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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使海國擒妖記】外記之四 亂人倫母子通姦 逢義士孝女報冤,1

[db:作者] 2025-07-17 18:38 5hhhhh 3540 ℃

外記之四 亂人倫母子通姦 逢義士孝女報冤

色膽迷天頃刻中,殘燈暗室兩心同;

雨雲入夢終成幻,神鬼當空不放鬆。

話說南宋時,湖南潭州有一戶人家,主人姓毛名則,字任之。建炎年間,因金人襲破江西,移兵湖南,爲避兵禍,只得攜妻兒來到廣州,投奔一個泛海孫員外。那孫員外住在廣州番禺縣內,手下共管著數個海舶,常由海道往外蕃興販,利息頗豐。他見毛則能寫會算,便收在門下做個主管。不想自得他之後,買賣愈發順溜,一年之內,連起了幾主大財。孫員外大喜,把毛則當做心腹人,但得財便分一股與他。那毛則逐日積聚,漸有千金之資,又托孫員外代覓買一塊空地,起造一所房屋,三間兩廂一客座。不消一月,起造成功。收拾油漆粉飾,各事齊全,擇了吉日,舉家搬進新宅。家內自有渾家陽氏照應,俗語道:「外有尋錢手,家有聚錢斗」,過得豐衣足食。毛則日子過的稱心,心滿意足,惟嘆妻子年歲已長,漸生尋花問柳之意。正是:

飽暖思淫慾,飢寒起盜心。

他此時年已五旬,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名曰永福,女兒喚做翠翠,俱在妙齡,尚未婚配。毛則見子女長成,皆生得俊俏可愛,心中暗喜。不期好事多磨,忽一日,陽氏得了病癥,請醫調治,服藥無功。毛則又要逐日打理生意,毫無一刻之寧。可憐永福、翠翠,各廟燒香,拜斗求符,總是不靈,醫者都是推手。看看病了百日之期,陽氏大數已到,痰響了一聲,身亡氣絕。毛則雖嫌他老,到底結髮之妻,不免弔了幾滴眼淚。可憐一雙兒女,大放悲聲,旁人解勸方止。毛則忙叫收殮設供,到了百期,辦酒席酬客,起棺出殯。

殯已出過三日,伏山已畢,毛則逐日照料生意,早去晚歸,未免飢寒飽暖,無人照應。家中一雙兒女,雖有僕婦丫鬟伏侍,到底如小雞失了雞母,七慌八亂,啼啼哭哭。毛則心下煩惱,思量終不是長法,何不娶個繼室照應門戶,遂央媒尋親。

一日無事,閒步到縣衙東首,只聽得背後有人叫道:「毛主管,好幾時不見面。」毛則回過臉來看時,卻是做媒的賀婆,便問道:「有甚麼話說?」賀婆說道:「主管不知,近日有個行院人家,從秀州來,嫡親三口兒,夫主姜公,有個女兒喚做碧兒。那姜公平昔是個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兒碧兒,也會唱諸般耍令。今年二十歲,頗有些顏色。他三口兒因金人侵擾,一路南逃至此。近日新來州裏打踅,在這縣後一個僻靜巷內權住。不想昨日姜公因害時疫死了,那姜婆無錢津送,沒做道理處,央及老身做媒。恰好主管前日亦托老身尋個繼室續弦,卻不正是有緣?他央老身對主管說,他那女兒長得好模樣,又會唱曲兒,省的諸般耍笑,若能救濟他些銀兩,作成一具棺材,情願把女兒與你做繼室。」

毛則聽罷,喜出望外,隨卽取出兩錠銀子,遞與賀婆,說道:「便與他銀子二十兩,十兩將去買具棺材,餘下十兩,做結果使用錢。待發送了當,我少不得行禮納聘,那時便將女兒送來成親。」賀婆將了銀子,逕奔姜婆下處,與他說知了。那姜婆得了銀子,卽去縣東陳四郞家買了一具棺材,回家發送了當,兀自餘剩下五六兩銀子,娘兒兩個自把來盤纏。一面使賀婆報知毛主管,教三日後前來擡人,不在話下。

卻說毛則回家,將此事與兒女說知,永福、翠翠俱都說道:「爹爹!此是正禮,況家內無人掌管,我們年紀又輕,何能撐持門戶?」講了半會,各自回房安寢。俗語云:「姻緣本是前生定,不許今人作主張」。毛則一時沒眼色,成了這頭親事,他聽見把一個妙齡美人與他,自以爲得了便宜,誰知便宜是個喫虧的後門,到後來,連命都喪在他手裏。正是:

早識危亡留後日,誨教成長惡姻緣。

這日賀婆前來回話,毛則依允,安排三日後擡人。一面差人去下聘禮,一面準備洞房花燭。至日懸紅結彩,又備辦幾桌酒席,諸事安排停當,又到混堂內洗了個淨浴,到晚打扮做新人,專候佳人不題。

且說姜婆看看將至傍晚,便叫女兒梳洗打扮,去做新人。那姜碧兒梳洗頭,淨淨面,用篦刀子掠了鬢,光踏踏的,戴一枝時樣鎏金洋紋的金釵,又戴一枝面簪,兩旁邊掛下弔珠,道是釵結一般。耳墜金環一對,手上套了一付洋紋萬字的響釧,足下穿了一條月白絲襪,又一雙富貴不斷頭楊妃色花鞋,內拖大紅鞋邊。腰下繫了一條銀紅兼絲湘裙,纖花膝褲。又一個大紅抹胸,穿了一件玉色綾袿,外穿大紅洋縐衫兒。打扮十分俊俏,來做新娘。

姜碧兒打扮齊楚,約莫有定更之後,毛則喊了轎子一乘,到姜家下處,將碧兒擡了回來。轎子方纔歇下,永福翠翠兩個,便齊齊上前,來拜晚娘。僕婦將轎簾一起,姜氏看見永福年少之人,面白淸俊,道是嫁與他,心中歡喜。後來聽得叫他娘,倒喫一驚,便下了轎,口中哼也不哼,似乎假妝朦朧,一言不發。姜氏進房,自有僕婦伺候。毛則看那新娘時,果然是美貌標緻。但見:

花容嬝娜,玉質娉婷。髻橫一片烏雲,眉掃半彎新月。金蓮窄窄,湘裙微露不勝情﹔玉筍纖纖,紅袖半籠無限意。星眼渾如點漆,酥胸眞似截肪。金屋美人離御苑,蕊珠仙子下塵寰。

卻說姜氏擡頭看見了毛則,暗暗嘆了一口氣道:「我道是個甚麼毛官人,元來這麼大年紀老人家!」恨了一聲,嘆道:「我那老娘見錢眼開,卻叫女兒上不上,下不下,我畢竟是他親生的,何苦這般坑我,是個甚麼意思?」自家暗地抱怨不休。正是:

婆愛錢財娘愛俏,一般行貨兩家茶。

當下毛則出來,到了客座,叫人擺酒。眾人聞聽毛主管今日續弦,俱來道喜,毛則亦盡主人之道,百般周全。眾人猜拳行令,約已二鼓之外,各自散去。毛則將門戶、火燭照應淸楚,方纔進房,拴了門,上牀與姜氏成其夫婦。彼時碧兒已卸去盛妝,先睡在被中。毛則揭開被兒一看,見他衣服早已脫去,只穿一個大紅紡綢鑲花邊的裹肚,腳上淺碧襪子配著大紅睡鞋,十分豔麗。毛則也將衣服脫下,側身鑽入,一把將他摟在懷裏,扳過粉頸,連連親嘴。但覺脂香粉氣,一陣陣送入鼻孔,引得他淫心大動,急要幹那風流事兒。便伸手替碧兒脫去裹肚,摸看他一條賽如雪藕的玉臂,和兩隻漲鼓鼓的嫩奶兒,頑弄了一回,又伸手把那肥白屁股兒,撫摸個暢快。再摸那件妙物時,其形圓凸,隆起多高,猶如初出籠饅頭也似,中間一條小縫,微微濕潤,光淡無毛,肥嫩可愛。摸至此,毛則慾火再也忍不住了,一條五寸來長的陽物,又熱又硬,直立得如鐵棍一般,忙扒上身去,分開碧兒兩條大腿,跪在他腹前,挺起陽物,向那柔軟的縫中便插,好似抵在棉花堆裏一般。正合了兩句:

杖藜扶入銷金帳,一樹梨花壓海棠。

毛則自覺陽物套住一個又熱又緊的軟圈裏面,再也快樂不過,於是又猛地一頂。碧兒牝戶經過片時硏摩,早流出好些淫水,稍沾滑落。毛則肆意頑耍一回,忽覺陽物在戶中,非常好過,渾骨酸麻,抽送更是加快,不一刻,龜頭麻癢,直達脊椎,忍不住一面亂送,一面陽物中精如泉涌,直射在牝戶裏面。精泄之後,精神疲倦,緊抵牝戶,癱軟在碧兒腹上。怎見得這番交合?但見:

櫻唇微綻,星眼生波。腰肢纖弱傍人傾,做盡千般婀娜。玉手揉荑挽繡襦,妝成萬種妖嬈。聽他鶯聲巧囀,不覺魂教呼去。經他陰中微鎖,早已精泄難收。口內聲聲喝采,好個嬌娃。心中暗暗躊躕,這回斷送。

話說毛則年過半百,得了這個少年嬌豔,便不顧死活,終日在他身上做工夫,如此過了半載。你想這姜碧兒正値妙齡,喬喬畫畫,正在得趣之時,那毛則雖然風騷,到底年歲大了,只好虛應故事,怎能勾滿其所欲?初時還勉強支撐,到後來,弄的腰也彎了,背也駝了,眼也花了,耳也聾了,黏痰鼻涕,咳咳嗽嗽的,有些動不得了。那姜碧兒二十來歲的嫩婦,正是慾火發動之始,不額外加徵便是他的恩惠了,可還容得躱避,不住啯噥道:「女人嫁丈夫,元圖生兒育女。你恁麽大年紀,就不曾聽見古語道是:家有良田萬頃,不如肏進些須哩。」他見丈夫不能濟事,心中大有不悅之意。

姜氏自家怨恨道:「命不好,嫁了這個半本頭,不得終局。」他看見繼子毛永福身材雄壯,人物乖巧,又與自家年紀相仿,尚無妻室,倒有心看上了。常常走到廚房下,捱肩擦背,調嘴弄舌,眉來眼去,不則一日。這日,毛則爲生意出洋去了,姜氏走到永福房中,見他正在伏几讀書,隨手遞上一副冊子道:「你讀的甚麼書?我這裏有副冊子,內中皆是金玉良言,試可一觀。」

永福不知裏面是甚麼冊,接到手中揭開細看,只見開卷兩頁寫著「漢宮遺照」四個大字,及到第三頁,只見一個男子摟著一個婦人,赤條條在假山上幹事,竟是一副絕巧的春宮冊子。那冊子與別的春意不同,每一幅上前半頁是春宮,後半頁是題跋。那題跋的話前幾句是解釋畫面上的情形,後幾句是讚畫工的好處。永福逐頁看來,但見:

第一幅乃縱蝶尋芳之勢。

跋云:女子坐太湖石上,兩足分開。男手以玉麈投入陰中,左掏右摸以探花心。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境,故眉眼開張,與尋常面目不甚相遠也。

第二幅乃教蜂釀蜜之勢。

跋云:女子仰臥錦褥之上,兩手著實,兩股懸空,以迎玉塵,使男子識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時女子的神情近於飢渴,男子的面目似乎張惶,使觀者代爲之急,乃畫工作惡處也。

第三幅乃迷鳥歸林之勢。

跋云:女子倚眠繡牀之上,雙足朝天,以兩手扳住男子兩股往下直舂。似乎佳境已入,能恐復迷,兩下正在用工之時,精神勃勃。眞有筆飛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餓馬奔槽之勢。

跋云:女子正眠榻上,兩手纏抱男子,有如束縛之形。男子以肩取他雙足,玉麈盡入陰中,不得纖毫餘地。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將丟未丟之時,眼半閉而尚睜,舌將呑而復吐,兩種面目一般神情。眞畫工之筆也。

第五幅乃雙龍鬥倦之勢。

跋云:婦人之頭倚於枕側,兩手貼伏,其軟如綿。男子之頭又倚於婦人頸側,渾身貼伏,亦軟如綿,乃已丟之後。香魂欲去,好夢將來,動極近靜之狀。但婦人雙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間,尤有一線生動之意。不然竟像一對已斃之人,使觀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穴之思也。

永福看到此處,不覺淫興大發。姜氏此時已顧不得母子名分,綱常全無,遂把永福面前褲子一扯,那話躍然而起,挺豎堅硬異長。姜碧兒看見,更覺合式,淫心蕩漾。你想世間能有幾個坐懷不亂的魯男子,婦人家反去勾搭,可有不肯之理!當下碧兒與永福脫衣解帶,叫他仰臥榻上,自家亦脫去衣裙,扒上去弄個倒澆臘勢子。只見他光著身子,跨在永福腰間,如騎馬一般,兩隻腿分開左右跨在兩側,那肥凸的牝戶,正向著永福小腹。低頭一看,永福那陽物,紅硬直立,不住在自家腿間亂動,擦的人怪癢的,遂用纖手握住那酒杯大的龜頭,對準牝戶,挨看穴心,自家將身子往下湊就,便想套入,頂了好久,尚只入去少許,只因龜頭昂大,不易呑入。硏磨片刻,淫津透出,始磨棱探腦將龜頭慢慢含入於肉洞中,碧兒見已經插進,便放開扶陽物的那手兒,伏下身子,抱住永福肩頭,臉貼臉,乳磨胸,恣意親熱,下邊翹起屁股,套弄起來,此法婦人甚喜,因爲輕重遲速,由他作主,深淺也可隨意,更能上下搔看癢處,每往下一套,必盡沒至根,口中隨著喊出騷聲道:「阿唷,好吔,爽快死了,親親!你這話兒比你老爹強百倍哩!」盡力擺弄,百般淫浪。永福也樂極情濃,舉住白股,深深頂住,亂揉亂撞,口中也親娘奶奶亂叫,與他浪做一堆,泄了陽精,抽出那話,彼此偎抱睡下,連說笑的力氣也沒有了,漸漸睡去。有詩爲證:

紫薇花對紫薇郞,不顧綱常把醜揚;

要知來年陽壽絕,何必今朝不洞房。

話說姜氏與永福,不顧倫常,成就了那事。彼此俱在少年,猶如一對餓虎,那有個飽期,捉空就閃到毛永福房中,偷一手兒。那毛永福又有些本領,弄的這婆娘體酥骨軟,魄散魂銷,恨不時刻幷做一塊。這日永福在家無事,寂寂溜在姜氏房中,碧兒叫他拴上房門,兩人摟抱著親嘴咂舌,一面解褪衣褲上牀,雙鳧飛肩,靈根半入,不勝綢繆。偏巧那日毛翠翠同僕婦在廚下燒火,翠翠耳尖,聽見房內卿卿噥噥,認做老爹回來,悄悄走到窗下,用唾液濕破紙窗一看,不看猶可,看見了他二人在牀上發抖。翠翠年少,未經人事,甚覺詫異,悄悄喊了僕婦過來,道:「不知娘同哥哥怎麼,二人在牀上只是抖,不知是何癥疾?」僕婦悄悄前來一看,叫了一聲道:「小姐!家門不幸了!你老爹爲人一世,到了如今這個地位,不想娶了這個淫婦,綠頭巾與他戴著,叫老爹怎生做人?」又罵了一聲,道:「永福這當死的畜生,做此喪良心之事,日後看你好日子過哩!」翠翠聽見了此言,此時心中明白,回房暗暗弔淚不題。

光陰易過,永福與姜氏串了數月,一日望著碧兒說道:「連日家裏僕婦丫鬟看見我,俱都神色不對,難道他們有些曉的了?」姜氏心慌,便喚媒人,把家中僕婦丫鬟,盡都打發去了。翠翠在家中,漸漸飯食都無人照應,只得忍氣呑聲,苦在心中。

又過半月有餘,毛則出洋歸來,來至家門首扣門。翠翠打開大門,老爹進來,小姐一陣心酸,又不敢把實言吿訴爹爹,弔下淚來。毛則只道想他,不以爲意。又見家中僕婦丫鬟俱都不在,便問姜氏。碧兒道:「如今天熱了,我想有人不好,一時你不在家,沒的人,我卽可不穿裙兒,只著衵衣乘涼便罷了。等秋涼時候,再尋人不遲。」說了多少閒話,哄得毛則信以爲眞,自歸房中歇息。

姜氏便對永福說道:「我與你雖然快活了這幾多時,終是礙人耳目,心忙意急,不能勾十分盡興。如今這老鬼回來,若喫他拿住,你我都是死也。永福,你便是我心上人了,就依我,同我把你家鬼老子弄死,做個長久夫妻罷。」永福聽了道:「奶奶你忒狠了些!讓我推一個乾淨身子,奶奶你另尋別人罷!」碧兒道:「永福,你敢不依我麼?若不依,回三聲。」永福道:「我不依你,你道怎麼?」碧兒道:「你到我房內強姦繼母,按律上是個甚麼罪?你想想看,兩件都不便宜。老實些依我罷!」

永福沒柰何,只得問道:「不知奶奶打算如何下手?」姜碧兒眉頭一蹙,心生一計,到晚間,把那毛則多勸上幾杯酒,喫得醉醺醺,到了牀上,姜碧兒反抱定了那老兒撒嬌撒癡,淫聲浪語。這老兒迷魂了,乘著酒興,未免做些沒正經事體。値頑得氣喘吁吁,一覺昏睡過去。姜氏此刻殺氣附體,如何能回心轉意?他自家立在杌子上,取了一條麻繩,喚來永福。二人走到老爹面前,將繩子往下一扣,認準頸項,一勒勒下。毛則此刻二目一睜,舌燥喉乾,喊不出來。意欲把桌子一推,驚醒女兒前來搭救,不期碧兒曉的,早已把桌子搬去。毛則兀自掙扎,淫婦伸手揪住他的命根,用力一掐,只聽毛則「哼」的一聲,立時喪命。有詩爲證:

紅粉佳人體態姸,相逢勿認是良緣;

勸君休起貪嗔妄,風流莫戀害晚年。

當下毛永福見老爹七孔流血,只唬的他魂飛楚岫三千里,魄繞巫山十二峯。只聽那姜碧兒道:「永福,你同我擡老鬼到井下去乘涼罷!」二人將毛則屍首往井下一丟,方纔寬心。碧兒對永福說道:「若有人來尋老鬼時,但推外出未歸,他不見這屍首,便柰何我們不得。往後你我明爲母子,暗爲夫婦,快活過日子,豈不是好?」永福道:「外人來尋,尚可推托,若是翠翠問時,又當如何?」碧兒思忖一番,道:「不打緊,我在家時,認得許多做媒的牙婆,教他暗地尋下掠販的,期定天明,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把他賣到偏州遠縣,永不得回轉便罷。」

到了次早,姜碧兒安排已定,掠販的將一乘轎子,擡至門首,隨那婆娘進去,教永福報知翠翠道:「爹爹昨日歸家,忽然一病不起,怕是海上中了瘴氣,奶奶喚你相幫哩。」翠翠一聽,慌忙出來。掠販的在旁,細細一觀,見有十二分顏色,好生歡喜。那婆娘便對翠翠道:「老爹病體沈重,須要照料,我片刻也走不開。你快收拾了,去東門廟裏,燒炷頭香,拜一拜佛,祈求老爹平安。轎子已經備下,你快去罷。」翠翠聽得,趕忙進房梳洗整飾。

那婆娘一等他轉身,卽與掠販的議定身價,教永福在外兌了銀兩,擡乘轎子,哄翠翠坐下,轎夫擡起,飛也似走。翠翠自上了轎後,但見轎夫四足齊舉,其行如飛。毛翠翠心裏道:「是頃刻就到的路,何須得如此慌走?」卻也道是轎夫腳步慣了的,不以爲意。及至擡眼看時,脩忽轉灣,不是正路,直至江邊一個無人所在,掠販的引到船邊歇下。翠翠情知中了奸計,放聲號哭,要跳向江中。怎當掠販的兩邊扶挾,不容轉動。推入艙中,打發了中人、轎夫,急忙解纜開船,揚著滿帆而去。

行了一日,天晚泊船。翠翠被掠販的納在船中,一味悲號。掠販的勸慰道:「不須啼泣,還你此去豐衣足食,自在快活!強如在家受那繼母的氣。」翠翠也不理他,掠販的逼他同睡,翠翠不從,和衣縮在一邊。掠販的便來摟抱,翠翠亂喊殺人。掠販的恐被鄰船聽得,弄出事來,忙不迭放手,卻去斟來一杯熱酒,與他壓驚。翠翠欲待推拒,又懷懼怕,勉強將口接著,被他一灌而盡。早已天旋地轉,不知人事,倒在地下。掠販的跳將起來,撫掌笑道:「著了手也!」幾個水手亦攢將攏來,乃一夥劇賊妝成的。將蒙汗藥灌倒了翠翠,擡到後艙去。後面定將一個婆子出來,扶去放在牀上眠著。眾賊漢乘他昏迷,次第姦淫。可憐冰淸玉潔之人,零落在狗黨狐羣之手。姦淫已畢,分付婆子看好,各自散去。

毛翠翠睡至天明,看看甦醒;睜眼看時,但見一個婆子在旁邊坐著。翠翠自覺陰戶疼痛,把手摸時,周圍虛腫,明知著了人手,問婆子道:「此是何處?卻將我送到那裏!」婆子道:「小娘子不必心焦,管取你就落好處便了。」翠翠道:「繼母無故賣我,爹爹得知了,豈肯善罷甘休?」婆子嗤道:「小娘子怎恁般癡。你家老爹,早教你晚娘害死了,還怕他怎麼?」翠翠聞知老爹遇害,大慟失聲,心內暗想:「欲待自盡,怎柰大讎未報;將爲不死,便成淫蕩之人。」躊躇千百萬遍,終是報讎心切,只得寧耐,看個居止下落,再作區處。不想那船舟行到江心,忽然水漲風大打破了船舟,劇賊婆子盡皆淹死,惟有翠翠抱住衣箱順水漂在江心。漂了多時,遇著一個罛船,那船主人姓郝名強,乃是東莞縣顏屋村的漁戶,與義兄王龍共管著數個罛船,日逐打魚起息,爲人極是仗義。眾人爲他膂力出眾,善使一條四十斤的渾鐵棍,皆呼他爲「定海神鐵」。當日同了漁丁前往廣州販魚歸來,正在船窩打坐,忽然見一人屍體飄蕩在前面,便叫人打撈起來,還有一線之氣,急忙救活問道:「女子家住何方,姓甚名誰,爲何投在江中?快對吾等說來。」翠翠說道:「義士在上,容小女訴說。」

當下翠翠便將繼母不賢,與子通姦,謀死親夫,又將他暗中賣與掠販劇賊等情,從頭訴說一番。說罷,又哭道:「列位大哥,可憐我受屈無伸,乞引到官司吿理,將淫婦姦夫正法,也是一點陰德。」郝強聽了,勃然怒道:「天下竟有這般貪淫無恥之徒,連畜生也不如!你但放寬心,我等卽刻送你回去,爲你爹伸冤。」當時一聲吆喝,眾漁丁扯起篷,望廣州一路進發。罛船揚起滿帆,舟如箭發,不一日,到廣州江口泊住。郝強分付漁丁打轎一乘,安排翠翠上了轎,一同收拾淸楚,擡至州衙門口歇下。翠翠下得轎來,四面一看,見無一人,他就走到鼓架邊,綽起兩枝鼓槌,咚咚的打將起來,口裏叫喊冤枉!一時裏面走出幾個公人,連忙問道:「你這女子有甚冤枉?這等大驚小怪?」翠翠也不采他,只管擂敲。

於時廣州新到任一個知州,姓向名子諲,字伯恭。此人爲官淸正,作事廉明,每懷惻隱之心,常有仁慈之念。爭田奪地,辨曲直而後施行﹔鬥毆相爭,分輕重方纔決斷。閒暇時撫琴會客,忙迫裏飛筆判詞。名爲州之宰官,實乃民之父母。

當日知州向子諲陞廳公座,左右兩邊排著公吏人等,聽見衙門外有人擊鼓,將案桌一拍,問道:「何人擊鼓?有甚麼冤枉事?帶人上來!」那班皂隸,吆吆喝喝將翠翠帶上。向知州見是一個女子,問道:「你有甚麼冤枉?從直招來,倘有一字虛誣,本州執法如山,決不寬恕!」毛翠翠道:「相公明如淸鏡,如水覆盆,奴婢翠翠,替父毛則伸冤!」向公問道:「你父親爲何人所害?」翠翠說道:「父親本是潭州湘潭縣人,寄籍番禺,與泛海孫員外做了主管,娶下一個繼室,名喚姜碧兒。他與繼子毛永福兩下通姦,害死父親,又將奴暗中賣與掠販劇賊,呑占家資。」向公暗暗點頭,發付道:「你且回去,本州代你伸冤!」翠翠下來,郝強接著,仍送回罛船上安歇。向公一想,並無實據,便差公人體訪。

卻說那姜氏與永福自將翠翠賣了,日夜宣淫,聲息漸聞於外,鄰近人家,亦多疑惑。這日,公人同著保正,走到姜氏家內,查問其夫因何不見,姜氏答道:「回湖南販賣藥材,出門時元說遲四、五個月便回來了。」言語支離。公人查比幾次,回稟姜氏可疑。向公聽了,當堂卽標硃簽,差皂隸立拿毛姜氏、永福,當堂回話。皂隸拿了硃簽,引了地方保正,直奔毛家前來。

那日姜碧兒正在家中與永福取樂,正綢繆間,忽聽得大門響,永福問道:「是那一個?」外面保正答應了一聲道:「是我。」永福把門一開,外面又來了二人。看見了永福,拱一拱手道:「尊駕可是毛永福?」永福道:「在下便是,二位有何話說?」二皂隸道:「奉本主差遣,請毛永福當堂回話!」一面說著,一面取鐵繩將永福頸脖一套。姜氏聞言,褲兒也不及穿,束著單裙走將出來,也用鐵索鎖住。碧兒叫道:「好好的人,又不犯法,如何敢將人鎖起來,有何憑據?」二皂隸將知州硃簽遞將過去與他看,只見簽上寫道:

本州正堂示硃簽,立拿犯綱滅倫重犯毛永福、謀害親夫重犯毛姜氏當堂回話,速速。

二皂隸與他看過,收起硃簽,遂將他二人推到街上。鬨動街坊鄰舍,俱來觀瞧。復有兩個惡少,把碧兒後邊裙幅托起,露出雪白屁股,引得合街人大笑。二人身不由己,被人橫推倒拽,帶至署前。皂隸回稟過了,向公分付速往罛船上送信,請來聽審。不一刻,郝強便將毛翠翠送到。知州分付:「將二犯帶進儀門外!」皂隸喊了一聲:「犯人吿進!」將犯人帶至丹墀,向公坐上一聲呼喝,道:「毛永福,你爲何將親父謀死?如今屍首何在?速速招來,免受刑法!」永福道:「靑天在上,小人並不曾將父親謀死,不知相公有何憑證?」向公把驚堂一拍,道:「萬死的賊奴,公堂之上,尚自滿口支吾!」分付取了夾棍,將他夾起,永福依舊無供。向公分付帶至一邊,將毛姜氏帶上。

皂隸將姜氏帶上,他見了兩邊刑具,不覺的膽戰心驚。向公看見姜氏,心中大怒,問他道:「你怎的將親夫謀死,從實招來,免受刑法!」姜氏伏在丹墀,口稱冤枉。向公大怒,把驚堂一拍,分付道:「拶起來!」可憐十指尖尖,拶的如葫蘿蔔也似。姜氏仍然無供,又加四十點錘,亦是無供。向公喝道:「汝這無恥潑婦,在這本州面前兀自抵賴。左右,將這淫婦叉入油鍋,烹他的手腳,看他供與不供!」

向公一聲,兩邊獄卒如狼似虎一般,早將姜氏拿下。頃刻之間,火油鼎沸,赤燄燄的如火蛇相似;兩個獄卒,將姜氏雙腳提住,搭在鍋邊上面,專等向公再喝一聲,便向裏邊丟下。姜氏見了這般情形,早嚇的心驚膽戰,高聲哭道:「靑天饒命!小婦人情願實供。」向公見他肯認這事,當時命人放下道:「賤婦從快說來,怎生將毛則害死?」姜氏到了此時,欲不說,眼見人下油鍋,立刻沒命;若欲說出與永福恁般恩情,頃刻定了死罪。當時欲言又止,半晌無言。向公見他又欲抵賴,罵道:「本州尚未鬆刑,便又如此狡猾,左右,速將他叉入鍋內!」姜氏聽了此言,不覺失聲哭道:「小婦人願招,求相公鬆刑!」向公道:「招上來!」姜氏說道:「小潑婦年少,因嫌夫主年老,見繼子年紀相仿,心中羨慕,情投意合,兩下勾搭通姦。前日丈夫出洋歸家,是小潑婦造意,用計將麻繩勒死是實。」向公恨道:「世間有這等惡人,行此逆天之事!眞乃口不欲說,耳不欲聞,筆不欲書!」又問道:「如今屍首何存?」姜氏招道:「現在井內。」向公標了硃簽,著吏下井驗看。公人下去一看,果見屍首一個,頸有三股麻繩。回覆向公,教翠翠相驗已畢,分付速辦屍棺盛殮。

向公又分付帶永福上來,他見姜氏已招供,料道無法抵賴。想道:「不合與繼母通姦,父親爲我而死,出乖露醜!」懊悔不及,無顏再活,立起身來,望丹墀階沿靑石上一頭撞去,腦漿逬出,頃刻死於非命。正是:

賭近盜兮姦近殺,古人說話不曾差。

向公見永福撞死,喝教將屍骸擡出。又教選上號毛板,將姜碧兒打了四十,打的皮開肉綻,鮮血逬流。向公提筆,擬下罪犯:「審得姜氏貪淫無恥,哄誘繼子通姦,主謀殺害親夫,滅倫犯綱,擬合凌遲處死。剮割二百四十刀,梟首銼屍。」教取一面大枷枷了,發下死囚牢裏,待申奏朝廷,候旨施行。毛翠翠省放寧家,又把毛則房產家私盡皆斷與他,許其自家擇配。

毛翠翠不勝感激,出了州衙。郝強問道:「小娘子如今卻待怎麽?」翠翠道:「承蒙義士救命之恩,又替奴家報讎雪恥。如今父親屍首尚未收斂,奴家意欲把房產家私盡皆變賣,備棺盛殮父屍,買地埋葬。奴家舉目無親,若義士肯替奴主持此事,待發送了老父,奴家情願以身相從,未知尊意如何?」郝強聞言,喜不自勝,連忙道:「小姐旣不棄嫌,安葬之事,包在我身上。」當下買棺盛殮,停放家中,請僧追薦。又去東門之外,覓得一塊好墳地,到了百期,起棺出殯,入土埋葬了。翠翠見父親安葬已畢,卽拜倒在地道:「難得官人如此用心,奴當生生世世,銜結報效。」郝強扶起道:「旣爲夫婦,事同一體,何出此言!」翠翠便隨他歸去東莞家中,拜堂成親。彼此相敬相愛,如魚似水。半年之後,卽懷六甲,到得十月滿足,生下一個孩子,取名郝仁。後來郝仁長大,做了朝廷軍官,隨鎭江都統制張子蓋解海州之圍,手殺數十人,中流矢卒。子蓋上其功,特命祠於戰所,廟號忠勇,此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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