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魔族戏耍和无视，白龙大怒，煽动翅膀驱散黑暗天幕，朝玛尔斯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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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长久的追逐，白龙越来越烦躁，早先袭杀杰西卡时感受最深的便是杰西卡的韧性，每次强攻之后都以为能拿下，却终究被她撑下来。

　　而对玛尔斯，白龙只觉得滑不溜手。

　　他除了魔法奇多以外，居然还用言语骚扰——

　　「我问你，森林里有一条尖吻蝮蛇，可它从来不咬人，这是为什么？」

　　「……因为它受了伤？」

　　「不对，看来你脑子不好使。」

　　玛尔斯虽然伤势沉重，依旧不遗余力地嘲讽着身后的敌人。

　　白龙被激出火气，不打算再留手，巨龙额头上的黄色晶石发出璀璨的光辉，全身能量聚集其中，天地间的雷元素仿佛都受到召唤，霎时空中电闪雷鸣！

　　巨龙仰天抬首，暴躁的能量汇聚龙口，锁定玛尔斯将毁灭的雷柱喷射而出！

　　玛尔斯吓尿，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对手！敢情之前还留手了？但为了一个脑筋急转弯至于吗！

　　他思绪快，手上更快，在巨龙抬头时就掏出一颗魔法石。

　　只见他迅速将法石捏碎，空间一阵扭曲，人瞬间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玩偶出现替代他。

　　此时雷柱堪堪穿过，吞没玩偶。

　　「想不到魔族也有如此精深的炼金造诣……哼！狡猾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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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雷吉，某驻军营帐。

　　玛尔斯现身瘫倒在地上，他比营救俘虏的大军还要早回来。

　　这回要不是老师为他定制的替身玩偶，估计真要交代。

　　当时一从魔法密林回到学院，奥菲利亚就开始为他制作保命道具，此前他在密林遇险令她后怕不已。

　　直到临行北上，她才做好一个替身玩偶，内嵌传送法阵和各种精妙符文与玛尔斯精神力相连。这可以说是她目前最自豪的炼金道具之一了，还是个消耗品，对于徒弟她不乏宠溺。

　　玛尔斯此前一到克雷吉就将它安放在营帐，小命要紧，毕竟战场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体内血气翻涌，强压住伤势，脱下一身焦黑的衣物，把一件背面发黑的内甲取下来，这也是奥菲利亚为他炼制的，可惜在被白龙追杀时护盾被破，一发雷弹就将它打至半毁。

　　玛尔斯将内甲清洗干净放在一旁，准备回头用自己的炼金术修复它。

　　他顾不上治疗自己，拿出一套新衣服穿好，出门。

　　有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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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尔斯来到上次与杰西卡相见的山崖。

　　天上的圆月西垂，已是凌晨了。

　　杰西卡坐在巨石上，面向悬崖看着月亮，山风偶尔会将她鬓角的发梢吹起，她抬手抚平柔顺的秀发。

　　画面仿佛定格，玛尔斯呆看着眼前的绝色。

　　崖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

　　「老师，我回来了。」

　　「……你伤得很重。」

　　「撑得住，你呢？」

　　「不碍事，坐过来吧，一起晒晒月亮。」

　　她左手拍拍巨石。

　　「半年多来，我若是急于恢复魔力或有什么心事，都会到山上看月亮。」

　　「对不起……」

　　他知道，原本她不用如此孤独的。

　　「没事，我……早想通了，不能怪你。」

　　玛尔斯最大的心结，在她的微笑中被轻易解开，一如今夜天上的云淡风轻。

　　他看杰西卡脸色白得不自然，知道她伤得不比自己轻。

　　……

　　月光下，万籁俱寂的凌晨，一对男女挨坐在石头上，对白却开始向着与氛围格格不入的方向跑偏……

　　「老师，你之前说过，有破局的办法对吗？」

　　「嗯……」

　　时间仿佛回到校园，二人在浪漫的地方总是喜欢谈严肃的事情。

　　他们讨论起如今不乐观的战事。

　　「我比你先来北区，目睹战局糜烂，王国恐怕撑不了多久。」

　　「太悬殊了。」

　　「既然打不过，就只有再让一方入局了。」

　　「……魔族？！」

　　「嗯，圣亚尔维斯教皇国后方，大陆北面尽头，加西亚山脉，那里有魔界通道，潜藏着为数众多的魔族。」

　　「如何确定的？」

　　「魔鹫一族都被派遣到人界，但目前只有赛特和菲利普出现在莱茵王国南面，其余寻不到踪影，数遍大陆，就只有教皇国北面的盲区加西亚山脉有可能了。从时间上推断，他们来人界不比魔法密林的那支晚，却能潜伏经营。背后布局的人比我们王国南部的那支高明数倍。」

　　玛尔斯不由想起伊西丝，这份隐忍的心智很像她的作风。不用说，密林那支肯定是自己浮躁的妹妹弄出来的手笔，她手镯目前还躺在学院研究室里呢。

　　「他们或许想在战局将定的时候打神界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等不到那时候，王国没有多少元气可供消耗了。我会去加西亚山脉那里，将战火提前引燃。」

　　「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目前人界，哪还有什么净土？就你这边还有一条白龙在附近徘徊呢。对那条龙，你可有办法没有？需要我给点情报么？」

　　「要啊。」

　　「呵呵，这回一顿饭不够，至少两顿。」

　　「是我的荣幸。」

　　「那头白龙尽用雷龙的战斗方式，十分古怪，我料定与它头上嵌入的龙晶有关。」

　　「嗯，我记下了，老师。」

　　……

　　「玛尔斯，你想过没有。如果魔界与人界分出胜负，人界将会怎样？」

　　「最好的结果……是成为神魔其中一界的附庸吧。」

　　「所以趁神魔交战，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对……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嗯，需要拉升战力，虽然可能依旧不是对手，但至少要让神魔有所忌惮，强攻人界必将得不偿失。」

　　于是伤势沉重的二人一边看着月亮西沉，一边探讨着提升人界实力的诸多可行方案，包括炼金、魔法、资源整合、研究适合人类突破的功法等等。

　　二人一个曾是神界的天使，一个是魔界的皇子，却坐在一起谋划着人界的未来。

　　他们彼此间很久都没有如此投契的畅谈了。

　　月亮终于沉下，而东边开始亮起，杰西卡忽然捂住心口咳嗽起来，她的伤势已然重到一旦没有月光就无法自行恢复的地步。

　　玛尔斯按着她的手臂，向她传递自己所剩无几的魔力，彼此都伤重，这已是他能做的极限，随后他忍不住脸色发白，血气翻涌吐出一口淤血。

　　「你……」

　　透过他孱弱的魔力，杰西卡也能感受到玛尔斯硬撑下极度的虚弱，重伤成这样，却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看出来……

　　想到自己之前无助的在这里一直替他担心，等他回来。她忍不住冲动，趴到他肩上，哭了出来，泪水沿着手背，温热了他的肩膀。

　　「老师……你……」

　　感受着她泪水的温度，他觉得肩膀仿佛有电流产生。

　　「我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玛尔斯轻轻抱住杰西卡，不知如何安慰，听着她的抽泣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绪激荡在心头。

　　如果没有意外来到人界，他是不是终此一生都不能尝到个中滋味？

　　魔力顺着杰西卡的心脉，注入她新生不久的魔火，虚弱的魔火好似碰上久盼的柴薪，欢快跳跃起来，而后顺着补给过来的魔力反哺回去，进入玛尔斯体内。

　　杰西卡也用自己所剩无几的魔力为他疗伤。

　　月光消失后，二人仿佛岸上离水的鱼儿，相互挨着，用自己的体表所余不多的水气为对方保持湿润。

　　……

　　玛尔斯干涸的魔核很快得到滋润，他惊讶于杰西卡魔火精纯的魔力，杰西卡也发现他的魔核好像比自己的魔火低一等，她抬起头，梨花带雨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瞎炼的……好像比你的高级一点……」语气略带促狭，调侃面前的魔界皇子修行居然被自己超过。

　　「哈哈哈……」玛尔斯干笑，丢脸丢大发了。

　　他们体内的两股魔力渐渐汇成一股，本是同源的它们很快就不分彼此。

　　玛尔斯感到心脏附近的魔核一阵灼热，吓一跳，连忙沉下心神观察。

　　……！！我去。原来被点着了！能不热吗？！

　　汇聚的魔力相哺间逐渐壮大，玛尔斯的魔核也开始完全燃烧，他感到火焰中似乎有无穷的能量，这是魔族所有典籍记载中从未有过的现象！

　　靠！魔核要毁了？不会玩脱吧！！

　　很快他的担心成为多余，魔核最终彻底燃烧，一团纯净的魔火聚在心脏附近，成为他新的魔力中枢。

　　两团魔火彼此呼应着，互相滋养，修复着身对方的伤势。

　　二人也由此感到有些燥热。玛尔斯忍不住搭上杰西卡的香肩，就要脱下她肚兜上的肩带……

　　杰西卡吓一跳，按住他的手。

　　「不……不能……」

　　玛尔斯尴尬地收回手。

　　「抱歉。」

　　两人同时说道。

　　杰西卡心事沉重地补上一句：「对不起。」

　　玛尔斯讪讪地说：「没事，哈哈。」笑得十分勉强。

　　杰西卡偷看他沮丧的脸，有点不忍。她跳下巨石，看着东边升起的红日，将心绪转移到日出的瑰丽中，她已经很久没在清晨看日出了。

　　玛尔斯也跳下石头，陪她一起看。

　　他想化解尴尬，结果还真被他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白龙面前，为什么没看到你的武器？」

　　「它……死了……」

　　杰西卡飞下悬崖，在山壁的的某个浅洞里取回一柄三叉戟。

　　玛尔斯看到它，觉得杰西卡形容得很贴切。

　　分明是死物。

　　他拿过长戟，探出魔力。他『看』到了里面一粒血红圆珠。

　　「居然有了魔灵！好像没死透，陷入沉睡，不过也跟死差不多了，能量枯竭，不好救。」

　　「不好救？不是不能救？」

　　「嗯，我在炼器方面也算专家了，尤其我们魔族的。」

　　「我不懂这个，你能不能救救它？它对我很重要……」

　　三叉戟完全是由她魔力培育的，对杰西卡来说，它是陪伴自己的武器，也是半个孩子。

　　看到杰西卡患得患失，玛尔斯拍胸脯应承下来。

　　他小心的输入魔力，尝试各种方法与魔灵建立联系，但均无回应。

　　玛尔斯一咬牙，新生的魔火分出一丝本源透进魔戟包裹魔灵。

　　甫一接触，魔灵仿佛受到刺激，贪婪地吸收着本源。

　　吸收完，它发出明暗交替的红色微光。

　　有效果！它这是想要更多。玛尔斯又分出一丝过去，立刻被吞下，红光稍盛。

　　拼了！玛尔斯加大传输。……魔灵照单全收。

　　「妈呀……它吃啥玩意长大的？你平时都怎么喂它的？」

　　「我一有空就用魔力温养它。玛尔斯，是不是很困难？不行的话再想其它办法。」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被吸干也得上啊……

　　在玛尔斯的不顾一切下，魔珠化作光点，恢复活力，他感受到一颗不安分的器魂在跳动。

　　他额头冒汗，停了下来。杰西卡为他擦拭，目含关切。

　　「成功大半，我再加点料……」

　　只见他拿出一个空间袋，从里面拿出各种炼金材料，空间袋是奥菲利亚做给他的。

　　黑珊瑚碎片，魔力霉菌，沉金砂，梦魇秘银……种种五花八门，他甚至掏出了上回捡到的六翼天使凯文的佩剑。

　　最后他拿出自己的摩尔金属杖，在它杖身三分之一处抹上奥菲利亚调制的熔金液开始熔烧，可惜魔力不足熔不动，有点尴尬……该死的摩尔金属，忒硬了……

　　「我来吧，是……这里吗？」

　　杰西卡看出他的不便，拿过法杖，指着上面微熔的痕迹。

　　「对……现在状态不好，要在平时，我熔个十根八根没问题……」

　　「嗯……」

　　杰西卡学着玛尔斯的熔起那处节点，不过进展缓慢，她柳眉微皱：什么平时可以十根八根，说大话呢……

　　其它材料准备完毕，玛尔斯开始重新炼制长戟，随着各种材料添加和繁复魔纹的镌刻，三叉戟愈显狰狞，在他融入天使佩剑之后更是气焰大涨。

　　不知不觉从清晨炼制到黄昏，最后玛尔斯将杰西卡熔出的摩尔金属融进长戟。

　　他魔力耗尽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坐下，乖乖，这么多摩尔金属，魔器里独一份了吧。

　　三叉戟此刻光华流转，神韵非常，撇开其它不说，光是武器本身的素质就比以前提升数倍。刚炼制完毕它便飞回杰西卡身边，亲昵地围着她飞舞。

　　玛尔斯的表情好似牙疼了一个月：我日……炼出个白眼狼，明明是我整活的好吗！

　　再一看自身被抽的空荡荡的魔力和损耗的本源，亏炸了……

　　好像凡是事关杰西卡，他每次都血亏。

　　杰西卡收起魔戟，向他致谢：「它也让我向你道谢呢。」

　　「哈哈哈，不用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杰西卡由欣喜转为沉默。

　　她转过身：「玛尔斯，我得走了。」

　　「这么快，你的伤还没痊愈……」

　　「不碍事，我们没时间了。」

　　「老师，我们交换魔族印记吧。」

　　「嗯好。那是什么？」

　　她在知晓是什么之前就已答应下来。

　　玛尔斯牵起她的手，十指交叉，向她手心烫了一块印记，然后引导她的魔力也给自己烫一个。

　　杰西卡被牵住手有点羞赧，任由他一番施为，最后灵魂好似有所触动，她透过手心的印记，感知到玛尔斯的所在。

　　「这个印记可以在远处感知到对方，通过它能够呼唤留有印记的人，太远的话不行。每个人的印记都是不同的，比如我的是弯月。」

　　杰西卡摊开手心，果然有一个弯月印记，心念一动将它隐下。

　　「那我的是什么？」

　　「我看看。」玛尔斯抬起手，然后神色一僵……

　　「嗯？……也是个弯月？……你骗我。」

　　「不！我这！……什么鬼！！……」

　　一想到自己诚实小郎君的优良做派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印记给破功，他无比蛋疼。

　　看到玛尔斯挠头抓腮的样子杰西卡忍俊不禁，同时又有一丝两人共同拥有一个印记的甜蜜。

　　「这次放过你。我……真的得走了，你别勉强自己。」

　　「不会，不出意外的话，我在坎伯兰等你。」

　　「嗯……」

　　她伴着夕阳，向北飞去。

　　玛尔斯也飞往城里，那些被俘虏的女人还在等他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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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西卡叫上在远处等候许久的赛特，赛特背着菲利普跟在她身后。

　　菲利普此前为她分摊了一颗白龙的雷弹，重伤昏迷。

　　夕阳下，赛特忍耐不住，问前方的杰西卡憋了一天的问题：「主上，能不能说下玛尔斯皇子与您是什么关系？属下僭越，但事关皇子，请主上解惑。」

　　「他……是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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