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太】秋饗

　　「嗯，是，已經談妥了，好，沒問題。」中原中也在這次出差投宿的高級飯店房間中，一邊看著窗外的夜景，一邊向電話另一頭的上司匯報談判結果：「我會讓下屬持續追蹤並且定時回報。」

　　『那麼，中也君，好好享受假期。假期愉快。』一板一眼的工作會報結束，森鷗外的語氣裡透著點愉快的語調宣布自己的得力助手能夠暫時放下工作，好好放鬆幾天。

　　「是。首領也請不要忘了休息。」掛了電話，中原中也隨意將手機拋到床上去，伸了個懶腰之後，便放鬆的坐上面對夜景的單人沙發，並將一旁小桌上已經醒好的紅酒倒入杯中，在鼻間縈繞的酒香當中開始了為期四天的假期。

　　九月末的北海道已經降下初雪，中原中也套著一件高領黑色毛衣，搭配軍綠色的風衣，戴著那頂四季不變的黑色禮帽，悠閒自在的走在已經微微結冰的運河旁。剛剛享用完一頓海鮮料理，還不忘傳一些美味蟹肉的照片給遠在橫濱的同居人，一方面炫耀自己正在休假，一方面也順便提醒對方要記得吃飯。中原中也沿著運河散步，未落雪或是下雨的陰天搭配上海風雖然讓溫度感知好似又降了不少，但一點也不影響來往遊人遊覽的興致。

　　中原中也從運河走到了熱鬧的商店街，有時走進感興趣的店家逛逛，有時品嘗街邊的特色小吃，然後再拿著一杯熱咖啡往港口的方向繼續散步。港口的漁市早已休息，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商家還在營業。中原中也找到了餐廳老闆向他推薦的漁家，在詳細詢問之後，便一口氣訂下兩箱的松葉蟹與帝王蟹，以冷凍宅配急運的方式送回橫濱。處理完土產寄送回家的事情，也約莫已經傍晚，他愉快地哼著歌，從港口走回運河，打算去在路途上相中的西餐廳吃飯。

　　等到中原中也回到飯店，正放鬆地看著電視、喝著啤酒的時候，幾乎安靜了一整天的手機才傳來訊息的提示音。打開一看，便看見同居人充滿怨懟的控訴。

　　『啊，這麼多螃蟹！中也你太過分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忙得要死要活，飯都只能用螃蟹罐頭將就，你居然傳給我這麼多美味的新鮮螃蟹！簡直居心叵測！』

　　「哪來的居心叵測？就是讓你看看這螃蟹多好吃罷了。」中原中也完全可以想像太宰治狠瞪著照片嘴饞的模樣，輕笑著發送出回應。

　　『我也想要吃螃蟹啊中也！你不是去出差的嗎，你這是偷懶、公器私用！』

　　「嘛，畢竟我可是勤勤懇懇工作的，跟某個一天到晚只想溜班的傢伙不一樣，當然可以自由安排假期。」

　　『中也就這麼丟下我，自己出去玩，實在太過分了！』

　　「啊？跟某個一聲不響躲了四年的傢伙比起來，我這還遠遠比不上呢。」

　　中原中也等了一會，也沒有再看到對方傳來回覆，正想著是不是自己說話刺到了對方，要不要再傳一個訊息稍微亡羊補牢一下的時候，對方的訊息就傳了過來。

　　『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吃螃蟹粥了。』

　　「我寄了東西回去，大概會跟貨品一起到吧。」

　　『中也居然要把自己寄回來嗎？小矮子果然就是小矮子呢～』

　　「太宰，還吃不吃蟹粥了？」

　　『當然吃！中也煮的蟹粥最好吃了！』

　　中原中也笑出聲，又與太宰治來回傳訊息聊了好一陣子，才驚覺夜已深，叮嚀了幾句就趕對方去睡覺。對方卻東扯西聊，壓根不想就寢。他輕嘆了一口氣，將所剩無幾的啤酒一次飲盡，然後撥出了太宰治的號碼。對方很快就接通了，輕快慵懶的語調透過話筒傳進中原中也的耳朵裡。

　　「太宰，你早就躺在床上了吧？」中原中也將啤酒罐捏扁，起身將它丟入垃圾桶。

　　「對啊！」太宰治的語氣與平常沒什麼差別：「少了中也占據床位，我可以隨意在床上亂滾，最舒服不過了。」

　　「是嗎？那好，我差不多要睡了，你也快點睡吧。」

　　「睡不著啊，要是能睡著的話，怎麼還會接蛞蝓的電話。」

　　「吶吶，中也，說說你今天去了哪裡吧？說不定我就可以睡著了呢？」

　　中原中也聽到另一邊傳來細碎的聲音，然後太宰治的聲音再度響起：「但是我不要聽有關螃蟹或是食物的事情。」

　　中原中也想了想，撿了些在運河散步時候看到的景致、商店街裡有趣的店家等等瑣事說給對方聽，起先太宰治還會出聲回應幾句，後來變成以單音回應，最後只剩下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晚安，太宰。」中原中也輕聲道，確認對方的確已經睡著之後才掛了電話。

　　隔天，清澈的天空一掃昨日的陰霾，雖然拂面而過的風依舊冰冷，但是從晴朗天空灑下的陽光倒也讓人覺得舒適。中原中也吃過早餐後就在公園裡漫步，然後搭車去神宮參拜，午餐享用了來自異國的有名烤肉之後，他登上鐘樓，最後爬上羊之丘遠眺整個城市。看著草坪之後的城市遠景，中原中也反而想念起比世界名畫要來的美麗耀眼的橫濱夜景，以及白日可以看見海灣的海港景致，還有有時會將自己投入港灣體驗自殺快感的戀人。

　　中原中也又拍了幾張照片，連同早上造訪的景點照片一起傳給了或許正在工作的戀人。本來以為又要等到晚上才會收到對方的回覆，卻在一分鐘後就收到了太宰治傳來的鬼臉貼圖，然後附上一句話：『羊之王在睽違多年之後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領地巡視嗎？』

　　橘髮的男人笑了開來，隨即回應：「是啊，烤羊肉意外的好吃。」

　　『真是慘忍呢？羊之王居然食用自己子民的肉以果腹，我還真是為你的下屬感到擔心。』

　　中原中也沒有就太宰治的話語做反駁，反而提出了邀請：「下次一起來吧。」

　　太宰治的回應並沒有遲很久，中原中也大概等了幾秒之後就收到了回覆：『好啊。』

　　晚上兩人又在睡前通了電話，太宰治依然鬧騰著抱怨中原中也出去玩不帶自己一起去，還偏要傳照片炫耀，說著說著，又問起他什麼時候才要帶他出去玩。中原中也一一應了，有時調侃對方幾句，兩人拌一會嘴又開啟下一個關於旅行的話題。

　　「有想吃點什麼？」在太宰治將睡未睡的時候，中原中也問道。

　　『螃蟹。』

　　「除了螃蟹以外的？」

　　『都好。中也，你明天會去哪？』中原中也聽出對方話語裡的睏倦，倒也沒有說破，只是說了幾個地方，簡簡單單的介紹了一下後，便聽見對方安穩睡去的呼吸聲。

　　中原中也輕聲說了晚安後便掛斷電話。

　　第三天，中原中也趁著早晨的空檔跑去超市買了不少乳酪、昆布等北海道盛產的農產，想著回去之後應該要好好的讓太宰治吃飯。當中原中也提著為數不多的行李與土產站在家門口時，正好是準備晚餐的時候。

　　沐浴在夕陽下的男人找出鑰匙，開了門，並不意外從玄關、走廊一路到客廳的燈都是開著的。他將帽子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脫下鞋子便往屋裡走，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太宰治的身影在廚房裡忙活，地上則放了兩個擺滿冰塊、以及兩隻還來不及進冰箱的螃蟹的大保麗龍箱子。

　　中原中也將行李放在客廳的沙發上，提著自己在當地買來的特色土產踏進廚房，便看見太宰治正在努力將螃蟹冰進冰箱。

　　「喔，挺準時嘛。」中原中也將土產放在流理台上，便從太宰治後方環住對方的腰，順手將冰箱冷凍庫的門給關上。

　　「你回來了啊。」太宰治轉過身面對比自己矮了不少的戀人，伸手將對方攬進自己懷裡：「快遞把這兩大箱東西送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中也終於被仇家分屍了呢？」

　　「說什麼傻話。比起我，你更容易被仇家抓住吧？」中原中也抬手壓下太宰治的頭，向對方索要了一個甜膩深入的吻。

　　「晚餐吃蟹肉火鍋吧，剩下兩隻就不用冰了。」中原中也又在對方嘴上啄了一口，手指輕輕撫過太宰治眼下的淡淡黑青，才鬆開懷抱：「來幫忙。」

　　「好～晚上吃螃蟹～新鮮的螃蟹～」太宰治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與中原中也一人拿著一隻螃蟹進廚房準備晚餐。

　　吃飽喝足，兩人一起整理好了垃圾，又一起洗了澡才雙雙倒進柔軟的床鋪。太宰治調整了睡姿，讓自己可以埋首在中原中也胸前，恣意享受著枕邊人較高的體溫與安心的懷抱。中原中也將人圈在懷裡，一手捲著對方的髮絲，一手輕輕拍著對方的背，是哄人睡覺的標準姿勢。

　　「吶吶，中也。」

　　太宰治的聲音有些模糊，中原中也能感覺到對方說話時吐出的熱氣透過睡衣打在自己身上。

　　「明年，我們去看花吧。」

　　「好。快睡了。」

　　太宰治又再戀人的胸口蹭了幾下，才安分下來：「晚安。」

　　「晚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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