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頭頂不停地摸索，試圖解開與髮飾打結的髮絲，照這樣下去他會拿出自己的刀直接削掉這個結。

看來沒辦法了。與髮飾打結的髮絲仍是一團未結，提起刀，瞇起雙眼，他決心放手一搏。

正當他要拔出刀時，探頭進來的男人急切地問著，「您還沒好嗎？」

男人總是讓他隨自己步調行動，從未用急促的語調催促他，自家兄長曾撞見男人對於他的體貼，醋意的說你去當他弟弟好了，現在男人會急切地關心他出征前準備的狀態，想必是出征的隊伍已等了不耐煩。

「哈哈，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處理好。」

「等等！我來幫您，請您安分地坐下讓我處理。」男人看到即將出鞘的刀以及雜亂的頭髮，他迅速衝進房壓下拔刀的手，示意他坐下且幫他處理打結的頭髮。

「嘛，果然需要被人照顧。」

不愧是擅長照顧他人的刀，細心地為他解開打結的頭髮，事後溫柔地撫平翹起來的髮絲，他哈哈大笑自嘲自己總是需要人照顧，每次跟著陪笑的男人卻一改平常習慣，男人少見蹲了下來與他視線平行。

「想必以前有人如此貼近著您，照顧著您，所以您才需要被人照顧吧？」

「真讓人忌妒呢。」微笑，語調是平常溫和如水的模樣，如陽光般色澤的瞳仁裡卻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

來不及反應詭譎的光芒很快地消失無蹤，眨眼，正當他想自己是否看錯時，男人朝他伸手好方便當作扶手站起來，體貼的舉止自然不再把詭譎的地方往心裡放。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踏出步伐至集合地前進，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中，他語帶輕鬆地說道，「你總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是我的榮幸。」男人勾起微笑說道。

微風吹拂，染紅楓葉在晴空下晃動，他感覺到走在後頭的男人停下腳步，轉頭，他撞進沒有任何退縮，意志堅定的眼底，如同過去的那雙眼瞳。

「嘛，天下五劍的風采也不過已是爺爺之姿，定眼瞧我不是頗無趣？」打哈哈幾句，男人也沒露出害羞撓撓臉頰的模樣，反而直視過來的眼神更沒有任何的動搖。

「三日月殿，出征回來後，我要開始極化修行。」男人告知的同時，彬彬有禮的面容下掩藏不住激動的心思。

「怎麼這麼突然？」太刀的極化修行對他而言是突如其來的變化，他還沒確定這到底是好是壞，便迎來男人突然告知的極化修行，他不由得愣住。

「我不在這段期間，弟弟們會接替我照料您的生活，所以不用擔心。」男人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一昧地以為對方擔心自己沒人照顧，貼心地為他物色好接手的人選。

面對男人的體貼，他掛起微笑問道，「你很渴望踏上這個修行嗎？」

「是的。」

恍然間，他看見了對方過去的樣貌與現在身影重疊，挪動腳步，以為男人會跟過去一樣抱了上來，男人終究還是維持了一個手指到手肘的距離停下腳步。

過去跟現在是不一樣的。他揶揄起自己的判斷。

「我希望憶起那個過去，不論痛苦，還是悲傷。」堅定的語句彷彿太陽般射穿他，頓時震懾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可是你當初不是也不在意自己的過去？」勉強維持著平常的模樣問道。

「日子久了想法多少會改變。」楓葉隨風發出沙沙聲響，伴隨而來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以及他欲萌生的不安感。

＊＊＊

「夫人，你喝酒了？」

一期一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抽掉他的衣帶，更別說自己何時挪到他懷裡。一期一振嗅聞著他深藍長髮的味道，一手輕輕撫摸著胸前茱萸，明知故問伴隨親吻頸項的聲響，唔嗯、唔嗯盪開寧靜的夜裡。

自從那次夜襲之後，一期一振就是這樣選在他沒注意的時間裡碇進他房裡，甚至親暱地撫摸著他、親吻著他，然後他便甦醒、沉睡，再度清醒就不見他身影，要不是身邊偶爾會殘留一點體溫，不然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場難以開口的夢。

手在身軀上游移，緩緩地下滑至臍下打轉，有技巧性地撫摸加上喝了點酒，身體即刻鬆軟癱在一期一振胸膛上，儘管他已呈現這樣狀態，三日月宗近語氣仍維持以往，不冷不熱地回，「今天有點難入眠就小酌一番。」

一期一振減慢自己撫摸的速度，貼上耳邊低語，「下次別再飲酒，我可是會不高興，要是你一臉紅撲撲在我以外的人面前，我會忌妒到發狂把那人殺了。」

「你想太多了吧？才不，嗯？」三日月宗近想吐槽這般喝醉的老頭有什麼好，還未吐出什麼吐槽詞就狠狠被挑逗了敏感處，很快全身熱了起來，奔騰的血液竄流至下身某一處。

「白日優雅可人，夜晚則是楚楚動人的美麗。」

「真想把你關起來，讓這般模樣只有我能夠可以看到。」擼動他已翹起的男根，隨著告白字字句句更是躁動，紊亂的呼吸胡亂撒在頸項間。

「哈啊，真是流利地誇讚，想必對很多人說過吧？」儘管理智漸漸陷入情海的浪花裡，載浮載沉的他仍抓緊時機吐槽一番。

「可以當作你在吃醋嗎？」

因情迷而迷濛的夜瞳，鑲嵌其中的彎月彷彿是在湖面上搖曳著，一期一振非常喜愛這樣美麗的雙瞳，舔弄著耳垂，接著回，「我只會對你說喔。」

「嗯，如果我不是天下五劍呢？你還會對我說一樣的話嗎？」

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把刀，三日月宗近便背負這名號流轉多少歲月，直到這個時期遇見一期一振，他便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擁抱的溫度，然後深深眷戀這個溫度，反反覆覆，聽聞著一期一振對他的情話，儘管明白其中幾分真實的目的，久了不免產生了困惑，每次想脫口確信這份真心很快地被壓回了喉間。

這次他鼓起勇氣坦然詢問，也許會讓自己重傷，也或許就會盪出新的發展，早知道最一開始就多喝一口酒，衝動就會多一些。三日月宗近忍不住嘲諷自己。

可是很快地三日月宗近感覺周遭空氣不太對，一期一振沉默不語，灼熱的金瞳陰翳幾分，良久，一期一振冷哼答道，「今天這麼鑽牛角尖，這跟如果你父親不是三條宗近一樣不值回答的假設性問題。」

在情事上一期一振語調都是充滿魅惑、性感，總能輕易地拉著三日月宗近跌入性愛的瘋狂，三日月宗近不論怎麼反抗、吐槽，一期一振的『興致』都不會受到影響。

在這個問題上一期一振似乎頗感不滿，本來親吻鎖骨的唇轉為張口咬上，巴不得每一寸肌膚都可以吃進肚裡。

「啊！」三日月宗近感覺牙尖陷入肌膚內，然後拉扯自己每寸肌膚，吃痛地逼出一顆顆淚珠。

「感受到我的答覆了嗎？嗯？」啃咬出一塊塊紫黑痕跡，在潔白的肌膚上格外醒目，為此感到心滿意足的一期一振在每道痕跡留下吻表示獎勵。

「這、這哪算是什麼答覆，哈，嗯啊。」得到一絲喘息機會的三日月宗近立刻吐槽對方，一期一振沒有道出任何言語反擊，只是讓抵在蜜穴前的碩大探了進去，讓三日月宗近的字字句句全都沒入了絕頂的歡愉中。

「我愛你。」

「哈，嗯啊，別，啊。」

不停歇的喘息、嘆息相互交織，喃喃低語的愛意刺激他本來睜不開的眼瞼，朦朧的臉龐、模糊不清的金瞳，一切似乎都在遙遠的蒼穹處。

不要說愛我，一期。

想起那時沾著血站在遠處觀望的他，腥紅的眼瞳流露戀慕之心，他已經想起了他，可是他卻無法觸碰著他，在即將毀滅的本丸裡，他與他只有一方能夠存活。

「唔嗯，一期、一期，啊！」雙手揮舞著，試圖想觸摸到一期一振的臉，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他卻什麼也觸摸不著，似乎有什麼滾燙的物體在吶喊中滾落下來，眼前更加模糊不清。

聽見三日月宗近喊他一期並未是御前樣，一期一振自然心生憤怒，抽動的速度更加刻意添上折磨，但是眼角滑落的淚珠卻澆熄了他的怒氣，不是被幹到哭出來的淚水，而是打自內心最悲傷的淚珠。

彎月搖曳在水波之中，寂寞、痛楚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痛，這是一期一振首次感覺到自己的心抽痛的感覺，頓時也茫然自己怎麼這麼計較一定要對方喚自己御前樣，為何計較對方心中還有另一個人，只要對方在自己眼前、懷裡，這些都不重要，他攔腰抱起三日月宗近，好讓自己頂到最深處，讓彼此更加密合在一起。

一期一振像安撫孩子般撫摸三日月宗近的背，輕聲地附和對方嘴裡細碎的呻吟，「三日月，我在。」

三日月宗近睜著氤氳的雙眼，勾起無法形容的笑，有點悲傷、有點心安、有點寂寞，卻又有點幸福的笑容，一期一振不明白三日月宗近的笑容為什麼會富含如此多的情緒，但是他此刻感覺得到自己深入在三日月宗近心扉裡，他不禁笑了，有什麼勝戰的雀躍能夠比得上此刻的歡喜？

「一期？」三日月宗近吐出微微沙啞的聲響再次確認著一期一振的存在。

「我在。」

心情十分好的一期一振自然是不厭其煩地回應對方的呼喚，話一落，柔軟的唇就這麼覆蓋上來，面對難得送上的吻，一期一振卻差點興奮到要斷刀。

「本來想到這裡為止，但是我已經停不下來。」

一期一振有些愧疚地說道，然而已經快闔眼的三日月宗近卻傻楞楞地歪頭看著一期一振，完全沒感覺到還埋在自己體內的慾望已再度膨脹。

「呵，那我不客氣了。」一期一振等不到三日月宗近做出任何反應，舔舔唇再次把人按倒在地上。

淡淡的晨光從御簾縫隙透了進來，羽睫微微一顫，三日月宗近緩緩地睜開雙眼，一清醒的瞬間便感覺全身痠痛腰甚至快斷，稍微挪動身體時才發現害他這樣的罪魁禍首仍留在現場。

晴空色的長髮散落在枕上，隨著均勻的呼吸聲上下起伏的胸膛，似乎仍在夢鄉中搭在他身上的手輕易地被他掰開。

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樣徹底惹惱三日月宗近，無暇顧及形象的他憤恨地說道，「拿毛筆來畫花你的臉。」

本來以為陷入沉睡的人，眼瞼突然睜開大笑回應，「噗哧，沒想到三日月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你才幼稚。」發現對方根本就是在裝睡，氣惱又覺得丟臉的三日月宗近忿忿地反擊。

「看到你這樣我就安心了。」一期一振摟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腰，整張臉埋進了對方懷裡。

「嗯？」少了往常囂張跋扈的氣焰的話語，一時沒法適應過來的三日月宗近疑惑的發出單音。

「我從裡到外都只戀慕著三日月宗近。」捧起三日月宗近的臉，正色地說道。

「我知道了。」三日月宗近感動到眼眶有些泛紅，即使活了好幾把年紀，輪迴多少相同的時光，灼熱如陽的金瞳照耀著自己，他的情感仍是會深受動搖。

「為了讓你更加明白我的心意，禮物是必須的。」一期一振伸手往自己衣物堆裡頭撈，撈出展現在眼前的東西讓三日月宗近整個人愣在原地。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支雕工精美的髮簪，金色縷空的彎月，上頭有牡丹花及其花瓣裝飾，隨著晃動裝飾底下的金色珠子發出格格聲響。

在夜瞳裡驚愕很快就消失殆盡，舉起手掩嘴答道，「這麼別緻的東西不適合爺爺。」

「沒有戴上去怎麼知道適不適合？況且夫人比花還美，我可嫌不夠陪襯你呢。」

一期一振本來想幫三日月宗近盤起頭髮戴上，但是三日月宗近閃躲他的碰觸，基於好心情就只有強硬的把禮物塞進對方手裡。

金色珠子隨著晃動發出格格聲響，唇角勾起笑意，一期一振溫柔不失霸道的宣示，「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

一期一振沒有察覺到啣著彎月的夜瞳滿是複雜，柔軟的唇一昧覆了上去，三日月宗近已看不見一期一振整張臉，他感覺得到眼瞼上有種柔柔地觸感，很輕又有點癢。

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TBC

小说相关章节：落花は枝に返ら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