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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于海,1

[db:作者] 2025-07-19 19:38 5hhhhh 8840 ℃

“我猎杀过无数的猎物,但他们无一属于深海。”

我点燃船上的煤油灯,翻阅着夏洛蒂.勃朗特的所著的《谢利》。

夜晚的海面平静的很,坐在船腹上,我能感受到海浪的起伏。

“结束后,去保罗的酒馆喝一杯吧?”

淡青色的雾浮在黑色的海面上,回头望去,还能看见港口瞭望塔扫过的光束。

“专心。任务。”

短短的四字回答。

“哼哼……”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专心阅读我的《谢利》

皎洁的月光打在如瀑般的银色长发上,深邃的红色瞳孔里不带一点感情……

“斯卡蒂。”

我头也不抬,轻轻呼唤着与我面对而坐的少女。

“嗯……?”

“你,向不向往爱情?”

我沾了一点自己的唾沫,折在了书第二百五十六页。

“咳……咳……”

我被一阵阵的咳嗽声吵醒,睁开了迷糊的双眼。

“又做了这个梦啊……”

橘黄色的车灯反射透过挡风玻璃,晃在我的脸上。

“快到了吧?”

我摇下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很快了……咳……”

回答我的是我旁边正在开车的司机,戴着厚厚的面罩,看不清他的脸。

司机冷淡的很,不愿与人交流,我也就不再询问了。

在车顶聚成一团的烟雾打了一个转,顺着车窗飘了出去。

车外略带一点腐蚀气息的空气从我的鼻腔和着烟涌入了肺中,却也比车内闷热到窒息的感觉好很多,望向车外,残破的街道,房屋的废骸,眼前的景物融入夜幕,转眼又飞速的消逝,除了车辆奔驰呼啸的声音,全是死一般的寂静。

“咳……咳……”

这次的咳嗽声并不来自司机,而是来自身后的车厢,整合运动的炮灰们。

刚才的梦还回荡在脑海中,我深吸了一口烟,将还未熄灭的烟头丢进了车外无尽的黑暗中。

“整合运动和罗德岛的纠纷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我在留声机内插入一张黑胶唱片,继续坐回桌前吃我的提拉米苏。

“不是说?只要有足够的钱,赏金猎人们什么都会做的吗?”

桌对面的女子咯咯的轻笑着,把一沓钞票推给了我。

“那你得给我准备一艘足以经历阿戈尔最恶劣风浪的船。”

我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谢利》,坐在了阳台的摇椅上。

“你应该看看这个。”

那阴魂不散的女子又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递给了我一个信封。

“不”

我没有接过她的信封。

“我只想好好听着我最喜欢的古典音乐好好看书。”

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信封放在了桌上带着蛋糕残渣的盘子里。

“我们有最棒的钢琴演奏家。”

她留下一句话,走出了门外。

说实话,信封里的东西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品尝咀嚼了一会书里的内容,我把《谢利》放回了书架。

盘子咣的一声扔进水池,我抖了抖手里捏着的信封。

“有点意思。”

拆开的信封丢进垃圾桶,我追出了门外。

刚走出去的人正靠着门口的大树,玩味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看了信封里的东西会追出来的,让我等了好久~”

她捂着嘴,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我还有一个要求。”

我点燃了一根烟。

“每天早晨要纯正的现磨香醇黑咖啡,不要加糖和奶,我不喜欢。”

“成交。”

“不过是送死罢了。”

车队终于缓缓的停下,十几辆卡车下跳出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人员,排成了一个纵队。

“辛苦了。”

我背上我的长刀和短剑,问候了一下身边的司机。

并没有收到回答。

我跳下公路,踩着路边的碎石,前往不远处的白色建筑。

身后的那一队人是整合运动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身染矿石病的严重感染者,用于执行这次袭击罗德岛研究所的自杀任务,再合适不过了。

摧毁掉研究所内的源石再获得他们的一些资料,我和整合运动的这笔交易就算是完成了,想到信封里的东西,我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砰!嗖嗖嗖嗖!咔嚓!”

不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弓弩,爆炸声,打斗声,我听不太清楚,不过信号已经传递给我了,正门的袭击,意味着我的行动要开始了。

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我慢慢的踱着步子,毛着腰潜入到研究所的后门处。

“怎么回事啊?有人袭击?!”

后门的两个守卫显然不算尽忠职守,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了。

“不知道啊,要不要去看……看……”

守卫的话没说完,也再也说不完了。

锋利的长刀刺透了守卫的胸膛,一击毙命。

“你!你……”

另一个守卫只觉得脖子一凉,放在连弩扳机上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下去。

“咕噜……咕……”

鲜血不断地从守卫的脖颈处涌出,守卫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心有不甘,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我最讨厌别人用弩指着我了。”

我甩了甩武器上的血迹,进入了研究所内部。

脚下的大地不断微微的颤动,外面的战斗似乎很激烈。

我要加快动作了,不知道外面的人员能撑多久。

“嗯?”

面前的守卫似乎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随后便看到自己的无头身体颓然倒下。

“有入侵者!!!!!”

刺耳的警报响起,我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守卫在临死前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这下好玩了。”

我无奈的撇了撇嘴,挥了挥手中的长刀。

十几架黑漆漆的弓弩一齐射出迅捷的弓箭,交织出一片密集的火力网,涵盖着毫无掩体的过道,带着嗖嗖的风声向我冲来。

“哼”

我冷笑一声,手中长刀飞快的挥舞着,让人眼花缭乱。

箭头不断的打在刀刃上,射在墙上,门上,天花板上,一时,火花迸出,木屑纷飞,碎片乱溅。

然而守卫门面前的入侵者,毫发无损,一点一点的逼近着他们。

高速强劲的箭在靠近入侵者的附近时突然像失去了活力一般,只听见“铛铛铛”“歘歘歘”“刷刷刷”的声音此起彼伏,弩箭要么被来回弹射崩飞,要么被切成了两半,墙壁都打的坑坑洼洼了,入侵者的长刀却连一点凹陷都没有。

持续高强度的射击必不能久,箭筒空了,弓弦松了。

一轮轮射击没伤着我,他们自己人但是被反弹的箭头打死了不少。

“不要打我的帽子。”

我手起刀落,终结掉了这些废物的生命。

解决完所内的守卫,剩下的就尽是些手无寸铁的研究人员了,伪装也就没有了必要。

我光明正大的走一路斩杀一路,很快就来到了最里的终端控制室。

手中长刀迸发出蓝色的光芒,我一击斩落不堪一击的门锁。

“哼~”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

数十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瑟瑟发抖的躲在贮藏室厚重的铁门内,幻想着这道门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笑。

“消毒程序已启动,准备执行中,倒计时:60,59,58……”

画面上的研究人员也能听到语音播报,明显慌乱了起来。

消毒程序已启动,门锁早就锁死了,任凭这些研究人员怎么刷自己的门禁卡,也都是徒劳。

“嘛,那道门倒是可以破坏,不过来的太麻烦了。”

消毒时间一到,爆炸程序就会启动,到时候,这个研究所的一切,无论人员,无论源石,都将被熊熊的火焰吞噬。

这些研究人员到死也没想到,自己指望赖以存活保护铁门,竟然成了阻止自己逃生的障碍,我称这道门为——地狱之门。

我这里接近尾声,外面的战斗估计也快结束了,听不到太大的响动了。

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这些人的挣扎,我赶忙退出了研究所。

“3”

“2”

“1”

“bingo!”

“轰!!!!”

巨大的火光冲天,源石的能量瞬间撕灭了研究所内的所有生命,摧毁掉了这个地方。

“这么容易吗……”

自打和整合运动合作以来,那帮人可真是把我利用的淋漓尽致,各种高强度,高风险的任务接踵而至。

虽然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最后一次任务,未免也太轻易了点?

话虽如此,任务既然已经完成,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我也没有继续逗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该撤退了。”

我打开无线电,调到整合运动的台频,呼喊着正门佯攻的人员。

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

车钥匙还都在他们身上,我总不能走回去吧?

“也许他们被残余的守卫缠住了?”

这样想着,我前往研究所废墟的正门,想要帮助一下整合运动的人员们。

厚实的靴底踩在湿滑的液体上,我感到脚下黏糊糊的。

是血。

远处的火焰还在腾腾燃烧,但热量丝毫没有传到这边,阴冷的风刺在身上,天空也低沉的嘶吼起来。

“要下雨了。”

气温骤然下降,一股寒意从我的脚下直冲颅顶。

可这种透骨之寒,却并不来自周围的环境。

我眼前的景象,比这凉风要冰冷的多。

叼上一根烟,用袖子挡住风,打火机却怎么都窜不出火苗。

我自认为走过的修罗场够多了,看到什么都能够从容不迫的。

知道“血流成河”这个词?

今天我真正的见识到了。

平整的大地不知经历了何种蹂躏,错综复杂的裂缝沟壑纵横,向四周分散着延伸,而每条黑黝黝的裂缝里……无一例外,都蓄满了——。

鲜血。

浓烈的血腥味冲击着我的嗅觉神经,我得避开这些坑坑洼洼的“血河”。

惨烈。

但,无论什么,我也要面对面的会一会。

喧嚣的风儿终于停了下来。

“看来监视这我的喽啰们,似乎遭到了另一股力量的清理。”

脚下的这具尸体是逃跑时被斩杀的,很幸运,他留了具全尸,离研究所正门,不远了。

整合运动的人都倒在地上,或者说依稀能辨认出是人的肉块。像是用他们的尸体给我指引道路,不过没有一个全尸就是了。

边走边查,不多不少,一百六十人,全灭。

“一百六十个都死了啊……”

我终于点上了一根烟。

脑子里盘算着回去之后怎么编一个理由去跟那群人交差。

“不对,是一百六十一人。”

这个声音?

倚着一把巨剑,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实话,我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的。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飘逸的银白色长发,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大幕渐起日,故人再见时,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你,斯卡蒂。”

既然是她,那这景象和全灭的小队就不奇怪了,提到斯卡蒂,在赏金猎人的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

“凡是接触了深海怪物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怪物。”

斯卡蒂的眼睛眯了眯,似乎还没想起我是谁,旋了旋那把和她身高严重不符的,插在地里的巨剑。

“还记得?我们用鱼内脏占卜海运?”

裂缝的源头就来自于斯卡蒂插在地上的巨剑,周围躺满的尸体也都外露着恶心的内脏。

斯卡蒂剖开了他们,就想当初剖开那条鱼。

“是,艾尔罗斯。”

还是简短的四字回答。

“你还能认出我啊。”

吐出袅袅烟雾,我用脚来回搓动扔掉的烟头。

“你这次站到了另一条船上。”

我分不清斯卡蒂的这句话是陈述还是疑问,但此刻她应该是我的敌人。

“现在这里的两条船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个幸存者”

没有回答。

斯卡蒂一直死死的盯着我,那种锐利的目光真是让人浑身发毛,不舒服。

“我们本不该在这里为这个战斗,像以前一样,你拿你的,我拿我的。”

我耸了耸肩——不做点什么动作,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斯卡蒂的目光。

“这次的任务是不留活口。”

是斯卡蒂冷冷的声音。

“看来,你的答案很明确了?”

我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聆听,灭绝的,死寂的。

“锵!”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斯卡蒂的身形忽的一动,速度快的难以捉摸。

我挥动刀身,耀眼的蓝色光芒瞬间迸发出来,化成一道光束射向斯卡蒂。

我是不知道斯卡蒂是怎么做到牵动那么庞大的巨剑如此快速的移动,不过她只是轻轻的一扭,蓝色的光束就贴着巨剑的边缘打在了地上。

斯卡蒂原本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她本人却幽灵般出现在我的身后。

恐怖的压迫感穿来,斯卡蒂的巨剑撕裂扭曲着周围的空间,雷霆万钧,劈向我的后脑。

手腕极速抖动,我翻转出一个刀花,将长刀横在身后,用尽全力挡下这一击。

“叮!——唰!”

仅仅是巨剑最锋利的尖端轻轻划过,我便感到千斤重的大力袭来。

如果说深海猎人的天生神力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那斯卡蒂的力量就是一般深海猎人也无法赶超的。

下盘微蹲,我脚尖轻点,连连后退,长刀抽回身前,狠狠插入地面,退行数十步,地面被割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我才卸下这股巨大的力道,如果我和斯卡蒂不是同族,接下这一击是绝不可能的。

“怪胎。”

经这一下,我的前胸后背仿佛受到重击一般,压着石块,郁闷难受,手臂整个被震得酸麻,虎口也是隐隐作痛。

“安逸能使一个猎人变成猎物。”

斯卡蒂轻轻的挑了挑眉,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顿,闪电般刺向我的胸口。

“是你强了!”

和斯卡蒂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按理说有这种恐怖的攻击力和这柄笨重的巨剑,使用者的速度应该会慢下来,可斯卡蒂的速度并不见衰减,眨眼间便到了我的眼前。

不过,速度,也是我引以为傲的本领。

我用力狠踏地面,带起一片尘土,借着地面传过来的反冲击力,我连忙侧过身子,摆脱掉斯卡蒂巨剑强大的吸引离心力,跳到五米开外。

“轰!”

这一剑霸道的威力,见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宽宽的,深深的裂缝蔓延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像是被从中间斩断了一般,裂缝周围的一大片范围,地面也都被震碎成了石块。

怪力,神力!

可就是极具破坏力的一剑,刺出它的斯卡蒂,脸上确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周围她所做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刚一交手,斯卡蒂便展现出那种傲视一切的气势,她也确实有资格傲视一切——凭她那压倒性的实力。

“你是第一个可以看清自己死法的人。”

能受到斯卡蒂的一句夸赞,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来了!”

斯卡蒂腾空而起,把巨剑扛在肩上,双手一抽,架在身后,挥舞着冲向我。

斯卡蒂旋转的身躯是那么优美,让人叹为观止,可这带着重力加持旋风般的一剑,足以撕裂这世上的一切。

“唰——”

“!!”

如果我俯下身子的时间晚上那么一秒,如果我还想着还击,如果我没有专心防御,如果我有一丁点别的念头……那么,我就会向周围的房屋残骸一样,被整整齐齐的拦腰截断。

“轰隆……”

斜平的切口光滑平整,连研究所附近的火苗都被斯卡蒂的剑风吹灭,正散出滚滚白烟,这些没有生命的建筑垃圾先是愣着反应了一下,才缓缓被斩为两半,滑下倒塌。

“呼……呼……”

接二连三的高难度躲避动作消耗了我不少的体力,再加上战斗前抽的一支烟,我的呼吸粗重起来,肺也是火辣辣的疼闷……而斯卡蒂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悠闲的踱着步子,举着剑向我走来。

没办法了,殊死一搏。

我的瞳孔缓缓变蓝,周遭也升腾起光芒,手中长刀泛着隐隐寒气,我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斯卡蒂。

“左!”

我向左翻滚。

“右!”

我向右跳跃。

时而Z字,时而S型,我反复横跳,躲避着斯卡蒂的突刺,长刀不断戳击在斯卡蒂的剑身,剑背上,擦出激烈的火花。

我找到这把长刀时,它正躺在我从深海冰冻领域猎杀的那只鱼的鱼腹中,或许十年,或许一百年,这把长刀在寒冷的鱼腹中饱经沧桑,刀身上的那层霜冻,火烤不化。

凡是长刀击中斯卡蒂巨剑的部位,突出的冰刺便一根接一根探出头来,生长,加长,顺着巨剑剑刃的脉络袭向斯卡蒂,连斯卡蒂的手都和剑柄都冻在了一起。

那根最长的冰刺,离斯卡蒂的眼球只有一丝的距离了,马上就会捅穿斯卡蒂漂亮的小脑袋。

“空!————”

斯卡蒂眼睛都没眨一下。

巨剑,狠狠地击在地上。

本就支离破碎的地面终于彻底碎裂,裂缝连着裂缝,就像南极冰川一般,被分成了一块块。

那些坚硬的冰刺在斯卡蒂面前却显得太过脆弱,不堪一击。

“哗啦……”

斯卡蒂抖了抖剑身上的碎冰。

没错,是这种久违的感觉。

那种气场,那个眼神。

斯卡蒂认真了。

寒冷的夜因为这场战斗而炽热起来,斯卡蒂的身上爆裂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银色的长发都微微飘起,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

“不能等斯卡蒂先出手!”

我先发制人,化为一道蓝色的光影,围绕着斯卡蒂做起了圆周运动。

不动如山!

斯卡蒂没有动作,双手抚立在大剑上,任由我环绕着她。

“是在寻找我移动的规律吗……”

斯卡蒂的身体虽然一动不动,可她那凌厉的眼神却一直跟着我的身影移动,虽然无法捕捉我具体的位置,但我能感到她的目光离我仅仅只差一点。

“这样不行……既然如此……”

我突然一个急刹,刺向斯卡蒂。

索性卖个破绽给她吧。

应该说,不愧是斯卡蒂。

凭借这招,我抹杀了无数比我强的存在,但对于斯卡蒂来说,还是太过稚嫩。

几毫秒的时间,斯卡蒂的肌肉便瞬间紧绷起来,巨剑迅速斩下,远处的一栋大楼都被劈成了两半。

不过在她挥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赢了。

“嗯?”

我看到了,斯卡蒂皱了下眉。

白色的烟尘萦绕着斯卡蒂的剑身,斯卡蒂的这一击分量十足,巨剑深深的嵌在地里。

是残影!

出现在斯卡蒂面前的那个我,不过是寒气凝结的残影,我要的就是斯卡蒂充满力量的斩击。

现在,我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的剑插在地里,一瞬间内绝对拔不出来,而我所在这个角度……

“得手了!”

这一次,是我真正的出手。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刺向了斯卡蒂的后心。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

“这是?什么反应?!”

斯卡蒂根本没有选择拔出巨剑,在她意识到我袭击的一瞬间,斯卡蒂用脚狠狠地踢向剑身,整个一大块地面,被撬了起来。

“好……强……”

巨大的土石击在我身上的各个部位,我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像是碎裂了一般,身子飞了出去。

“轰!”

不知道自己被打飞了多远,我落在一处房子的房顶,房子砸出了一个大洞,从二楼一直掉到一楼。

“咳……咳……”

我感到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咕的从体内涌到嘴边。

如果不是那块地面缓冲了斯卡蒂的大部分力量,如果这一剑没有隔着石块直接拍在我的身上,只怕我现在已经全身粉碎,被拍成一摊肉泥了。

“要逃跑……吗”

好在斯卡蒂似乎把我打飞了很远,我还有时间在她到来时赶快离开……我知道的,还从来没有人从斯卡蒂手下活着……她不会让我成为这个例外。

“咳……咳……”

每走一步,我都感到自己的内脏在翻滚,和我出生入死的长刀的刀身也生出了微微的裂痕,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着我也不知道去往的何方行进。

“铛……铛……铛……”

我也知道,驱使我逃生的仅仅是生存的本能,想活命?别抱希望了。

那把大剑敲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已经传入了我的耳朵,逃跑已经索然无用了。

我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废墟,靠着坐下,等待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

只是腰那里,被什么咯着,很不舒服。

嘛,不过临死了,不奢求那么多了。

我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会是什么样的,现在死亡来临,我反而很平静。

反射着月光的银白色长发,红色的瞳孔,斯卡蒂……来了……

“果然和那些怪物战斗的战士就是和我们种和风浪搏斗的船员不一样。”

我轻轻的冲着斯卡蒂笑了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拂过我的脸庞。

我用长刀支起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那句话。

“赏金猎人第一课,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产生怜悯,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虽然你已经不是赏金猎人了,但,斯卡蒂,曾经的教诲,这么重要的话你也能忘记吗?

她迟疑了。

“没有第一时间下手,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我啐出一口鲜血,用颤颤巍巍的手拿出一根还算完整的烟,贴上嘴唇,慢慢燃吸。

斯卡蒂并没有用她的巨剑了结我的生命,只是注视着我。

我能感到,这次,她的目光里没有那种凶狠敏厉,而是替换成了很复杂的情感,甚至有一点……忧伤。

斯卡蒂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嘛,该上路了。”

良久的无言过后,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尽力感受烟雾最后一次滑过气管的柔和感觉。

然后,我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让她的同族,同伴带着尊严死去,也是斯卡蒂对我最后的尊重。

罕见的,斯卡蒂在敌人面前后退了两步,提起了她的巨剑,摆好了架势。

“谢谢你,斯卡蒂。”

………………

“喝!!!!!!!!”

“哈!!!!!!!!”

电光火石。

斯卡蒂手中的巨剑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斩断了我的手臂。

我试图用我的长刀试图割开她的喉咙,不过注定是失败的。

但她挥刀的动作,留给我的这一瞬间,足够了。

“游戏结束了。”

我抽出腰间那把短剑,插入了斯卡蒂的心脏。

“怎么……会?”

斯卡蒂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

这把短剑是用深海里巨大存在的骨头制成的,来自我曾经劫掠过的一艘货船,货船的船长用这把刀在我的副手的胸口上留下来过同样的痕迹。

“游戏结束了哦……”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角也涌出了泪水,最终是我胜利了才对。

比起和那些巨大可怕的怪物战斗,显然她缺少了和同类作战的经验。

我努力让声音柔和起来,很轻很轻。

“艾……尔……罗斯……”

斯卡蒂为什么在临终前呼唤我的名字呢?

神,也会陨落。

斯卡蒂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头垂了下去,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有,痛苦。”

我拔出短剑,托住斯卡蒂的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

“给你摸摸,也不是不可以,很软的……”

斯卡蒂的发梢轻轻的顺着她的指间滑落,看不出来,她也有害羞的一面。

“不了不了~你那引以为傲的头发我可不敢摸~”

我敲了敲柜台。

“保罗,两杯冰镇的啤酒。”

……………………

“你的头发,还是那么软啊……”

我用仅剩的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斯卡蒂的长发,轻轻的带着她的身子跪了下去。

“斯卡蒂,你向往爱情吗?”

黑暗袭来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的是红色的鲜血和挤压着脸部的柔软。

大幕已落,故人该分别了。

“艾尔罗斯,谢谢你。”

斯卡蒂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转身推开了门

印象中,斯卡蒂不是拥有这种笑容的人。

“你要去哪里?斯卡蒂?”

我焦急的呼唤着斯卡蒂,想让她转身离去的脚步放慢一些。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斯卡蒂摇了摇头。

我的右臂突然感到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像是无数小蛇缠了上来,这种感觉随即传遍我的全身,很凉,从头到脚的寒冷。

“斯卡蒂!”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滴……嗒……”

“唔……好痛……”

我下意识的想用双手支起身子,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

“呃…………””

我用左手胡乱摸索,抓着一个条状物体,撑起了身子。

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了起来。

似乎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的内容记不清了。

我抬起了头,感到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

水珠沿着我的额头滑下,混着鲜血流进嘴里,是很苦涩的味道。

天空灰蒙蒙的,终于还是掉起了点点雨滴,将我拽离梦境,带回到冰冷残酷的现实。

而我手中抓着的条状物体,是斯卡蒂的手臂。

“对啊,斯卡蒂已经死了……被我亲手……”

我的脑中渐渐明朗,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看起来我并没有昏迷很久,因为斯卡蒂的手臂很柔软,还带着身体的余温。

身上的酸痛依然强烈,不过比起刚才缓解了很多,我松开了斯卡蒂的手臂,站起身来。

右臂时刻传来的疼痛提醒着我,我要赶快找到我的那只断臂,用深海猎人一族强大的恢复能力接上它,只希望不会太迟。

“我看到了。”

自己看着自己的手臂,一言难尽的感觉。

我的手臂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嘶……”

我捡起手臂,用力按在了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在我已经听到了肉块相接的咕咕声,右手的感觉,正在慢慢恢复。

“即使能接上,也还是很疼,这种感觉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甩了甩手,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右臂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啪嗒……啪嗒”

雨滴碰撞金属,声音清脆悦耳。

斯卡蒂的巨剑和它的主人一样,无言的躺在地上,任由雨滴一颗一颗砸在自己身上。

我慢慢的走回了斯卡蒂的身边。

还是那柔顺的银白色长发,好看的红色眸子。

斯卡蒂的眼睛没有睁的很大,却失去了往日的灵采,眉头紧皱,迷离的望着遥远的虚空。

斯卡蒂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很柔弱,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女孩子……

真心话,挺难受的,挺难过的。

赏金猎人的工作是很枯燥的,是斯卡蒂陪伴我,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必再战斗了,不必再为了生存烦恼了,也许……这种解脱对斯卡蒂而言是快乐的……

雨,开始下大了。

刚才还是很小很小的雨点,现在变成了豆大的雨滴。

我不能看着斯卡蒂就这么躺在雨中,而且我自己也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对不起了……斯卡蒂,你的剑,过一会再说吧……”

我拾起我的长刀,轻轻搂住斯卡蒂柔软的身躯,用一只手臂环过她白嫩的脖颈,让她的小脑袋后仰枕在上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窝,抱起了她的身子。

要找个容身之地,说着容易,可附近由于我和斯卡蒂的战斗,方圆十里已经找不到一堵完整的墙壁,地面也只是勉强有个落脚的地方。

幸好,不远处有一片森林,看起来没有被战斗波及。

天无绝人之路。

我的靴子踩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一片很茂盛的森林,树木高大,植被丛生。

我正顺着面前的一串脚印,向树林深处走去。

应该有人住在森林里,不过他们似乎被我和斯卡蒂的战斗吓到了,扔下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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