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聊過後，路易斯更加瞭解莎士比亞的事了。

　　比如和他不一樣，莎士比亞是一個人住在外面，只有放長假才會回老家住幾天。

　　真厲害啊，明明同年級、也只大他一歲卻這麼獨立……

　　得知他的學校位置意外不遠後，莎士比亞曾提議放學後要不要一起走回家。只可惜他家和莎士比亞居住的公寓位置是反方向，完全不順路。

　　雖然無法一起回家，但假日路易斯家沒有要出遊、莎士比亞的社團沒有要排練時，他們兩個會一起出去。可能是去圖書館、咖啡店之類的地方讀書，又或者去書局，偶爾會單純散散步，閒聊各自學校和家族的事。

　　多虧了這樣頻繁地互動，他也得知對方想考的是哪間高中。

　　「所以才請我教你不太擅長的科目嗎？」雖然莎士比亞的成績和自己不相上下，是一樣能領獎學金的程度，不過實際上數學方面仍屬他略勝一籌。前陣子開始被這麼拜託後，他就每天思考著假日時該怎麼教對方不懂的地方，變得更忙了些，但他頗樂在其中。

　　「抱歉，我應該一開始就和你說明。畢竟身邊比較擅長數學的人，我想到的人選就只有你了。」

　　「不要緊啦我沒有在指責你，我也明白威廉的難處。」

　　為了忙於照顧弟妹而工作的父母著想，即便有固定給生活費，莎士比亞還是省吃儉用，同時靠獎學金補貼一些略高、不敢開口和家裡要的必備開銷。

　　「謝謝。真不知道該如何給你謝禮，不如……」

　　「暫停！你一定想說什麼請我吃飯或者看電影對吧？都不用！」

　　「啊啦被你識破了。可是這樣我不就欠你不少人情嗎？教我功課的人情、上星期你好像還請我喝飲料了？唔……再上次分我吃便當也要算進去吧？」

　　「你也記太清楚了吧……」

　　「會嗎？大概是每天記帳和寫日記的關係吧。」看著路易斯有點無奈的表情，他笑了笑，習慣性地瞧了手錶一眼確認時間。

　　「我沒有要讓你欠人情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要還就好好照顧自己身體，又是課業又是社團活動，一般人會撐不住的。」跟了幾次假日排練，在偶然得知戲劇社所有的排練時間後，可真是嚇壞他了，「還有飲料別算人情了，我也有獎學金和零用錢，偶爾請朋友喝飲料還是辦得到。便當的話那是我媽媽一個不注意做了太多，聽到我說要跟朋友在外頭吃午餐，就擅自多塞了一份給我。」

　　話又說回來，分人吃便當也是算欠人情的一種嗎？

　　「你媽媽聽起來真有趣。」

　　「算有趣嗎？通常這樣蠻讓人困擾的，還好你願意幫我吃……」

　　看到莎士比亞似乎因為感到有趣而微笑，讓他有點困惑。

　　「嗯，很有趣。我也很羨慕你們大家族的氣氛呢，尤其是你有兩個姊姊這點。」

　　「唔？威廉你不是跟我一樣，是家裡第三個孩子嗎？怎麼這麼說，是你只有哥哥沒姊姊嗎？」

　　羨慕大家族的氣氛他可以理解，畢竟莎士比亞離鄉背井一個人住，多多少少還是會寂寞吧。

　　「……都沒有喔，雖然我是第三個出生的沒錯。」停止轉動手中的筆，他垂下眼，「哥哥和姊姊都夭折了，所以我是實質上的長子，只有被喊哥哥的份呢。」

　　糟糕，他好像不小心把氣氛弄得相當沉重。路易斯慌張地想著該說什麼才能讓空氣別這麼凝重，忍不住脫口說道：「如果是威廉想要對哥哥姊姊撒嬌，我、我可以當你的哥哥啊！」

　　「咦？」莎士比亞手中的筆完全掉在桌上，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連雙眼都睜大了些。過了一會他小小聲地笑了出來，看著臉微微紅著的路易斯，「論年紀來說，應該是你要喊我哥哥吧？」

　　「這我當然也知道，也不是真的要你喊我哥哥啦……」他努力直視那雙綠眸，相當認真地說道，「雖然很像在說大話，但你可以把我當哥哥依靠啊！」

　　「……你這個人真的很有趣。」沉默過後，莎士比亞的嘴角微微揚起，「謝謝你的好意，我哪天會試著依靠你的。」

　　「真的有困難一定要說喔，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是是是。不過比起哥哥，你這樣比較像是稍微嘮叨的媽媽呢。」

　　「你討厭嗎？」

　　「怎麼會呢，路易斯『哥哥』。」

　　莎士比亞瞇起眼，看著一被他這樣叫表情就有點難為情、不知所措的路易斯，「嗯？我以為你已經習慣被喊哥哥了。」

　　「不，這種叫法，不同人給的感覺不同啊……」他抬起手抹了抹臉，最後乾脆直接把臉遮住，「太犯規了啦威廉。」

　　「哦呀？你臉紅了？」

　　「不用特地說出來啦！」

　　路易斯拿起自己的筆記本，打開來假裝在看、把臉全遮住了。

　　雖然被對方喊哥哥時，真的很新鮮有趣，但心中莫名有種違和感。

　　除了違和感外，還有另外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情感在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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