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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出】春告鸟

[db:作者] 2025-07-20 06:33 5hhhhh 1290 ℃

自都城以西约两百里处有座山,山不高,自南向北绵延数十里。

古时候常有文人雅士在此定居,纵情山水,后逢战乱,这派安平景象也逐渐败落了下去。

轰焦冻来到这座山里并非偶然,他听说这的春天极美,山谷里大片大片的都是野花。只是他来的时候正是晚秋,目所能及尽是一种泛着灰的黄。

轰焦冻站在山脚下,拂过一阵凉风,如蛇般蜿蜒上山的石阶散落的枯叶被吹到一边,似是为他的到来辟开了一条道路。

轰所居住的旅店在石阶的尽头,旅馆前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能看见一座不大的院落。

轰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有位少年提着水桶从屋内走出来,见了他连忙把水桶放下,领他往屋内走去。

说是旅店,这木屋似乎有些太过简陋了。

先前听人说这山中有旅店,便计划着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轰从走廊的窗看见屋外的竹,心前所未有地静了下来。

木屋比轰想象的要大些,右侧空出了几个房间供外人居住。房间约六叠,有个不大的窗户。墙被刷成白色,上面挂着一幅蹩脚的山水,那幅山水的纸已黄的厉害,应是有些年头了。

轰站在房间中间,他本就比常人高上半个头,现如今更显得这房间低矮狭小。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未感到这个房间有一丝一毫让他讨厌的地方。

少年帮忙把轰的行李搬进房间,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转身去开房间的窗户。他的动作有些吃力,轰弯腰按住窗户的边框,帮助少年打开了窗户。

落日的橙光穿过山林落在房间里,照在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的榻榻米上。

少年不好意思地对着轰笑,道:“这山上客人不常来,客人您是这个月的第一个哩。”

“嗯。”轰看着雕着花鸟的窗框在地上投下被拉长的影,便道:“这刻的是什么鸟?”

“春告鸟,”少年答道,长着雀斑的脸因为喜悦泛着红,“春天来的时候会在山谷里唱歌,可好听了。”

轰两手抱臂,看着少年那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眼。布料讲究的外褂随着他的动作交叠在一起,深蓝色的布料在落日的橘光中泛着奇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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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少年特地为轰炖了一锅山鸡汤,盛在小锅里冒着热气。

轰从少年手里接过小碟,小碟里还装着一些像是菌菇一类的东西,味道很鲜美。

少年名叫绿谷,自小在这山里长大。其父早逝,与母亲一起经营这半山的旅店。近年母亲病重,不便出来招呼客人;旅店的诸事便由绿谷一人打理。所幸这山中少有来客,有也多是住上一两天便下山去了,像轰这种预计住上几个月的还是头一遭。

绿谷很是高兴,心情全表现在脸上。他应是极想同轰说话的,但是又碍于轰的身份,话卡在喉口,又被自己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轰喝着绿谷递来的鸡汤,用余光观察面前跪坐着的少年,觉得很有意思。

少年生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得不似山里人,想来应是这山中常年被树荫覆盖,晒不到什么太阳的缘故。

山中的秋夜已经十分的凉了,冷风从山谷的方向穿过竹林,吹进屋内。

轰从绿谷的手里又接过一碗汤,鸡汤入肚,化作血液中的热气,连带着周身的空气一起变得暖和起来。

轰本还想喝点酒,但是绿谷却说自家原只有几坛家酿,上个月被客人全部买走了,再要喝只能到下月山下的市集上买了。

轰听绿谷说得愈发的馋,却又没有办法,便随性问道:“来你们家店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绿谷会想片刻,道:“大多是游客,不过也有过来找寻灵感的作家。”

“哦?作家?”

“是,作家。”绿谷笑道,“他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笔墨,先是在山中闲逛了几天,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去请他出来吃饭也不应。”

“后来呢?他写出什么来了吗。”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太小。只记得他大概住了七天左右便下山了。”绿谷替轰添了一点饭,接着道,“走的时候是个深夜,那时家里养了狗,我和母亲听着狗叫声起床,只看到他房间里放着一封信和这些天的住店钱。我和母亲都不大识字,只记得那信上写着不少汉字,像是中国诗的样子。”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让我帮你看看。”

“好。”绿谷笑着接过轰递过来的空碗,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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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每天都会上山,轰问他去做什么去了,绿谷说自己家在不远处开了一块菜地,供日常饮食。

轰本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转念又觉得无聊,便留在了旅店里。

风吹过竹林,伴着飞鸟细碎的鸣叫,倒是有八分雅意。现在想来,自己竟是第一次有这般闲散的时光。

轰坐在旅店前的侧缘,看山中的日出日落,轰不住地去想绿谷所说的那名作家。

他在这山中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呢?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

天黑之前他看见绿谷挑着担子,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夕阳下背光的暗影和墨色的竹融为一体,让绿谷看起来像是竹中生出的精怪。

轰开始觉得冷了,把外套的系绳拉得更紧一些,然后走进了屋。

再见到绿谷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他换了一身亮色的衣服,从里屋走出来。

每日饭前他都会装一点放到母亲房间里,然后再出来服侍轰吃饭。轰对此并不在意,他已经见过绿谷的母亲了,第二天的早晨绿谷走后她特地出来向轰问好过。

绿谷的母亲是一位清秀温柔的女性,举止谈吐全不像是山中村妇。细问一下竟也是武士之后。只是幼时战乱,举家上山过起了隐居的生活。想来也是极为无奈的事情,轰没再多问,嘱咐她早点回屋歇息。

后来几天便也没再见到她了。

轰坐在桌边,看绿谷从木盘中把菜放到他的面前。罢了还在一边放上一个小瓶,往小瓶里插上了一朵野菊。

“这是?”

“今日我在山上看见的,”绿谷道,“小店简陋,也没有什么好的招待,便想着把这花带回来,客人可能会喜欢。”

轰看着这朵野菊,勾起了嘴角。

“嗯,很有雅趣。”

晚饭后绿谷从柴房抱了不少柴火去给轰烧洗漱用的热水。

轰坐在大厅看着天空中的星点发呆,尚未到月末,天上挂着一弯月牙映着山中黑色的树影。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

他来这山中绝不是一时兴起,冬天就要到了。

而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冬天。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总是如自己所愿的。

他开始比任何时候都希望绿谷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用他那清亮柔和的声音对自己说:

“水已经烧好了,客人可以去沐浴了。”

听绿谷说这山上有温泉,自己现在去应该也没问题吧。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轰只是坐在房间中央,想着用温暖的水将自己淹没,随意地拉扯着棉衣的系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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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里的白天很快就变成了煎熬。

墨绿的竹日复一日的伫立在旅店之前,唯一的区别只有几片落下的竹叶。

绿谷总是在午饭后上山去,然后在傍晚带回他觉得有趣的东西。

这让轰有了期待,却也更加厌恶起白天来。

院前的竹像张牙舞爪的狼,院后的松似是猛扑来的鬼,虽不至于使轰感到害怕,却连带着这一成不变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

终于有一天,他走出了院子。

穿过竹林,他看见地上落着的棕红色的影。和来时不一样,这竹林之后已经大变了样子。

风适时吹过,带走了书上所剩无几的红叶。

地上正铺着一片赤色的云,而云上却尽是那萧瑟的灰白树干。

轰踏着干枯的落叶向着铺着碎石的山路往上走,他的衣服并不很厚,他走的越远,不时吹来的风就愈发寒冷。轰并不十分怕冷,只是想着冬天就要到了,心中不免惆怅。

山林中立着不少前人留下的石碑,只是大部分上的镌刻早已模糊不清,远看就像是连片没有谷峰的坟。

轰绕了一条路,他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即将去到哪里。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穿行,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迷路了。高大的树干和低矮的灌木在哪里都像是一个样子,唯一不变的就是山脉中间巨大的弧形山谷。

轰听见林间嘶哑的鸟叫,在旅店的那种不适感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现在想来,这种不适感近乎贯穿着他的一生。

太阳西斜,不似这林中灰白色的凄清,一种金色的光辉笼罩了整座山。在这般的光辉中,轰有些恍惚,向着太阳的方向,他穿过一片又一片金色的树林。

太阳落山前,赤红色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脚下。他找到了一条通向人烟的路。

在路的尽头,他看见了绿谷。

绿谷还穿着做农活的那身墨色短衣,奋力向他跑来。

火似的云霞本不能给人带来任何温暖,只是不知为何,轰觉得此时的被这云霞所笼罩的一切是那般的炙热。

足以融化一颗冰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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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绿谷的确是生气了,连着做的菜都咸了几分。

轰苦笑认错,绿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念着山上危险。轰听着,不断点头,然后想着那夕阳下的景。

晚饭后他问绿谷能不能带他去山里走走,绿谷像是消气了,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人第二天早上很早就出发了,一路上绿谷向轰讲着自己在山上遇见过的有趣的事情。轰走在绿谷身后,听他讲之前的事情,一边听,他环顾四周。

周围的景致和前一天竟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绿谷带他上山拜访了之前说过的猎户,用两颗白萝卜和一些碎银换了两只山鸡,一只腊野猪腿。绿谷把它们放进身后背着的竹篮里,但是竹篮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轰提议自己帮绿谷提那只硕大的猪腿,绿谷想拒绝,猪腿却被轰抢了过去。

轰提着猪腿,不少油沾在他绣着暗花的外套上。他自小锦衣玉食,回想来,这般情景还是第一遭。

绿谷走在后面,又是过意不去又是想笑。

轰和这猪腿实在是不搭。

轰听着他笑,自然也有了几分笑意。

两人一道走在这崎岖的山路,连着满地的枯叶,都像是世间最柔软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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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的时候绿谷下山了一趟,轰同他一起去的,搬了好几坛酒上山。

轰自然是高兴,隐忍多时的酒馋完全被这农家酒勾了了上来。

绿谷自幼同母亲长大,不善喝酒,但是看着轰高兴,自然也跟着喝了几杯。

两人伴着菌干和猪腿,几杯浊酒下肚,坐在侧缘看天上的一轮新月。

天已经很冷了,距离上次上山,其间下了几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日的到来也变得越来越有实感。

“冬天快到了啊……”轰道。

“是的。”

“山里的冬天很冷吧。”

“嗯,不过我准备了很多柴火,捂手的小炉也有,客人请不要担心。”

“嗯……”轰看着远方的树影,道,“这里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漂亮,”绿谷笑道,似是回想起什么极为美好的事物,接着道,“所有的树都抽出嫩绿的芽,漫山遍野都是花。”

“听起来很美。”

绿谷点头,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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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再冷一些,轰出门的时间就更少了,轰拜托绿谷找来纸笔,这可让绿谷犯了难。翻箱倒柜,绿谷从母亲的房间里找出了一卷没用过的纸,和一套简易的文房用具。

细看,竟是多年前那位作家的遗留。

绿谷不好意思地把它放到轰的桌上,道:“当初想着说不定主人会回来拿便收着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您先用着吧,等到下次市集我再去帮您看看。”

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便拿起那卷发黄的纸。

纸并不是非常好的纸,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已发黄变脆,边缘也有了虫蛀的痕迹。轰把纸卷打开,磨好墨,打算写些什么,却在那纸之间发现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是那位作家的信。

不,与其说是信,这其实是一封遗书。

晚饭的时候绿谷把信还给了绿谷,绿谷一惊,然后问道:“您看了吗?”

“没有。”轰撒了谎,然后不自在地喝了一杯酒。

绿谷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像是有些可惜地把信收了起来,道:“希望他写出了满意的作品呀。”

轰看着绿谷的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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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天一天冷下去,冬天到了。

初雪那天,轰和绿谷坐在侧缘下棋。绿谷虽识字不多,但棋艺却不错。问他那里学来的,他说原来有位著名的棋匠在店里住过,手把手教了他几日。轰大惑得解,便和绿谷开始了一场新的“厮杀”。

第一片雪落下,不偏不倚落到了绿谷执棋的手指上。

“下雪了。”绿谷兴奋道。

轰抬头看雪花片片落下,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只是看着绿谷站在院中,兴奋地仰头看天。

“我们去温泉吧,去温泉赏雪。”绿谷笑道。

轰点头,同绿谷一起景物收拾起去温泉的用具。

虽是初雪,但是雪下得却不小。轰和绿谷出门的时候地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两人抱着换洗的衣服,一道穿过竹林上了山。

绿谷难得地走在了轰的前面,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抬着头看着雪,很是高兴的样子。

轰跟穿着灰色的外套跟在绿谷身后,穿行在这灰白色的林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树林中的影,下一秒就要消散在这耀目的白雪中。

碎石做的小道在这雪中已经消失不见,轰站在这雪中,只觉得连那山谷的空气都笼着一层白纱。

他脚步越来越慢,雪地隐去了他的脚步声,也隐去了绿谷的背影。

轰终于停下了。

他仰头看天,片片雪花从天空落下,经过那灰白色的树干,仿佛有一瞬变成了冬日树上绽开的花,然后转瞬凋零,带着灵魂一起融化在白色的土地上。

雪缓慢落下,渐渐地,轰在这雪中看不见绿谷的身影了——

他想起那封遗书。

并不十分地想死,也非绝对地想活。

在这冬雪中,那份支配他人生的寒冷比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轰停下了脚步,站在这白色的世界中看这白色的残瓣缓慢地飘落——

自始至终,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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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不再和绿谷一起上山了。

绿谷给他买来新的纸笔,他坐在房间里不停地写着什么,然后在晚饭前扔进厨房的火堆里烧掉。

绿谷觉得可惜,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过冬的食物已经都准备好了,这几天封山后就不宜再上山去了。连猎户们都带着最后的一批猎物下了山换好必须的用品准备等到来年再下山。

绿谷给母亲炖了一点姜汤,顺带着给轰留了一份去去寒气,见轰在案前奋笔疾书,也不好打搅,就待在门口候着。

他看见轰那双低垂的眼,只觉得这些时日自己和轰的距离被拉大了。

虽说自己和轰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这种转变实在是让他有些难受。

绿谷靠在墙边,用袖子护住姜汤防止它冷掉,然后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轰一直书写着,这让他愈发体会到了那份带着共鸣的孤独。

无意识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然后一并烧却,似乎连带着自己的存在一并能够销毁一般。轰奋力地书写着。

他抱着自己的书稿,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靠在墙边睡着的绿谷,他的面前放着一碗尚还有些许温度的姜汤。只是他的袖子因为睡着后的松懈而浸入了姜汤里。

轰把姜汤移开,从屋内拿出被子帮绿谷盖上。

他蹲在绿谷面前,看着绿谷的脸。

那是一张,这几日不断出现在自己文字中的脸。

那日晚上下了大雪,绿谷侍奉轰躺下后也去睡了。

轰坐在屋内,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雪。一看就是一夜,雪越下越大,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轰看着这雪只感觉有些什么正呼唤着自己——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个冬天了。

他穿好衣服,从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没有温过的酒刺痛他的食管和胃,然后一并冲上大脑,引出些许温热的泪。

轰把外套的系带拉紧,穿上鞋踏着雪,向着竹林外走去了。

绿谷还没有醒,天边正泛着白。

在这晨光中,他回头看向那座旅店——

来时的路是那般的洁净,唯有自己远走的脚印破坏了这无暇的雪地。

不过无妨,雪还在下,在绿谷醒来之前足以掩盖自己留下的痕迹。

轰向着山上跑去,雪粘在他的身上,沾湿他的衣帽,漫山遍野的白带着一种圣洁的恐怖震撼着他的心灵。这让他想起第一次上山时的景象,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灿烂异常。

山中刮起猛烈的风,轰经过那座小小的温泉,初雪时的一切尚还如昨日的记忆,只是这一切都将和被这阵风吹散的温泉的雾气一道,被属于他生命的炉烧尽。

他用尽全力向着更高更远的山上跑去,直至精疲力竭,被树枝绊倒在地。

长时间的跋涉使他困乏,身体也因为寒冷麻木,但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有雪花落在他的后背——残损的花瓣,是他凋零的灵魂。

他又想起绿谷,却又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般的想念他。

明明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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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轰做了一个梦。

他的世界一直在下雪,广阔无垠的雪原之间仅有他一人躺卧在雪中。

这个世界并非不冰冷,只是因为身体已经僵硬发麻,不再有更多的力气去思考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也曾找寻过属于自己的暖春,幻想这无尽的飞雪化作白色的花瓣温柔地拂过自己的脸。

雪落在地上没有声音,只有在掉进眼睛的时候会变成水顺着脸颊滑下。这份希冀最终带给他的只有更深的绝望。

他便不再去追寻春天了。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纯白的世界里出现了第一抹色彩。

那是一抹似火般灿烂的红。轰还记得它第一次照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近乎是要将自己炙烧一般,融化了他眼底那块凝结多年的冰。

他的世界终于有了色彩,有了光,有了温度,有了冰雪消融的乐音。这本让他欣喜若狂,只是化雪时似乎比下雪时更加冷。

这让他开始害怕春天的到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孤独太久了。

他开始逃避那道带来转变的光,试图将自己没入更寒冷的黑暗中去,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看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只飞鸟。

它似是温柔地呼唤他的名字,这叫声是那般的悦耳,在这无边的雪原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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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轰发现自己正躺在旅店的房间里。

绿谷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轰醒来,却闭口不言。

绿谷起身,从房间角落的炉旁端来一碗药,把轰扶起来,勺起一勺,喂给轰喝。

轰顺从喝下,眼睛却不曾从绿谷的手上离开。

那双手上遍布伤痕,青紫色的冻伤和细碎的刮伤正渗着血。

绿谷没有看轰的脸,自顾自地把药喂完,扶着轰躺下,把碗放回木盘转身就要走。

轰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绿谷的左手,他把自己手覆在上面,似是要给予他一点带着歉意的温度,又似是想要从这将自己从深渊中带回来的人身上贪婪地汲取哪怕一点点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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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这一遭虽没有生命危险,身子底子却坏了。

从山下请来的医生说是要静养,绿谷虽怪罪他,却终究狠不下心来,没事便也经常到轰的房间来陪他下棋。

轰的房间的窗户时常开着,绿谷说风进来了满是寒气,对他身体不好。轰却摇头,执意要把窗户开着。绿谷拿他没办法,又拿了一床被褥过来给轰加上。

就这样,轰从那扇窗中看了一整轮月的圆缺。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轰倚房间的墙上,看着雕花窗户外逐渐变绿的树影。

“冬天过去了呢。”轰对一边的绿谷说道。

绿谷没有说话,伸手为他整了一下上衣,道:“但是春天还没有来。”

轰只是笑,然后用双手捧住绿谷的左手。

“哎呀……早就好了呀。”绿谷小声抗议道。

轰似是没听到绿谷的抗议,道:“春天来的时候我教你识字好不好。”

“好,”绿谷笑道:“我就怕我太笨,学不会。”

“那我就教到你学会为止。”

“那怕是要到下个春天、下下个春天了。”

和煦的风吹动窗前两人的发。

一只金色的鸟儿看着穿过绿色的新叶,飞过漫山的繁花,然后停在不远处的花枝上。

鸟儿的歌声婉转,穿过初春温暖的风,带着山谷花的芬芳。

“春天到了。”绿谷道。

轰笑着不说话,只是将绿谷的手握得更紧,更紧。

—FIN—

写在后面

完全是因为BGM才会想写这样一篇的,BGM真的太好听了,第一次听的时候眼泪刷的就下来了w

当时正好收到了 @此时一位沙雕网友路过 亲的点梗,之前我也写过这个风格的东西,但是我本质是个非常沙雕的人,之前的几篇基本上把我写空了,写重复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为此烦恼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首曲子,脑子里就出现了久站在绿色的山谷,看着天空中飞过金色的春告鸟,背着竹篮对着不远处的人笑,说“春天来了”的场景。

“我一定要写这个!”当时就这样想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一幕没有出现在本篇里,所以只能在后记里唠叨一下了。

旅店设定是因为想起了太宰治的《富岳百景》,觉得这种邂逅还是挺浪漫的。不过感觉写的没有预想的好,还是功力不足的原因。

大概是一个有关孤独的故事。之前问了朋友一个问题,如果轰轰的世界里没有出现久,他会孤独到什么地步。然后用这个设定做了很极端的表达了。

不过最后春天来了,他们的相遇本就和春天一样是命中注定的。

补充一个有趣的事情w

这篇前半段似乎写的太文绉绉了,我同学说,不知道还以为你写的文言文翻译,我笑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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