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的补习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了。

期间几场小考，绿谷的成绩依旧不够理想。

具体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事实上，他希望轰，他的老师也能够明了。

补习是轰提出来的，绿谷拿着试卷，低着头，向轰道歉，心中却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他喜欢自己的老师，他喜欢轰。

这份简单的爱慕开始的了无依据，只是自一切开始的那个春天，他从对方的发间嗅到自己难以忘却的温暖开始便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

他觉得，或许自己的心脏是自爱上他的那一刻才重新开始跳动的。自此，之前所经历的那些习以为常的痛苦和谩骂都变成了这份暧昧的铺垫，使他得以感受到那个人的温柔，走出那他曾经以为永无止境的泥潭，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勇气。

他对轰的情感，自一开始就是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带着些许扭曲和一种他从未拥有的执着。这份执着让他走进了轰的家门，并以这夜晚的占有为喜。

白天站在讲台上的轰和私下独处时的轰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他始终完美地扮演着老师的角色，认真地分析绿谷作业里反馈出来的缺漏。这份情理之中的疏离时常让绿谷感到抓狂。尤其是在他能够感受到轰给自己讲解题目时喷在自己颈侧温热的气息，无意间肩膀的触碰，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然后这一切近乎是恩惠的亲近又会在下一秒尽数不见。

轰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呢。

绿谷心里明白，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或许轰，他的老师，早就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思在他眼里近乎是赤裸。但是这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错觉——

或许自己所拥有的并非是一份一眼望不到头的单恋。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乐观过头了，但是他总是想，自己可能并非如他所认为的那般了无希望。

补习的间隙，他会看见轰站到阳台上吸烟。

绿谷不讨厌烟味，他甚至会努力从阳台玻璃门的缝隙贪婪地去嗅属于轰的烟草的味道。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在燃烧，如那支承载着他所不知道的轰的香烟一般燃烧。

在这份燃烧中，他看见轰的背影。

再次陷入一种危险的狂热。

补习结束的时间取决于绿谷做完作业的时间。尽管绿谷总是努力地去延长它，但是轰却总能让他在错过终电之前回家。

然后他会坐在一边，看绿谷收拾好书包，拿起玄关的钥匙，送他去最近的车站。

天知道绿谷有多想留下来。

他并非没有争取过，他同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自己很累，如果可以……

轰只是看着他，然后道：“是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沿着人行道，走过13个路灯，170块地砖，到那个简陋的车站。

车站没有雨棚，只竖着一块孤零零的站牌，挂在橘红色的路灯下。

有时候绿谷会希望下点雨，尽管这会让他的回家路变得更加艰辛，但是至少轰会为他撑伞。

他与轰的身高差，他偷偷比划过，大概有他的一个半手掌那么长，算下来应该有近三十公分的样子。

然后轰会为他撑伞，将伞微微侧向绿谷，自己的半个肩膀却近似是暴露在雨中。

绿谷心中过意不去，将肩膀向着轰的方向靠过去。

他的接近收获的最终还是一份让人失望的疏离。

但是他能感受到那带着雨湿的颤抖，使这份暧昧在雨中令人紧张而欣喜。

他便和轰并肩了，然后站在橘色的路灯下，等车来。

他有时会想，要是终电永远不来，自己和轰会不会就此定格在这一刻，然后不再分开，也不再有那么多说不清楚的烦恼和暧昧。

而自己，会不会变得更了解轰一点。

他没有答案，终电也终将会驶入这个简陋的车站。

然后他会在轰的注视下上车，坐在他常坐的座位上，透过车窗，看见他所爱慕之人路灯下的脸。

眼泪不知为何就下来了。

“晚安，老师晚安。”

早熟的少年这样说，声音穿过冰冷的空气，便近乎是叹息了。

晚安，晚安……

他喃喃，似乎这样说就算不上离别。

狡猾的少年坐在最后一班公车上，向着今晚有他的梦境去了。

—FIN—

写在后面

不是刀。

或许未来突破了这份隔阂的相互爱慕会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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