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路易斯都覺得很幸福。

　　即使不能公開讓大家知道他們已經交往了，只要假日至少有一天能兩人獨處，他就滿足了。

　　不過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莎士比亞在躲他。一開始他認為是對方很忙，所以太累想喘口氣，於是忍住寂寞，乖乖不去打擾莎士比亞。

　　後來，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那人才會這樣，畢竟偶爾遠遠對上視線時，那雙眼看他的方式有點不太一樣。

　　難道是上次做愛弄痛他了，所以心裡有陰影嗎？

　　路易斯百思不得其解，考慮觀察幾天後再去當面問看看。

　　當晚路易斯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內容很不可思議的夢──可是最後，他卻從這個不可思議的夢中驚醒。

　　腦袋陷入混亂的他知道現在天才剛亮，也能聽見廚房有下廚的聲音，是日常的風景，他卻無法冷靜。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衝出房間，隨便換上了一雙外出鞋便往莎士比亞家跑去，著急地按著電鈴。

　　「真是的，誰一大早在狂按電鈴，會吵到鄰居啊……」莎士比亞皺著眉打開了門，卻看到氣喘吁吁、臉色相當差，還穿著睡衣的路易斯，於是他愣了一下。

　　「啊、啊啊……威廉……」努力忍住想哭的情緒，他一把抱住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戀人，碰到的瞬間還是哭了出來，「嗚嗚……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無法理解為什麼少年要抱著自己哭，回過神來的莎士比亞嘆了口氣。

　▽

　　「我打電話跟你們家的人說了，你因為有東西忘記還給我才衝過來我這，你媽媽一直跟我道歉。」莎士比亞將一杯水遞給哭到剛剛、現在正抽著鼻子的路易斯後，自己也在他旁邊坐下，「早餐在我這邊吃吧，你冷靜下來了嗎？」

　　真糟糕，還來不及讓路易斯進門，隔壁的鄰居大概是被吵到，跑出來就看見路易斯正抱著他哭。好在他反應快，隨便想了一個理由應付，不然應該會很麻煩。

　　「嗯……」

　　「發生什麼事了？」

　　「……威廉這陣子好像在躲我，然後我本來想說過幾天再來問你。」不敢看著莎士比亞，路易斯只好一直望著杯子裡的水，「就夢到了奇怪的夢……」

　　「奇怪的夢？」莎士比亞皺起眉，等開始小口啜著水的路易斯繼續說下去。

　　「夢中發生了很多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的事情，最後在夢裡，威廉『消失』了。」稍微瞄了眼平靜聽著他說明的人，路易斯感覺自己又要哭出來了，「我好怕威廉也跟夢裡一樣不見，所以……」

　　莎士比亞嘆了口氣，表情相當無奈：「除了我消失以外，夢裡還有什麼？」

　　「欸……各式各樣的人，還有奇怪的怪物……」那是可以說出來的嗎。路易斯感到困惑，比起悲傷的哭泣，現在反而煩惱要不要說出口。

　　他很清楚那並不是普通的夢，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們』所『經歷』過的事。假如隨便說出來，會造成很多人的困擾吧。

　　「……你知道你很不擅長隱瞞心事嗎？」祖母綠的眸子瞇起，他再次嘆了口氣，「為什麼我會答應跟你交往啊，『英國之恥』。」

　　一聽到那個詞，路易斯立刻驚訝地看向莎士比亞：「威、威廉？你剛剛說什麼？」

　　「還要我說第二次嗎？如果耳朵有問題，我是建議你趕快去看醫生。」他拿走可能快被摔到地上的杯子轉而放在桌上，按了按額角。

　　「威廉說了『英國之恥』，難道說威廉也……」

　　「沒錯，我比你早幾天『想起來』。」

　　他感到驚訝而睜大雙眼，再次陷入混亂，「等等、所以威廉記得雅各布他們嗎？」

　　「就格林兄弟不是嗎？而且你每次胡鬧的時候，都會被威爾韓警告。」

　　「明明被警告的不只我啊！」

　　「是嗎，我覺得你被警告的次數在我們之中是最多的。」

　　「不要只記得這個啦！」

　　提出抗議後，路易斯意識到某件事，於是試著詢問：「所以你這幾天躲著我是因為……」

　　莎士比亞刻意把視線轉向別處，小小聲地答道，「……感覺很尷尬。」

　　……啊？

　　路易斯歪著頭，很意外會收到這種答案。

　　不過沒多久他就能理解了──恢復記憶前的『莎士比亞』跟他過去所認識的『莎士比亞』個性有細微的不同，真的要說就是比較主動，還有那種小惡魔般的魅力。

　　按照這人的高自尊心，肯定很難接受那是『自己』吧……

　　「太好了，我還以為是不是上次做愛有弄痛了你，所以被威廉討厭了……」終於放下心中的懸念，路易斯鬆了口氣，露出今日第一個的笑容。

　　「說到這個，還沒找你算帳。」他看似不悅地瞪向身旁的少年，「你上輩子真的是兔子是不是？動不動就勃起，射精後也沒跟普通人一樣完全軟掉，每次我都很累啊！」

　　「嗚哇哇威廉不要大白天就說這些啦好害羞！」

　　「之前是誰大白天就想做愛的？」

　　「對不起啦威廉不管做什麼事都超誘人的，而且我們又是偷偷交往，在公共場所連接吻都沒辦法，所以來威廉家的時候就很想把平時不能做的一次都做完……」感覺到對方真的不太開心，路易斯又慌了起來。

　　「……算了，以後節制點。」語畢，像是給人教訓般，他輕輕彈了路易斯的額頭一下，「忘了說，關於『過去』的事，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

　　「嗯，我知道，即使再次遇上了雅各布他們，如果他們沒有記憶，我也不會說的……」

　　「那麼準備一下，去吃早餐吧。」

　　「欸？」

　　「你那是什麼反應？好在你之前周末都會來過夜，所以我這邊有你留下來的盥洗用具……」

　　「不、不是我當然知道我有留盥洗用具在你家。」路易斯困惑地看著戀人，說得有些心虛，「威廉不是會自己做早餐嗎？我以為你要叫我幫忙。」

　　「你以為有個傢伙一大清早就跑來敲門、最後還哭出來的狀態下，我會有心情做早餐嗎？」莎士比亞瞇起眼，捏了捏那柔軟的臉頰幾下，「趕快去整理自己，等會我先拿我的衣服借你穿，不然你這模樣出去吃早餐能看嗎。」

　　「痛痛痛痛……威、威廉的衣服？」說起來他連睡衣都沒換掉就跑出來了，感覺出去吃飯會被注目許久啊。

　　「反正我們現在身高一樣，身材也沒差太多，衣服當然可以互相交換穿。」

　　「威廉的衣服……不就代表威廉的味道會沾到我身上嗎？天哪！這是宣告所有權的概念嗎！」

　　「你是想要我報警直接讓你去警局吃早餐嗎？」對於路易斯的驚人發言，已經習慣的莎士比亞平靜地說道。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我這就去刷牙洗臉，威廉不要報警。」

　　「這還差不多一點。」

　　看著走去盥洗的路易斯的背影，莎士比亞不禁懷疑起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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