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怎麼也沒想到，難得重回香爐夢境，竟然挑了這個時候。

夢境中的藍忘機對著燈火提筆，專注在被撫去皺摺的紙頁上落下一筆一劃；其他尚未完成的書卷攤開在書案上。

修仙之人駐顏有術，藍忘機自二十多歲起容貌便不再變化，可身為他的道侶魏無羨自然能輕易分辨出這個藍忘機和他記憶中若干細節的差異。

以前的藍忘機有著和外表不相符的炙熱和壓抑，而自從他回歸後，藍忘機即便看似清冷，眼中也總是包含著溫暖平和的底蘊；然而，他面前這位藍湛卻是周身蕭瑟，整個人沉靜如水驚不起半分波瀾，不具半分火氣。

當初他在莫家莊是怎麼形容的？死了老婆似的。

魏無羨真想回去打自己。

時間回到今天早上。

還未到巳時，魏無羨便自發翻下床，雙眼惺忪在藍忘機面上親了一口，擁著他至桌邊用早膳。盛夏的驕陽自外頭將靜室一大片木質地板曬得通透，滿室是散發熱力的金黃暉光。

今日是七夕，本是專屬姑娘們的節日，用於乞巧、向織女祈禱許願，魏無羨過去在蓮花塢也曾看到江厭離拿著五色絲線對月穿針，祈得好姻緣。

雖然沒什麼男子該參與之事，然而姑蘇藍氏作為仙門中首屈一指的學府，有件很重要的傳統必須在烈日的白天進行。

──即，曬書。

曬書說來輕巧，可若要把他們藍家幾十萬卷藏書盡數搬出來在日頭下曝曬，既要提防脆弱古卷褪色破裂，還得仔細地一頁頁均勻翻動以免紙張生霉，可謂浩大工程。

雖說藍氏門生眾多，可還是有些書不能由外人經手──比方說他們家的禁書室。

魏無羨想到了這一點，夾起一段黃瓜邊吃邊主動提議道：

「藍湛，今日我與你同去？」

過去他為了驗證金光瑤所彈之曲並非「洗華」已被帶進過禁書室一次，想來再去一趟也是無妨。

「……好。」

然而藍忘機應和他之前不甚明顯地遲疑了下，若非魏無羨知他甚深，這稍縱即逝的停頓可就被他錯過了。

兩人各自捧著半個人高的禁書從藏書閣回靜室內院，路上魏無羨突然想起甚麼，打趣道：

「二哥哥，你過去有沒有在禁書室裡偷藏龍陽書？」

藍忘機知他指的是哪樁：

「沒有。」

魏無羨湊近道：

「那是誰教壞了我們冰清玉潔的藍二公子？怎麼──第一次按我按得挺熟練？」

原以為這句調笑至少能讓他耳根紅個一陣，沒想到藍忘機臉不紅氣不喘，平靜淡道：

「想你，自然就會了。」

魏無羨不提防被他噎了一下，縱聲大笑：

「好你個藍湛！」

「當心書。」

魏無羨恪守藍家的規矩，和藍忘機翻曬禁書時一瞥即止，並未加以細看任何書裡記載的內容。雖說他被罵邪魔歪道，倒也沒打算拓展其他方面的知識給人說更多閒話。

即便如此，在佈置好的長桌上，攤開的書冊之中有一些再熟悉不過的字句幾乎是強迫性地映入魏無羨的眼簾──若非以前求學時被罰抄了千百遍，他也不會發覺有一本雅正集混於其中。

魏無羨心中微覺奇怪，藍忘機極為細心斷不會將外室的書錯置，且若是其他異誌，既都存於禁書室，絲毫沒有偽裝成雅正集的必要。

想到藍忘機稍早的遲疑，魏無羨心中一動，趁藍忘機背對他收書時快速將那本雅正集匆匆翻了一遍──於是他看到了。

〈禮則篇〉有兩款字跡。一款是他自己的。魏無羨露出微笑。

夜晚魏無羨擁著藍忘機而眠的時候本來想趁機調侃雅正集之事，他想像以前的藍忘機面上不說，私底下偷偷地收著他的手稿重新編成冊的行為就覺得十分可愛。魏無羨思忖，乾脆先不說破，用香爐重回現場調戲調戲年輕的二哥哥，豈不美哉。沒料到這一眠，出乎他意外地竟碰見他最不忍見的時期。

不是少年藍湛或射日之征後不久的含光君。

他碰到的是已然接受他死亡、不存在其他念想的藍忘機。

只有一個人居住的靜室寂靜得徹底，靜到連燭火的搖曳似乎都化為實體的聲響。夢境中的藍忘機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只端坐在書案前鄭重地執筆。

魏無羨一低頭，看自己一身黑衣勁裝，正是他盤踞於不夜天城的打扮。

──也是藍湛對他的最後印象。

魏無羨心裡喀登一下。

好了，該怎麼對這樣的藍湛說，我是你未來的道侶？怕不是被當魅魔豔鬼一流轟出去。

但就算是夢中，魏無羨說什麼也無法棄眼前這個周身蕭索的藍忘機不顧，更不願假裝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喜歡這個人，不願他在夢中傷心難過。

考慮良久，魏無羨決定還是正面進攻。

魏無羨輕手輕腳跳下，從廊柱後頭轉出來向藍忘機張開手臂喚道：

「藍二哥哥，別抄了，看看我唄。」

本來在抄書中的藍忘機一驚之下停下筆，抬眼突然看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盈滿笑意走向他，藍忘機猛然躍起，讓魏無羨剎那間以為他就要撲上來了，偏偏他又靠著絕佳的自制力將自己死死釘在原地。

藍忘機雖未有進一步出格的動作，然而雙眼是騙不了人的──現在的魏無羨能清楚分辨出，那原本古井般深沉的目光中被點燃了足以燎原的炙熱。

藍忘機藏在袖中的手輕顫，牢牢盯住眼前之人，壓抑著滿腔就要蹦出來的激烈心思，雙唇甫開又閉上，反覆幾次好不容易出聲道：

「魏……嬰？」

魏無羨應道：

「是我。」

藍忘機的態度十分戒備，或許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為何在此處。」

魏無羨大搖大擺走入他的書案，頂著藍忘機強烈的注視盤腿坐下，支著頭故作輕鬆道：

「不為什麼，想你囉。」

藍忘機的眼神從驚愕、狂喜、又漸漸轉回失落，他試圖忽略著胸膛的痛楚，艱難地搖頭否認：

「你不是他。」

「魏嬰……不在了。」

魏無羨心中一酸，瞧他幹了什麼好事，竟然在藍忘機的夢中讓他親口承認自己已經死了。他最看不得人露出那種表情，更何況是藍湛。魏無羨盤算，等會兒得好好安慰一番才行。

他撐著笑容，拉過藍忘機的手道：

「你瞧瞧我是真的還假的？這觸感不會騙人吧？要是信不過我，你也可以弄個咒什麼的測試我是人還是妖魔鬼怪？」

趁著藍忘機呆若木雞，魏無羨趁勝追擊：

「反正我未來是你的，愛怎麼搞我就怎麼搞，絕不反抗。」

藍忘機打個機靈，突然驚醒厲聲道：

「你到底是誰！」

可要他承認面前的人是欺瞞他的邪祟又太困難，藍忘機無法推開他，索性閉上眼睛，胸膛不住起伏。

魏無羨看到他這副模樣就心疼。他想了想，任何玩笑對現在這個藍湛而言都經受不起。魏無羨收起原本嘻鬧的態度，挪到藍忘機身邊，將他緊握的手掌心攤開來，撫著他的手指，緩緩地道：

「藍湛，你聽我說，現在看到的這個『我』來自未來，而我也……確實死過一次了。」

藍忘機倏地睜開眼睛。

「為何復生。」

魏無羨：

「我知道你相信我不會奪舍。」

藍忘機頓了一下，緩緩點頭。

魏無羨：

「但在很久以後的未來，我還是遇見你了。」

他低聲笑道：

「別這麼驚訝。未來的我從未來的你那兒得知了一些事，因為很想見見這個時期的你，所以用了一點方法回來來找你。」

藍忘機啞著嗓子道：

「我跟……未來的你……」

魏無羨輕而易舉聽出了藍忘機心中潛藏的疑問：

「想問什麼？我跟未來的你的關係？嗯，我們很好。」

藍忘機：

「我不是……」

魏無羨：

「怎不是？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歡我，所以那十三年……唉，其實剛被人獻舍還魂我也是不知道的，但後來，跟你做了道侶。」

這個詞對藍忘機又是一陣衝擊。魏無羨見他不回應，捧起他的手，親了一口。

「不信麼？可你待我這麼好，我又如何不……」

見藍忘機搖搖頭，甚至有掙扎退卻之意，魏無羨心想，這也難怪。

他注意力移轉到藍忘機謄抄到一半的紙張。

這本雅正集還未完成，魏無羨認得禮則篇上半部是屬於自己的字跡，怕是當年在藏書閣中抄到一半就棄之的遺稿，不知道怎地被藍忘機撿回去收藏了。藍忘機則接續他未完成的部分往下抄錄。

可為何過了這麼多年，在他死後才被拿出來重新繕寫？甚至編成冊？其中的含意魏無羨稍一細想便恍然大悟。

對藍忘機來說，既無法在魏無羨生前與他通心意，死後亦無處追尋。茫茫天地之間，竟沒有一處可乘載他一日又復一日的緬懷。滿腔的思念下，最後他想到的是讓兩人字跡同載於一書中，以寄此情──像是某種親密的、並肩過的證明。是他與他之間最後的聯繫，與沒有說出口的約定。

然後封藏在暗不見天日的禁書室中。

藍忘機讀懂了他的發現，別開視線，靜默不語。

魏無羨抬起頭，心中難受，軟著聲線說：

「藍湛……」

以前他在香爐夢境中少不了調戲年輕的藍湛，但這次不一樣。

雖然知道這裡的藍湛只是睡在他身邊的藍忘機的過去，但魏無羨就是想彌補些什麼、為他做些什麼。

吻，很溫柔地落到了藍忘機的唇上。這一次藍忘機沒有推開他。

那初雪般的吻先是輕觸一下旋即分離，再一次則是抹上他的唇、邀請他更進一步。

藍忘機還是有些茫然。

「你說，道侶……？」

「嗯，道侶。」

魏無羨重新伏在藍忘機身上，吸吮著他的舌尖。

藍忘機沒了印象中應有的狂暴，反而回吻得小心翼翼。

兩人的吻牽出銀絲，魏無羨解開他的衣帶，吻著藍忘機的身體，一路往下，直至親密之人才可碰的那處。藍忘機掙扎了一下，卻被魏無羨伸手按住。

魏無羨雙手捧著剛甦醒的器物，像是捧著珍寶細細聞嗅了一番，然後張口含下。

自己最隱密那處被人悉心對待，藍忘機不可能沒有反應，隨著火熱在魏無羨口中逐漸昂揚，藍忘機按捺住無法言說的衝動，閉著眼睛澀聲道：

「魏嬰，這是我的一場夢嗎……？」

魏無羨輕柔地在馬眼周圍舔了一圈，吐著舌頭道：

「是，但也不是。」他撫弄手中的莖柱，「這是你的夢，但我也是真的。我為你做這事是自願，不是出於你的妄想。」

重新將藍忘機含進去前，他輕輕笑了出來，拉過藍忘機的手，示意他按在自己頭上。

「所以，不必擔心你在褻瀆我。」

藍忘機的眼神暗了，魏無羨被緊緊壓在他身上看不到，卻能從口中感到久違的熱烈：巨物抵頂在他的喉嚨，一下又一下輾過他的口腔；初時還有些猶豫克制，但魏無羨全然的接納，使得他每一下插入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情不自禁。

魏無羨任由他狂風驟雨地肆虐，甚至在頂部擠至他深處時也不忘配合收縮口腔。

多次的深喉加上對蕈頭韻律地挑逗，初嚐情事的藍忘機終於克制不住，死死地按住他的頭，濃密而綿長的精水噴勃而出，盡皆注入魏無羨的喉嚨、被欣然地吞下。

魏無羨用袖子抹了抹被逼出的生理性淚水，吻著他半軟半抬頭、還流著一股股汁水的陰莖，道：

「喜歡麼。」

魏無羨知道藍忘機必然不敢回答，自言自語繼續說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喜歡的。可做道侶可不只這樣呢，我們還能做些別的。」

魏無羨解開自己衣服，在藍忘機的頂端抹了一點殘留的精水，右手隨便撸動自己，左手便蘸著往下開拓。

藍忘機被他褻玩自己的舉動給逼得口乾舌燥，想別開眼，身體的慾望卻是再真實不過地再度轉醒。

魏無羨邊開拓自己邊在藍忘機的雙腿間親了一口，道：

「別急。」

然而魏無羨這身體畢竟是個沒經過人事的雛兒，手指勉強放到第二指便倍感不適，魏無羨糯著聲音道：

「藍湛，你幫幫我……」

見藍忘機不敢看他，魏無羨牽過他的手掌，引導他放到自己身下，說：

「我自己是不行的，得要你幫我。」

藍忘機顫聲道：

「魏嬰，你無須如此。」

「要的。」魏無羨眨著霧氣的雙眼：「藍湛，我想要你肏我。」

魏無羨跪坐在他身上，一點一滴將那利刃的頭部吃進去。昂揚火熱的兇器破開原本只有一小點的嫩穴，逐漸深入到他的體內。明明應該痛得不得了，魏無羨卻覺得無比踏實。

魏無羨想，他可以在那十三年中做他的道侶，即使是在夢中。

他放鬆不由自主繃緊的肌肉，主動伸手撥開自己緊實的後穴好讓漲成紫紅的巨物侵入的更深。這淫靡的風景讓藍忘機一吋吋、一吋吋地占領了他。

陽物被徹底吃進去的時候，魏無羨吐出一口長氣，無視滿腹酸脹，鼓勵撐在他身體內的人繼續挺進。

「藍湛，你動動，我可以的。」

藍忘機依言抬起他的臀，再重重一插到底。剛開始不甚順暢，但魏無羨畢竟經驗豐富，在他的指導下，不一會兒藍忘機便掐著他的腰臀，在他體內猛烈打起樁。

在高昂的此起彼落中，魏無羨一邊避免被藍忘機的狂暴頂飛，一邊適應他的身體，找到酥軟的那處，對藍忘機耳語：

「未來的你最喜歡肏我這個地方。」

藍忘機耳根紅了，身下的撻伐卻更加猛烈。

「對對，就是這裡。你多碰碰它，我就舒服了……啊！」

原來是耐不住心中激動的藍忘機一口咬上他的肩。

魏無羨紅著眼睛道：

「別客氣，想對我做甚麼就做甚麼，綁起來肏也行，只要你喜歡。」

「全都給你。」

靜室內充滿魏無羨的呻吟，然而不管藍忘機怎麼一遍又一遍地索要他，身上被捏得全是青紫的瘀痕，魏無羨都沒像以前求饒。

他太疼這個樣子的藍忘機了，想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他。

在兩場情事的中間，魏無羨被壓在地上，腿間吃著藍忘機的東西，不肯讓他退出去。精水全被他碩大的頭部堵在體內，有些撐，心底卻很踏實。

藍忘機緊緊環抱住他，梳開他有些汗濕糾結的頭髮，伏在他肩頭問：

「很痛嗎。」

魏無羨從他黯淡的眼神讀出藍忘機此刻問的不是身後被破開的痛處。於是他反問：

「戒鞭，痛嗎。」

藍忘機沒有說話。魏無羨吻了他。

「等到你，就不痛。」

藍忘機愧然道：

「沒有在你身邊，對不……」

魏無羨按住他的嘴：

「噓，我跟未來的你說好了，我們之間誰也不說這個詞。」

兩人的身體相連，緊緻的穴肉再一次收縮咬住藍忘機的根部。

可藍忘機聽到「未來的你」，似乎吃起的自己的醋來，接著以前所未有的巨力撞擊、占有魏無羨。

魏無羨一怔，喘聲道：

「好哥哥，怎麼突然……」

與身下的狂暴撻伐相反，藍忘機的表情卻是難得的脆弱，他顫聲道：

「還要多久。」

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你。

魏無羨被他這翻攪弄捅的氣息難以連貫，差點承受不住，卻還是在幾個起落之間奮力對他說：

「再等等。很快。」

藍忘機卻好像聽不進去。

隨著藍忘機索要他越發激烈，他一遍又一遍在藍湛衝擊他的時候告訴他：你會來找我的。

甚至他被弄得雙眼流淚的時候也沒有停止微笑、親吻藍湛。

在肉體的持續拍擊聲，他捧著藍忘機的臉頰堅定地道：

「我在未來等你。」

「你一定會找到我的。」

藍忘機沒有回話，魏無羨卻還是能從這場瘋狂的情事中感到他逐漸的放鬆與接納。

最後藍忘機將他抱起，讓他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兩人交合之處，藍忘機數十下快速的戳刺搗弄，在魏無羨一陣顫抖中，抵著他體內的痠麻點綿長地釋放在他體內。

魏無羨的下身穩穩吸住了他的全部，一絲也沒有外流。他仰著頭對面前如玉的面龐，不捨道：

「藍湛，等我啊。」

「嗯。」

魏無羨在藍忘機的眼皮上親了最後一口，感覺到夢境世界的消融。

兩人雙雙在靜室內醒轉過來。

藍忘機先起過身，欲言又止，魏無羨懶洋洋地在對方跨部摸了一把，道：

「藍二哥哥，你昨晚對我真不客氣。」

藍忘機：

「我並未料想到……」

魏無羨笑著打斷他：

「可是我喜歡。」

「再幾次，我都喜歡。」

「不過，」魏無羨拉著他的手起身：「藍湛你以前拿了我的手稿編成書還藏起來，該罰。」

藍忘機問道：

「罰甚。」

魏無羨牽著他走進書房，拉著他坐下，又一屁股坐進他懷裡。

「雅正集，罰你重謄一次吧。這次你握著我的手寫。」

這次魏無羨明確看到藍忘機眼中的笑意了。他握住他的手，道：

「好。」

後來那本由二人合抄的〈雅正集〉取代原有的，並一直被擺在藏書閣正廳，在藍家流傳了很多年。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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