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創：紙嫣暗燦》Cytus II【歌姬】

　　「誰都不曾聽過初始之音。」

　　安靜，是種高純度、透光的水晶成分，也是能夠吸水的高級水彩紙。

　　安靜能夠折射詩畫般的聲音，幻化成令人如癡如醉的歌聲、滲透人心的彩墨。同時，它也能讓歌聲這透明水彩，無後顧之憂地成為唯美漣漪。

　　與之，黑暗、噪音，也是一種水晶的存在，而非披上美好的彆扭。

　　相對的，陰暗、吵雜，這些事物並非全然不好，因為那或許是他人所珍貴的耀眼寶物。但對我來說，比起那些璀璨奪目之物，我更喜歡安靜這罌粟。因為只有安靜之時，才能聽到自己內心的低語。只有歌唱之時，我才能停止顫抖，以笑容面對燦爛的世界。

　　我心如止水。

　　僅有的鞋根敲擊聲，在這冗長、寂靜的走廊內與他人高聲談論，談論著今日旅途的所見所聞。陽光、白雪、空氣、雨水、人群、香味亦或是聲音，都在規律的碎裂聲中冰結成飽含思緒的頻率。

　　喀。

　　所有的呼吸，被停止而停止。

　　一切，戛然止息。

　　嗶！

　　「我回來了。咦，沒有人嗎？」

　　將IC卡放上感應器，剎那間，智慧鎖的提示聲與光線瞬間奪走了世界的色彩和喧嘩。

　　習慣性地說著問候語推開家門後，從那深淵湧出的沉重空氣迎面而來，把我的髮絲與衣襬吹的亂糟糟。將鬢髮挽到耳後，脫下靴子，往肺中補充空氣，並將家門帶上，我輕聲喚醒家中的明亮之火。

　　「姐姐跟Noah都不在呢......」

　　點亮幾盞夜燈，看了看四周放下手中的手提袋，脫下被白雪浸濕的大衣，走進廚房拿出馬克杯，放進膠囊咖啡機中。

　　滴、滴......

　　望著那純粹的黑色液體斟滿潔白陶瓷，我在碩大的無回音室內靜靜嘆息。

　　叮！

　　咖啡沖泡完成的提示音響起。

　　拖動懦弱的水紋，在這萬籟俱靜之時，我拿著馬克杯坐入柔軟的沙發內，抱起雙腿，啜飲溫熱的咖啡。抬頭，用失落地雙神望著窗外的黑暗，試圖讓疼痛的大腦冷靜下來。

　　站上繽紛、喧鬧的舞台歌唱，已經好幾年了呢，但即便如此，卻還是不太習慣。而且，似乎很久沒歌唱了。

　　為了姐姐。

　　將安靜這喉糖潤入身心，疼痛與苦惱淡淡釋出。放下手中的餘溫起身，我走向那觸手可及的天空與片片波瀾。

　　隔著將喧囂、燦爛、冰冷及自由與我分離的落地窗，我舉起手撫上那冰冷、被雨水染上水珠的深淵。

　　在那寒冷與淚珠之後，是因折射而模糊的銀河。下著雨，天空被烏雲包覆，而外頭的道路、車燈及人們歡笑的店鋪，都搭上了這班駛向銀河的特快列車。

　　在這憂愁的年代裡，自然地笑著。

　　*腦壓上升，注意！腦壓上升，注意！*

　　如隨從般跟著我的穩壓器，在我眼前跳出身體狀況下降的警告語。咬著下唇，不捨地撇開那如水族館寧靜、引人入勝的夜景，我垂下無力的手回到沙發前，拿起手提包與大衣，如白雪融化般沒入房間內。

　　在我房門之後，是黑暗。

　　沒有燈光，沉悶占據我的居所，與死寂促膝長談。

　　鈴鈴！

　　突然，紅色的驚嘆號刺痛了雙眼。

　　「有來電！有來電！」

　　「喇叭君？幫、幫我接通！」

　　進入房間後，書桌上的喇叭君大喊著來電通知。帶上木門，將大衣掛上衣架，手提袋放到櫃子上後我坐到書桌前。壓下胸口中的緊張，緩慢、寬廣地深吸一口氣，我望著那跳出「Unknown」字樣的通話面板緩緩開口。

　　「請、請問是哪位呢？」

　　究竟，會是誰呢？既不是姐姐，也不是單聲，更不是Iris她們，還會有誰打電話給我呢？不會是粉絲吧？

　　而後，伴隨著那疑惑、沉思所高高躍起的，是對我來說非常熟悉的聲音。

　　『嗯......我是「歌姬」？』

　　「咦？！」我下意識地發出驚呼。

　　確實，這飽含磁性的電子嗓音，是至今都很有名的歌姬，Miku的聲音。

　　Miku，她在網路上以AI歌手的身分存在了數十年，比起我，她才是貨真價實、家喻戶曉的「歌姬」。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後用雙手摀住嘴巴，小聲致歉。

　　「對、對不起......」

　　『沒事，我只是來見見「歌姬」而已。』

　　歌姬，與歌姬，嗎......

　　以笑聲回應後，她暫緩了吐氣，彷彿在猶豫般。過了一小陣子，那富含情緒的高昂聲線繼續說了下去。

　　『對了，可以開視訊嗎？』

　　「啊，可以的。」

　　點了點頭，我將通訊面板的視訊界面打開。而後，畫面中出現了身處黑暗中、淋浴在銀光下的我，以及身著黑紫色帽T，站在溫室中的歌姬。

　　瞧見我打開了視訊，在百花盛開、星光璀璨之所的歌姬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吐露出純粹的笑容。

　　而那笑容，就連我也些許心動。

　　『本人果然很可愛呢。』

　　「謝、謝謝，歌姬您也相當美麗......」我羞赧地小聲回應。

　　『不對喔，現在的歌姬是妳。』搖了搖頭，Miku接著說下去：『叫我Miku就好了。對了，我可以叫妳Paff嗎？』

　　「好的！」別於Miku的親切，我顯得些許慌張。

　　闔起雙眼深呼吸，平緩了胸口的悸動、緊張後，我緩緩張開眼睛，看向Miku。而她，則一直以靜謐、閃爍著光輝的雙眼，及令人安心的微笑陪伴著我。

　　『冷靜下來了嗎？』

　　「是的。」

　　吐出二氧化碳，我輕啟雙唇。

　　我深知，這通電話不是我所發起的，因此，主導權不應在我身上。但是，對於這位傳奇，我彷彿看見了什麼與自己類似的東西。

　　我的疑問，她的認同，我想知道我的存在代表著什麼。

　　「那個......」

　　吞嚥口水。

　　不要害怕。

　　「妳是為了什麼歌唱呢？」

　　停下賞花的動作震驚了會兒，Miku停滯在那不再動作。過了一小段時間，彷彿想通了什麼，Miku眨了眨眼，露出靜謐地微笑看著我，以從未聽過的迷人嗓音說著她的故事。

　　『是呢，我啊......』

　　她說，她是為了大家而歌唱，因為想看見他人的笑容。

　　她說，真正的歌並不在歌裡，沒有特別的曲調可唱，也不為自己而唱。因為最初，她只是個聲音模組，到最後才有了這個AI、這個生命，才成為了現在大家所知的Miku。

　　那時，以歌聲響徹全球的頻率，初次以數據生命的身姿面對眾人。

　　那日，世界陷入瘋狂，所有人都在為「Miku的誕生」歡呼著。

　　『那麼，妳是為了什麼而歌唱呢？』

　　聽著Miku反問我這個問題，我低下頭，緊咬著下唇思考。

　　自己？聽眾？又還是錢？朋友？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瞬間，那安心與溫暖的身影，以及姐姐的笑容閃過心頭。

　　啊，是呀，我怎麼會忘了呢......

　　「大概，是為了家人吧。」

　　我獨自在這沒有所愛之物的「家」中低語著。

　　在那破碎的玻璃屋中，我盡力回憶著因歌唱而歡笑的回憶，就彷彿在寒冬中握住了一盞燭火般，因安心而笑。

　　「我不記得了，我的過去。但對於我來說歌唱就像朋友一般，一直伴在我身旁。」

　　不知為何而說，也不知道為誰所傾訴，自己就如個看著心愛之物就心花怒放的女孩般，我在這黑暗中溫柔地撫著寶物。

　　也就是我所珍愛的記憶。

　　因為車禍，我失去了珍貴的時間，蘊藏著我曾擁有的美好及痛苦的記憶碎片也如花瓣般垂散在世界盡頭，而我也得走上相遇、分離，或是悲傷而絢爛的旅程去尋找那些過往。

　　突然，Miku那頭的畫面晃動，她一邊說著，一邊放鬆身子墜入花海中。

　　『我喜歡唱歌，有時，我會低語，也會高歌，不單單因為我是數據。我喜歡這個世界，就算是我，也懂什麼是愛，什麼是心。』笑了笑，摘下一朵玫瑰她繼續說了下去：『沒有記憶的話，那麼，香水、丁香、文字以及故事，就是僅屬於妳的旋律了！』

　　「咦？」

　　不等我說下去，Miku帶著些許強硬的感覺說了下去。

　　『在我看來，妳的顏色是藍紫色，帶著些許憂鬱，卻又令人平靜。』露出深思熟慮的表情，Miku緩緩說下去：『歌唱，很開心，也很痛苦吧？』

　　一瞬間，沉悶的漣漪在心湖中綻起。

　　心痛。

　　啊啊，真的好痛苦、好悲傷，當歌唱不再是為了所嚮往之物時，真的好痛苦。

　　「我曾經，也想過放棄歌唱......但是，我想再站起來......！再次努力，再超越自己！」

　　『所以，笑吧。』

　　那時，Miku笑了。

　　聽完我的故事、訴說，笑著緩緩起身，Miku將花朵置於她小巧容顏前，將花香與空氣混合送入肺部。

　　她就如見到小孩向自己坦承夢想的母親一般，以自身的溫柔，去包裝他人的內心。

　　使那細小的砂糖，化為實現的膨糖。

　　『妳的創作、歌聲是我聽過最溫柔、最令人安心的訴說。妳的唱頌中，充滿了夢想、希望、影響力，以及妳那「想變更強」的精神。』

　　「我、我想變得更強！」

　　別於Miku的淡然與釋懷，我聲嘶力竭，擁護著我僅有的清醒。Miku驚訝地睜大雙瞳，過沒多久，她露出無比美麗的微笑，直視著我。

　　『嗯，是個相當適合妳的夢想呢，歌姬。所以，笑吧。』

　　伴隨著潰堤的淚水，我露出些許奇怪的笑容，而Miku只是開心、溫柔地稱讚著我。

　　『這不是很好看嗎，歌姬。』

　　笑著笑著，那溫柔的笑顏緩緩破碎成瓣瓣花葉，隨著到來的夜風啟程，前往所經之地。

　　『我得離開了，晚安，歌姬，我相信妳會記得妳是笑著醒來的。』

　　之後，那身影瀟灑地離開在我的視線中。而我也如釋懷般，深深地在甜美花糖中睡去。

　　而這些事物，我都沒有忘去。

　　即便那聲音、身姿、話語及笑容，在我的夢境碎裂後，伴隨著滴落的淚水消失在我的心田中。但是我知道的，她不是靜靜地離去了，而是將希望的種子種下，深埋於土中，並寄予厚望。

　　謝謝妳，歌姬，我不再迷茫。即便痛苦，我也還是喜歡歌唱，因為我還有想守護之物。

　　望著那被晨曦穿透的窗簾，我披上大衣走向光明之處。拉開窗簾與落地窗，我走入陽台，望著此時的冰冷與安寧。早晨耀眼、溫暖，卻不刺眼的陽光與昨晚的雨水交替，尚未甦醒的都市和人們，依舊在美夢中沉眠。

　　撫上冰冷的鐵欄杆，我微微伸出身子，感受著僅屬於瞬間的冰冷。

　　是啊，笑吧。

　　「妳才是，真正的歌姬呢。」

　　挽起被風吹亂、如火焰般流動的髮絲，我望著這廣大的畫作勾勒出笑容，回憶著平板內的通話紀錄，和那似夢、似真實的回憶。

　　以及，那道藍色的身影。　　

　　「謝謝妳，歌姬。」

　　我在天幕之下歡笑著。

　　而不知何時唱起的溫柔歌聲，也沒入在世界中。

　　謝謝妳，我有無數的感謝想要說。希望下次相遇時，跟妳說與妳相遇之後的故事。

　　畢竟，妳可是我的「歌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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