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呼呼~”

　　仿佛是在跑马拉松一样的，两步一呼，两步一吸的节奏里，男人在半跪着奋力挺腰，弯腰，挺腰，弯腰，随着前肢的短距往复，身前跪伏在床上的女人呼吸也随之略微急促起来。

　　然而，两人究竟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交谈，甚至连互为呼应的呻吟都没有，虽然房间里满是粗重的，如同暮年的港口装卸工挑着得日结十苏勒工钱才有人肯接手的大件货时那般的粗烈的喘息，但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把声带留给本能以外的声音的意思。

　　托港口旅馆的木结构隔音效果不好的福，午后港口附近乱糟糟的吵嚷声从远处传来，至幽暗的房间中仍能大概分辨出声音里散落细碎的内容。连同南向百叶窗切碎了放进来的光影，又与房间的闷热，旖旎的汗味，海上的特产苏尼亚松建成木屋后自然散出的气味同被子晾晒后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俨然是一副桃色电影（注：见《罗塞尔手稿》卷八廷根出版社1339版 p224-225）般的景象。

　　男人大概五十出头，再不就四十岁快走到了头的年纪，窄窄的脑门上光亮向着头顶延伸，几与脑后的荒芜连成一条运河状的亮斑，然则脸上肆意扩张的横肉使发际线退后带来的可靠感荡然无存，胸部以一种饱满又干瘪的姿态略微下垂，胸毛绕着它，沿乳沟与乳下形成一个船锚的形状，又另起一支竖直向下在肚腩上稀稀疏疏地扩展开来最终汇于股沟处。

日光打在他略偏一些但仍算正对着百叶窗的上身，仿佛是炒热的平底锅水未控尽便匆匆添油的油膜表面一样，水珠从满是油光的皮肤上形成，聚拢，进而随着锅面的往复运动爆射飞出，砸得隔着地毯的抛光地板和隔着被单的床板嘎吱，嘎吱地响。

　　女人——相比之下——体态要好上不少，暴露在光影中的背部尤其好看，粗看上去洁白无瑕的表面，沿着背部脊柱有一条美妙的凹陷，据传罗塞尔称帝后的一首诗作《谈游泳》对此这样形容：

　　……

　　若有一座桥从南岸飞跃而起，架过北岸

　　天一般遥远的阻隔也变得通畅。

　　我还要一块碧玉送往她的上游，

　　将那神秘山峰连同雨云一起截断，

　　如此，高悬的河谷就成了天上的湖

　　……

　　女人的屁股并不是紧紧地贴在床上，而是明显高过床沿地抬起以方便男人的进入，一只手整条手臂贴着身体向后摊着，另一只则被男人抓在她的背后绑缚一样地固定着，好看的腰窝由于屁股翘起的幅度愈发显得凹陷下去。

　　老实说吧，她的腰比起那些本土上常年绑着束腰的贵族小姐来一点都不细，甚至比某些贵族少爷都要略微有力些，但肌肉上附着了恰到好处的脂肪，在腰侧被挤出数道微妙的玉雕一样的褶皱，肉感，丰腴，恰到好处。

　　突然，冲撞声停了下来，但男人的喘息声反而更加粗重，还带上了些咳嗽。

　　停下，自然是体力跟不上了，但自命为鲁恩绅士的男人也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好在两人之间这种情形大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女人默不作声地偏过头，藏在百叶窗另一侧的阴影中的脸上光线昏暗，显得她的表情晦涩难名，她看着男人略微踉跄地揉着膝盖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卸在床垫上——这个房间的这张床是旅馆中装有从因蒂斯海运过来的“席梦思”床垫的，绝无仅有的奢华软床。

　　随着女人起身让开位置，男人在床上缓缓挪动着，卧在床的正中。

　　“坐上来吧”他终于说了开始一来的第一句话。

　　女人顺从地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扶着那处对准了自己，不快不慢地坐了上去。

从她胯部抬起的高度看来，男人的长度大概在6英寸左右，上不过8英寸，被全部吞没后，可以看到女人皱起好看的眉头，她的眼睛眯着，脸上既无表情，也没有这时应当存在的潮红，横放着贴在墙头的大床侧对着窗，光从两人的左侧打进来，女人微卷的长发被简单梳过拨在背光面，光斑打在她因避光侧头而仅能照到的小半张脸上，她眼睛低垂着，却并非对准男人平放在床上的脑袋，反倒像是在观赏那片酷似船锚的胸毛似的，然而阳光所不能映照到的瞳孔深处却是空洞无神的一双眼睛。

　　她开始动作起来，抬起来一两寸，再往下一坐吞进只剩半寸露在外边，接着循环往复的动作渐渐快了起来，晃得床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男人的双手握着女人的腰，掌心在腰窝向下的部位向里收着，手指向下攀附握住了女人的臀尖，不时抓握，可表情同样的未见变化，像是在随手把玩着什么玩具。

　　中年男人的标志之一——除了脱发——便是折腾些费钱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玩意，譬如古董，猎枪，文玩，油画……亦或是女人。

　　男人的一只手举了起来，抓住了身上女人的乳房，漫不经心地揉搓着，不时拨弄一下胸前的樱桃，让它逐渐挺立起来。

　　女人的眼睛闭上了，下身的结合处也比之前更加湿润了一些，以至于在吱呀声中间或能分辨出击水声。

　　终于，约四五分钟过后，男人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跪在床上，自己则再次起身从后再次进入了她，女人的长发仍然被拨开散在她身体的左侧，却因为调了个方向被收进了光圈里，显出了亚麻一样的本色，湿哒哒地几缕不安分地探了出来，被汗水黏在她的右背上。

　　男人加速了抽插，让她摇晃得像暴雨的乌托邦港内虽被主人用绳系在码头上，但仍随浪不停起伏的渔船，不时也会狠狠撞在私有的木质小码头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到了能让见者怀疑它会不会在下次碰撞中散架的地步。

　　但所有的船都有散碎的一天，无非是早晚罢。

　　“砰！”

　　男人顺手在女人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颇有幻想中贵族纵马猎狐的肆意，并在最后几十下后浑身颤抖，泄在了女人体内。

　　相顾无言。

　　男人已经是疲累至极，再次躺倒后很快呼噜声便响了起来，剧烈运动后的女人也有些累了，但又湿又粘的身子还是让她去房间自带的盥洗室里舀了盆水，不顾滴在地毯上略稀的白色浊液即使进了盥洗室仍不时凑够一滴落在地上，先用毛巾沾水从脸上开始擦起，接着向下擦完了后背，淘了淘毛巾接着擦起手臂，小腹和乳房，在擦过双腿之后，简单捧了些水清理过被混合的复杂液体黏住的毛发，任这一捧水都溅在地面上便起了身。

　　门外，卧室里，男人仍然呼声震得二层楼的旅馆墙都能感受到颤动。

　　女人好似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她到现在露出的第一个表情。

　　不穿内衣，径直套上长裙，将衬衫系到第二个扣子，她就那样地出了门。

　　今天，“港口旅馆”打烊，她是老板，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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