至極。

方才被玩具蹂躪過的生殖孔也是好看的,周圍沾滿了黏稠清液,深紅色澤的軟肉在藍忘機逼視的目光下微微收縮,旋即被粗壯圓潤的蕈頭頂開,艱難而羞怯地吞下前端。水濕的聲音很響,那處因不久前的漫長玩弄,體液被打成了白沫,沿著生殖孔的邊緣堆積了一圈,像孩童喝過牛奶嘴邊留下的一圈殘跡,在此時看起來卻格外淫亂。

魏無羨的手指扣緊了藍忘機救命浮木般的手臂,胸脯急促鼓動,張口只剩下吟喘。

「太大了……」他幾乎是慘叫著想逃開藍忘機鐵鉗般的手臂,「不、你太……這根本不能跟剛才那東西比……」

「後悔了?」藍忘機啞聲問他。

魏無羨嘴唇都在顫抖,強烈的痠麻感如電流般刺激他的神經系統,他懊悔不已,卻仍嘴硬道:「才沒……嗚啊!」感覺到藍忘機將粗長的性器往窄小的生殖孔裡推進,魏無羨發出崩潰的尖叫,大力扭著腰意圖將尾鰭從藍忘機手中掙脫。

藍忘機不再理會他的三心二意,先鬧騰的是他、先引誘的是他、先後悔的也是他,狡猾的人魚反反覆覆,修養再好的人也有理智斷線的時刻。藍忘機握緊了魚尾末端僅有一掌寬的部分,將脹得發疼的肉刃送入大半。

魏無羨猛然弓起腰,刺激過於強烈,硬挺的性器在藍忘機暴烈的入侵下射出了精液,濺得兩人腹部一片狼藉。

「啊、哈啊……」人魚仰著臉,看著天花板的目光略為失焦,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半軟性器上,體內依舊承受著藍忘機不間斷地碾弄。收縮的甬道被撐開到了極致,每一次進出都帶著輕微刺痛,人類與人魚的體溫落差更彷彿渾身被火燒灼,他汗流浹背,彷彿即將窒息般張嘴大口汲取空氣,渾身濕淋淋的,根本分不出哪些是海水,不一會便開始扭動身軀求著藍忘機放過他。

「真的不要了……藍湛,我會死、會壞的……嗚啊!」魏無羨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生殖孔被陰莖撐出一個深紅色圓洞,哆哆嗦嗦地哽咽。

顏色淺淡的眼睛裡浮現幾分無奈,藍忘機放緩了動作、伸出手慢慢揉按那腫脹的穴口邊緣。

見他態度緩和,魏無羨連忙討好地摟上藍忘機的後頸,口不擇言地說:「我錯了我錯了!藍湛,二哥哥呀,你太厲害了,這樣幹下去我要再生足球隊的,老公你疼疼我——」

感覺到藍忘機的目光隨著揉按的舉動愈發暗沉,埋在甬道內部的粗碩性器表面的血管突突跳動,隨時要繼續凶猛征伐的態勢,魏無羨連忙抬起手哀求,「藍湛別別別!我只是一條魚——」

只是一條魚而已!等你被藍忘機玩膩了,我要刮下你的鱗、掏出你的內臟,看你有多像個人!

藍忘機動作忽地停頓,冷冰冰道:「魏嬰,不許這樣說。」

見他態度突然急轉直下,魏無羨心下忐忑,卻逞強道:「這是事實。」

「不。」藍忘機將他抱起來,推開書房門到起居室,牆邊內嵌著小型落地海水缸做裝飾,熱帶魚在人造燈管下閃耀著七彩的寶石顏色。藍忘機一把將魏無羨按在玻璃水缸壁,魚兒受到驚嚇,紛紛閃躲到石頭後方,只露出眼睛覷著二人動靜。

「藍湛!你幹什麼?」面對魚群的目光,魏無羨憤怒地抗拒著,「不要在這裡!這裡有別的魚!」

但他被折磨得太久了,平時強而有力的尾巴如今只能癱軟在起居室的地板上,尾鰭則受制於人,被牢牢掌握在藍忘機手中。

就好像……要讓他的同類見證人類可以對異族苛待到何種地步。

魚尾被拉高、生殖孔再次被撐滿,人魚雙腕被壓在冰冷的強化玻璃上,耳畔傳來藍忘機的質問,「人類在你的同族面前如此待你,將你關起來供人觀賞時,你的驕傲在何處?」

那一字一句彷彿用刀刻在他的鱗片上,尖銳見血。魏無羨說不出話來,張口時發出的是承受不住的驚叫。

藍忘機憤恨地咬牙,雙手掐緊了人魚窄韌的腰身,將碩長性器兇狠地一撞到底。堅硬的腹肌擊打生殖孔周圍軟細的鱗片,彷彿要連囊袋一併塞入的力道,終於讓魏無羨疼得哭叫出聲的同時,頓時了悟那件藍忘機一直不滿的事。

藍忘機恨他成為雲深水族館的「展示品」。

這是魏無羨太過輕率的決定。如果他認為人魚是足以與人類平起平坐的強大物種,那他為什麼甘願屈居水族,讓人類買票前來觀賞?

「原來……」魏無羨艱難地喘著氣,心中卻柔軟得跟棉花糖似的,旋即也放棄了掙扎。他乖順地摟住藍忘機的肩背,往那緊抿的薄唇上親吻,柔聲撒嬌道:「藍湛,你不要生氣嘛。」

「魏嬰!」藍忘機停了動作,責備道:「這不是你該避談的問題。」

魏無羨抬起頭,夜色的眼眸像星空般深邃,討好地親吻藍忘機的下唇,滿臉通紅地轉頭看了一眼水族箱,才羞赧地說:「我知道錯了,藍湛,能不能別在這些魚面前做了嘛?」

「孔雀魚的智商不足,他們不會記得方才看到的一切。」藍忘機的臉色終於多了幾分溫度,重申道:「魏嬰,你跟牠們不是同種。」

「不行。」魏無羨負氣地說,「你討厭我被人類看,我也討厭你幹我的時候被魚類看啊。」

人魚溫涼的手指沿著藍忘機的腹肌往下摸,直摸到牢牢嵌在自己生殖孔的性器根部,半是好奇、半是小心翼翼地握住性器底端,掌心感覺到那熱燙的碩物表面突突跳動,隨即沾了一手黏稠液體。

魏無羨目光直率地看著兩人連接的地方,又抬頭無辜地望著藍忘機,「好撐啊……人類果然是很殘暴的,我算是體會到了。」

藍忘機:「……」巨碩的性具又往深處擠進了幾分。

魏無羨悚然,「不要!藍湛!饒了我饒了我!我只是一條魚!」

「嗯?」藍忘機喉嚨中洩出一絲警告。

「啊啊好好好我半人半魚!可你還是要顧慮一下我魚的部分啊!不行不行了別插了!我要死了嗚嗚嗚——等等!就算是人類也沒有幹這麼久的吧!超過半——小——時——了!我看過健康教育課本我曉得……藍忘機你別唬我!」

藍忘機每挺一次腰,魏無羨發出討好的呻吟向他求饒,一張被吻得嫩紅濕潤的唇喋喋不休,喘息尖叫也好、哀求驚呼也罷,竟然都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

兩人磨磨蹭蹭直到凌晨,又一度在浴缸中擦槍走火,魏無羨為避免在釐清自己的身份定位之前就被操成珍貴的魚乾,他只得用嘴先替藍忘機解決。

人和人魚的戀愛在日常生活中總會遇上一些不便,例如他們無法同床共枕。

魏無羨不習慣乾燥地表,也格外怕熱,無法長時間離開海水,只好將下半身浸在水缸中、上半身則趴在鋪了厚浴巾的藍忘機枕邊與他閒聊。

藍忘機靠坐在床頭,淺藍色條紋睡衣使他的輪廓比平時更加柔和,他一手撫摸著魏無羨的頭髮,對蘇涉威脅衍生的擔憂一直令他如鯁在喉,如今終於化為語言說出口。

「魏嬰,我不喜歡你以自己是魚這樣的說法來逃避。」

魏無羨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敷衍道:「好好好……」他早已累得快要睜不開眼。

現在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藍忘機望著昏昏欲睡的魏無羨,他告訴自己,不是時候,但是他控制不住……他深深凝視魏無羨,淺色眸子像表面平靜但底層醞釀著漩渦的湖面,聲音沉緩,卻帶著強烈的不安。

如果魏無羨只是一條魚……

他近乎自言自語道:「對異族有超乎尋常的情感,毫不猶豫地想要你……我察覺這樣不正常。」

魏無羨閉目養神,他敏銳察覺到藍忘機坐立不安的心情,即使那樣的不穩定被壓抑在平靜的外表下,親吻和觸摸彼此的時候,意識之海也會透露出動盪的訊息。

「是啊,我覺得人類真的很不正常。」魏無羨挪動身體,上半身窩進藍忘機的懷抱裡,閉著眼睛道:「在沒有人強迫的情況下,每天早上像定時機器一樣五點起晚上十點睡;薪水足夠溫飽了、能穿暖了,卻還繼續死命工作;出門每每靠車輛代步並且整天坐在辦公室裡一動不動,好不容易放假了則在空氣污濁的城市裡夜跑——這些事情對人類以外的所有生物而言簡直不正常到了極點。」

藍忘機被這番話噎住,半晌方遲疑道:「可是我……甚至因此傷你。」

可是人類會因此傷了你。人魚愛上人類,最後除了遍體鱗傷,會有好結局嗎?

俊俏的人魚老神在在地彎起嘴角,按著藍忘機的後頸讓他低頭看自己,用指腹將對方微微皺起的眉宇推平。

「因為我們在戀愛啊!所謂的戀愛就是這樣水深火熱的事。」魏無羨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見藍忘機微微怔忡,才笑道:「明明理智覺得不可以,但內心充斥著想把對方綁死關在房間裡、誰都不准看見的佔有欲,想要對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一分一秒都不許離開。」

他回憶起曾在意識之海中見過這人洶湧的渴望,那強烈的情感根本不計後果,藍忘機根本是先得出無論如何要與自己在一起的結論,接著才在盤算該如何克服外界施加的障礙。

藍忘機那種固執的狠勁,跟自己近乎奮不顧身的愚勇,本質上沒什麼不同。

想到這裡魏無羨樂呵呵地低下頭,小聲坦承:「這樣說來我也不正常啊。我想被你綁住,覺得你用什麼姿勢幹我都無所謂,明明還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人類,就想你來陪我生小魚。」

他親吻著藍忘機修長漂亮的手指,舌尖輕輕舔過指縫,感覺到對方的呼吸節奏因為自己的挑逗而變化,才無所謂地說:「反正戀愛最後就是一團糊塗帳,想得太多、擔心過頭,最後都不會有任何結論。」

藍忘機盯著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魏無羨雙手貼在藍忘機的臉上,手指捏著臉頰肉往外拉扯,拆穿他冰冷面皮底下的無措和愧疚。他從容地說:「你不用怕失控,也不必害怕傷害我。所謂的成熟大人,不就是心中慾念或情緒在火山爆發,還是能夠以意志力控制住所有不對勁,繼續維持平常生活的人嗎?」

藍忘機怔然。

「這就是自我控制,而此道的佼佼者,除了你藍忘機還有誰呢?」他眉眼彎彎地衝藍忘機笑,「難道你沒有自信嗎?」

「……怎可能。」藍忘機嘆了口氣,眼底壓抑的那抹憂懼隨著撫慰的話語,如輕雲薄霧碰到烈陽般,緩緩消散於空氣中。

見狀,魏無羨小小聲地往他耳邊說:「所以不要怕,我們把房門關起來,你可以對我做一切你夢想中的事,讓我穿著蕾絲短蓬裙,頭上繫大蝴蝶結也行。」

蕾絲蓬裙和蝴蝶結?魏無羨到底都在看什麼電影?

藍忘機無奈道:「我不喜歡這些。」

然後他們把房間的門鎖上了。

起居室的裝飾水族箱裡,腦容量不足而顯得天真可愛的孔雀魚們,依舊無憂無慮地游來游去。

〖4〗防賊

*盜獵者不會在臉上寫自己是罪犯。

雲深海洋研究中心在七夕情人節時並不放假,畢竟多數員工都是單身漢,情人節放假出遊容易導致聯合報復社會行為。

這天中午,與藍忘機一同用過午飯後——對於藍主任堅持每日與人魚共度午休這件事,員工們早已習以為常——魏無羨莫名感覺有些頭重尾輕,於是讓藍忘機將他放回水裡,提前睡了午覺。

靜謐的海底,魏無羨整條人魚陷進天然海綿堆疊出的大型懶骨頭靠枕裡呼呼大睡,他面前是安放三枚胚胎卵的培養槽,輕緩的海流讓胚胎能安然處在孵育狀態,而人類醫溫情和魚類醫藍曦臣每週會送來營養凍,讓胚胎攝取養分。

鄰近傍晚,廚師難得替員工餐加菜,甚至開了瓶限量版粉紅櫻桃香檳,似在慰勞這群情人節上班的單身狗。於是藍景儀打著頭陣與工程師們歡呼著離開工作崗位,實驗室眾員工集體湧向食堂。藍忘機轉身注視玻璃帷幕,見魏無羨睡得香甜,又思及這魚昨晚偷偷打電動到半夜,不想打擾他補眠,便與其他人前往員工餐廳,打算幫自家的魚保留一杯限定飲料。

實驗室空無一人,海水池的防盜系統悄悄地停止運作,故障警示燈號也反常地熄滅了。魏無羨睡得渾然未覺,忽略了短暫古怪的機械音。

無人注意到海水池連接外海的塑鋼攔網緩緩升起。

一艘快艇停在研究中心外海,兩名攜帶保存箱和魚槍的潛水人等到攔網打開,無聲無息地躍進水中,往存放人魚胚胎的海水池方向游去。

感覺到海流變化,魏無羨頭暈目眩地睜開眼睛,卻怎麼樣也爬不起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這不是缺乏睡眠,更像是有人給他下了藥。

玻璃帷幕外,液晶時鐘顯示下午六點四十九分,這個時段研究員們全聚集在餐廳,並不會有人回來……魏無羨飛快地在腦海中搜索稍早的記憶,稍早他遇見過誰?吃下了什麼藍忘機沒碰的東西?

直到畫面定格在午餐時,總是笑臉迎人的二廚遞來的那杯水果調酒。

海水傳來波動,魏無羨立刻轉身擋在胚胎試管前方,怒視幾名逼近的潛水員。那些人全都帶著魚槍,而他認得那些人的臉!

『滾開!』魏無羨發出警告的嘶吼,人魚語隨著超音波透過海水擴散出去,一尾巴拍向緊急按鈕,警鈴猛然作響。

「不是說防盜關掉了嗎!?薛成美,你怎麼辦的事?」為首那人手中握著鋁製提箱,轉頭朝後方另一人吼道。

那人則不以為然地反問:「那東西還醒著,教授,你的藥連一條魚都迷不倒。怪我?」

刺耳的警鈴聲中,魏無羨指縫皮膜張大,胸膛前傾作攻擊姿態,吼道:「盜獵者,滾!」

為首的盜獵者聽見警鈴聲響也慌了手腳,對其他人連連比手勢,另外兩名潛水員便端起魚槍,毫不猶豫地朝魏無羨扣下了板機。

魏無羨閃避不及,尖銳的箭枝穿過魚尾將他狠狠釘在石堆中,鮮紅血花染紅了眼前的大片海水。

人魚掙扎著扭動魚尾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盜獵者打開箱子、拆下裝有胚胎的試管並收進保存箱中。他雙眼通紅,咬牙抓住釘著尾巴的箭矢,忍痛用力拔動,口中發出人類聽不見的高頻尖嘯!

潛水鏡下露出了蘇涉陰沉的面孔,他在人魚怒視下鎖起裝有胚胎的手提箱,對另外兩名同夥比了個「砍脖子」的手勢,雙腿一彈、蛙鞋擺動,率先往水面上浮。

兩名盜獵客以勝利姿態再次舉起魚槍,指向人魚,未料巨大漆黑的魚影破開氣泡和染紅的海水,將他們衝散!盜獵者被一群虎鯨包圍,兇狠撕咬下頭顱和四肢,污濁血水驀然在水中散開。

其中一名年輕的盜獵者將手中的魚槍射空,短暫逼退包圍自己的虎鯨,迅速抓住蘇涉遺落的手提箱,避開魚群往水面逃離!

不能放他走!

魏無羨痛極,卻不顧穿刺傷和噴湧的鮮血,垂直衝向水面去追逐那名帶走胚胎的竊賊。

盜獵者拋棄了同伴,匆匆將鋁製提箱放上水池畔的磁磚地面,回頭見到人魚急速追來,他爬上岸踢掉蛙鞋、摘下臉上的潛水鏡往旁邊扔開,狂妄大笑道:「我說過,薛洋從未失手!」

他從防水包裡取出預藏的膠狀汽油倒進水中,以打火機靠近水面,火光快速隨著浮油蔓延開來,燃起一層熊熊烈火。樓層火災警報器瘋狂作響,他在雲深集團潛伏近兩年,熟悉水族館地形,對水族館的配置早已瞭若指掌,提起保管箱就往安全梯方向跑去。

遲來的警報終於驚動了研究中心的員工,眾人跑回實驗室,見到水底的慘狀,藍忘機立即跑向樓梯,往四樓的水面救援魏無羨。

沒人來得及援手,魏無羨被覆蓋水面的大火困住,無路可出,眼看盜獵者即將逃走,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再顧不得熊熊烈火,奮力一躍而出、重重摔在了岸邊。

美麗的魚尾沾滿了海水表面的浮油,火勢順著尾鰭攀爬而上,魏無羨強忍著劇痛,將手中的箭狠狠執向盜獵者,刺中了那人的肩頭。可惜人魚受藥物所擾,力氣有限,並未刺穿要害。

薛洋徒手將肩上的箭矢拔出、扔到了腳邊,慢慢轉過頭,目光惡毒地審視遭到熾烈火焰包圍的人魚。他輕蔑地揚起嘴角、踱回池畔,以勝利者之姿居高臨下打量摔在地上的魏無羨,洋洋得意地說:「身為一條魚就別想上岸了,你真以為能跟人類平起平坐啊?」

魏無羨痛得發抖,仰頭怒視對方,「你一直都盯著胚胎!?」

「真傻,你愚蠢的天真能讓我笑一整年呢!」薛洋笑得甜蜜又挑釁,故意繞著地上的人魚走了半圈,像是在觀賞一齣精彩的馬戲團表演,又惡劣地用戲劇般抑揚頓挫的口吻說道:「被火燒的感覺如何?很痛苦吧,會不會覺得死了才好啊?你——」

他話沒說完視野便忽然扭曲,一陣天旋地轉後摔入著火的海水中。一條虎鯨迅速咬住他的左手,將他往水下拖行。

藍忘機將盜獵者踹下水池的同時一把奪過了提箱,接著神色倉皇地拿外套拍打魏無羨魚尾上的火焰。

「魏嬰!」

藍曦臣、溫情、藍景儀和消防人員紛紛趕到,藍思追找到滅火器,往魏無羨身上和水面大量噴灑。

海水池中水花四濺,被虎鯨咬得支離破碎的盜獵者殘肢浮在充滿血汙和油漬的水面上,藍曦臣震驚地望著狼籍現場,而身後的溫情驚叫道:「這不是蘇教授嗎!?另一個是……船上的廚子!」

∞∞∞∞∞∞

消防車的尖銳鳴笛聲劃破海港城市的夜晚,一輛救護車超速闖過數個紅燈,穿越尖峰時刻的車陣駛向市立中央醫院。

「緊急手術,立刻給我安排開刀房,」溫情坐在救護車上打電話聯繫醫院,一手不斷用冰水澆淋燒得漆黑的魚尾,目光投向緊抱著昏迷人魚的藍忘機,她焦急地說:「半身重度灼傷,恐怕需要截肢。」

魏無羨在進入開刀房前幾度昏迷,藍忘機不斷親吻他,從意識之海中將他喚醒,而溫情和藍曦臣在旁對燒得面目全非的魚尾不斷澆淋冰水,商議急救方案。

「忘機……他的狀況很糟,重度燒傷分佈在尾鰭到魚尾三分之一位置,尾巴沾上太多油,這個部分以下,需要完全截肢。」藍曦臣蹙著眉頭,手指在魚尾的後半部分橫劃一條虛線。那條界線以下的位置幾乎完全碳化,焦黑得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無從描述。

藍忘機見狀,擁抱著人魚的手臂微微發顫。

魏無羨對自己的魚尾非常驕傲,他經常以海綿細細清理,讓每片彷彿用石榴寶石和黑曜岩磨亮的鱗片在海水中折射炫目光彩。他喜歡擺動大尾巴做高難度的三百六十度花式旋轉,喜歡在藍忘機潛水的時候用尾巴去纏他的蛙鞋,嫌棄破爛橡膠玩意兒沒有魚尾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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