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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冥泽旻,1

[db:作者] 2025-07-17 18:39 5hhhhh 4810 ℃

陈腐的空气浑浊又凝重,若不是他在呼吸,恐怕这里不会有气息流动。时间犹如静止在寂寥的长廊中,他面前耸立着的铁嶙甲木门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门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时起彼伏的争论。他试着窥探,可只听见些许片语——全是什么家族、荣誉……甚至还有龙等等。净是些不实的虚幻之物,他想这群老头子啥时候才结束永无止境的谈话,老头们的会话照惯例都是毫无意和结果的。

  他面对着抛光的大理石墙面,如光滑的黑玉,似一潭止水般的镜子。除了无尽头的大理石和幽绿色宛如贵妇人的长裙般的天鹅绒落地窗帘外,这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男人腾出怀抱大叠文件的手,整了整着装和衣领。他是个中年男人,身板微微发福却未及六尺。浓密的乌发里渗出几根青丝,淡抹的三辔胡倒让大叔有几分迷人之处。湛蓝的眼睛里夹杂着都州奸商的精明;脚上的鳄鱼皮靴锃亮锃亮的完全能当镜子使,纯手工的西境装倒是让他发福的身体多了些说不清的气质。

  奇怪……这,这能让妙龄豆蔻少女甚至是凋谢残败的老妇人,都被横扫千军般诱杀的眼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迈开步子,来回踱步于这被称为“黑镜之廊”的幽深之地的另一段。漫不经心的步子时大时短,“嘶嘶”吹着气。外人若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男人是在哨风,毕竟细得连蚊子都不会听见。一副置身事外的吊儿郎当样,仿佛厚实的铁嶙甲木门隔着争论与他毫无瓜葛似的。

  “老爹打算什么时候才宣我进去,坐着争议不腰疼吗?”男人浅浅的笑,“老头子说话就是久啊,哼,他们该不会想要聊到后半夜去吧?”

  话音刚落,封闭的门从内被人拉开一扇。一个枯瘦,头发梳向后,着装拘谨修面整洁莫约三十的男子。走出到他跟前,一鞠躬说,“白冥泽旻先生,族长宣您入内与众家主会晤。让在下为您分担一下吧,毕竟,您等得太久了。”他摆出双手作捧东西的动作,大概是侍从吧。泽旻心想,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呢?老头子们终于舍得见我一面了。他随手将那叠文件丢给他,示意让他带路。

  泽旻随着未曾谋面过的男人,迈进那个陌生的世界。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明明外头的阳光挤进冰冷的窗户,却依然让泽旻感到一丝寒意,从脊梁骨里陡然涌起。先前激烈的争论声,已烟消云散。五十尺长的红木桌前,只寥寥坐着几个人。一片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都死了吗?泽旻几乎脱口而出,但又吞了回去。

  侍从将那沓文件放置其中一个位置前,拉开椅子示意他入座。旁边就坐着一个年轻人,他好奇地打量着泽旻,琥珀色的眼睛阴森又瘆人。比泽夏大那么点,莫不成是家族的少主?他不太确定,家族太久没有立过少主,是时候该换换新鲜血脉了。若不是的话,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这发什么神经,何苦要听老头子们的废话呢。

  “泽旻,这几位都是内四家的家主,还不快快行礼。”他年过五旬却依旧充满活力的父亲对他说。

  泽旻环顾四下审视着在座的人,除了老父亲和年轻人留着浓密的乌黑头发外。修鱼家主已然谢了顶,周边还稀疏的头发负隅顽抗地攀着。富态的脸上找不到丁点胡茬,不论是春夏秋冬,他标配的笑面总挂在那张让泽旻想狠揍的脸上。像腊肠一样肥粗圆润手指上还套装着硕大的玉指扳,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家主,倒像个拉皮条的;嬴家家主也就是族长大人,琥珀色的眼里尽是浑浊。岁月不饶人脸上满是鱼尾纹。深深的皱纹横在他衰老的额头上,枯枝般的手指摆在桌上,夜色的头发掺杂着星点似的青丝。却犹如垂死之人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操心呢?泽旻进来前大概摸得个明白,不然他也不会被宣来;秦家家主眼神犀利腰板挺拔,清澈的眸子似一泓清泉,一丝静谧栖息其中。浓密花白的头发倒也衬托了老家伙的硬朗,秦家主左食指上那枚硕大的黑玛瑙扳指,犹如一头黑豹,警觉地潜伏在他手上。他默默地捧起茶杯,啜了口茶,细细品味茶叶的味又可以说他是在品尝这短暂的沉默。

  “在下白冥泽旻,见过族长及各位家主。”他行礼,“敢问这位后生,尊姓大名?”

  年轻人站立起身,向泽旻行礼。“晚辈嬴旭,见过叔父。久仰泽旻叔父大名。不知叔父今日,可否赐教?”微微一笑。

  年轻人有着一张清秀却坚硬的面孔,他的眉宇似柄弧刀,嘴唇薄而锋利,健挺的鼻梁看起来有点像泽旻或白冥家主本人。嬴家人特有的琥珀色眸子,却比在座诸位要清澈。可泽旻感觉,年轻人那双淡琥珀色的眼底下隐藏着某些东西,阴森又似寒霜般的眸子,宛如水晶球般琢磨不透。

  会是新秀的狠角色吗?“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会几句商市之言罢了。哪有你们说的什么学问呢,净是些酒席话语了罢。”泽旻抖抖肩轻描淡写地说,“想来鄙人鲜闻旭少爷之事,不知少爷先前都游历何方呢?”

  “并非少主鲜有听闻,就连阁下您。在弹丸出云是死是活,同样不得而知。”秦家主瞟了一眼泽旻,“少主早年留学苍龙神域,及冠之时游历石林隍蛇两大高原。师从羽蝮大师,族内少有人敌。”

  少主?家族开始立少主了呢。泽旻哼地一声:“哦,秦家主此言差矣。若族内无人知晓某人的生死,我还会站在这里同您说话吗?依我看,年轻人不管怎样仍需要多多历练才是。”泽旻笑,“怎么百越领的白冥氏没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古越虽远可每逢重要会议,都会派代表参加的呀。莫非是父亲您和秦伯父携手阻拦,排挤百越的崤函血脉?”

  修鱼家主嗤嗤笑道:“贤侄啊,就别让你秦伯伯下不了台啦。管他是商市之语还是酒肆胡言,现下,我们这群老东西就需要你来为我们献策了。再说吧,这可是秘密会议,古越白冥氏相距半个世界,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没错,小伟说得对。快坐下吧,阿孙。”族长缓缓说道。

  泽旻从命坐下,除了他和嬴旭窄装革履外。其他家主都穿着纹着家徽的锦袍,一个比一个华丽。嬴家的展翅玄鸟、秦家的沉眠白虎、修鱼家的圜绕双鱼、白冥家的圆月雄鹰;崤函家族源于白骊谷地,千年前被驱逐。后协助紫金山絮姓宗室一统天下却又未重归故地。她以嬴姓为宗,下分十四氏:秦、白冥、修鱼、赵、黄、梁、马、葛、谷、缪、费、瞿、廉、徐。各个大氏又下分诸多小氏,以白冥氏为例,她下分白氏。淆函各家人丁各异,内四家则秦家据重。可纯三家家人丁仍十分稀少,这是什么原因泽旻一直想不通。自那位上座九十九岁的老祖父四十年前当族长起,崤函全族经历了短暂的四年平静,却很快经历了三十六年的外家勾结排挤内家的两极紧张关系。

  泽旻巴不得他早日下台,但转念又想老祖父能维持三十多年家族不分裂,也算他厉害。不知道嬴旭这后生哥,能不能掌过大旗把这分崩离析的房子给修补起来呢。再不快点的话,崤函家族就真的要变成窀穸了。

  “阿孙,先汇报关于夜魔的案情,你有什么收获吗?”族长沙哑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传来。“夜魔们越来越猖狂了,我们需要好消息。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吾等务必要争夺主动权。”

  “没错,夜魔的目标从守寂人开始,接着是家族和无辜的平民,最后他们有将目标换成了王公贵族,甚至开始猎杀各地教宗的高层神职人员。”秦家主如耳语般轻声说道,“全国各地就差百越没被盯上了,家族现在还能封锁消息,唯恐快要失控了。他们的动作超越了我们的反应,若能以此来牵制外家使其归顺,倒也是办法。”

  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秦家主真是英勇一生,糊涂一时啊。”泽旻笑着逐一解开如山高的文件袋。“现在的外家人今非昔比,用只能夜魔来牵制他们一时。以他们的牺牲换来短暂的团结,未必不可。试问外家人会心安理得吗?当然不会,我们除掉夜魔后,他们仍会来找内家算总账……届时,说不准有个一两家支持内家……但,更多的会选择于我们断绝。”

  “泽旻,多说无益。快说说看你有什么收获,打压夜魔刻不容缓。”白冥家主道。

  “我们的确需要外家来为我们流血,我们同样也会付出相同的代价。可对抗夜魔时,十四家都是盟友流点血也合乎情理呀。”修鱼家主晃晃那肥圆的脑袋道。

  总比内斗强。“嗯,阿叔说得有理,可夜魔的动机难以预料。每一例案子的被害人的死法各异,就这个案例来说吧。”泽旻将文件尽数发给他们,又弹力响指,光滑桌面上浮现出一张悬空的地图,地图上有一个孤单的小红点。“魔导就是方便,这位受害人来自白骊谷地。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胥吏,却死在离家两百多里的山崖下。一同死去的还有三具严重腐败的尸体和一辆二十多年的报废公车,小胥吏的嘴含着自己的左眼。我猜测可能是属于某种家族未知的仪式,况且其他与夜魔人有关的每起案子都有雷同之处——口含左眼,无论是吊死的还是被折磨死的都一样。”

  “此番推论我们业已想过,但毫无头绪。我已发出号令让缪家协助,早前家族业已探明夜魔人的一个在京兆的窝点。假使信陵阁下所言不虚,定能铲除夜魔于吐息之间。”秦家主打断泽旻道出一个他还未听闻的计划。

  未免也太急功利进了,夜魔人哪是那么好惹的。泽旻差点脱口而出,“什么时候的事情,伯父?”他诧异地望着秦家主,“情报准确吗?有把握不泄密吗?”

  秦家主不屑地瞟了泽旻一眼:“贤侄该不会是怯于战争的懦夫?夜魔人先开战的,我们必须奉陪到底,直至铲除这类异端。崤函家族四千年的宿命跟夜魔人捆在一根梁子上,不进则退,不铲除夜魔人灭亡的便是崤函!”

  激昂的老爷子,满脑袋暴力。“既然绑在一起,为何不同夜魔人一起友好相处,共创新纪元呢?哈哈。我不是羞于战争,想想若能在不流血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不是更好吗?夜魔与崤函是对双胞胎,兄弟间就该相亲相爱嘛。”泽旻喝了口陌生侍从为他捧上的茶,馥郁的十陵红茶,有品味的老爷子们。“四千年来数不清的族人献身于没有尽头的事业,而夜魔人却不知疲倦的卷土重来,我们得同他们谈判。尝试建立一个新的开始,而非继续无谓的战争,我们的敌人是——”

  “——紫皇神龙,永夜纪元的统治者。现在不是要上历史课,管好你的碎嘴。”白冥家主打断泽旻,他深色的眼睛顿时间变得深不可测。“夜魔人要的是鲜血,源源不断的鲜血。你该称‘它们’,夜魔连人都不算。众所周知北境饱受夜魔摧残,这是阴影下的斗争,无非就是为了生存。”

  “崤函不会放任夜魔人生存在光明下,正如九国只知絮姓宗室而不闻崤函。”修鱼家主笑呵呵,“或许各家有矛盾,大概是这个吧。噢,大伙别忘了,苍龙神域上的龙族们哦。皇上可爱死他们了。”

  苍龙神域上世世代代,都生活着永夜浩劫后的龙族及其亚种,他们生活在苍龙领的山脉、谷地、丘陵甚至是地下,都有他们引以为傲建筑。几千年来无数国家企图征服她,却都被龙们无情的碾碎。各国无奈,只得将苍龙领尊奉上神之国,即神域。

  “好吧,咱们不上历史课。我在出云建立的据点也时不时收到有关夜魔的报告,小梦楚带队端了个他们出云的小窝。宰敌七个,死了三十五个自己人。”泽旻又拿出一份文件,他打了个手势悬空的地图改变了显示的方位,被海洋环绕的群岛呈现在众人面前,上面同样亮着孤单的光点。

  “夜魔有那么厉害,杀七个就死了三十五人?”嬴旭心里忽然一阵惊悸,扭头看着白冥泽旻。

  远比你想的可怕。“是的,夜魔人是崤函的阴影。死那么多人端了夜魔人的狂妄,也值得。可惜有不少漏网之鱼;我的人活抓到一个俘虏,小梦楚在我的受命下严刑拷打。那可怜虫够倔的,审了个两三天才老实……”泽旻又取出一份报告,好像塞满全天下的秘闻都被塞进去他的袋子里了。

  “都审出了什么,阿孙?别吊我这老东西的胃口,时间不等人啊。”族长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这么心急啊,老东西,让我们慢慢来吧。“可怜虫坦白,出云的据点是为了在九国外开辟一条出路而建的。他们完全没料到我们抢先了几年,出云还有很多他们的小据点,但构不成什么威胁。只需一些小小的利诱,便可让其转为家族服务。可是我们都犯了个很严重的错——”

  泽旻将报告呈族长,族长又将它传给秦家主,族长还算镇定而秦家主却大惊失色。少主和其他家主也很好奇,便凑上前,结果一致性的全然一副吃了屎还被呛到的样,个个面无血色地望向白冥泽旻。

  “——我们放跑了不亚于龙王的东西,放跑了拥有‘七宗罪’原力之一,贪婪的持有者。据可怜虫交代,贪婪是个很会舞刀的小女生。很少有夜魔人知道她的名字,可她有个代号——夜雪。小妹妹操着口百越混青丘的口音,很明显她是冕夓的孩子。可是她没有遗留任何有关她真面目和身份的物件,我们只能根据可怜虫模糊交代口供来作画像。可是九大帝国上下有八十多个符合的,但可怜虫却指认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是谁,贪婪的持有者是谁?”少主嬴旭淡淡的问道,好像他是在听床头故事般,先前的惊讶如烟云一样消隐。

  “一个死人,一个死了七年的人。”白冥泽旻满意地品尝着众人的惊讶。

  会议室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份文件上。地图上的光点寂寥的闪烁着,老族长身后的香炉静静地吐出淡薄的烟雾,缭绕在众人的发间。斑驳的摆钟,独自摇摆着铜黄色的摆锤。泽旻打算取出另一份文件时,身旁的嬴旭放任挺直的腰板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椅子靠背中。

  他伸手拾起那份文件,认真的看着其中的每一个字,仿佛薄薄纸张每一毫都不会丢弃一样。修鱼家主望着嬴旭,自己绞动着肥粗的手指。秦家主端起茶杯啜了口,随后便闭目养神。而白冥家主,也就是泽旻的父亲,悠哉悠哉地点起了支烟,很轻松地呼出烟雾弥漫在自己身上。消散那一刻,烟雾将他的白袍在光絮中幻化成一团若幻若真的光晕。

  “她死前是个雇佣兵,殉职于盛夏大陆。”嬴旭用陈述而非发问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对,饕餮团。于伤心河殉职,享年三十九。”泽旻呈上另一份文件,上面附有一张她的画像。

  画像上的那个人更是让众人惊讶,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根本不是什么快奔四的黄脸婆。老族长已经浑身僵硬,犹如生根于那把一族之长方可就座的金丝楠太师椅上。修鱼家主顿时停下了绞动的手指,肥厚的嘴张大得一整个拳头来去自如。秦家主不禁皱眉,狠狠捏紧扶手。白冥家主脸上面无血色,烟蒂被烧焦而飘出的气味,全然不为所动。年轻的嬴旭只是挑了挑眉头,像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们怀疑可能有人冒充那张脸,毕竟是人都知道,三十九岁的老婆娘不可能那么年轻。当然除了青丘的狐仙们,可惜小狐狸们一千年前就被人类赶尽杀绝了。不然我也挺想娶一个狐狸老婆呢,年轻漂亮——”

  “够了阿叔,重点是那女人曾任职于饕餮团,那个佣兵团目前在何处活动。我们需要的是这一点,阿叔。您身为家族最得力的斥候,想必早已调查清楚了吧。”嬴旭平静的看着泽旻的眼睛,打断了他的废话。

  一个够狠对手,却是个有前途的主子。泽旻心想,或许有一天嬴旭能带领家族走向复兴吧。但在那之前,光会比武是远远不够的,他还有很多要学的。

  “饕餮团早没了,这女人死的那一年就是饕餮团灭亡的那天。三千人在争议之地陷入苦战,却又没有在战争中违约,实属不易。可惜,最后在伤心河被围遭到重创……几乎是毁灭性的,要么死,要么散。”泽旻顿了顿接着说,“饕餮团中有一个崤函的人,赵家的赵阳。赵家主是他的二公,一个排不上号的嫡子。”

  秦家主看向泽旻,眼里充满了嫌弃:“崤函不止他一个人当金钱的奴仆,崤函决不会接纳当雇佣兵的任何弟子。”

  雇佣兵是金钱的奴仆、阴险狡诈、反复无常、言而无信,是家族对雇佣兵的共识。从白骊谷地到紫金山,选择当雇佣兵的族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不是为了逃离守寂人的宿命,就是为了逃避面对崤函使命的现实。

  嬴旭辦弄着手上的文件,呆呆地仰望着天花板。像是在陷入沉思中,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头绪,又掏出了香烟杆子,默默地点上。清脆的声音响彻空荡荡的会议室,淡淡的烟雾吐出。

  他转头看向泽旻,“那个叫赵阳的人,还活着吗?如果活着,我想知道这些年他在干些什么。”

  看来其他案子都不重要了,泽旻心想。真不应该把出云的报告呈上来那么快啊,天啊,我可是做了好几十份报告书了耶。“嗯,他确实还活着。小日子还过得蛮滋润的,今年二十三岁。给古越平阳侯当雇佣兵,五百荒鹰团,起步价格适中两次前往争议之地;还捞了一大笔,哦。对了。饕餮团还有一个人跟赵阳在古越,有一家餐厅。”

  “我不是问他活得怎么样,那家伙过得怎么样我不管,而是问赵阳之前都去了哪?”嬴旭皱了皱眉,好像在说泽旻阿叔你是白痴傻子吗?

  “抱歉。”该管管这张碎嘴子了,“饕餮团覆灭后,赵阳带着一个女孩去了韦洛马。去苍龙神域的时候,却没有那个女孩的影。初步怀疑,赵阳他对那个夜雪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小梦楚交代夜魔的据点,遗漏着一枚赵氏族戒。而且该戒乃错金工艺装饰,价高无非是官府匠人所制,崤函十四家中除了赵氏还有谁有权制造?”

  所有人都点头,白冥家主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没说出口。修鱼家主吸了下鼻子,贪婪地嗅着弥漫着香薰的空气。白冥泽旻伸手按住厚厚的文件袋,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取出任何文件了。可是他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它的怪异之处。

  泽旻舔了舔嘴唇,一股渴望的味道洋溢着……我渴望着什么呢?战斗还是无奈?

  短暂的沉寂,很快就被老族长打破了。

  “泽旻啊,我现在任命你为搜捕夜雪的负责人,受嬴旭节制。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倒是有很多要求啊,老祖父。“我想运用家族的关系,将叆欹河间地的伊司晨督察调来紫金山。”

  秦家主眉头挤得更深了:“岂有此理,你竟想让外人掺和崤函的战争,岂不是要向世人宣布夜魔的存在吗。我反对,绝不认同此事。”

  他妈的你秦翰胜别老是拆我台行吗?老虾壳,你安静点没人当你是干虾米。反正秦家主是不知道他心里这番吐槽的;白冥泽旻挑动眉,意味深长地哼声笑。

  “伊司晨十年来,都在追查与夜魔有关的案件,许多同事都认为他是疯了。因此他一直被冷落,把他调来紫金山百利无一害,伊司晨手上掌有很多线索,都指向柳宗仁,很遗憾咱们的柳宗仁。死在我们手上,伊司晨是有利用价值的。他曾经重伤一个丙等的夜魔人,凡人有此番成就,不一般哦。秦家主,听说你们秦家连杀一个丙等的夜魔人,都要三个一起上,一点都不道德。”

  秦翰胜听完满面黑线,眉头仿佛稍用力便会被挤破般,他犹如一头狰狞的恶鬼恨不得扑向白冥泽旻,将他狠狠地掐死。嬴旭淡然的点头,看起来并非很满意。

  “泽旻,若你能办妥这件事,你提什么要求。家族都会在合理范围内满足你的要求,夜魔人的事就先到此为止。”老族长叩了叩桌面,“下面才是重点,若你完成此事。泽旻,你便是你父亲的继承人。你该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当然,不然你们这群老虾壳会舍得叫我回来吗?“家族分裂,优先于夜魔人的头等大事。”

  没错,不然泽旻这时早带着一家人在出云浪良的海滩晒太阳了。

  秦家哼地一声道:“白冥泽旻,你妙尽纵横之策是族内数一数二的。能否使全英聚首,就看你怎么发挥了。”

  泽旻听了点点头,虽然他不清楚能不能搞定此等大事,但为了家主之位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是啊。吾等在受德忞,慎器与名,曾号崤函各家聚首。然各家虽欲从之,可心怀芥蒂未从。崤函于固以表,实则矛盾重。乃恈然唯利饮食之见,都是些狗彘之勇。”修鱼家主愤愤地一捶桌面,泽旻感觉他袍子下盖着的肥肉在花花地晃动。

  “外家欲界吾等而分裂,崤函寙楛如日暮西山,泽旻。你可有有法子办妥?”白冥家主问道。

  也许有,但不一定办得妥全部。三十都年的矛盾,哪是一朝一夕能搞得定的,当年的祸根你们不及时处理妥当,现在才回头弄它。老头子都老生锈了吗?

  “办妥它,叔父。现下我将此事全权交于你负责,管你是联姻也好动粗也好。总之,十个外家最少拉拢三个。”嬴旭叹了口气说道,“三十六年了,耗了那么多年。多耗一年也没什么,慢慢来。先办妥个两三家先,实在不行的灭掉一些外家大氏扶正小氏算了。”

  “不妥,各大氏与小氏间有血缘维持的纽带,贸然动手的话会用引起更长久的战斗的。”秦家主侧身对少主说道。

  你个老虾壳原来也有反对暴力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除了战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诸位,尽管放心地将生杀大权,交给我吧。”泽旻靠向椅背,双手十指相扣。“少主都发话了,我们不妨一步一印慢慢来。还有,届时希望少主能随在下一同前往,与各家主会面。”

  “会晤是小事,没问题。”嬴旭淡然道。

  

  

  泽旻漫步在冗长的游廊,形形色色的假山奇石犹如随意丢弃在这悠长悠长,又寂寥的屋檐下。

  涓涓细流碎碎的声响,不知何飘来幽幽的琴声。蓝色的翠鸟飞到一株青松的枝头,鸣唱悠扬的旋律,三种不同旋律的声音飘荡萦绕着这园林的假山巅。这宛如天籁的佳音与良辰美景奈何天,让泽旻忍不住讪笑。一旁的嬴旭不解的扭头看向走在游廊内侧的他,琢磨着老大叔泽旻为何发笑。

  “叔父为何……有什么,让您有如此雅致”

  “家族头一次将命运交于我手,能不兴奋吗。”泽旻摇摇头,“此身央于世外源,借问琴声何从来?少主,想来您定知此原由吧。”

  嬴旭笑着耸肩:“若叔父得闲,不妨一同去寻琴音?”

  “好啊,那么。劳少主,为在下指路吧”泽旻伸整了整衣服。

  “叔父请。”

  “少主请。”

  白冥泽旻能不高兴吗,家族的生杀大权在握,好免去了一堆烦杂又艰难的任务。虽然很不情愿,当说客总比去处理夜魔人的案子强啊。你瞧:打夜魔人是要拼了命去搏,当说客咧,有吃有喝虽说有点累。但至少不用把命给搏掉啊,而且两军对峙,不斩来使呀,多值啊。

  散会后,秦家主闷闷不乐的独自离去,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父亲和修鱼家主则边走边谈,一会说尽快准备联姻事宜,又一会说要时刻准备着人手开战。老族长在陌生侍从的搀扶下,两步作三步地离开了沉闷的会议室。白冥泽旻嘛~听到老族长说留下山高的文件,之后交给仆人收拾这句话后,差点就屁颠屁颠地手舞足蹈起来。

  他抬头仰望头上的画,斑驳的画有些掉了漆,还有一段业已被岁月吞噬不见了踪影。泽旻默默地感慨,为什么嬴家大宅邸唯独这里不成气候呢?家族矛盾应该不影响到家里其他人翻修房子的心情吧。

  长无止境的游廊,让白冥泽旻有点嫉妒,又有点……怎么说呢?呃,迷茫?头晕?差不多吧。反正泽旻也想要有这么像模像样的园林。嗯,当上家主后,我也要弄一个园林就叫流水源吧……好像有点太俗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说。

 漫长的路也是有终点滴,白冥泽旻和嬴旭边走边聊。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见闻啊,回忆自己的光辉事迹呀等等。

  “叔父,晚辈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嬴旭停住脚步问道。

  “少主请讲,不必拘礼。”

  “请问,那个小梦楚跟……呃,我的意思是,那位英勇的人物是谁?。”

  白冥泽旻嗤嗤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要不要给你找个相亲对象呢。“她呀,我还以为少主要问啥呢。是小女白冥梦楚,年芳二十。少主是否要认识一下小女,跟她交个朋友呢?”

  “原来是令媛啊,梦楚。嗯,好名字啊,在叔父的调教下定是个可爱的淑女吧。”

  淑女,嗯没错,的确是个温柔贤惠的小淑女。“呵呵。说起来见笑,爱媛明理且辞言静雅,也算是淑女。可抄起刀来跟个恶鬼似的,唉,这种女人以后下不了厨房啊。”

  嬴旭忍俊不禁:“毕竟,崤函的战争无处不在啊,每个族人心里都是有一个恶鬼的。”

  若真这么说的话,崤函家族的女儿都几乎是恶鬼化身啦。难道这是家族的宿命吗?太残忍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崤函家族的人丁生着生着规模大得跟一支军队似的。应该不会全是恶鬼吧,比方说泽玥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就因为不会舞刀弄枪却被族人瞧不起,天大的罪恶呀。泽旻心想遗憾,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家族的宿命。

  “叔父。”

  “嗯,怎么了,少主?”

  “莫不成,我也在您的联姻计划中扮演着一个角色?”嬴旭坦然道。

  泽旻看着他,该怎么说呢。之前指定的计划,是没有嬴家少主为前提。“如果少主想的话,我会尽量安排。十分抱歉,原来我并不知道本家会选出少主的。”白冥泽旻绞着双手,“您的母亲大人是郯家最后的孩子,他们也是崤函的血脉。况且令尊有言在先,除非是嬴家人,否则不得为其安排婚事——”

  “郯家血脉已尽,他们家和本家断绝几百年;家父业已西逝。嬴家就只剩下祖父和我跟嬴月韺了,我的继母是廉家的人,而他们家却是反本家阵营之一的掌旗人,我继母大人对此不闻不问,她巴不得我娶一个廉家的女人来讨好娘家。”嬴旭冷冷地打断泽旻还想说的话。

  “少主啊,您继母是廉家不就方便多了。您可以带令妹去探望亲戚,又顺带软硬兼施。下午,你我二人分道前去拜会廉黄两家,如何?”白冥泽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嬴旭一脸茫然地打量着这怪大叔:“难道你早就有打算了?刚开完会便要着手开刀,您未免太急促了吧。叔父,您就那么急着把内家的儿女们送出去啊?怪不得秦家主会闷闷不乐的。”

  哼,计划老早就预设好了。不过嘛,受益人有点变化罢了。“别这样说嘛,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廉家跟嬴家有血缘关系,就劳烦少主帮个忙呗。崤函的内务尽量争取五年搞妥当了,届时,希望少主尽量召集能信得过的部下。”

  “嗯,我会的。”嬴旭点了点头,“叔父也要多个心眼,外家人今非昔比,生怕在谈判期间会操戈相对。”

  没错,泽旻担心的就是这点。早年他在争议之地对这等事已是司空见惯了,对峙双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通常先采取会晤、联姻等方式来换取信任,最后在餐桌上屠戮手无寸铁的他们。在战场上屠杀一万兵士与桌上杀几十个权贵有何区别呢?若换成白冥泽旻来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以逸待劳有何不可?不就是从天文军费里拨出一小部分来作招待费而已吗,他很乐意边喝酒吃肉边杀人看戏。多美好啊,聆听曼妙的音乐、凄美的呐喊、绝望的诅咒,汇聚一起编成了一曲悲壮雄浑的乐章。泽旻曾聆听过一次,更是他亲手导演策划的一出戏。事后,领主还报以黄金千两来感谢他协助征服西部。可惜,泽旻离开一个月后,西部又重归分裂的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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