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月第一天開始，他們的生活圈便進入了萬聖節的準備期。

　　愛麗絲則因為學校在萬聖節當晚有舉辦活動而興致勃勃的，拿到通知單就迫不及待地來跟他們討論可以扮成什麼。

　　「我看看，『建議至少一位家長陪同參加』？唔，說得也是，畢竟活動在晚上嘛。」讀著通知單上的注意事項，路易斯看向莎士比亞，「威廉那天有空嗎？」

　　將看完的書確實放回書櫃後，他轉身回答：「要確認一下，怎麼了？」

　　「一起去嘛！萬聖節這麼重要的節日欸！」

　　「如果威廉爸爸也參加的話，那一定很棒！」

　　這兩個人真的越來越像了。知道自己正被用雙倍期待的眼神看著，莎士比亞不禁如此想道。

　　「……參加的家長也要扮裝嗎？」

　　「上面寫說都要，只有限制說不管家長還是小孩，不可以弄太恐怖的裝扮出來。」

　　畢竟才小學一年級，會有小孩被嚇哭吧。

　　莎士比亞嘆了一口氣，走向沙發，「愛麗絲有想扮成什麼嗎？」

　　「很多！所以不知道怎麼選。」愛麗絲將一直拿著的素描本高高舉起，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我在學校有把想到的點子記下來唷！」

　　「那真是太好了呢，對吧威廉？」路易斯朝緩緩走來的男人微笑，遞出自己手上的通知單。

　　「有方向的話會比較好討論。」接過通知單後，他在愛麗絲旁邊的空位坐下來，「看起來感覺是另類的家長會啊，現在學校真有創意……」

　　「這不是挺好的嘛，那我先去多拿點紙筆過來唷。」路易斯看似很高興地哼著歌離開座位，往擺放文具的櫃子走。

　　看來有個傢伙比小孩還要期待萬聖節。很清楚對方性格的莎士比亞瞇起眼，決定先幫愛麗絲看這孩子對於萬聖節裝扮有什麼想法。

　◆

　　活動當日，路易斯一看到換好衣服的愛麗絲，差點下意識要拿相機狂按快門。

　　愛麗絲綁起了雙馬尾，戴上有黑貓耳朵的髮箍、穿著萬聖節常見的橘與黑色調為主的洋裝，搭配紫色的條紋膝上襪，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嗯，果然我們家的愛麗絲最可愛了。」

　　「你想在萬聖節這天進警局冷靜的話，我不介意打通電話過去。」

　　「不要鬧啦！」路易斯忍不住抗議，下一秒拿出手機將鏡頭對著扮成吸血鬼的莎士比亞，「不過威廉的萬聖節打扮也很稀有，讓我多拍幾張吧。」

　　「我知道了，你想要快點換新手機對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拍得正起勁的男子，選擇蹲下身幫愛麗絲調整衣服上的小飾品，「說起來為什麼你挑木乃伊啊，看起來也沒有比較省事。」

　　「前幾天跟學生比賽輸了，懲罰就是挑一個萬聖節打扮的主題然後把照片傳給他們。」拍夠的路易斯苦笑著，轉身去清點要帶出去的糖果和必要物品，「選項沒有吸血鬼，因為他們覺得吸血鬼太不新奇了。」

　　「路易斯爸爸跟他們比什麼？」

　　「比誰先跑完一圈操場，他們竟然派運動社團的出來跟我比，真是太狡猾了！」

　　她看過路易斯工作的學校的照片，操場真的很大，她可能跑不到一半就覺得累了。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去集合地點了。」莎士比亞站起身把南瓜造型的小提籃交給愛麗絲，也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說到底，吸血鬼的衣服大同小異，為什麼偏偏要挑配件這麼多的啊……

　　『──威廉比較適合華麗一點的！而且我也很久沒看威廉穿這種華麗的衣服啊！』

　　嗯，好像是有個人這麼說……然後他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就答應了。

　　好吧，應該是瞥到愛麗絲充滿期待的眼神所以心軟。自從知道他學生時期有穿著戲服演戲的經驗後，這孩子一直想親眼看看，還好學校暫時沒有弄什麼讓家長演戲的活動，不然他應該會被拉去、直接讓其他沒經驗的家長有陰影吧。

　◆

　　路易斯心情有點複雜。

　　看到愛麗絲可愛的打扮、加上莎士比亞那超級稀有穿著華麗衣裝的帥氣模樣，應該要高興才對。

　　結果一看到氣質出眾的莎士比亞出現，不管之前有沒有見過面，家長們立刻湊過去攀談。他當然知道從以前開始莎士比亞的人氣就很高，而且總能輕輕鬆鬆應付這種社交場面──跟他不一樣。

　　像是為了逃避內心的情感，路易斯決定跟其他家長一起專心顧著一票興致高昂的孩子。

　　基本上整個活動流程還算順利，主要是小孩們玩得開心就好，而且他也拍了一大堆愛麗絲跟莎士比亞的照片。

　　雖然他還是很在意伴侶特別受歡迎的事，差點連老師說什麼都沒聽進去了。

　　「感覺今天愛麗絲玩得很開心哪……」看了眼一回來就忙到愛麗絲睡覺、現在才喘口氣回到客廳的路易斯後，莎士比亞繼續整理今晚愛麗絲的戰利品──大量的糖果餅乾。

　　「嗯，因為是萬聖節嘛。」路易斯走到男人所在的沙發，瞇起眼看著尚未換回居家服的伴侶，「果然威廉很適合這種打扮……今天好多人一看到你，眼睛都亮起來了。」

　　「怎麼，你吃醋？」暫停自己手邊的工作，他抬起頭，碧綠的眸子直直盯著那雙紅眸。跟外表不同，路易斯一直以來都很容易吃醋，他也大概知道什麼樣的情況會導致這傢伙打翻醋罈子。

　　「算是吧……差點想在外面跟你牽手宣示主權，可是其他夫妻都沒有牽……」路易斯委屈地坐到莎士比亞旁邊，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腰，「而且小孩們也超興奮差點控制不住場面，根本沒辦法一直在威廉旁邊……」

　　所以現在抱著他是在彌補沒有牽到他的手來宣示主權嗎？還是單純在治癒自己？

　　莎士比亞嘆口氣，輕觸著抱住自己的手：「一開始你不是很期待萬聖節嗎？這麼不開心就沒有意義了吧。」

　　沉默一會後，路易斯才鬆開手，看似贊同般點了點頭，「威廉說得沒錯，萬聖節就應該開心點，那麼就──不給糖就搗蛋！」

　　「你這個已經換回原本衣服的人有什麼資格喊不給糖就搗蛋？」

　　「有什麼關係，不要太拘泥於規則和常識啦。」

　　「希望你這種奇怪的觀念不要讓愛麗絲學壞。」他邊說邊站起身，走去廚房拿他們發剩下的糖果。

　　「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這種話只會在跟威廉單獨相處的時候說唷。」畢竟愛麗絲還小，聽到他說這種話反而會混亂、不知所措吧。

　　「是這樣嗎。」莎士比亞回到沙發坐下，手裡握著幾顆糖果，「給你，其他要吃自己去拿。」

　　「哇好高興唷，那威廉可以餵我嗎？」開心收下水果糖的路易斯開玩笑地問道。

　　「你是小孩子嗎還要人餵……」

　　「偶爾一次嘛。」

　　思考數秒後，莎士比亞從路易斯手中拿了一顆水果糖，緩緩拆開包裝。

　　啊，意外很快就答應了呢。路易斯忍不住心想，把其他糖果先放到口袋，稍微因為期待而雀躍不已。

　　沒想到莎士比亞卻將糖果放進嘴裡，在他來不及反應前忽然一口氣湊近、直接吻住他的唇瓣。

　　欸？現在是怎麼回事？

　　路易斯的腦袋極度混亂，又因為難得伴侶如此主動，沒多久就選擇放棄思考，專心享受。

　　溫熱的舌頭探進他的口中，也把那香甜的水果糖給推了進來──明明是吃慣的糖，卻覺得這次甜得讓人無法自拔。

　　交纏一會後，或許是覺得足夠了，路易斯能感覺到莎士比亞想結束這個吻。雖然很不捨，但太勉強對方也不好，於是他乖乖鬆口讓彼此分離，意猶未盡地咀嚼口中的糖果。

　　「怎麼，不是要我餵你？」他瞇起祖母綠的雙眼看著臉微微泛紅、表情複雜的路易斯，舔了舔唇上殘留的唾液。

　　「威廉太狡猾了，這種『惡作劇』什麼的……」

　　「哦？惡作劇？所以不喜歡？」

　　「唔……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路易斯再次一把抱住了男人，低聲道：「你那樣子會讓我今晚更想做愛了……」

　　他想起了剛交往那年的萬聖節──明明都恢復記憶了，莎士比亞卻忽然主動來誘惑他，驚喜的同時也興奮到當晚臨時留宿在對方家裡、做到滿足為止。

　　「哼，說得好像是我害你不得不做一樣。」他冷哼一聲，指了指桌上的糖果餅乾，「想做就幫忙收拾，我還得沖個澡才能去準備。」

　　「那可以穿著吸血鬼的衣服做嗎？」

　　「不行，這套飾品太多了。」

　　「吸血鬼不行的話，換其他衣服做可以嗎？」

　　「……你該不會還偷偷買了什麼奇怪的衣服回來吧？」

　　「放心，沒有很奇怪唷！」路易斯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乾脆地放手，迅速站起身、拿了一些糖果餅乾要去放到點心櫃裡。

　　『沒有很奇怪』的標準是依據誰啊。看著一邊哼歌一邊放東西的人，莎士比亞開始覺得以後如果拿到『奇怪的衣服』，應該要直接往對方臉上砸下去才對。

　　但今天還是算了吧，畢竟是萬聖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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