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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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隱密行動，踏上或試圖掃開灑滿兩個樓梯間的碎石就會給出預警，專業人士並不會錯過上升勾索的固定聲響。

「嘿，嘿，卡諾，沒摔傷吧，想要繃帶上面可沒有急救箱，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理想的殘骸。」

男子一手鋼繩鎖扣一手簡易誘餌彈，以無所謂地浮誇語氣向樓下持續搭話。不僅誘導戰術少女前往決勝陷阱，要是卡諾氣得回嘴還能反向掌握她的位置。

複合式陷阱將按部就班發動。中招兩次的拌繩會讓卡諾部分意識關注在腳邊、在側翼引爆打火機、光焰吸引注意，當少女回過神發現腳上被鎖扣卡住已經來不及了，帕維爾下，卡諾上，運輸資材的電動滑輪會吊著笨蛋姐姐螺旋升天。

「等你哭著向我道歉，我對此可是期待不已噢，如果賠禮是青蔥堅果起士千層麵就免了吧。希諾她可是慎重警告過我了，"好吃到不行"。」

狡猾的大人繼續高呼激怒對手的話語、話音未落隨即意識到有點不對。

太過安靜了。

樓下似乎不存在暴怒的戰術少女，靜到像整棟樓僅只唱獨角戲的自己。

「嗯？」在拆陷阱嗎？

忙於聆聽、計算發動時機的帕維爾尚未思索眼角瞥到的不尋常反射光芒代表什麼意義。

這次沒有希諾幫忙推開在意的他。

對面B棟同一層樓閃出澄亮槍焰，子彈撕裂大氣。

下一瞬間，慢了幾毫秒的爆裂槍聲響起，在男子小腿劃出長長的血痕。

熾熱硝煙自槍口冒起、燒灼呼吸。

「活該。」你再不要去做情郎。

輕易得償所願的滋味如此無趣。

現在輪到兇手支付代價了。

少女瞳孔明亮，像是鏡子般映照出十字範圍內倉皇躲避的身影，預判位置、扣下板機。

踏入危機四伏的建築玩拆陷阱遊戲？

身為狙擊型戰術少女的卡諾完全沒有必要隨他起舞，只要找到狙擊點她就可以輕鬆壓制空蕩建地裡的帕維爾。

更換陣地、拉動槍機裝填下一發彈藥，五感越來越清晰、火控核心高速協助校準，再次開火，退膛彈出的空彈殼在地面跳動。

還有三十來發子彈，足以控制在非致命性攻擊下讓他因失血倒地。

上面確實沒有急救箱。

傷口灼熱、鐵鏽般的血味在褲管擴散。帕維爾緊繃著臉，靠在承重柱後方，扯斷貼布強行包紮。

飛鳥總會被獵殺、淹死的都是善於游泳的人，他沒算到恢復冷靜的少女會退到隔壁棟發動狙擊。

藉由射入光害帶來的剪影，卡諾毫無疑問能掌握帕維爾的所在位置。這下攻守互換。

「現在投降來的及嗎？要不、來場昆特牌？」打牌雖然可恥但有用；裝填，用鉛彈讓他閉嘴。

身旁柱子表面被尖銳的摩擦音斜斜刨開，第五響槍聲在兩棟建築中迴盪。

狙擊手又移動了位置，聽聲判斷距離約三四十公尺，僅僅在隔壁棟而已。

她佔據優勢距離，以鉛彈將男子在掩體後方壓制的寸步難行，簡直重現當時的扭曲三角關係。

___只少了選擇反擊卻失誤擊毀姐姐的希諾。

先前陷阱謀略全數報廢、必須重新考慮現況。

想反擊唯有踏入狙擊手的死角、卡爾卡諾姊妹專用的老式步槍型號類似，稍早印象沒有改造，彈倉容量都是六發。

試著稍微活動下左腳，有點痛但沒有大礙。

我可是相信你的專業哦卡諾。

帕維爾拉動嘴角笑笑，脫下長袖襯衫握在手中，擺出預備姿勢

此時賭上未來鳴槍起跑。

猛地甩出襯衫，火線瞬間穿透布料、擦出刺鼻焦味。

男子身體前傾，眼看就要貼在地上的時候，他猛地蹬上背後的柱子，倚反作用力加速起步。

身為狙擊手，一旦發現殺戮區出現高速移動物體必定神經反射地開槍。

少女抿起雙唇，快速上彈。

無暇顧及姿勢，帕維爾讓自己以撲壘般的動作直接摔入樓梯井，神速裝填的卡諾慢了半秒，子彈落空炸出碎屑。

三樓天花板同時也是四樓地板的穩定結構會阻擋從上而下或從下而上的射線。

帕維爾能下到二樓也可能回到四樓，狙擊手少女會看見三個樓層，其中一層樓裡有著該死的混蛋，選中就可以開槍，另外兩層樓什麼都沒有。

不是蒙提霍爾問題，同理沒法以機率估算。

卡諾直覺他會繼續下樓，不幸猜錯，二樓空無一人。

快了、還是慢了，慢了吧。

接著他一定會想突進、佔據卡諾腳下的狙擊死角，從下而上實行強襲。少女衝到樓層邊緣瞄準，向下方小廣場疊成塔的建材堆縫隙張望，豎起耳朵，聽到礫石滾動的聲響，是踏步引起的？抑或投擲廢棄物的聲東擊西？

槍口左右掃動，但是堆滿建材的廣場與二樓一樣不見任何身影。哪裡？絕不容錯過。

他會不會摸進樓下了？少女緊握武器，用僵硬的肩膀穩定槍托，維持在隨時轉向可疑位置或瞬間回身攻擊樓梯口的架式。

斜上方傳來機具移動的刺耳金屬聲響，卡諾急忙抬頭、攻擊幾乎同時抵達。

帕維爾從天而降，鋼索在滑輪上磨出燦爛火花。

為瞄準廣場將武器露出大樓，狙擊手不但大意暴露位置，還根本來不及抬高槍口。

完美無缺的時間把握，來自空中的飛踢命中槍管末端、原本虛扣板機的步槍瞬間走火。

緊握武器的卡諾被踹得失去平衡，帕維爾放開鎖扣翻滾落地，站穩腳步隨即近身搶奪步槍、針對關節的拳擊順著槍托打上肩窩，本就不穩的步槍脫手摔上地面，他旋轉身體、鞋尖把落地武器直踹下樓，同時回身肘擊卡諾心口。

少女踉蹌後退，帕維爾趁勝追擊，半披襯衫鈕扣全開、在逆光下翻飛猶如鋼鐵巨鴉。

眼看搖搖晃晃的少女就要被推倒壓制在地，下一刻金屬弧光就由下而上閃出，反射月光的獠牙逼退男子。

卡諾大口吐氣、反手握著唯一一柄備用刺刀，失去烙印武器的少女可沒打算束手就擒。

她緩緩壓低身子，做出如貓科動物般的反擊準備動作。

早知道就學沒安全感的希諾在裙底多藏幾把備用武器...

「卡諾、哦、卡米諾公主。」

或許是解決掉最為棘手的危險步槍，男子笑容逐漸缺德，他滿不在乎地聳肩，保持距離繞著少女遊走、以哼唱聖歌般的慢板旋律開口:

「...在這空洞樓宇內，沒有所謂的報復與仇恨可言。」

起初對面前男子前言不接後語的句子感到疑惑，少女呆滯了幾秒才從熟悉的旋律聯想到被他亂改一氣的原台詞。

那句話改自希諾曾抱怨快聽膩的愛用原聲鬧鈴，歌劇"魔笛"其中一段。不知道迷戀上他的妹妹擅自與他說了多少有關姊姊的事情。

原台詞屬於擁有高貴情操，劇情前期被誣陷為惡人的正派祭司長。

雖然理智知道不是，但簡直像被希諾背叛的苦果遠比想像還痛苦。

你還想毀掉我多少回憶？

「少自比薩拉斯托。」那我心如地獄般烈焰沸騰。

話音未落，卡諾反手擲出小刀、同時跟在徹寒刀光後面向男子衝去。她毫無猶豫的突進，宛如狂風地衝鋒。

所有IOP追加烙印系統的戰術少女都有著底層權限，作為行動前的安全確認。

底層安全權限保證戰術少女在不違反自保前提下無法做出造成指令敵對目標外人類重傷害行為，準心對準軀幹和頭部時完全鎖定板機、刀鋒會在要害之前卡死。

然而這安全權限有著極大彈性空間，比如持續累積非致命傷害造成致命結果、比如防衛權限內的意外誤擊...只要花時間仔細思考能想到很多很多可行對策。

刺刀從男子身側掠過、劃出旋轉弧線、遠遠飛向樓下。

少女全力撞上帕維爾，撲入他的懷中，男子格開卡諾想抓住他衣襬的手，揮拳重毆少女腹部。

壓制疼痛與反胃感，卡諾帶著衝刺位能硬頂著帕維爾繼續向後，以極強的力道把男子往樓層邊緣推動。

她想把男子推下樓，將一切交給重力。

尖銳金屬匡噹落地、差半步就要採空墜樓。

勉強架住卡諾進攻的帕維爾想趁勢轉為鎖技，但少女又快一步地甩開男子擒拿，連退三步閃出搏鬥範圍、再次向後拉開距離。

「格里芬那____」

男子還想貧嘴說著什麼，重新擺好架式的少女立即上前，彎下身子躲過目標下巴的刺拳、格檔撞開手臂，橈骨猛力撞上尺骨的傾軋聲饗在體內迴盪。卡諾搭上男子肩膀，拉近距離、拖回腳迅速轉身下移身體，抓住他的右手，使勁提舉___失敗，男子先一步預判、壓低重心，將腳卡入少女雙腿之間。

「希諾、確實活....」急促呼吸的他從後方不耐煩的開口。

一直重述這種只會讓我更火大的謊言有何意義？

你想徒勞多費唇舌就隨你吧。

在解開浮現腦袋的疑惑之前，身體自行動作。先是放開帕維爾手臂，向前伏下頭。感到拳頭擦過頭頂。只差一步，那記攻擊就砸在後腦。

卡諾立刻回身，扭轉上身揮出一記下勾拳，被閃過了。他的攻擊則側身閃過或用手臂格擋。對方也差不多，在打出刺拳和踢技同時也想試著轉入鎖技壓制。

兩人在空無一物的混凝土場地裡彼此試探、互相以假動作欺瞞對手。敵人的一切都不可信，總比相互說謊好，光害將他們的影子延伸出長長的交會線，出口話語依然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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