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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花 - 3.《Waltz in C# minor Op.64 No.2》

[db:作者] 2025-07-20 06:35 5hhhhh 8060 ℃

  是如何被那雙眼睛攫取注意力的?

  往回推想細數,那時我僅聽夏於鏑彈奏過幾首曲子,附近幾戶學音樂的鄰居也都是這樣,從七零八落到成調成樂,總要花上一段時間的練習才能熟練,在那之前如果從睡夢中被擾醒,只會有痛苦的感受。混在這樣的環境裡,夏於鏑的琴聲顯得彌足珍貴。但這並不是我注意到他的原因。

  來到臺北後,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約莫一年去探索周邊環境,造訪我和滿荷曾聽那人說過的臺北。臺北車站、淡水老街、紅毛城、九份,甚至東北角的女王頭,無一不漏,藉由這個行為——彷彿某種儀式——去思念滿荷。

  在旅途中、在學習中,隨著見聞漸廣,我慢慢能沉澱自己回首過去,審視當時無力解決的情緒。尤其是在聽到班上同學,或是看見電視節目裡討論情感問題時,所有人說破了嘴愛莫能助的表情,讓我發現能做的其實不多。

  但我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在找藉口解脫呢?

  我坐在電腦前,螢幕上是打到一半的報告,窗外那朵盛開被帶著濕氣的風吹拂擺動的小水荷,不停地讓我分神。

  就在持續掙扎是不是想找藉口擺脫罪惡感時,下雨了。同時,這條巷子裡學過樂器的鄰居們彷彿說好般,藉著雨聲的掩飾演奏了起來。

  住前面的鄰居吹奏民謠,住後面的鄰居拉琴練音階,這不和諧的聲調弄得我一陣煩躁。我起身想關窗,窗卻沒有如願關上,因為在對面二樓,夏於鏑正坐在葉家的鋼琴前,加入了演奏的行列。

  夏於鏑的琴聲替我揮去那些遠處的聲音,撫平了我的焦慮。我坐回電腦前,重新面對分神而中斷的報告,想藉著這陣宜人的樂聲完成任務,但很快的夏於鏑停下動作,那些遠處的聲音又混著雨聲重新蔓延開來。

  我側頭望向葉家二樓,只見夏於鏑左手留在琴鍵上彈著低音部,不一會又換成右手彈高音部,接著雙手一起,卻又很快停下。

  看樣子是遇到瓶頸了。我就這樣不自覺地凝視著夏於鏑認真的側臉,看他一遍遍練習,皺眉又咋舌的模樣非常有趣,只是這個樂趣被外出歸來的葉家長子中斷了。

  夏於鏑一見到葉家長子便露出笑顏,僅留個後腦杓給我,我聽不見他們聊天的內容,再度想把窗給關上,但夏於鏑又阻止了我的動作,他快我一步把譜架上的譜遞給朝他走來的葉家長子,比劃著某些地方,左手放回低音部彈起某小節,然後停手。

  看著夏於鏑和葉家長子討論的畫面,我突然想起葉家長子也會彈琴,只見他把譜放回架上,和夏於鏑比著手勢說了幾句話,少年點點頭,又以左手彈奏了幾回。這期間葉家長子沒露出任何不耐,他在夏於鏑每次停手後都給了建議,漸漸地練習的章節開始改變往後延伸,直至順利結束時,夏於鏑開心的伸長雙手與葉家長子Give me five。

  此時天已經夜幕已近,雨仍在下,但周邊的雜音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失,而我停放在窗邊的手也收了回來,只是投出的目光依舊膠著在對面。

  在長方形的窗框後頭,夏於鏑拉過葉家長子的手,空出右邊的琴椅,要對方坐下。葉家長子詫異過後露出無奈的笑容,我幾乎能猜到葉家長子說「真受不了你」,又或者是「你也太愛玩了」。即便如此,葉家長子仍坐進夏於鏑讓出的半邊琴椅,做了會手指暖身,慢慢、慢慢地用右手彈奏,夏於鏑就在一旁替葉家長子翻譜。

  好一會後,葉家長子對夏於鏑比了個OK手勢,夏於鏑左手負責低音部,葉家長子右手負責高音部,兩人就定位,對望一眼。

  我看著夏於鏑對葉家長子笑瞇了一雙眼,葉家長子抿嘴收去笑意,率先按出一個音,夏於鏑後一拍加入合奏才收回視線,全心投入。

  旋律低聲蕩漾開來,宛如雨滴投入水面,叮叮咚咚。

  我不知道曲名,單純感受到曲調應是有些微哀愁的,本該是我很喜歡的調性,可每當我企圖沉入氛圍,就見夏於鏑和葉家長子相視一笑。第一次我沒明白過來,因為夏於鏑恰好伸手翻譜,調皮地朝葉家長子露齒一笑。但第二次我懂了,那是對彼此發生的錯誤表現出的尷尬與包容。他們就這樣一直維持著無須言語的默契,一遍遍地重複曲子。我也就愣愣地看著他們,一直聽下去。

  葉家客廳深處亮起一盞燈,外出工作的葉家人一個個歸來,他們以鋼琴為中心聚在一塊,像中世紀的貴族,坐在一塊賞析音樂,甚至在曲終不吝掌聲。

  我坐在僅有螢幕發亮的黑暗裡,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身為門外漢,我無法評斷夏於鏑和葉家長子的技術,但這場演奏讓我明白的不是難度,而是夏於鏑在這其中無法隱匿,隨音符流洩而出的情感,讓這陰陰鬱鬱的天,和小調樂聲變得綿密溫和,無比甜蜜眷戀的情感。

  在那瞬間,我眷上那個目光,羨慕葉家長子可以被如此依戀信賴,但我更渴望被那樣凝視。從小到大,尤其經歷過江滿荷那段無疾而終的情感後,這股情緒便一直被壓抑在心裡,慢慢地變得燙手。

  那人曾對江滿荷說:臺北的梅雨季很長。不愛雨天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梅雨季在天候中被寄予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希望,彷彿催促著我別停下腳步,那是前所未有的感受,畢竟過去我只感覺到麻煩。

  從那天起,我開始關注夏於鏑,關注他和葉家人,尤其是與葉家長子的互動。

  我把生活節奏做了一些調整,例如將常聽的電台,從98.9轉到99.7,偶爾在節目中聽見夏於鏑彈過的曲名,就多花一分心思去細聽,感受一下他人演奏的差異。

  有些曲目我第一次聽就是夏於鏑彈的,在電台聽到他人彈奏的版本時,我總不習慣,尤其是那些調性有些哀愁的曲子,每每兩相比較便能深刻了解夏於鏑有多麼喜歡葉家長子。

  我就這樣遠遠地觀望,開啟的窗戶即使遇上滂沱大雨的日子也不關,就為了讓對面的聲音能清晰地傳來。回過神來,生活重心竟這樣悄悄地從替江滿荷探索臺北,轉移到夏於鏑身上。

  那天當我躺在床上聽見夏於鏑彈《少女的祈禱》後,終於下定決心要與夏於鏑拉近距離。

  不做會後悔。我懷著這個信念,在夏季初始的夜晚裡等待機會到來。

  就在和學長姐家聚晚歸的這夜,我意外遇上出來餵食街貓的夏於鏑,他正坐在離盆栽有一點距離的騎樓邊沿,低聲和街貓對話。

  撇除音樂,這是夏於鏑的其中一項嗜好。我知道他會自掏腰包買貓食,只為了換取摸一兩下的機會,卻不知道他會對著貓低聲絮語。

  我知道這是個機會,卻沒有馬上抓住,那絮語像歌聲緩緩細細地在吹拂過來的夜風中流動,我感覺再往前一步,一切便會成為南柯一夢。

  我將自己隱身在最近的樑柱後頭,風中那夏於鏑碎念的內容滿是浪漫情懷,街貓認真地吃著貓食,左右搖晃的尾巴像在告訴夏於鏑「我有在聽喔」,我有點想笑,也有點心酸。

  我聽見他說,「再過兩天就14歲了,我去年就和阿森哥哥許願,今年想聽他自彈自唱,應該不會太過分吧,明明知道阿森哥哥工作越來越忙,卻沒有改願望的意思。」夏於鏑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些,看他抬起頭望著對面僅餘一盞黃燈的二樓窗戶,今夜的街道顯得有點昏暗。

  他又開始說,維持著仰頭的模樣,「小橘你知道嗎,最近有一首很好聽的歌,我就點這首。我唱給你聽喔……」夏於鏑清清喉嚨,接著屬於少年變聲期,微微沙啞的青澀嗓音,唱出了與歌詞相同的清寂氛圍,然而後半段並沒有隨著旋律添上對愛情應有的甜蜜。

  歌聲很輕,沒有引起迴盪,很快地在空氣中逸散。聽著那句「閉上雙眼,感覺你在身旁」,霎那我彷彿受到歌詞的引誘,打破了這片寂靜。

  對夏於鏑而言,我是意外佇足的路人,是竊聽者,唐突了他的秘密。

  他扭頭望過來的眼睛亮亮的,表情倉皇,小橘也望著我,卻是一臉鎮定,我相信牠靈敏的耳朵早就知道有人躲在附近。我靠上前蹲到小橘另一側,伸手和牠示好,一邊向夏於鏑說了聲晚上好。

  小橘擺動長長尾巴喵了一聲朝我走來,任我撫摸牠的耳朵和下巴,緩去了尷尬的氛圍。

  我假意低下頭看小橘,實則偷瞄著夏於鏑,只見夏於鏑的臉慢慢地變紅,發出無意義的單音,我抬頭與他對視,就聽到他有些急切的辯解,「是、是小橘!每次我唱完小橘都會讓我摸,所以我才唱的!」

  像是驗證般,夏於鏑盡量不發出聲音往我這挪動,那雙遠遠眺望的彈琴的手,小心翼翼地貼放上小橘的腦袋,輕輕搔弄起來。

  我先是愣住,後很抱歉沒忍住笑出來,本來以為喜歡彈鋼琴,喜歡表哥,喜歡貓,喜歡看小說的少年會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跳起來,結果卻是這麼可愛。

  看著夏於鏑因為我愣住的表情,我感到些許滿足,但還是和他說聲抱歉。

  「抱歉讓你尷尬,但你唱歌跟彈琴都很好聽。」小橘在夏於鏑的撫弄下臥倒,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夏於鏑一臉驚奇地看著小橘,又抬頭看我,我伸手抓住機會,「我叫何春信,住在這裡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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