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晚上十點，德弗札克第9號交響曲【1】第二樂章〈Goin' Home〉在音樂學院的走廊上響起，藍忘機疊好了琴譜、準時離開琴房。

音樂學院永遠是藝大五院【2】中最準時熄燈的一棟樓，藍忘機一般在練完琴後就回到宿舍洗漱、複習或休息──著實是個藝大中最令人眼紅的標準音樂系學生。然而今天他沒有直接回到寢室，而是在宿舍的公用廚房裡煮麵──香氣四溢的奶油濃湯麵──煮完盛進便當盒中又離開了宿舍。

他們學校依山而建，建物的配置分佈或許也經過精心的設計──作息越正常的學院離宿舍越遠──音樂學院在距離宿舍800公尺外的山坡下，而宿舍對面200公尺處就是美術學院。

美術系是全藝大作息最令人唏噓、憐憫的系之一。

藍忘機還記得入學後不久，他的美術系室友就因晚歸過了門禁，企圖爬窗回房。

***

大一剛入學時，宿舍的分配是由所有新生不分系隨機混搭，當時藍忘機與另外一名電影系、一名戲劇系，以及一名美術系學生同寢。寢室是挑高4.2米的四人房，門上依照床位順序掛著四位學生的名牌，入內先是玄關及兩側的分離式浴廁，接著是以走道分成左右的兩排高架床組與下置的衣櫃、書桌，最後是落地窗與附帶水槽的小陽台。他抽到右側靠窗的床位，與「美術系魏無羨」並排在一側。

藍忘機和這位美術系室友的互動著實不算多，最密切的一次就是開學前搬入宿舍的那天：他們互助合作把兩塊床墊搬上床架，並整頓好室內的路由器和網路線。

學期開始後藍忘機就發現他們的作息大相逕庭，經常是他準備入睡時，魏無羨才趕在門禁前衝進宿舍，並在交誼廳繼續待到三更半夜；早上他已要出門去上課，魏無羨還在上鋪蒙著頭呼呼大睡，甚至睡到他上完第一、二節課回來還沒醒。

臨近第一個期中考週的一晚，藍忘機正打算鎖好落地窗、熄燈就寢，一拉開窗簾，就和如獼猴般攀踞在陽台上的魏無羨四目相對。

「門禁時間是十二點，晚歸者要向管理室借夜間門禁卡。」藍忘機一面替他開窗，一面叮囑。

「唉唷忘機兄～別這麼死板嘛～」魏無羨拎著鞋蹭進屋，「你知道考試週夜卡有多難借嗎？唉，你這音樂系的健康好寶寶肯定不知道。」

魏無羨所言不假，考試週時夜間門禁卡一卡難求，後來還有某些系的小機靈們流傳著「夜卡刷完藏盆栽，造福晚歸下一人」的權宜之計，或者更乾脆地直接在學院系館裡通霄。藍忘機和魏無羨的寢室在二樓，宿舍後方又是山坡及步道，對十八、九歲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而言，爬窗回房遠比按程序借夜卡來得方便許多。

魏無羨外形亮眼、人緣極佳、交際活動也多，藍忘機起初以為他是因貪玩而晚歸，半夜幾次幫忙開窗時眼神都滿是無奈。有一晚魏無羨沒有回寢室，隔天早上，出門上課的藍忘機經過交誼廳時，發現魏無羨和幾個同學挺屍在L型沙發上，周遭四散著大量畫著各式草圖和習作的素描紙，他這才知道：美術系學生在考試週很難不熬夜趕作品。後來他幫魏無羨開窗時，眼神中便少了些無奈、多了些關愛。

又過了不久，藍忘機再度瞭解到：魏無羨是本屆美術系中數一數二的創作奇才。期末時藍忘機受邀去看美術系的評鑑展，系美術館一面展牆上掛著所有大一學生的作品，唯有魏無羨繳交的那件，穩健而大氣的構圖中蘊含生命力張狂的筆觸及色調，引人入勝，令所有教授、同學看一眼就無法移開目光。當藍忘機目不轉睛地瞧了許久，轉頭看見魏無羨得意的笑容時，一學期以來兩人之間那若有似無的隔閡，瞬間土崩瓦解。

再下一個學期，魏無羨時不時邀請藍忘機來看他的展，也時不時蹭去聽藍忘機的演奏會。兩人本就住同寢室，後來又有意無意地經常一起吃飯，互動自然而然地熱絡起來。同時，他們也心照不宣地感覺到彼此之間有什麼正在醞釀，而這份醉人的情感徹底滿溢、潰堤，是在早春的一個雨夜……

魏無羨的傑出為他創造了許多破例，例如他能破例使用三年級工作室的閒置空間，還被教授破例指名參加一年級本來不具參加資格的系展。

他為此哀求藍忘機擔任創作作品時的人體模特。美術系一般最愛用舞蹈系或戲劇系的模特，因為受過專業表演訓練的體格勻稱、肌理也明晰，同寑的室友中恰巧也有一位戲劇系學生，然而魏無羨無論如何都堅持要用藍忘機。藍忘機實在拗不過魏無羨的死纏爛打，沒回絕幾次就應了下來。

一個連放三天假的週末夜，藍忘機坐在美術學院302工作室中央臨時搭起的矮展台上，緩緩脫掉外套及上衣。剛入春的夜晚還有點冷，魏無羨貼心地在展台邊擺了電暖器，石英管散發的紅光將藍忘機潔白的冰肌映出些許紅潤。藍忘機沒有受過模特訓練，魏無羨怕他對長時間的定格不適應，先讓他試擺了幾個姿勢，用數位相機一幀幀地拍了下來──各個部位、各個角度。

有些動作實在難以言表，魏無羨在徵詢藍忘機的同意後直接動手替他擺佈。他的手比電暖器烘烤的空氣更加高溫，觸碰上體表時，藍忘機覺得皮膚像是挨了燙，灼熱的指掌彷彿要在自己的臂膀上留下烙印。隨著擺弄的姿勢越發糾結；兩人的肢體觸碰越發緊密；工作室中的氛圍越發曖昧。

遙遠的平原上打起了悶雷，彷彿告昭著樂章起始的定音鼓。藍忘機的胸口也正擂著鼓，當魏無羨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單膝跪在他身前、拾起他的手掌時，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幾乎與窗外的雷鳴共振起來。魏無羨專注地盯著藍忘機的手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藍忘機則專注地盯著魏無羨頭頂的髮漩，暗自祈禱自己那重低音般的心跳能被雷聲完美掩蓋。

「真漂亮……」魏無羨的一聲細語率先打破了這陣沉默。藍忘機一時沒聽清，當他正試圖在腦中重播、解析那句若有似無的含糊話語時，卻見魏無羨將那隻手捧到自己面前，在指節上輕巧地落了一吻。

忽然，一道春雷落在近處，美術學院整棟建物地板震顫、燈光閃爍了兩下，驚醒了工作室中定格的兩人。魏無羨眨了眨眼，一抬頭就猝不及防地撞上藍忘機的目光，一股熱流倏忽竄上臉。他慌忙退開、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衝出工作室、衝進雨中。

藍忘機帶著魏無羨遺留的背包和數位相機回到寢室時，門沒上鎖、日光燈沒開，他勉強藉由窗外的路燈看清室內：魏無羨抱著膝蹲在落地窗前，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全身被雨水打得濕透，看起來弱小又無助。藍忘機擱下身上背的大小包，從衣櫃取出浴巾，緩步走近魏無羨，將他從頭到腳用浴巾裹住，然後捉住他的手腕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魏無羨紋風不動。

藍忘機嘆了口氣、也蹲下來，從細碎的髮絲中捕捉到一雙黝黑卻明亮的視線。然後，他在那視線的矚目下掬起魏無羨的手腕，重現了不久前上演於工作室的那幕──在手指上相同的位置輕柔地落下一吻──態度明確而堅定。魏無羨只是微微蜷了下指節，沒有抽手也沒有閃躲，藍忘機抬頭去看魏無羨的臉，發現那大瞠的黑眸中閃爍著隱約的流光──答案已淺而易見。

他將魏無羨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伸手捧起浴巾下那張滾燙的臉龐，把嘴附上那雙微啟的薄唇，從眷戀地輕啄輾轉到激動地啃咬。魏無羨被親得頭昏腦脹，終於鬆動了肌肉，被藍忘機拉起身、塞進了浴室。

藍忘機本打算要轉身退出去，卻被魏無羨奮力地環抱住、胸腹緊貼，俱是被爆發的情熱困在了浴室。兩人胸前的衣衫相互濡濕，皆如敷在體表的薄膜，什麼都藏不住，包括滾燙的肌膚、挺立的乳尖，以及失速的心跳。

「藍忘機，你聽我說，」魏無羨把前額抵在藍忘機的肩窩，勉強穩定了氣息說道：「剛才在工作室……對不起，我覺得我喜歡你。」他頓了會兒、深吸口氣，又用嘶啞的嗓音補述：「想和你接吻……還有上床的那種『喜歡』。」

藍忘機輕撫著他的背脊，沉默著思索了一陣，然後說：「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

在與人交往方面，藍忘機自覺力不從心。他不瞭解、不擅長，從小到大沒少被貼上「冷漠」的標籤──即使他從未刻意疏遠同儕。久而久之，他周身形成了「拒人於三尺之外」的天然屏障，除家人之外，他許久沒與他人產生肢體接觸。

魏無羨是這多年來的第一人。

而藍忘機發現：當魏無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他便猶如沐浴在一道暖陽的輝映之中；當魏無羨掌心的熱經由自己的手腕、臂膀，傳導至胸口時，幾乎是瞬間就將他冰封多年的情慾給熔解。

魏無羨搭著他的肩、抬起頭直視他，問：「那你呢？你剛才又是什麼意思？」

藍忘機口齒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跟你一樣。」

然後他們在淋浴間交纏著剝光了彼此，揭露了心意之外也揭露了身體。魏無羨打起了精神、恢復往常大膽不羈的作風，拉起藍忘機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下放，筆挺昂揚的性器在寬大的虎口中摩娑。

藍忘機左手的四個指尖長著陳年的繭，那是他修習大提琴多年的榮勳，魏無羨一直認為它們稍許有礙觀瞻。然而那評價不高的增生組織如今卻製造了意外的效果──在藍忘機撫慰他時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感。

魏無羨幾乎要在情海的浪濤中翻覆，只得用僅存的薄弱意志向後退，將自己稍微抽離藍忘機的掌握。身後冰涼的磁磚令他稍微清醒了些，他想起藍忘機也有相同的需求，便伸手去身前那濃密的叢林間探險。

科班出身的魏無羨從小就練素描，自然沒少看過男人的裸體；當他秉著私心找藍忘機當人模時，也沒少意淫那合身衣物下的器官。他對自身的尺寸和形狀算是頗有自信，猜想藍忘機最多應該也就這個樣子吧──然而此刻他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藍忘機遠遠不只這樣，觸手的是半勃卻隱約超越自己的碩物。

魏無羨的邏輯還能正常運作，想到這玩意兒等會還要脹得更大，他既惶恐又興奮。

「你……」藍忘機倒抽了口氣，只吐出這個字又噤了聲。

魏無羨從藍忘機的反應意識到自己可能脫口而出了什麼，但他有恃無恐，乾脆衝藍忘機媚惑一笑，握住藍忘機就毫無保留地捋動起來。隨著那充滿潛能的器物勃發，他不禁於心中讚道：果真雄偉！「才」大「器」粗，藍忘機這個人究竟還有哪裡不完美？

兩人先是互相撫慰對方，再是同時握住彼此一起套弄，指掌間滿是淋漓汁水。當然，唇瓣間因親吻而相濡的唾沫也沒有少。

連假留宿的學生極少，戶外又下著滂沱大雨，魏無羨在浴室裡喘息得放肆、呻吟得浪蕩，一心只想取悅面前這帶給他無窮喜悅的男人。他不記得第一次在藍忘機手中射出來前自己撐了多久，也記不清兩人在彼此手中射了幾回、射了多少，反正浴室是個不怕弄髒和遺留證物的好地方──看著兩人的精液隨著熱水和泡沫流向排水孔時，魏無羨恍惚地這麼想。

假期結束後，藍忘機和魏無羨的關係很快就被室友發現，然而大家心照不宣地繼續正常相處。藝大的校風自由、奔放，對同性關係沒什麼偏見並且包容。只是宿舍畢竟是大家共同生活的空間，兩人不方便頻繁地在其中親熱，這是個問題，也不是個問題，因為他們開始在校園的各個角落尋獲好地點。

藝校就是這點方便。

***

魏無羨的卓越地位使他大學四年都穩坐302工作室的VIP，他擁有免抽選權，每年固定佔據工作室中公認最好的位置，並且在閣樓的小夾層上擁有一個「床位」。

藍忘機帶著煮好的麵，熟門熟路地從隱密的後門進入美術學院、來到302工作室門外時，魏無羨正獨自坐在他未完成的100號畫布前，支著下頷、掩嘴沉思。收到藍忘機的訊息使他豁然開朗，一打開門就衝那人說：「藍湛！我想修改一下構圖，幫我個忙吧！」

藍忘機在洗手間換好浴袍，再次回到302工作室時，魏無羨已經在自己的工作區搭好了臨時的矮展台，正在桌上吃麵吃得津津有味。也許是怕髒或貪涼，他將身上的連身工作服褪到腰間，露出貼身的黑色背心和赤裸的蜜金色臂膀，兩隻袖子在身前打了個結，一身機能裝束硬是被他穿出一股前衛的潮流感。

魏無羨的身高雖不及藍忘機，身材倒也算是勻稱、修長，皮膚在戶外活動中曬出健康的色澤，美術系爬高舉重的日常實務更是讓他練就了緊實的肌群。而這些美好早已被藍忘機盡收眼底，現下他看著魏無羨的目光是不帶任何綺想、正直且溫柔的。

魏無羨把麵吃光，抬頭迎上展台那邊藍忘機的目光，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唇角的奶白湯汁，果不其然看見藍忘機眉頭一抽、侷促地移開視線。他深知在這種時候做這個小動作，總是能自然而然地挑逗藍忘機，令人搞不清他究竟是有意或無意。

「我們開始吧！」魏無羨放下碗筷，迫不及待地說。

魏無羨的工作區位於通往閣樓的階梯下方，不僅寬敞，還具有一定的隱密性，他將模特用的臨時展台搭在最內側的牆邊。藍忘機在展台前鬆開腰帶、敞開衣襟，將浴袍掛在旁邊的椅背上，一絲不掛地坐上展台，擺出與畫布上的人物草稿相同的姿勢便紋絲不動。當然，這個人物的原型也是藍忘機本人。

自大一下學期開始，藍忘機被魏無羨當作專屬模特也過了兩年多，如今他已經習慣在此刻赤身裸體地被魏無羨定睛打量──其實他們的交往歷程也讓他在當裸體模特之前，就先習慣在魏無羨面前赤身裸體。通常，魏無羨會坐在與他相距兩米外的折疊椅上，向後靠著椅背、雙手環抱在胸前，偶爾不自覺地摸摸鼻頭──可能會沾上些顏料的色斑──就如同現在。然後，當腦中開始有什麼想法浮現時，他會將身子向前傾，雙手交疊支著下頷，目光如炬地凝視他的模特。

藍忘機有時覺得那眼神已經不僅僅是聚精會神，而是──虎視眈眈。

他的感覺十有八九是對的。魏無羨那如狼似虎的神情出現後，十有八九會站起身、來到模特面前──就像現在──著手替他調整姿勢。

藍忘機被魏無羨按著肩頭緩緩向後仰，掌心撐地、右膝屈起，以適應逐漸向後偏移的重心，胸膛和私處盡暴露在暖白的鹵素燈下。魏無羨退後兩步，滿意地打量了下，又上前跨坐到模特垂在展台邊緣的那條腿上，繼續擺弄模特的肢體，一下挑起下巴，一下轉動肩膀。

其中，微調次數多到刻意的就屬藍忘機腿間那健碩的器官。他一下用指尖撫觸，一下用掌心摩挲，最後乾脆直接一手握住、上下捋動。感覺到藍忘機那處在自己手中迅速脹起，魏無羨帶著些挑釁的意味，笑道：「藍湛，專業的模特是不會在工作時硬起來的……」

藍忘機看了他一眼，無奈地回道：「專業的藝術家也不會在工作時這樣……」衣衫不整地和人體模特調情。

魏無羨半褪下工作服後就沒再好好穿上，現在乾脆解開腰上的兩條袖子、整件脫了下來，只剩上身的黑色背心，以及下身一條合身的紅色平口內褲──身前還搭著一頂小帳篷。他一點都不顯害臊，脱完便坐回藍忘機腿上繼續動手，同時也動口輕啄、啃咬著藍忘機的唇。

其實藍忘機早就知道：魏無羨對人體構造具有超群的理解和掌握，眼前的模特就算不脫衣，他也能精準地畫出骨架和肌肉結構──模特脫不脫衣，甚至有沒有模特，對魏無羨而言都不是必須。

因此，他邀請自己當模特的理由，從來就只有不怎麼正當的那一個。

想到這裡，藍忘機長而慢地吁了口氣，順著魏無羨的意奮起玩物。他伸手撫上身前那厚薄恰到好處的胸，毫不猶疑地瞄準一處，隔著背心的布料掐了一下，果然聽見魏無羨「嘶」地倒抽了一口氣，顯然捏對了地方。他不斷用巧勁揉捏那處，沒捏幾下，魏無羨胸前便浮現了兩個立體的小凸起。見狀，藍忘機將他身子稍微往上托、掀起背心，露出那對已然挺立的乳尖，帶繭的左手指尖繼續撥弄其中一邊，另一邊則含入濕熱的口腔中。

魏無羨扶著藍忘機厚實的肩，挺起胸膛，仰頭釋出一聲長吟。

藍忘機再把雙手伸進魏無羨的內褲，用力搓揉裡頭饒富彈性的兩片臀肉，一雙大掌彷彿在他屁股上捏塑著造形。魏無羨享受著藍忘機對他施展的上下夾擊，同時伸手籠住自己身前緊繃的鼓起，那裡的布料被內褲中興奮垂涎的性器濡濕了一小片。

片刻過後，藍忘機揉得盡興了，一手掰開魏無羨豐滿的臀肉，另一手探向他尾椎盡頭的密穴。指尖在穴口梭巡、按壓幾回，竟有濕滑的液體自那處涓涓湧出，藍忘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魏無羨：「你……怎麼……」

「怎麼樣？濕不濕？」魏無羨瞇著眼，揚起嘴角衝他一笑，又接著說：「膠囊潤滑液，前陣子發現這新玩意兒就買來用用看，剛才你去換衣服時我放了幾個進去。」

他在藍忘機一言難盡地注視下脫掉內褲、跨出一條腿──讓內褲繼續掛在左腳上；接著轉過身、岔開雙腿，俯身跪在藍忘機面前，說道：「你瞧瞧。」

那處正掛著一絲晶瑩的水流，使穴口像是沾著露水的花蕾，更顯嬌豔欲滴。魏無羨悄然回頭，見藍忘機似乎看得入迷，便挑逗地縮了下那處，果然激得他呼吸一窒。魏無羨得逞後不禁失笑，藍忘機看了他一眼，伸手將拇指按上穴口、食指及中指併攏，往他柔嫩飽滿的會陰處使勁一按──

「啊──！！」魏無羨驚叫了一聲，幾乎要跳起來、摔下展台，「藍湛！你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啊？！」

藍忘機不置可否，又往他股間忽輕忽重地按了幾下，按得魏無羨腰肢亂顫。

「好了好了！停！你別一個勁地按那裡，再按下去我就玩完了……啊！」

交往幾年下來，藍忘機對魏無羨的敏感帶瞭若指掌，會陰就是他十分喜歡的一個地處，在偶爾進行股交時使勁頂弄這處，總是能把魏無羨搞得欲仙欲死。此刻他一樣用著巧勁按塌了魏無羨的腰，又不至於讓他當場繳械，這才滿意地收了手。

魏無羨蜷著身子臥在藍忘機身側，委屈巴巴地說：「藍湛，你怎麼這樣……」

此刻藍忘機沒了剛才的強硬，輕撫著魏無羨的腰窩，溫聲說道：「不舒服嗎？」

「舒服啊，爽死我了。」魏無羨承認得坦率。他接著翻了個身，重新攀著藍忘機的肩在他腿上坐好，並且刻意坐在那根雄偉的器官上……前後磨蹭。

藍忘機哽了下，才艱難地開口問：「有套嗎？」

「有有有，當然有。」魏無羨的回答簡直毫不掩飾地急色，一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在工作室裡和藍忘機做愛的架勢，又或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隨時隨地和藍忘機做愛的架勢。

藍忘機沉默地看他撈起扔在地上的工作服，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枚鋁箔包裝的保險套，撕開往自己的性器上一戴一捋──整組動作流暢地一氣呵成。前置作業完成後，他還滿意地拍了下那挺拔傲人的器物。

藍忘機：「……」

兩人皆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魏無羨笑著扶住藍忘機的柱身，將柱頭對著身下的穴口繞著圈子挼搓，磨了幾回之後調整好角度，便配合著身體的下沉開合那張飢饞的小嘴，緩緩將那根肉柱納入腸道中。他體內的膠囊已徹底溶解，釋出的潤滑液使藍忘機進入得相當順利。當然，魏無羨應該不僅自己放了潤滑液，而且連擴張都一併自己做了，藍忘機在進入得太過順利時不住這麼想。

待碩物盡根沒入，魏無羨穩當地坐在藍忘機身上，環抱著他的頸脖舒暢地呼了口氣，享受著身心的飽足與充盈。兩人從初次交合就發現彼此的身體契合度極佳，藍忘機光是靜靜杵在體內都能為他帶來巨大的滿足感。藍忘機同樣不急著動作，指掌在魏無羨的腰臀間輕柔地愛撫，直到魏無羨探過頭來向他索吻──那是他準備好開始的信號。

藍忘機一雙大掌攙著魏無羨的腰，配合起伏的節奏將他一舉一放，為他分攤腰部擺盪的力氣。他們在展台上以穩定的速率抽插了一會兒，魏無羨開始感到有些懊惱──他的膝蓋逐漸在未多加工的展台夾板上壓得生疼。最終他受不了折騰、停下動作，在藍忘機的恥骨上一坐到底。

「藍湛，我們去『上面』做好不好？」魏無羨一面屈起泛紅的膝蓋一面央求藍忘機。他所說的「上面」是指工作室利用挑高空間搭建，用來儲藏、置物的閣樓夾層，魏無羨在那兒佔據了一個角落，擺了張系上助教家中淘汰的二手沙發床，周圍再掛上布幔，儼然就是個舒適的休息室。

「好。」藍忘機應了一聲，拉起魏無羨的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又補上一句：「抓好。」

魏無羨對那句「抓好」不明所以，但沒等他困惑完，藍忘機就雙臂穿過他的膝彎、雙掌捧住他的臀，將他抱著一舉站起身──維持著下身相連的狀態。

「啊！你……嘶……」魏無羨話都說不流利了。他正以「火車便當」的姿態掛在藍忘機身上，甬道內的性器捅進了極深的地方，刺激得他全身哆嗦、後穴無法自持地收縮──兩人俱是呼吸一窒。

魏無羨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倚在藍忘機耳畔問他：「你要這樣子上去嗎？」

「嗯。」藍忘機應得斬釘截鐵，將魏無羨往自己身上托了托，踩著拖鞋一步步朝通往閣樓的樓梯移動。

這一路走得十分艱辛。藍忘機臂力強勁，魏無羨是被他抱得極穩，但懸空顛簸造成的緊張感仍無法盡數消散；而他一緊張，穴口便無法自拔地緊縮，絞得藍忘機額角青筋畢現，幾欲爆發。

「你別……這樣夾……」藍忘機咬牙切齒。

「我有什麼辦法？！這是條件反射啊！」魏無羨憤慨反駁，「你要想玩這個體位就該料到會這樣吧？！」

「我、不是……」藍忘機發誓他是真的沒有刻意想要這樣玩，只是剛才他興致正濃，一刻也不想離開魏無羨炙熱的體內。

「藍湛，慢點……往、右邊……哈、啊──」魏無羨最末這一聲叫得相當不妙，藍忘機駐足在樓梯分岔的平台上，就下身的壓迫感和身前的濡濕感也覺得相當不妙。

他走一步頓一步，終於來到閣樓的沙發床前，傾身將魏無羨放上去。魏無羨果真被操得射了，在兩人的腹部留下一片泥濘；藍忘機小心翼翼地替他脫掉背心及內褲，確保等會完事後兩人都有乾淨衣服穿。原本他還想先將下腹的精液擦拭乾淨──魏無羨卻早他一步伸手，沾起自己肚子上的白濁就往半軟的陰莖上抹，並且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起來，似是想讓自己盡快回復狀態。

魏無羨的休息區剛好位於他的工作區正上方，這是藍忘機第一次造訪，他趁魏無羨休整的同時大略環顧四周：布幔後的這方小天地中，沙發床、抱枕、小板凳、面紙、煙灰缸、垃圾桶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窗邊甚至還放了株小小的綠蘿盆栽。

藍忘機覺得美術系學生其實很會苦中作樂、忙裡偷閒地享受生活。他看過魏無羨在趕完展場佈置後，在包裝作品用的大型氣泡布上睡得酣甜；又或者在展覽開幕晚會上，將高空作業車當成升降舞台開唱。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小板凳上的煙灰缸和開過的一包Lucky Strike，輕聲說道：「少抽一點。」

魏無羨用帶點嘶啞的嗓音，軟綿綿地說：「嗯……我一個月抽不到半包，夠少了吧？」說完又向藍忘機勾了勾食指。

藍忘機俯下身，被魏無羨一把攬住脖子拉過來親，親了幾口又磨著他的唇，黏膩地說：「從剛才親到現在你都沒聞到菸味吧？」

的確，有藍忘機陪伴的時候他是不抽菸的，原因其一是他知道藍忘機不喜歡；其二，抽菸的人抽的是寂寥，是溫暖，是情誼，是態度，而這些在有藍忘機時，他全都不需要。

「藍二哥哥～你說我表現得好不好呀？」具體是哪方面的表現，在魏無羨說完還夾了下藍忘機之後，一下子變得不清不楚。不過藍忘機也不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結，因為無論魏無羨在問的是什麼，對他來說都是極好的。

伴隨一聲「好」而來的一陣啃咬，開啟了沙發床上的另一場戰事。

經歷過一次高潮，魏無羨在抽送間顯然比藍忘機多了些餘裕，開始沒下限地說著葷話：「嗯、你也厲害，你好厲害！你怎麼能這麼厲害！？」

「藍湛，其實你也挺會玩的嘛，我都還沒想到能這樣玩……你就已經把我幹射了！」

「啊、我們下次還可以怎麼玩？展場鷹架上的高空性愛？還是在我的小蘋果上當野戰騎士？」

他描述的場合及玩法越來越離奇，藍忘機越聽越不忍聽，嘴上不饒人地啃咬，身下更不留情地頂撞。

沙發床上的兩人正砲火猛烈地攻防交戰，被慾火焚燒得近乎忘我。忽然，樓下響起「嗶──嗶」一長一短的電子音，工作室大門應聲解鎖。布幔後的兩人霎時噤了聲、動也不敢動，藍忘機一手摀住魏無羨的嘴，屏氣凝神地聽著下方的動靜。

「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啊？咦？人呢？」

進門的人一開口，魏無羨頸後瞬間滲出了一大片冷汗──來人不僅是共用工作室的後輩，還是相同主修的學妹啊！──他的緊張又再次透過後穴的緊箍傳達給了藍忘機。

「是魏哥吧，大概不是出去抽菸就是在上頭睡覺。」另個學妹自發地壓低了音量，同時從工作室另一頭發出了細碎的聲響，她似是正在翻找自己座位上的東西。

「咦？工作服怎麼扔在地上？」

「幫他撿起來掛椅背上吧。好了，走吧！我睏死了……」

當樓下的日光燈熄滅、門打開又關上後，工作室裡再度回歸寧靜。月光從外推窗悄悄潛入閣樓、落在沙發床上，床上的兩人恍如在一盞聚光燈的籠罩下定格著、等待落幕，四周凝固的空氣好似將彼此的心跳聲放大了好幾倍，在這個小角落中陣陣迴響。

藍忘機鬆手的瞬間，魏無羨大口吸氣又大口吐氣，然後驚呼道：「我……操……實在是太危險啦！」

「……要是知道危險，下次就別這麼莽撞。」藍忘機也明顯鬆了口氣，卻還努力維持鎮定、嚴正地說。

魏無羨聽完卻輕聲失笑，雙臂圈住藍忘機的頸項，貼著他灼熱的耳廓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這次知道，下次還敢！」接著把雙腿也纏上他的腰際，自發地擺盪胯下，「快！我們繼續，捅我最舒服的那邊，對、啊……」

藍忘機確實瞭解魏無羨：他一向貪圖歡快、死性不改，卻又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藍忘機也知道：魏無羨並非是真的有勇無謀、先做再說，大部分的事還是在他的算計與掌握之中的，比如他剛才沒有把內褲也脫在地板上。

他們使勁輾轉、交纏，最後雙雙酣暢淋漓地騰上巔峰。

***

藍忘機從魏無羨的工作桌上取了濕紙巾上來，魏無羨摟著抱枕、分開雙腿，眼睜睜地看著藍忘機坐在沙發邊上替他清潔。

「藍湛，我覺得這會是我大學四年來最棒的作品。」

這句話藍忘機已經聽了無數次，魏無羨每次說歸說，卻總能一再突破自我、創造出更令人驚艷的新作；不過現在，隨著他們越來越臨近畢業，這句話也越來越接近實現。

「要是畢業後得扔掉或者被藝廊隨便賣掉，我會很捨不得的。」魏無羨有些感傷地說，「我想替它找個好藏家。」

藍忘機抬起頭，迎上魏無羨的目光，低聲開口：「我……」

「這幅畫表現的主題是社群的表面和諧與個體的自我衝突，是現代社會的縮影，嗯？你想買我的畫嗎？」魏無羨一面繼續說，一面又朝他勾了勾食指，待藍忘機湊上來後附在他耳邊說道：「想簽下我的藝廊跟我說，我的畫作是這個價……」

聽完那串數字，藍忘機微微瞠目；魏無羨退開、朝他咧嘴微笑。

這個價格藍忘機當然並非買不起，而是他知道學藝術的多的是懷才不遇、轉換跑道，因此他對他才華洋溢的戀愛對象擁有這個身價感到萬分欣喜。

「這個價你買得起嗎？買不起吧！該怎麼辦呢？」魏無羨嘴上連珠炮般地說著，絲毫不給藍忘機插話的餘地，「唉，你真的想要我也不是不能賣給你，不然這樣，你就用身體來償還吧！接受分期！」

小说相关章节：【魔道】妖山上的那些日子（部份試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