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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7.1),4

[db:作者] 2025-07-19 02:22 5hhhhh 9250 ℃

  「我俩……我俩都扣不到……」胡佳期也横下了心,把双手从脸上拿开。

  阳光从窗外洒进房间里,胡佳期娇嫩的肛周软肉,在金色的阳光中一张一合着。我着实忍不住,又回过头去,欺骗着自己,实际上贪婪着用目光侵略着胡佳期的每一寸肌肤。

  「秋岩……就帮姐一把……姐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不嫌弃姐……」胡佳期红着脸说道,说到最后,她的双目中流出了两行清泪,但同时,嘴角却带着她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的淫荡微笑,「姐以后……也可以给你……」

  我紧闭着双眼,冷静地让自己只想着一件事、一个人:夏雪平。我不能背叛夏雪平。

  白浩远听了更加醋意大发,但深呼吸了三下后,他却宠溺地说道:「佳期,你愿意的话也行……反正以前跟老聂……」

  「行啦!都总说我何秋岩最浑不吝、最爱闹,你俩才是真能闹!明明前两天还并不打心眼里看得上我,今天就想让我做连襟了?你俩也是真行,昨天明明都累成那样了还有力气干这事情!被我吓到了能赖我啊?再者,你俩总说自己爱对方爱得海誓山盟的,我有多大脸能干出这么趁人之危的事情?」

  被我吼了这么一通,两个肉身相钳住的人似乎都冷静了许多,而且我自己裤子里那不安分的小兄弟也跟着冷静了许多。

  我想了想,拿出了手机。

  「唉,秋岩你干嘛?」白浩远一见我拿出手机,更加慌张了。

  「我给薛警医打电话!又不是拍照片!就这么信不过我,刚才还要我……还要我」欺负「佳期姐呢……」我努力让自己愤怒着,以求压抑住自己不应该产生的色欲,「薛警医那儿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药物,我想看看他那儿有没有能让肌肉松弛或者让阴道括约肌扩张的药剂。如果有的话,直接给你俩扎一针不就行了吗?」

  「哦,对哦……怎么没想到……」胡佳期羞涩地搂着白浩远,把自己的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和自己的长发中。

  「没事、没事……」白浩远紧紧搂着胡佳期的雪白身体抚慰着她,又连忙对我说道:「那,秋岩,你快着点打吧……要不然下午真没办法上班了……」

  「打着呢!」

  结果我电话打了三通,薛警医却都没接。

  重新把电话揣进口袋里,我捂着眼睛站在原地努力开动脑筋,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在某次跟那帮一起「吃大锅饭」的人在校外下馆子,酒足饭饱之后,有位兄台讲过自己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于是我豁然开朗,立刻让白浩远努力站起身,尽量把胡佳期抱起来。

  「这样……然后呢?」白浩远此刻虽然把胡佳期整个人都抱了起来,但双腿已经在很明显地抽搐着。

  「撑着。胡师姐你也尽量盘住白师兄。你俩都别动。」

  随即我快速冲进洗手间,从盥洗池下储物柜里找出了自己许久未用的塑料盆,接了满满一盆温度稍微有些刺骨的凉自来水,然后快速地跑回屋子里,一盆凉水对着两个人从头到脚猛地泼了下去。

  但听见微微的「噗叽」一声从两人的身体结合处中传来,白浩远立刻将胡佳期湿漉漉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轻轻地往后一退,那条已经瘫软萎缩且近乎没有血色的阴茎立刻从胡佳期的阴道里缓缓退出。

  「出来了!」

  「啊!好痛……浩远你慢点……啊……天啊,终于舒服了……」胡佳期脸上又喜又羞,又是感激又是惊吓,此刻也不遮挡自己的脸或者胸脯,立刻转过颤抖的身体对我道谢:「秋岩,姐姐谢谢你啊!真的是……」

  「行了吧,这下没事了。地毯和床垫先湿着吧,把暖风开着就行。你俩快着点收拾自己吧,还有案子呢。」

  「那秋岩……今天这事儿……」白浩远捂着自己的「传家宝」,吞吞吐吐地问道。

  「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先去吃饭了,饿了。」

  说完,我立刻逃离了现场。

  此时此刻,我其实并不在乎白浩远和胡佳期刚刚在我的卧室里到底做了几次性爱,我不在乎胡佳期的身体有多么苗条柔软,我也并不在乎手头上这个案子,我最想做的,是给夏雪平打个电话。

  「喂?」

  「喂,秋岩……怎么了?」

  「那个……呵呵,没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跟你说说话。」在电话接通的这一刻,我又想起昨晚最开始对她的怀疑来,于是自己一时之间满身满心的都是羞怯和愧疚,但同时也为自己就在几分钟前战胜了内心的色欲而稍稍有些自豪。

  「哼哼,想我了啊?」

  「嗯。」——夏雪平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似乎有点虚弱的样子?——「你怎么了?说起话来怎么没精打采的?」

  「啊?……有、有么?」被我这样一问,她又突然有些紧张。

  我仔细一听,电话那头传出了一个声色尖细、态度极其恶劣的声音对另一个人喊道:「2051!2051!快这点儿啊,这边都等你呢!磨蹭什么呢?还检不检查啦?」听起来,夏雪平应该也是在医院。

  「对啊,感觉听你说话轻飘飘的,有些没劲儿。」我昨晚知道她今天还得来医院查关于「天网」的事情,但此刻听她在医院用着这种说话的语气,我的内心还是感觉到十分的不安,「夏雪平,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一阵短暂的局促过后,夏雪平很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些许气力说道,「嗨,我肚子有点疼。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睡得,被子好像没盖好,凉着了;刚才我还去了好几趟洗手间呢……」

  听着她这样一说,我立刻联想到了美茵给我传来的那几张照片。听起来,昨晚夏雪平若不是后来又喝了点酒就是吃了含有安定成分的药物,另外从外省回来之后这几天她一直没休息好睡得太踏实,结果被美茵这小坏丫头捣蛋把她的热裤给扒掉了。我心说,你睡觉被子不盖好、又没穿裤子,可不是容易肚子疼?想到这,我顿时忍俊不禁。

  夏雪平也听到了我的笑声,对我轻声笑着抗议道:「喂,我说小混蛋,妈妈就不兴闹肚子啊?我闹个肚子你还笑我!我平时可真是惯着你了!」

  「嘻嘻,我只是没想到堂堂冷血孤狼大人居然也会闹肚子,还挺可爱的。」

  夏雪平一听,又喜又恼又困惑地说道:「你是怎么把」闹肚子「跟」可爱「挂钩的?我有的时候还真是不理解你的脑回路!」说完,夏雪平突然又沉默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突然发生啥了,只道是她又觉得不舒服,于是对她说道:「那个,你看看医院走廊里有没有卖热饮料的?一般医院餐厅的水吧里应该有吧?你去买点热乎的喝点。实在不行,买一罐果汁然后用热水泡一下再喝,肚子可以舒服一些。」

  「嗯,我知道了。」

  「要不,我现在去开车去医院找你?」听着她的声音,我还是有些不安,而且这种微妙的不安正在被逐渐放大。

  「不用了……」

  「要么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我送你回家。」

  「哎呀,真不用啦!我开车过来的呢,你来给我送回家,我车放哪?」

  「暂时留在医院停车场呗,实在不行我就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我再打的士去医院把你车子……」

  「好啦,真不用了。」夏雪平说道,她的声音似乎也恢复了十分,「我就是闹个肚子而已,我能照顾好自己……我都这么大人了,而且,我是你妈妈。」

  「哦……好吧。」她既然如此说道,我也没理由再坚持,但是几秒钟之后,我却总觉得她最后这半句话,听起来似乎冰冷无比。当然,也可能是我太过于敏感了。

  「那个……你中午吃了么?」夏雪平想了想,转而对我问道。

  「唉,别说中午,早上都没吃呢。我这会儿刚醒。」我对她说道。

  「」熬大夜「了吧?」警局这边的俚语,跟演员行当一样,也管这种在夜间高强度的工作叫「熬大夜」。

  「嗯,昨晚回局里之后,发生太多事儿了:又是抓人又是见了政客、又是媒体的,萧睿龄昨晚还来了,完事之后我还见着南港洪兴社的人了,后来又救了一个关于这个案子的证人,然后我又去民总医院待到后半夜……等昨晚睡下的时候都四点四十多了。这一宿真够人受的。」

  「嗯,反正」熬大夜「之后,有十小时的休整时间,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你寝室钥匙不是还没还给总务处么?」

  一提寝室,我立刻又想起屋里现在还有对儿公鸭母鹅正裸着身子裆对裆,短期内我是实在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房间了,但我也真不好意思跟夏雪平直说,哪怕我俩是有了夫妻之实的母子。所以我只好说道:「唉,不用了,我都睡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肚子里也有点空。」

  「那你就去食堂吃东西吧,吃点热乎的,吃点热汤面:那家酱肉面就不错,多撒点榨菜辣椒肉末,你不是最爱吃的么?还有越南牛肉粉,暖暖胃,别凉着自己。」夏雪平温柔地嘱咐道。

  「好,我知道啦。你也好好喝点暖胃的。」

  接着,夏雪平那边又沉默了。

  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夏雪平?你真没事吧?」

  「嗯?我真没事啊,就是有点闹肚子……呃……你怎么啰啰嗦嗦的?」夏雪平很明显地、有些吃痛了一样沉吟了一声,接着又似不耐烦地对我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其实……啧,怎么说呢?还是有的吧。」我也不知道如何组织我自己的语言,「那个……我就是昨天晚上做噩梦了,然后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在外公家的一些事情。」

  「外公家?怎么了?」

  「外公是……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特别喜欢凯撒这个历史人物啊?尤里乌斯·凯撒?我记得他还有三个版本不同的凯撒传记的藏书。」

  「你外公……他喜欢很多历史人物的,确实很喜欢凯撒,而且还喜欢莎士比亚写的那部剧。我倒不是很感兴趣,你要是问我这些,我真不大清楚哩。」

  「哎呀,我不是想跟你探讨历史,」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记不清是谁了,是外公还是舅舅,是不是曾经总把有一句话挂在嘴边上——」布鲁图斯也应该被人「……唉,原话怎么说来着?」

  「是」布鲁图斯也应该尝尝凯撒的痛苦,背叛者应受尽利刃穿刺再入地狱「?」夏雪平完整无误地重复出了这句话。

  「对!就是这句话!」

  「这句话跟凯撒传记或者莎翁剧本没有关系,这是你外公看过但丁的《神曲》之后说的话。」夏雪平的语气突然阴沉了下来,「后来……你外公过世之后,有一阵子你舅舅……你舅舅也总说这句话。」

  我轻咳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假设,但若是真的说出口——尤其是跟夏雪平说出口,我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毫无由来且莫名其妙的紧张和压抑感:「夏雪平,我昨天做梦,梦见这句话了。当然我知道做梦这件事是有点没啥逻辑的事情,但醒来之后,我不知道为啥,就这么点时间里头,我总是……呼……我总是能把这句话,跟佟大爷的死,还有我舅舅舅妈收养的那个孩子的死,联系到一起。」

  夏雪平那边,一下子彻底安静了。

  「我是瞎猜的啊,我只是用潜意识和这个噩梦,把这句话跟现实一些事情强行联系在了一起。」我依旧壮了壮胆子说道,「但你不觉得,佟大爷的死也好,」天网「干掉的其他离退休的老警察也好,当初那个被舅舅收养的孩子也好,他们的死法,都太有仪式感了么?明明一枪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用刀子或者钝器?如果行凶者是专业杀手,难道想的不是把活儿做得越利落越好?他,或者说他们,难道不怕把作案现场弄得过于混乱、结果反而让自己在现场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电话那头的夏雪平,嘴唇相互碰了一下,似欲言又止,紧接着她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深思。

  我知道她肯定会难以接受我这种猜想,因为实际上,如果更直白地多说一句,我这完全是在把佟德达的死、舅舅舅妈和他们收养的那个婴儿的死,以及那些看似平白无故被杀的离退休老警察们的惨剧,或许还有我昨晚差点被人勒死的事情,全都跟外公说过的一句话,或者更明确地说,是跟外公的一个意志直接画了一条连线。这件事情对我自己而言也是有些荒谬的,因为虽然外公已经离世多年,但是我从小到大受到夏雪平的影响、以及每次听到父亲提起外公的时候仍然都是满眼的敬畏,外公那模糊的形象和他简单却隐隐带着铿锵有力气场的名字,早已经成为了我自己的道德标杆。直接把他的名字和谋杀画上一条连线,完全可以说是大不敬、大逆不道。

  更何况不说别的,外公的骨灰都已经埋葬多少年了,若说他跟佟德达的死可以直接挂钩,说实在的,我都觉得我自己是不是忘了吃药。然而就因为刚刚那个梦唤起了我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这种可怕的念头依然像一滴落入清水中的黑墨一样,继续在脑海中向着四处蔓延扩散。

  我本以为夏雪平也一定会对我的胡思乱想质疑一通,却没想她语气冷静地对我说道:「嗯,我明白了。等一下我就准备回一趟老屋,先去看看再说。」

  「老屋么?需要我陪你回去不要?」说起来,夏家的祖宅还是清末时期的宅院,东边毗邻徐世昌总督府和谢介石公馆,现在这两个地方,一个是Y省作家协会的总部、也是东北作家群纪念馆的所在地,另一个则是光明路第五小学;往南则与省政府隔了三条街区,所以那里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但在我的概念里,自从舅舅舅妈带着外婆搬家之后,祖宅就一直没人打理照料,毕竟是低砖矮瓦的,可别再里面遇上什么意外情况。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一个去可以的。而且老屋的钥匙,我也一直在拜托光明路分局的同事帮忙保管,我进屋的话还需要找他们陪我一起呢。」夏雪平冷静得有些冷酷,但是说话时候依旧是没有多大力气的。

  「哦,那样的话倒还好。」

  我听着电话那边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即便这医院的走廊里总有悉嗦的嘈杂,电话那边依旧传来了熟悉的硬皮鞋底踏在地砖上的清脆声音,于是我便知道她应当是站起了身。

  「你不用管我了,你不是还有案子么?认认真真查案吧。你以后工作的时候,尽量把心思都放在案子上面,别分心来管我怎么样。」她又用着疲惫而冰冷的语气说道。

  「哦,我知道了……」而此刻的我,就像是在不经意间做错了什么事情却不自知一般,站在冬日与冷风职中,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夏雪平,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五秒。

  接着,夏雪平语气冷淡地说道:「什么心事?我只是拉肚子了……我现在有点没力气。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别分心开管我怎么样……我知道你关心我。」说到后来,夏雪平的语气也终于回复了点温暖,但她又沉默了片刻,不过这也让我相信这可能真是腹泻闹腾的。

  「我就是忍不住想关心你么!」于是我也找到了机会跟她隔着电话撒娇,「唉,你看这事儿弄得!要是你被国情部借去、咱俩能一起来上班该多好……」

  「别发牢骚了,好好去吃饭,吃完饭好好工作。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挂电话吧。」夏雪平说完,也不等我跟她道别,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的身体素质向来很好,铁打一样的女人,肚子说疼就疼了起来,而且刚刚跟我通话的时候,一会儿似乎很高兴一会儿又突然很冷淡,一会儿有些怅然若失一会儿又对我爱意满满,她现在的心情竟然如此反复无常;再加上她已经快一个月没用卫生巾和卫生棉条,似乎是一直都没来月经,我思考片刻,怀疑着她是不是正在经历着更年期。

  都说更年期中的女人最可怕,而我和夏雪平的母子之恋偏偏开始于此。不过我还听说,如果女人在更年期中被照顾得很好的话,其实这些可怕的情绪和行为都会得到缓解,而且这个女人从生理到心理也会变得更加年轻。看来如果我晚上没事的话,应该在家好好陪陪她。我觉得我倒是有信心,可以用自己对她的爱,从生理到心理都把夏雪平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嘻嘻!当然,我和她之间已经有了床笫之欢,感情上我和她也很稳定,我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分担一下她的精神压力……

  ——唉,不过夏雪平也才刚刚到四十岁啊,四十岁就开始更年期,这是不是稍稍早了点?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可能她最近就是因为疲惫,外加被「天网」、被外公生前死后留下的这些谜团、再加上那些离退休警察们的命案给折磨的,所以才会如此的情绪化……反正无论如何,看来只要我有时间,就必须多陪陪她。

  这样一边想着,我一边来到了食堂。刚一进食堂我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劲,首先在12:23分这个时间里,往常食堂里面,不至于说人满为患,但至少很多情况下两个人聊天的时候都需要大声说话才能让对方听清,但今天似乎却少了将近两百人,于是用餐区里显得并不那么嘈杂。

  其次,当我一抬起大门口的厚棉门帘,走进食堂之后,食堂里一时间从距离我最近的新来的财务处女实习员警,到大老远正在收拾泔水桶的情节大叔,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上一次我接受到如此「热烈」的目光欢迎仪式,还是在夏雪平跟艾立威的「喜糖」被白浩远他们几个送得全局上下都是的时候。

  紧接着,两个明显十分稚嫩、走起路来样子拘谨、看人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举手投足间显得比我还青涩的西装小正太走到了我面前,煞有介事地对我先敬了个礼,又开口道:「长官,您就是重案一组的何秋岩代理组长,是吧?」

  「正是。」对方向我敬礼,无论对方是什么警衔、什么时候入职,我都得回礼。回礼过后我便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麻烦何代组长跟我们走一趟吧。」哪曾想这俩小孩也不说什么事,开口就要我跟他俩走,并且不由分说还动了手:不等我反应,直接在我的左右各一个,开始用着警校最基础的擒拿法攥住了我的手腕,说着还要朝我的肱二头肌摸上来、企图按住我的肩膀。然而这俩孩子忽视了一个问题:他俩每个人的身高可能都不超过一米七五,而我的身高却有一米八七。

  于是我只轻轻用力,双臂一弯,便轻而易举地挣开了这俩看似人畜无害的正太的控制:「干什么!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到底要我跟你们去干什么?不自报家门、也不说事儿,上来就像摁住我?你们这俩小孩也太不上道了吧!」

  被我如此训斥一通,两个正太原本凌厉的目光竟然立刻耷拉了下来,另一个一直安静的孩子立刻颤抖着嗓音,惶恐地说道:「我……我们俩都是风纪处的实习警。是我们上峰要求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俩也是按命令办事!」

  「嗬,原来是风纪处的,我他妈还以为是安保局的呢!」看着他俩一会儿盛气凌人一会儿怂如两只受惊吓的松鼠一般,再加上我一听说他俩是风纪处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但随后我立刻想起昨晚许常诺跟我说的话,心里面突然又有些不舒服。我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群围观着我的人,依旧停着筷子、放下汤勺,有所畏惧却又有些期盼地看着热闹,心中便是更加的不快。「也不打招呼,上来就想摁住我,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何学长,这是咱们职责所在,你不用吓唬我们!」最开始跟我开口说话的那个小正太壮着胆子对我说了一句,接着又轻咳了一声,对身旁那个弟弟小声问道:「咱们的代理处长姓啥来着?」

  「管事儿的那么多人,我也没记住啊……」

  没想到这俩孩子还知道管我叫一声「学长」,看起来虽然他们表面上还要装着无所畏惧的样子,但内心里对我应该还是多少害怕一些的。

  「那你们找我有什么急事儿么?就不能等我先把饭吃了再说?」我看着两个实习学警。

  「你……您帮帮忙,我们也都没吃饭,风纪处其他的前辈,还有你们重案一组那帮刑警也都没吃呢,就为了等你出现。」

  「没错,何代组长,,您别为难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局子里的袍泽同志,都是为了治安工作不是?您就帮帮忙,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行吗?」

  我一听这俩小学弟的态度放软,有满口都是在警校里成天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些主旋律口号,索性也就不计较刚才他们二人的不礼貌了。毕竟我对风纪处还是很有感情的,太过于跟新到风纪处工作的后辈较真,搞不好还要被其他人看笑话。

  「这话我爱听。那行,你们俩先去跟食堂的师傅们打个招呼,留一些饭菜给咱们风纪处和重案一组的师兄师姐们吃。我跟你们俩去便是。」

  两个小男生倒也听话,马上用训练姿跑步走的步伐跑到了每一个配给餐窗口,毕恭毕敬地对那些在前台后厨忙活着的大叔和阿姨们提出请求,弄得食堂里所有人忍俊不禁。我估计这两个小男生平日里也都是老实孩子,所以笑过之后,我也不想在难为他们俩。

  跟着他们俩出了食堂,又直接进到了警局办公大楼里。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俩要带我去风纪处的办公室或者是哪个审讯室,没想到他们把我带到的,却是一组办公室门口。

  「您进去吧,我们的领导在等你。」

  我推门走进屋,只见重案一组办公室里,除了平时跟我一起上班的这些人,包括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又洗过一遍热水澡、头发梢的水珠都冻成了风铃的白浩远和胡佳期之外,整整多了小四十人,全都挤在桌子之间空出来的过道上,还有夏雪平办公桌周围,而且这四十人,清一色的都是生面孔,每个人看起来都跟许彤晨庄宁、秦耀杨沅沅的年纪差不多大。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老气横秋,看着一组办公室里原本的这些主人们的时候,满眼都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对立,甚至是仇视。

  并且,他们每一个的手里还都拎着一把伸缩警棍,等我一进屋,这些人虽然似乎也都不认识我,但他们却都像刺猬一样警觉了起来,并且均下意识地扬了扬手里的那条伸缩棍,腰上还统一别着一台貌似是iTouch那种东西改造的微型平板电脑,外壳上面好像安装了一个拓展芯片和收发装置。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只见秦耀、傅穹羽和章渤这仨,脸上还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从淤青痕迹看起来,应该就是被这些伸缩棍揍得。

  而与此同时,一个脑袋后面留着东洋武士结、前面梳着蘑菇顶刘海、侧面的头发则都剃成了贴头皮的男生,正仰着身子懒洋洋地坐在夏雪平的椅子上,手边还放着两把满膛子弹的左轮手枪。最让我发火的是,这小子竟然大大咧咧地把自己那双鞋底沾满了积雪和泥泞的双脚,直接放到了夏雪平桌面上,抱胸假寐着。

  「学长,人我带来了……」

  没等跟着我一起回到办公室的那两个小男生把话说完,我直接用手扒拉开站在夏雪平办公桌周围的那些人,走到了「武士结」身边,背过手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小腿:「兄弟,把腿拿下来行么?」

  「你就是现在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呐?」「武士结」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闭着眼睛连头都没抬,对我懒洋洋地问道。

  「我是。」我回答道,转而对他说道,「你把腿给我拿下来。重案一组组长的办公桌,是给你用来放腿的么?」

  这时候,「武士结」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脸色稍微变了一些,看样子他应该是认识我的,但却依然如故说道:「夏雪平现在不是不在么,我就放一下腿松快松快怎的了?你们这重案一组最晚不还睡了一地人……」

  「你再不把腿放下,你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一直坐轮椅?」我依然压着内心的怒火说道。

  于是「武士结」立刻把腿从办公桌上拿了下来,眼睛睁得溜圆悻悻地看着我。

  秦耀、傅穹羽、章渤三个,见了「武士结」这副模样,立刻低头窃笑。

  「笑?你们几个等着,我这就记上!」说着,「武士结」把自己腰上别着的那台微型平板掏了出来,用拇指在屏幕一通敲击。

  「记就记呗,大不了老子这辈子不干警察就是!有啥了不起的?」章渤望着「武士结」,恶狠狠地说道。

  然而周围的所有同事,包括白浩远、胡佳期、王楚惠他们几位,任由「武士结」跟章渤对呛,却一点开口干预的意思都没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又开了,一个留着板寸发型的高大男人,捧着一本档案夹走了进来,一进屋后眼睛也不乱散射,直接冲着我瞪了过来。

  「方哥,他……」

  那个板寸头把手一摆,撇着嘴角咽了口唾沫,走到了我面前,对我投来极其鄙夷的目光:「何秋岩是吧?你在市局现在挺有名?」

  「呵呵,不敢当,」我微笑着看着眼前人,「阁下怎么称呼?」

  「免贵,方岳。」这人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我对他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你在警官学院是同年级的,而且我跟你同岁。」

  「哦,是么?方警官是才调到市局啊?初次见面,幸会。」我以为这哥们是要跟我借着自己的身份套近乎,我也没多想,便对他客套地伸出了手。

  事实上后来我仔细一回想,才想起在警院的时候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校篮球队的副队长,育英中学重点班参加省联考进的警院,各科成绩一直很不错,是个校草级别的人物;但这小子在学校里的风评向来不是很好,他在警院念了四年,四年间也睡了不少女孩,但每次睡过之后就甩,而且传说在学校里还有过多次当众扇女孩子耳光的事迹,当然我没亲眼见过。我对无缘无故就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印象向来不好,所以我跟他自然也不是很熟。

  他见我跟他客套,对我的态度没有变得热络,反而像是受了多大冒犯一般,对我哼了一鼻子,无视了我的那只手,自己挪过了夏雪平的椅子摆在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他又瞟了一眼夏雪平的桌面,然后直接伸出手,用手心把刚刚被「武士结」留在桌子上的黑泥点全都抹了个干净。「是,托你的福,我刚从华山路分局调过来。咱们也别在这杵着了。」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些拿着伸缩棍的人,对他们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愣着干嘛,给何警官搬把椅子。」

  紧接着,我办公桌后面的那把办公椅,被人拖着放到了我身后。

  「坐吧,咱们坐着说话。」方岳的语气波澜不惊,但脸上的肌肉都快被他用牙嚼碎了一样,面目狰狞地看着我,「我刚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你何代组长,没刁难我的人吧?」

  坐下之后,我扫视一圈周围这些拿着伸缩棍的人,故意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人?可以啊,看样子咱们这届警院生各个是人才。」

  「这些都是风纪处新来的弟兄,有一部分跟我一样,也是咱们同年级的同窗,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刚从警院招来的学警。」

  「嗯,可以的。一个月之前,我在风纪处当处长的时候,风纪处可还没这么大的谱。」

  听到我说了这句话后,那些端着伸缩棍的风纪便衣警察有将近二十多人都傻了眼,他们这些人似乎都不知道我曾经在风纪处当过处长。

  「但是你现在回到了重案一组,你现在是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你已经跟咱们风纪处没关系了。」方岳不屑地说道,「行啦,我带风纪处的兄弟们过来,既不是想听你讲你」F市最年轻处级干部「的辉煌历史,也不是想跟你闲话家常的。」说着,他打开了档案夹,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文件:「这个你拿好,盖过风纪处公章的:你们重案一组,上午在我们风纪处进行全局考核的时候,值班人数不全,属于错过考核。这个是我们的文件,根据规定作为处罚,重案一组全体成员于12月份的工资作减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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