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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18) - 1,2

[db:作者] 2025-07-20 06:35 5hhhhh 2990 ℃

  跟在两女身后的是成光和尹馥兰,听到动静,她们露出一丝紧张,但随即认出主子,连忙退开。

  「做什么呢?这么高兴。」

  「你看,」合德托起一朵水仙,高兴地说道:「它的花瓣是双层的。」

  果然,那几盆水仙都是重瓣,花朵更大,姿态也更加舒展优雅,略一靠近,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真好闻。」程宗扬小心翼翼地揽住赵飞燕纤腰,「有没有动静?」

  赵飞燕柔声道:「还没有。」

  赵合德道:「要九个月呢,哪里会这么快。」

  「咦?你知道的还不少?」程宗扬笑道:「你不是总说我欺负你吗?赶紧怀上,我也放你九个月的假!」

  赵合德脸一红,躲到姊姊背后,「不要。」

  笑闹间,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王忠嗣扯着嗓门儿叫道:「南八哥!来亲一个!」

  「打得乌鸡眼一样,你还乐呢?去去去!一边去!」

  「师傅!师傅!」高智商的声音传来,「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小兔崽子!」程宗扬笑骂一句,放开赵飞燕,「走一会儿就上去歇着。我去前面看看。」

  前院马嘶人唤,一下充满了生气。程宗扬从垂花门出来,正看到一个艳若桃李的女子朝自己盈盈而笑。

  那女子福了福身,笑道:「一别多日,小女子见过程侯。」

  程宗扬露出诧异的笑容,「左护法?稀客啊!」

  高智商伸出脑袋叫道:「师傅!这是小吕比武招亲赢的!」

  吕奉先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伸手去捂高智商的嘴。

  左彤芝回头笑道:「小帅哥,要不要姊姊陪你啊?」

  未来的虎将这会儿还嫩得出水,被左彤芝这么一调笑,吕奉先的脸跟火烧似的,拔腿就跑,慌不择路之下,一脚踩在王忠嗣的脚背上。

  「叔的脚!」王忠嗣怪叫一声,抱着脚单腿蹦了一圈,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程宗扬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打赢了呗!」高智商得意洋洋地说道:「要说这一场可真悬,丹霞宗论实力,在凉州盟那是头一份!左姊姊在里头都只排第三。那位柴宗主比老王哥还强上一筹——多亏了我,这一场才能拿下来!」

  高智商拍着胸口狂吹牛皮,程宗扬正要叫这小混蛋闭嘴,却见王忠嗣等人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怎么着?你上去一串牛皮,把那位柴宗主吹翻了?」

  高智商得意地说道:「三对三,咱们这边谁都讨不了好。徒儿先拿话堵住丹霞宗,让他们先出人。第一场他们上的是个使棍的高手,我们这边上的老王哥,痛快拿下。第二场他们上的那个姓柴的宗主,老铁上场,说了两句场面话,刀一丢认输走人。到第三场,小吕跟左姊姊对上,打得那叫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小吕一招险胜,三局两胜!搞定!」

  田忌赛马啊?这小崽子确实有点鬼主意。

  左彤芝笑吟吟道:「吕少侠少年英雄,彤芝输得心服口服。」

  程宗扬察言观色,笑道:「难得遇见左护法,不妨入内一叙。」

  左彤芝丝毫没有平常女子的故作矜持,爽快应道:「好!」

  两人来到正厅,程宗扬一边让尹馥兰送来茶点,一边笑道:「太泉一别,没想到今日会在长安重逢,人生际遇真不知从何说起。」

  左彤芝仔细看了尹馥兰一眼,然后道:「程侯当日白龙鱼服,却是小女子失敬了。」

  程宗扬笑道:「我倒不是故意隐瞒身份,那会儿还不是呢。倒是小狐狸,可是正经的小侯爷。」

  左彤芝一笑,「我那位干弟弟还好么?」

  「他在江州混得风生水起,我也有日子没见他了。」程宗扬笑道:「左护法对我那兄弟还挺上心的。」

  「那当然,」左彤芝笑道:「我那弟弟长得俊俏,又会说话,若是带出去,我这当姊姊的脸上也有光彩。」

  两人说笑几句,左彤芝道:「紫姑娘可好?」

  「还好,她也来了,只不过这会儿不在。」

  左彤芝露出一丝失望,「今日来得不巧。」

  程宗扬故露忿然,「什么意思?知道我们家里是她当家啊?」

  左彤芝失笑道:「程侯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架子。」

  「跟朋友摆什么架子呢。」程宗扬道:「当日在太泉,大家出生入死,守望相助。有这份交情在,左护法若是有事,尽可直言。」

  左彤芝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那好,我就直说了——请程侯施以援手,救我凉州盟和丹霞宗于水火之中。」

  「到底出了什么事?左护法不妨细说。」

  左彤芝轻叹一声,「铁堂主多半跟程侯说过,自从周少主加入我凉州盟,盟中屡生变故。半年之内,盟中便有了十余位名宿陆续过世,各家帮派几乎尽皆带孝。」

  「你怀疑这里面有蹊跷?」

  「是。」

  「我听说你们宗主力挺周飞?」

  左彤芝道:「柴宗主身手高强,处事公平。白老宗主过世,丁副盟主又失陷在太泉,柴宗主继任之后,我丹霞宗上下无不心服。」

  程宗扬听懂了她的意思,柴永剑虽然力挺周飞,但并没有证据说他出卖凉州盟或者丹霞宗的利益,他在宗门的基本盘还很稳。

  「那个……白仙儿回去了吗?」

  左彤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看来白仙儿真的缠上武二,跟着他一起去了花苗。

  程宗扬道:「左护法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猜,凉州盟其他帮派的情况也与你们丹霞宗差不多。就像铁堂主一样,继任者都是众望所归?」

  「不错。我凉州盟半年内有五家换了当家,除了丹霞宗和铁马堂,其他三家的继任者也都是门中素有威望的人物。」

  凉州盟原本十三家帮派,换了五家,加上周飞带来的三家,正好半数。剩下没有换人的八家里面,少不得还有他们的人。这背后要不是广源行捣鬼,自己的名字往后就倒着写!

  「左护法与周飞……」

  「我和他在太泉打过交道,我感觉,」左彤芝抿嘴一笑,「他可能是把我看成是他的仰慕者了吧。」

  ……这事周飞还真干得出来!黎锦香都能对他一见钟情,结为伴侣,左彤芝对他心怀敬慕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左护法想让我帮忙,怎么帮?」

  「铁马堂下一场很可能会对上剑霄门,黎门主剑法高明,我担心王家大哥失手。」

  程宗扬笑道:「那就按今天的路数,让老铁上。」

  「今天是你那徒儿用话拿住我们丹霞宗,才会三场都我们先出人。按规矩双方轮流登场,就算铁马堂运气好,拣到中间一场,剑霄门也不会给他们上驷对下驷的机会。」

  「左护法的意思呢?」

  左彤芝道:「杀了周飞。」

  程宗扬沉默移时,心里却暗暗佩服。怪不得在太泉时,有人背地里说她是蛇蝎美人,行事果然狠辣,临到事上毫不手软。

  左彤芝不是无备而来,见他没有开口,又加上一块砝码,「程侯可知道周飞窃取凉州盟,是要对付谁吗?」

  程宗扬叹道:「左护法可知道我为何要在背后给老铁撑腰吗?」

  左彤芝嫣然一笑,「看来大伙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杀掉周飞吗?程宗扬想过怎么狠狠坑周飞一把,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却还真没想过取他的性命。

  况且,杀了周飞一定是好事吗?黎锦香成了寡妇,连周飞这个名义上的护身符都没了,立刻就要面对广源行那帮人的威逼。

  至于说凉州盟的利益,说实在的,跟自己关系并不大。除非自己能设计好退路,让黎锦香有机会安然脱身。

  程宗扬沉吟道:「如果不杀周飞,只让他当不成盟主呢?」

  「周飞野心勃勃,留在盟中,必生祸端。」

  程宗扬不得不说,她判断很准确,即便周飞不想惹事,他背后的广源行也不会允许他们的投资打了水漂。

  何况周飞的脑袋整天昂得跟长颈鹿似的,怎么可能愿意给别人当手下?

  程宗扬默默思索着其中的利弊,杀周飞意味着黎锦香局势会变得险恶,不杀周飞,他这根搅屎棒绝不会消停,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搅自己一身屎。那么最好的办法……

  「如果把他逼走呢?」

  左彤芝思索了一下,无论周飞的背后是谁,只要逼走他,凉州盟面临的危险就化解了一大半。

  「也行。只要他不再与我凉州盟有瓜葛,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那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帮老铁击败剑霄门,最好能让他当上凉州盟的盟主!」

  「你可不要大意。」左彤芝郑重地说道:「那位黎门主你还记得吧?也是在太泉见过的,秀外慧中,非是易于之辈。」

  程宗扬干笑道:「是吗?」

  左彤芝惋惜地说道:「可惜她嫁给周飞,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程宗扬在心里笑眯眯地说道:那是你不知道,那朵鲜花已经是我这泡……啊呸!我程某人的了,周飞那泡牛粪只配跟苍蝇作伴。

  「周飞在干嘛呢?」

  左彤芝道:「他们这些天鬼鬼祟祟的,今日一早便与族中的大主灶去了魏博邸,说是赴宴席。」

  「哦?」

  程宗扬心下一动,这两伙败犬凑到一起,哪儿有什么心情喝酒?互舔伤口还来不及呢,多半是想着怎么对付我吧?

  窥基纠集的各方势力,道门除了瑶池宗,没听说还有谁参与。那帮太监自顾不暇,听说昨晚那档子事出来,仇士良连夜跑到李辅国府上,鱼朝恩躲在咸宜观不露头,田令孜倒是很仗义地向圣上请缨,护送王守澄的灵柩出城安葬——昨晚护国天王寺的惊魂一幕,他愣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至于窥基,上元节正是展示佛门盛况,广收信徒的好时候,他们忙着跟道门和其他寺庙别苗头,法事一场接着一场排得满满的,肯定腾不出手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样算来,除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龙宸,自己面临的威胁基本上算是解除了?

  那自己还窝在屋里干嘛?闲着干那帮侍奴吗?

  左彤芝忽然道:「今晚不禁夜行,满城游人如织,程侯可有意出门观灯?」

  程宗扬叹道:「我也想,可你也知道,周飞那小子对我有歹意,贸然出门,说不定有意外。」

  左彤芝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程侯这么想,那最好不过。」

  「哦?」

  「方才那句话,是他们让我说的。」左彤芝坦然道:「我这次来,也是他们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分明是想找你落单的机会。切须小心。」

  「多谢!」

  左彤芝起身道:「话已带到,我先告辞,改天再来拜访紫姑娘。」

  程宗扬陪着左彤芝走到门口,高智商抢着说道:「师傅,我来送左护法!」

  「行,路上人多,小心点儿。」

  「知道了师傅!」

  高智商凑到左彤芝身边,涎着脸道:「左姊姊,我姓高,宋国人氏,大名叫厚道,打小就是临安城里有名的厚道人……」

  「小弟弟可真乖,来,让姊姊捏捏脸……」左彤芝娇笑道:「哟,脸皮还挺厚。」

  「要不怎么叫厚道呢?姊,小心门槛!我扶你上车……」

  「这小兔崽子。」程宗扬禁不住笑骂一句。

  回到内厅,程宗扬靠在椅中,心里乱纷纷的,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凉州盟的事自己本来是顺手帮铁中宝一个忙,顺便恶心周飞一把,现在却有点越卷越深的迹象。因为此事与广源行正面交恶,究竟是凶是吉?

  广源行拿人当商品的做法,让程宗扬本能地生出厌憎。但内情是不是像黎锦香说的那样,自己还无法判断。这并不是不相信黎锦香,而是她看到的也许只是一部分。

  至于凉州盟本身,自己原本并没有太多想法。一来凉州离得太远,二来自己已经跻身庙堂,江湖上的事对自己而言,并没有太多吸引力。

  不过凉州盟牵涉到人事越来越多,为敌的周飞、广源行;为友的铁中宝、左彤芝;跟武二私奔的白仙儿,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黎锦香;再加上天策府、王忠嗣、高智商、吕奉先……

  程宗扬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一旦退让,就等于把自己的朋友、兄弟、女人,全都给坑了。

  退无可退,只能奋勇上前。最好的结果,是让铁马堂赢下对剑宵门的一场,然后再与周飞一决胜负,最后在擂台上将周飞打得颜面无存,让他无法在凉州盟存身。

  这样的话,就不能再用上驷对下驷的战法,必须正面击败周飞,还得赢得漂亮。

  程宗扬相信,若是战场相逢,王忠嗣打十个周飞都不在话下。擂台单挑,他虽然觉得老王能赢,但未必能让周飞灰头土脸。

  难道还要继续换人?把老铁的腿给打断,换上南八?

  可这样赢下来,铁中宝就算当上盟主,别人也不见得服气——打完三个人全都跑了,以铁马堂的底气,可未必能坐稳盟主的位置。

  程宗扬不由怀念起武二来,白仙儿是凉州盟老盟主的女儿,要是那牲口在,好歹也算凉州盟和丹霞宗的女婿,他上场干翻周飞,当上盟主,比铁中宝的说服力要强十倍。可惜武二一头扎进南荒,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不知道是不是跪在苏荔裙下,爬不起来。

  程宗扬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叫来中行说,让他送到北巷一处客栈,专门交待,塞到门缝里即可。

  中行说二话不说,打开纸条先看了一遍,见没有提头,还追问一句,「写给谁的?」

  「你管得着吗?」

  「那你可怪我乱说。」

  「紫丫头那边随便你说,对别人敢漏一个字儿,我弄死你!」

  中行说冷哼一声,揣起字条出门。

  日影西沉,程宗扬越发心浮气躁,坐立不安。

  小紫闭关说是十二个时辰,但凭自己的经验,如果顺利的话,八九个时辰足够用了。按道理说,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闭关,返回长安。

  好不容易又捱了半个时辰,眼看天色将暗,程宗扬再坐不住,起身在窗口张望半晌。心里禁不住抱怨,就算死丫头闭关,惊理怎么也不回来报个平安?

  还有蛇奴和罂奴,按时间算,这会儿也都该有回音了。总不会那么背运,真就跟晴州那帮人撞上?还那么蠢,一个都没逃出来吧?

  程宗扬越等越是焦躁,索性也不在内宅囚着了,叫来孙寿换好衣物,束发戴冠,收拾停当,然后来到前院。

  一看到贾文和的脸色,程宗扬赶紧解释,「你可别误会!我虽然穿着外出的衣服,但不是要出门。只不过万一要出门呢,能省点事。」

  「没有万一。」

  「我知道,我知道。」程宗扬保证道:「绝对没有万一!老贾,你也别太紧张了,先回去歇歇,我就这儿看看风景,一会儿就进去。」

  好不容易赌咒发誓,劝走贾文和,程宗扬在垂花门的台阶上走了几圈,终于还是没好意思出门。

  一方面是照顾老贾的情绪,万一把自己的谋主逼疯了咋办?另一方面也是理智一点想想,自己即使出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小紫。渭水在城北,灞水在城东南,光是绕城这一段就有好几十里,走一趟就得一天,而且死丫头还在水底,喊都没用。

  他摸了摸胸口的坠子,要是里面也封着死丫头的血就好了,起码靠近时能生出感应。

  天色越来越暗,灯光次第亮起,坊外的曲乐欢笑声隐隐传来,可以想像街上的欢庆气氛。石超和谢无奕也不能免俗,两人一早便在平康坊会合,上街游玩,还把祁远和兰姑两口子一并叫上。

  街上热闹非凡,坊内冷冷清清,这会儿整个宣平坊,不,整个长安城,似乎就剩自己一家还留在屋里。感觉就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程宗扬正在自怨自艾,一阵刺耳的铃声蓦然响起。

  寂静中,那尖厉的铃声愈发惊心动魄,程宗扬一听之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内宅报警的电铃!

              第三章蝇营狗苟

  程宗扬猎豹般闯进内宅,纵身跃上二楼,破窗而入。只见赵飞燕、赵合德、孙暖、孙寿、成光、尹馥兰齐齐仰首,望着梁上,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程宗扬抬起头,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骑在梁上,正努力摆弄那只狂响的电铃。

  刺耳的铃声不住响起,电铃中间一盏红灯飞快地闪烁着,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尖叫:「警报!警报!」

  电铃也用的无线输电技术,那黑衣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电线、开关之类的东西,最后气恼地大骂一声,「妈的!」然后一拳挥出。

  「呯」的一声,电铃被一拳砸扁,零件飞迸而出。

  「让你再叫!」黑衣人从梁上跃下,拿着那只电铃喝道:「谁干的!咹!」

  众女连忙摇头。

  黑衣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怎么还在响?」

  程宗扬黑着脸道:「前面还有一只呢。」

  黑衣人把电铃丢给他,「什么破东西,吵死了。赶紧关掉!」

  「你什么意思?偷偷摸摸地钻到我家里,干嘛呢?」

  黑衣人双手叉腰,厉声道:「我来查房不行啊?」

  「天刚黑你查个鸟房啊!」

  「哼哼,谁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溜出去鬼混?说!你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偷人了?」

  程宗扬无奈道:「你管得太宽了吧?」

  「那当然!本公主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程宗扬扶住额头。还能说啥?她高兴就好吧。

  「程头儿!」吴三桂在外面叫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儿,警报器被一只瞎眼的老鼠撞到了。前面的复一下位。」

  杨玉环粉面含霜,「你才是瞎眼的老鼠!」

  「得,你说是就是。」程宗扬扶住赵飞燕,「吓到你没有?」

  赵飞燕轻笑道:「刚开始吓了一跳。还好太真公主打跑了恶贼,救了我们这些人。」

  程宗扬看着杨玉环,由衷佩服地说道:「这是你刚编的?真行啊你。」

  「一、二、三、四……」杨玉环煞有其事地数着人头,然后长眉一挑,「不对!老女人呢!」

  孙寿怯生生道:「雉奴不舒服,在屋里休息。」

  「还敢装病?取家法来,我打死她!」

  成光道:「回公主,雉奴今天洗衣服,水太凉,有点儿受寒。」

  杨玉环顿时笑逐颜开,「这个好!这个好!高力士,回头把本公主的衣服都拿来,让她一块儿洗了!洗完你检查一遍,没洗干净的,抽她一顿鞭子,让她重洗。洗干净的都扔了。」

  程宗扬忍不住道:「扔了?」

  「万一她给我下毒呢?反正本公主只穿新的,旧的就给她练手好了。」

  「洗完再扔,你这不是折腾人吗?」

  杨玉环左顾右盼,「咦?紫妹妹呢?」

  真是转移话题的高手,没铺没垫的,就硬转。

  程宗扬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庭中。

  「紫丫头在晋级,」程宗扬低声道:「惊理陪着,其他人都不知道。」

  杨玉环神情凝重起来,「晋级还是破境?」

  「哦,是入微突破到坐照境。」

  「在哪儿呢?」杨玉环说着往旁边的地洞看去。

  「去了城外。」

  「为什么不去我那儿?」杨玉环皱眉道:「我找人给她护法。」

  「你仇家一点儿都不比我少。还是隐秘一些,不想惊动太多人。」

  「你怎么不陪着?荒郊野外,万一出事怎么办?你个负心男!」

  「她闭关的地方别人进不去,回头你就知道了。她说了十二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

  杨玉环愕然道:「十二个时辰?这么快?」

  程宗扬怔了一下,「很快吗?」

  杨玉环露出古怪的眼神,「程老爷,你都六级修为了,难道还不知道破境需要多长时间?筑基需要三个时辰,往后每次突破境界都要翻倍。紫妹妹是入坐照境,所谓坐而忘机,观照正理,这一关最是耗时费神。三十六个时辰都是快的,闭关五天五夜也不算多。你不会告诉我,你当初是睡着了,就那么水过来的,连时辰都没记住吧?」

  我要是告诉你,我连十二个时辰都没用,就是积累得太多,然后「咣」的一下突破了呢?

  「十二个时辰太快了吗?」程宗扬不放心地问道:「你当时用了多久?」

  「哼哼哼哼,」杨玉环傲然道:「本公主当初只用了十五个时辰!堪称天资纵横,震古烁今!远的不说,就长安城这地面,古往今来再没有比本公主更牛逼的人物!」

  「你马上就不是了。」

  「紫妹妹这么厉害?」

  「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

  「天才程,要不咱们两个打一架?」

  「要什么不?不要!」

  「来嘛,正好更新一下战榜。」

  「别跟我提战榜!你要把内宅打通关是怎么着?」

  「错了,我要打两遍!谁敢不服,上不封顶!打到服为止!」

  「别闹了,今天外面多热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找你过节不行啊?」

  「过毛节,明天不才是上元吗?」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明晚我要陪太皇太后去观里祈福,哪儿有空过来?」

  杨玉环自己的太真道在曲江苑,所以把曲江苑搞得跟她家里似的。虽然她在紫云楼待得时候比在观内还多,但赶上道门最要紧的上元节,好歹也要去作作样子。

  杨妞儿虽然说得挺合理,但程宗扬压根儿不信,「你穿成这样找我过节?」

  「你以为我这么闲吗?」杨玉环义正辞严地说道:「找你有正事!」

  稀奇啊,杨妞儿居然会有正事?程宗扬打起精神,「什么事?」

  「兰姑说,水香楼要改个名……哎,你别跑啊!」

  「我当多大的事呢!这叫什么正事?」

  「不许跑!」杨玉环拽住他的袖子,「咱们两个的生意,凭什么让我自己动脑筋?想让我起名也成,先拿一万金铢出来!」

  「你堂堂镇国大长公主,有这么缺钱吗?」

  「缺!就缺!」

  「张嘴就是一万金铢,你怎么好意思?」

  杨玉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问你要钱怎么了?不舍得给女人花钱的男人,那还叫男人吗?给你个花钱的机会你都不珍惜!」

  「一万金铢我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给你?连跳个舞都不肯!」

  杨玉环恼道:「一万金铢就想看本公主跳舞?起码一万五!」

  「给你一万五,你就给我跳?」

  「不就是光屁股跳舞吗?」杨玉环拍着胸口道:「这么说吧,只要你出十万金铢,本公主这会儿立马躺平,你爱咋咋样!随便!」

  程宗扬看着她前凸后翘,丰腴诱人的身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

  杨玉环掀开面纱一角,香舌在饱满的红唇上轻轻舔过,充满诱惑地腻声道:「十万金铢哦。」

  程宗扬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顿时心头一喜,匆忙往前院走去,「不跟你说了!紫丫头回来了!」

  杨玉环顿足道:「小气鬼!抠门儿!不是男人!」

  程宗扬心情雀跃地出了垂花门,只见敖润领着一个奴仆打扮的汉子进来。

  「程头儿,」敖润道:「有人请你赴宴。」

  空欢喜一场,程宗扬压住心下的失望,「是哪位?」

  「回君侯,」那奴仆大咧咧地施礼道:「太真公主命在下过来捎话,请君侯前往十六王宅的镇国公主府赴宴。」

  程宗扬一怔,下意识地往后看去。

  老敖也是人精,看到他背后的身影,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不言声地往后挪了一步,堵住那人的退路。

  杨玉环紧追上来,这会儿从他身后露出戴着面纱的面孔,巧笑嫣然地说道:「原来是太真公主有请啊。劳烦尊驾回去说一声,程侯府里有客人,今晚可能没空呢。」

  那奴仆板着脸道:「这可是太真公主的意思。」

  程宗扬也回过味来,笑眯眯道:「阁下可能不知道,在我这儿,太真公主的名头也不好使。」

  那奴仆语带威胁地说道:「程侯远来是客,可能不知道太真公主的名头。长安城有名的惹不起,上至王侯,下至百姓,无不闻风丧胆!」

  「这么大的威风?」程宗扬犹豫道:「要不我去一趟?」

  「不许去!」杨玉环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今晚你要陪人家嘛。」

  程宗扬摊开手道:「这就没办法了。要不你跟公主说一声,干脆来我这儿算了?」

  那奴仆一拱手,硬梆梆道:「太真公主的面子可不是谁都好下的。程侯好自为之!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程宗扬与杨玉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道:「长伯!」

  「高力士!」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盯住他!」

  然后两人你瞪着我瞪你,都是一脸的没好气。

  程宗扬道:「你干嘛踢我?」

  「什么叫我的名头在这儿不好使?没听说我是长安城有名的惹不起吗?」

  「搞清楚,你脚下站的这地方,属于我舞阳侯国领土的延伸,唐律在这儿都不好使。」

  杨玉环花容失色,「什么意思?我在这儿不受法律保护的吗?」

  「说对了,从这儿到法云尼寺,都归我说了算。我的话就是王法!」

  杨玉环美目发亮,「那我以后逮到仇家,往你这儿一丢,岂不是打死都没人管?」

  程宗扬吓了一跳,「你可别胡来!」

  杨玉环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娇声道:「侯爷,收我做小吧!」

  「松手!」

  「不许跑!再跑我就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你台词搞反了吧!耍流氓啊你!」

                ◇◇◇

  安兴坊。净住寺。

  净住寺虽然只是一座小寺,此时寺前也点了数十盏银灯,几名僧人敲着木鱼趺坐诵经。

  寺后一间僧舍内,只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灯焰又小又暗,影影绰绰映出周围一圈人影。

  一名瘦小的汉子闪身入内,低声道:「少主,那贼子不肯去。」

  乐从训左臂打着绷带吊在颈中,将右手的茶盏往地上一掷,恶狠狠咒骂了一声,「混帐!废物!」

  一名老者咳嗽了一声,「乐少将军何必心急,岂不闻好事多磨?」

  乐从训恶声恶气地说道:「昔大主灶,这可都是你的主意,要把程贼引出来杀!结果呢?他连头都不冒!我手下上百儿郎可是东奔西走,折腾了一天!」

  昔名博头一缩,不再作声。

  一名商贾打扮的富态男子笑道:「乐少主息怒。那位程侯既然在城中,迟早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无非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阿弥陀佛,李施主说得是。」一名黑衣僧人道:「程魔祸乱天下,为佛法所不容!我等齐心协力,定当斩妖除魔!」

  「得了吧,延真和尚。」一名穿着黄衣的内侍尖声道:「这事儿是你们大慈恩寺挑的头,结果窥基大师不出面也就罢了,特大师、观海法师、净念法师一个都不露头。只来了两名和尚,三名沙弥。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来助拳的呢。」

  另一名僧人延济道:「匡公公误会了。诛除妖魔,我十方丛林责无旁贷,只是今晚诸位大师都在做法事,为朝廷祈福,无暇分身。」

  「哎哟……」匡佑拖长声音道:「说得咱家就跟多闲似的!要不是为你们这事,我今天早跟着干爹去给王枢密使送葬了,耽误我多少营生!」

  那富态商贾笑道:「匡公公莫急,此番若是事成,公公耽误差事的损失都包在我李宏身上!」

  匡佑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口中却阴阳怪气地说道:「李大东家身家丰厚,请来的这些高手听说是花了重金,不过今晚怎么没见到那位柴大侠啊?不会临到事上就跑了吧?」

  李宏哈哈笑道:「匡公公说笑了。今晚有灯会,柴大侠被他那位夫人缠住,非要上街观灯。不过都说好的,只要咱们这边动手,他立刻赶来!」

  死肥猪!别让人耍了就是好的。匡佑心下冷笑,窥基大师找了这么个有钱的土财主来斩妖诛魔,分明是把他当成肥羊,自己不宰白不宰。

  匡仲弹了弹衣袖,「咱家损失点没什么,要是坏了公公的大事,可就万死莫赎了——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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