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戒指。

　　感謝你的誕生。

　　特別、重要的人。

　　詛咒與祝福。

　　真的是詛咒？

　　真的是祝福？

*

　　到這裡幾天了呢？

　　アインレーラ意興闌珊地靠著陽台的欄杆。

　　在他維持高傲的神情因驚慌崩毀，發現他的那個レルハルニー好脾氣地陪著他在各處找了一會，詭異的是，戒指仍然遍尋不著，然而天色也晚，就在アインレーラ想著露宿街頭時，レルハルニー拍掌，提出他認為相當好的主意。

　　「不如到我家吧，我家遠離人群，在森林深處，很安靜，不會被注意到的。」

　　除了自己不存在這個世界的事實之外，アインレーラ注意到，這裡大多都和原來他的那個世界相似，甚至連幼年居住的宅邸擺設也幾乎一致。

　　當然還是有些不同。

　　「您在看月亮嗎？」

　　他瞥目望去，身前這人與他的，姑且，好吧，他的哥哥確實相似無比，無論是能力長相服裝，連性格都毫無二致，他醒來時候確實分不清差異了。

　　男人見他目光，溫和地笑笑。

　　夜很深，明月當空，星星閃爍，萬物睡著，可他風塵僕僕才剛到家，一如他認識的レルハルニー一樣忙碌，看來，不論是哪個家主，承接「紀錄」這件事情就是相當勞苦的差事。

　　簡直鏡像世界，他想。

　　所以才會相當不同。

　　他的レルハルニー畢竟是自己的哥哥，也是自己傷害過、分離過、最重要特別的人，兩人細微之處依舊不同。

　　比如，レルハルニー很害怕他靠近陽台，他們幼年分離的記憶在レルハルニー的心中留下無可抹滅的傷痕。

　　可面前這人卻一點沒有緊張，他看見他倚靠陽台也不面露難色。。

　　非常自然，畢竟他是獨生子，從未有過叫做アインレーラ的弟弟——愚蠢的、不知道溫柔謊言的弟弟。

　　レルハルニー作為中立不介入所有的紀錄者，從小就被嚴格訓練著情感，這個世界的レルハルニー也一樣，或者說，更勝一籌。

　　即使疲累至深夜才歸返，這個男人依然猶有餘裕地面帶笑容等待著他的回答。

　　「沒，今晚是新月不是嗎？」

　　アインレーラ背向星空，雙臂舒展放在陽台，身後是一片億萬光年而來的星光。

　　不管哪個世界，兄長一直都是很奇怪一個人。

　　或許，這個世界更加奇怪。

　　畢竟在這樣的黑夜，沒有月色如華，卻笑著問他是否在賞月。

　　陽台吹風很冷，深夜才回到家裡的男人拖去外衣，摘下帽子放到一旁，啪啪，手裡變化出兩杯冒著熱氣的飲料。

　　「給你。」

　　他笑著，和善無比。

　　他默然望著他，正常人不會邀請莫名奇妙述說怪話的人到宅邸居住，而是應該第一時間攻擊或者抓捕。

　　實際上，他睜開眼的瞬間，身旁微笑喝起暖和手腳熱飲的人確實往他發散出如星塵一般銳利的攻擊。

　　此刻，卻給了他一杯溫暖身心的飲料，奇怪的人。

　　「我說」他喝著甜度恰好的奶茶「你就不擔心我是間諜什麼的嗎？」

　　無論如何待人寬厚，不可能毫無防備。

　　一塊靠在陽台欄杆的人毫無訝然情緒，他啜飲自己那杯，呼呼地吹熱氣。

　　「為什麼該擔心呢？你是星星的孩子啊。」

*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世界不是溫柔的，它由許多限制構成，只是，他沒想到構築這個世界的法則超出他能承受的。

　　『星星的孩子？』他愣了一會兒『星降祭那個？』

　　不對吧，他是個外來訪客，怎麼可能跟那個扯上邊。

　　青年笑笑，手裡的飲品已經喝光，他呵了口氣，天冷白霧從他嘴裡騰升蔓延。

　　『你沒有魔力吧？』

　　這人果然不是他的レルハルニー。

　　レルハルニー總是很害怕話語會傷害到他，不會直白地表達，詞不達意，說錯話，經常道歉，儘管如此，卻依然露出柔和的笑容，便是他的レルハルニー。

　　他不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他心底最討厭的事情。

　　然而面前的レルハルニー說著話時，面帶笑意，彷彿那不是什麼嚴重事情，相反的，那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那又如何？』

　　『所以、你便是星星的孩子。』

　　『我不懂。你的魔力不是很龐大嗎？與其說我是星星的孩子，你還比較像是。』

　　『我說過，星降祭是在慶祝星星降臨成為孩子的祭典。』レルハルニー說，口氣溫柔，床邊童話地敘說『那麼，星星成為人類後，又怎麼可能再有什麼魔力。星星的孩子，指的就是沒有魔力的孩子。』

　　『是受到祝福的孩子。』

　　『反過來說的話，生來擁有龐大魔力的孩子，不就像是被詛咒了嗎？』他呵呵笑著，沒有任何悲傷『你會問，這些孩子怎麼辦呢？這個國家需要魔力去運行生活一切，於是，偶然、少數誕生的，具有龐大魔力的孩子，就是鑲嵌其中的「電池」。他們的魔力注入，使國家機能運行，直到魔力枯竭，成為沒有魔力的人為止。這便是他們存在的用意。』

　　『我既是紀錄者、也是這個國家的「電池」。』

　　『作為家主，接受這命運後，我的魔力卻未曾枯竭，每當星星誕生的祭典到來，我軀體內的魔力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增長。』

　　話迄。レルハルニー凝向他，眼底平靜。

　　『那麼，我是真的被詛咒了嗎？或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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