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打斗而废了刃的刃引之刀，经过处理后，会被放到道场，作为比试时剑术道具使用，或是纳奉献上时的表演用具。此时正是午后，斋藤为教习新队士找趁手的道具而来，他掂着把刚从仓库翻出来的刀，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他的情形，是算刃引过的刀么？

　　那时他还为长州效命，受桂的指派刺杀公方的人。虽然……最后动手的是土方。

　　那夜，斋藤竟未发现土方何时跟踪的他，在他正准备向公方的人下手时却被土方一把拦住。临了公方的人意图趁他们对峙时逃跑，又是土方动手杀的人，只因若被其上报浪士组内有间者，近藤与他长久以来的苦心经营会付之东流。

　　——不愧是压着一切算盘，为了成为武士什么都能做的男人。

　　在土方质问，“果然，这便是你本性么？”的时候，若非好奇他是何时注意到的，斋藤真想回上一句“是”。不过，迟早有其他机会和土方说起那晚之事，斋藤相信自己的预感。

　　这次，斋藤的预感一如既往的准确。在他教习队士之时，天边正有些泛黄，土方的小姓受令前来传话：“斋藤队长、斋藤队长！”呼唤声在道场门口响起时，原本该是和新入队士对练的环节，斋藤临时换了，让他们练习挥素振。

　　“哎，是土方先生有事找我吗？”他放下先前挑选的那把引刃之刀，悠悠走了过去。近日无甚任务，他正手痒，可惜了，本以为下午能和几个新人打上一场，要是被叫去土方那里，可就没机会了。

　　……不过，或许有别的有趣的事？

　　“是，副长先生说您过去就知道了。”

　　“哦？没具体说么？”斋藤的兴致越发浓，按照土方的习惯，不明说的事，大概是牵扯到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不可放到明面上说的某些事——比如他借着长州被从京都驱逐的机会，真正投向了土方这边。

　　“是的，副长先生只让我来叫您过去。”

　　“我明白了，这边结束就过去。”

　　话是这么回的，只是在小姓转身离开后，斋藤就改了自己的教学计划，让新人们自己用素振对练，一刻钟后按照原本计划的时间自行解散。安排完毕，斋藤就出了道场，并带走了那把引刃刀——虽然伤了刃，好歹还是把真刀，他可不想他们对练上头，做出用刀反砸晕人的事。

　　土方的房间在另外一头，斋藤的脚力远胜小姓，半路就赶上了对方。小姓正端着茶盘，斋藤一把接过：“我去找土方先生，接下来你就不用过来了。”小姓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和队长们谈话的时候，土方的确是不会让他参与的，这种情形他已见怪不怪。

　　待走到土方门前，斋藤敲了敲门，将刀留在了门口。

　　“进来吧。”只见埋头公文的人，头也不抬，只用空着的左手点了点一旁的杯子，“帮我添下茶水。”

　　斋藤仍是不说话，依着土方的要求，为他的空杯里添上茶水。或许是着装不同，或许是身影不同，总之，土方终于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他盯着斋藤的袖子看了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

　　“……是你，斋藤。”土方将处理完毕的文件归至一旁，拿起杯子抿了口，“后面的案桌上有团子。”

　　土方知道斋藤是个嗜甜如命的家伙，往常队务会上，也能见着斋藤团子竹签不离手。自从他们二人达成暗地的共识后，他这里便会常备一份给斋藤的果子，多是糯米团子，偶尔会有五平饼一类的，让斋藤路过时能顺手摸走。

　　“土方先生，看来这次是要长谈？”斋藤乐滋滋转去案桌前，一手盘子一手团子，还没坐稳就咬了一口，说话含含糊糊的，令土方皱了皱眉。

　　“你……”他犹豫片刻，最后仍是什么都未说，微微叹了口气，从边上屉格内又摸了个杯子，拎着斋藤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未必会是长谈。”

　　“那是什么事？”斋藤吞下口中团子，放下左手的盘子，接过茶水，“多谢土方先生咯。”

　　“伊东意图分队出走，我希望你去做间者。”

　　斋藤动作微不可及的顿了顿，没回土方的话，仍继续喝他的茶水。他算是做惯了间者的人，未料刚刚几年安稳，又要去做这老本行。

　　“原来，土方先生还记得我这把刀。”杯子容量有限，茶水总要喝完。斋藤看了眼左手的空杯，将其放回书案上，抬头与土方对视，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的举动，两个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我以为我已经看过你的本性。”斋藤看到土方抿着唇，表情如当晚杀人时一般，斋藤过去见过几次，是土方下定决心面对某事时的表情。

　　“本性嘛……“斋藤一直不知土方指的本性是什么，是说他爱好杀人，还是爱好危险？不过，他的确是因土方那晚的一番话被打动了——不是什么好话，这个男人要斋藤为了他、和他一起去地狱，这话怎么看都算不上是好话，但就是对了斋藤的胃口。

　　“我做。”斋藤慢条斯理，吃掉签上剩余的两个团子，他把竹签丢回盘中，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但是，土方先生，我还想要些别的作为报酬。”

　　说出那番话时，斋藤本以为土方不会答应的。那个男人有自己的底线，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了，这次的过线试探，不会被答应才是。斋藤没想到，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领子，在一个干燥且无情欲的深吻后，跨坐到他身上，就着灯油为自己扩充。

　　斋藤一手替土方拉起着物裾摆，一手沿着其臀线抚上对方的腰身，指尖所触的肌肤是细细的汗液。土方一声不吭，斋藤亦是，二人除了配合彼此的动作，再无更多交流。

　　斋藤的右手在土方的衣物下方游曳，露出的肌肤泛着微红，想必未露出的部分也是。这人偏好深色，今天穿的也是黑色长着，比常人更白些的肤色泛起红来，就显得惹眼。斋藤的手越发不安分，他想看得更多。

　　可惜还没等他有更大地动作，就被土方扣住了手。这人就算是被动接受的一方，也绝不示弱。他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对斋藤说什么，但又咬着牙将喘息吞了回去，改为压住身下人的脖子。

　　“土方先生。”斋藤改了频率，顶弄得更快了些，果然，土方有些招架不住似的松了松手，改为撑在斋藤的肩上，“您要是将我掐死了，伊东那边的间谍，可就得换人了。”斋藤拽住土方的手，逼其俯下身，贴着这人的耳朵说出这样一番话。斋藤不知土方是不是被这番话刺到，他感到手下的肌肤和下身处在的某处内里，又绷得紧了些。

　　“斋藤。”土方索性两手都撑在对方肩上，许是刚刚斋藤的一番动作，原本就扎得不甚好的黑发又从元结中跑了几缕出来，贴在出了汗的脸上，“你就是死了，我也会……”

　　话没说完，土方咬住牙关，吸了口气，忍过斋藤故意运动的这一波快意，才继续说道：“……我也会将你，将你从地狱抓回来。”

　　“我可是说过，你是要为了我下地狱的。”

　　“哼……是。”这个男人，斋藤不再抓着那些碍事的衣服，转而用两手钳住对方的腰，随着自己心意运动起来，“我也说过，会和土方先生一起去死。”

　　“所以，我可不会因为伊东先生，就轻易死了。”

　　土方无暇招架这番变故，只能任由斋藤动作，他阖了眼，不去看斋藤，自然没发现斋藤说话时眼中的灼灼火光。那眼神，与土方自己说要不择手段成为武士时，倒意外地有几分相似。若是土方在此时睁眼，或许会被斋藤摄住也说不定。

　　只是他没有，土方再未睁开眼，用命令式的口吻对斋藤说了这番情事的最后一句话：“……快些结束。”

　　斋藤盯着土方，笑眯眯地应了：“是，我的土方先生。”

　　终于，斋藤再出门时，天已是暮色渐沉。

　　“土方先生，这次需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临出门前，他回头问了句，对方正撑起腰，整理身上衣物。

　　土方拢起有些乱了的头发，用元结重新扎起，斋藤身影将微薄光线尽数挡住，他只能看得到对方亮得惊人的眸子，表情之类并无法看清。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润了润嗓子，用略有些沉的声音开口：“我猜他们会对近藤先生有所计划，有动作的时候，便来回报与我。”

　　“是，我知道了，土方先生。”

　　斋藤说完，便踏出了房间。刀仍留在门口，他也懒得再去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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