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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K900抱著一疊克里斯需要的文件資料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克里斯道著謝請他放到中島上面，接著又拿起一張寫滿文件編號的紙請RK900到資料室去找，表示是班所需要的文件。

　　「這不屬於我份內的工作，米勒警官。」RK900拿著紙條，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耶、那個、因為今天，好幾個內勤仿……同事都休假，人手不太夠，可以拜託你幫個忙？」

　　「他們都有替代的代理人。」RK900調出班表，確認代理人之後，直接上前把紙拿給另一名仿生人。

　　「啊啊900……」克里斯還來不及阻止，被交付紙條的仿生人已經動身前往資料室了。

　　「米勒警官在拖延我的時間。」RK900直接點出克里斯的目的，如此拙劣的手法他不知道想騙過誰。

　　「我就說行不通嘛……」克里斯在口中喃喃自語。

　　「米勒警官？」RK900帶著審視看向克里斯，而他侷促不安的行為十分不自然，他將目光掃回蓋文的桌子，發現蓋文似乎已經離開好一陣子。「李德警探呢？」

　　「呃他，他有事先走了。」

　　「是李德警探叫你拖延我的？」RK900立刻理解克里斯今日反常的舉動為的就是讓蓋文甩掉他。

　　克里斯帶些無奈地搔著頭，蓋文已經嫌他講太多，他真不知道該不該再說下去。「欸……900，你聽我說。」

　　RK900微擰起眉等著克里斯繼續說下去。

　　「這幾天，就這幾天吧，你就不要太打擾李德警探，給他自己一個人比較好……」

　　「米勒警官是什麼意思？」

　　「就是⋯⋯欸，我不能說。」上次把小孩的事告訴RK900，已經讓蓋文很不高興而狠狠噹他了一頓，如果再多話，他恐怕接下來沒什麼清淨的好日子過。

　　克里斯的表情跟反應已經告訴RK900他絕對不會再多說，以免自己成為箭靶。

　　RK900拍拍克里斯的肩。「那麼我自己查，這樣就和米勒警官沒關係了。」

　　「欸，不是這樣的。」克里斯想阻止RK900離開，但他立刻閃過快速走了出去。「唉……我沒輒了。」克里斯抱著頭揉，他什麼都沒說千萬不要來怪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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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文打開自家的門，電燈還沒完全亮起，就看到一雙黃綠色的眼直瞪瞪地盯著自己，忍不住苦笑。「妳是等多久了，小傢伙。」

　　雜色的玳瑁貓發出幾聲喵叫，站在餐桌上等蓋文靠近，往他手臂磨蹭後，又往手上蹭去。「餓了？妳今天沒在別的地方吃過嗎？」

　　玳瑁貓就像真的聽懂蓋文的話，喵地回應了幾聲。

　　「真的嗎？妳這小傢伙⋯⋯」蓋文笑笑，拿出原本收好的飼料和碗，裝滿了遞到她面前。「快吃吧！」

　　蓋文看她開始吃後就回到房間梳洗，反正她懂得如何自處，用不著他擔心，而且說不定這個家，她比他還熟。

　　他邊洗澡邊思考著戴克斯特的案件，從一開始這個案子就和仿生人脫不了干係，而且現在還有越扯越大的趨勢，他總有一種預感這事不會那麼簡單的了結。

　　如果對照RK900查到的線索，他口中所謂的麥密登應該就是關鍵，而且反過來思考，戴克斯特那傢伙不信任人類，卻很信任仿生人，也因為沒有戒心才會被那樣狠狠咬了一口，最後還丟了性命。

　　明明只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怎麼會有那麼多事……讓他有一種時間過了很久的錯覺。但這些線索如果沒有RK900的話他一個人恐怕什麼也查不出來，說不定真的會被上頭逼著用意外去結掉案子……

　　「嘖，我幹嘛在家還去想那白痴塑膠的事……」蓋文用力搓了幾下把頭髮上的水珠給撥去大半後，擦著頭髮走出浴室，就看見玳瑁貓坐在他的床上等著。

　　「喂小傢伙妳會不會有點得寸進尺啊？」蓋文皺著眉，她最近從本來一個月來二三次，變成一個星期來二三次，現在竟然直接坐上他的床。

　　她喵了一聲當做回應，似乎在催著蓋文上床一樣。

　　「妳真的是太囂張了喔！」蓋文嘴上講著，卻也沒有想把她趕下床的意思。

　　他只把頭擦了半乾，拿了另一條毛巾墊在枕頭上躺下，她立刻往蓋文的臉旁窩去。

　　「妳原本的飯票勒？妳不用回去嗎？」蓋文伸著手摸著她的軟毛，嘆了口氣，自嘲地笑笑。「我跟一隻貓說話是希望她能回應什麼？」

　　蓋文溫柔地撫摸讓她發出了呼嚕的聲音，鬆解的感覺讓蓋文有了些睡意，迷濛中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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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K900查詢起蓋文的人事檔案，因為隱私問題目前的居所住址被隱藏起來，但蓋文申請進入警察學校的文件上的住址卻沒有被掩蓋，RK900搜尋過後，發現它位於底特律極為邊陲的老舊街區，蓋文應該已經不住在那，RK900評估過後，決定前往。

　　他叫了無人計程車前往舊街區，一路上景色從䌓華的城市慢慢轉換成陳舊的社區，離中心越遠，路邊的房子就越發破舊，最後無人計程車在一棟平房前下，他走下車，張望街道上左右兩排的房子，雖然還外表稱得上完好，似乎也還能住人，但整個區域卻有種苟延殘喘的破舊感。

　　RK900再次確認眼前這棟二層的平房的確是蓋文申請書上的地址，不禁擰緊起眉。

　　眼前的平房一樓的窗戶早已破裂，靠近後院的那半已經腐得塌下，雖然正門緊閉，但由窗戶可以輕而易舉的看見內部，似乎因為無法遮風避雨，腐壞的狀況有些嚴重，也沒有游民占居。

　　不如一般廢屋用鐵網圍起，院子外圍只有簡單的圍牆，輕而易舉就可以進入到房屋內部，它就這麼隨意地放罝著，擁有的主人看起來並不想管它。

　　RK900推開欄門，它同樣腐壞得嚴重，只要大力一點就可以把它推壞。他掃過眼前簡單的小徑，幾乎判別不出來有人走過的痕跡，應該非常久沒人有走過這裡。

　　他走到大門前，小心翼翼地緩緩推開大門，它立刻發出年久失修的嘰嘎聲，RK900掃描過地板狀況，沿著還能承重的地方走了進去。

　　客廳散落了不少東西，雖然好像有簡單的收拾過，與其說是收拾，不如說就是全部堆在一起，或是用袋子裝起來放在一邊，有的袋子甚至已經風化，其中有個裝了數不少的酒罐，已經從下方的破洞滑了出來。

　　牆上有掛過照片或圖片的方型痕跡，RK900望進袋中，發現幾張褪色的照片被棄置在裡面，幾乎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比照牆上的痕跡，就是原本掛在牆上的那幾幅。

　　RK900拿起其中一張合照，藉著細細微的色層重建照片，正中間的小孩輪廓看起來就是蓋文，只不過鼻頭上沒有那道極為明顯的疤痕，在一旁扶著他肩膀的應該就是蓋文的母親，還有其它親戚。

　　照片中的蓋文年紀大概只有十歲，然而依房屋毀損的程度估算，應該不到二十多年，蓋文應該還在這裡生活了一陣子才是。RK900再翻過袋子裡的照片，他第一張拿的就是所有照片裡面最新的了，只停留在這個年紀，也沒發現照片中有任何像是父親的人物，應該是單親家庭。

　　RK900搜尋照片中女性的資料後，完全沒有在預期中的情況讓他有些錯愕。

　　照片的女性在十七年前就已過世，以姓氏來看應該是蓋文的母親沒有錯，她過世那年蓋文才剛滿十九歲，而死因……急性酒精中毒，送醫不治。

　　他無意識地吁了口氣。

　　資料中蓋文的母親過世到他進入警校似乎還有一段時間，難道他是一個人生活在這裡嗎？蓋文剛好過了強制安置的年齡，所以的確是很有可能的。

　　RK900抬頭看向樓梯，或許蓋文是生活在二樓，但才剛踏上一階，樓梯就發出十分不妙的聲音，他利用系統評估過後，評斷出樓梯和二樓的地板都無法再承受一個成人⋯…或是一個仿生人的重量。

　　雖然RK900還想再多找些東西，但上不了二樓，客廳後方屬於廚房的空間已經坍塌，就算有什麼也是被壓在廢木底下，從戶外往後院看也沒什麼特別的，RK900決定離開蓋文的老家，到附近去問看看。

　　最近的店家是一間極為迷你的咖啡廳，老舊的房子隔出一部份做為店面，明顯不符合現在的法規，如果放在市中心，大概馬上被迫歇業，在這種社區卻沒人要管，連負責的單位幾乎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RK900推開咖啡廳的門，店員原本很高興有客戶上門，在看見他的仿生圈之後有點愣住。「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提供給仿生人的產品，你是來幫主──幫別人買的嗎？」

　　他進入系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向他微點了個頭。「派恩先生你好，我是底特律警局9667分隊，李德警探的搭檔。」

　　「啥，李德⋯⋯？啊，你說蓋文嗎？」派恩有點訝異。「蓋文回來了嗎？」

　　「很抱歉，是我私下過來的，我有些事想請教。」

　　「我以為他回來了，畢竟又到了這個時間。」派恩有點喃喃自語地摸著下巴。「可是……你是仿生人吧？蓋文怎麼可能會和你搭檔？」派恩有點疑問皺眉看RK900。「我是有聽說現在警局有不少異常仿生人在工作，但是他竟然會和你搭檔⋯⋯？」

　　「這是隊長的意思。你知道李德警探在工作上不馬虎。」RK900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派恩是蓋文所熟識的人應該沒錯。

　　「他確實是那樣的人沒錯，竟然能忍受……」派恩又打量了RK900全身上下。「那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來了解李德警探討厭仿生人的原因。」RK900直接對派恩問出他的疑惑。「你剛才說又到這個時間是指？」

　　「唔。」派恩愣頓，沒想到無意間的話眼前這個仿生人聽得那麼清楚。「等等，那是他的隱私，而且……我也沒辦法確定你的身份，畢竟……警察的身份有點敏感。」

　　「你說的對，」RK900同意地點頭。「你的考量十分正確，抱歉打擾你了。」

　　「欸，等等。」當RK900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派恩出聲叫住了他。「或許你可以去墓園看看。」

　　「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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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天氣果然還是很冷。

　　蓋文有點後悔沒多穿件衣服出門，呼著手走進荒涼的墓園，天空泛起一些微白，但陰雲將它遮去了大半。

　　他沒帶著花，只提了一瓶酒，看似在雜亂的墓園中漫走，不過卻不浪費步伐地停在灰色的墓碑前，打開酒直接倒了下去。

　　倒完所有的酒，他轉頭走到另一邊的墓，站在墓前，表情有點困惑又帶些惆悵，他靜靜地站在墓前好一陣子後，抬起頭看著帶著紫灰的天，似是嘆了一口氣。

　　接著便轉身走出墓園，沒注意到自始自終有個人正遠看著。

　　RK900等蓋文離開之後，上前觀察他剛才停留的墓，第一個墓碑上的名字是蓋文的母親，蓋文沒在她的墓前多做停留，只把酒倒在墓碑上，今天也並非她的忌日。

　　他走往蓋文停留較久的墓前，靠著墓碑上的資訊比對了系統內的資料，大致了解情況後，決定跟著蓋文離去的方向找，最後他在一座小小有些失修的公園的長椅上看到蓋文，就像他一直知道的樣子，抽著煙，地上落了幾個煙蒂。

　　「李德警探。」

　　聽見他的聲音蓋文有點驚愕，原本仰著的頭轉了方向，看見RK900，眉頭不由得緊擰起來。「操，你到底是怎麼找來的？」

　　「如果李德警探想獨處可以直說。」RK900沒打算回答，略俯著身體和蓋文四目相交。「不用拜託米勒警官。」

　　「我就知道他騙不過你，他那人太正直了。」蓋文呼出最後一口煙，弄熄煙蒂。「但是你明知道我不想理你卻還是來了。」

　　RK900沉默了一會。「我對李德警探個人有點興趣。」

　　蓋文忍不住啐聲瞪他。「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個人隱私？我沒必要連自己的私事都得跟你分享吧？你只不過是個同事。」

　　「但米勒警官似乎知道很多。」

　　「你他媽的問題很多！」蓋文忍不住站起身把RK900給推遠。「你一天不干涉我你會壞掉是嗎？到底有什麼毛病！」

　　RK900伸手捉住蓋文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把蓋文拉進手臂中圈住。「以李德警探的生理狀況分析，你目前正值心情低落的狀態，而擁抱可以適時降低人類的……」

　　蓋文先是錯愕了幾秒，RK900一串話只進了一半到他腦中，他立刻用力把RK900給推開。

　　「Shit！誰要你──不需要你這個塑料白痴自作聰明！去你的……」蓋文嫌惡般地拍拍自己的臂膀。「已經是第二次了！不要隨便碰我！」

　　「以系統專業的評估，我認為李德警探需要，這並不是隨便的動作。」RK900冷靜地說著。「雖然上次的時候我並未能理解系統的判斷，但這次確實是有了根據。」

　　蓋文氣到漲紅了臉狠狠瞪著RK900。「你這該死仿生人！你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我不想在下班之後還得看到你！」

　　「李德警探，為什麼你對仿生人那麼厭惡？」RK900認真地看著蓋文。「你不像安德森副隊長一樣有著那樣的遭遇，你的工作也並未被仿生人取代，厭惡仿生人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需要理由？」蓋文瞪向RK900的眼神陰沉下來。「我看到你們這些塑料機器一副假裝自己是人類的樣子就不爽不行嗎？」

　　「人類的行為都其來有自。」RK900分析出蓋文剛才在墓前的自言自語已經帶著懷疑的語調，但他不打算告訴蓋文他聽見了什麼。「有這些情報可以協助我判斷，更能有效幫李德警探解決生理上的症狀，例如失眠。」

　　「不要！」蓋文撇手揮了揮。「你做好你警局份內的事就好，用不著管到我身上來。」

　　「李德警探先前已經答應過。」

　　「我反悔了。從現在開始，除了工作，你不准再跟我談任何有關我的私事。」蓋文露出第一天見到RK900那張極為厭惡仿生人的表情。「我討厭仿生人這件事不會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樣。」

　　RK900第一次感覺到眉間的皺摺有些硬緊。

　　蓋文看見RK900眉頭緊鎖起來，忍不住訕笑。「怎樣？如果你受不了就早點自請離職，也不用留在這被我嫌棄！」

　　「如果李德警探是想激怒我，這樣的方式恐怕白費力氣。」聽見蓋文又再次重申要他離開，RK900反倒淺笑了笑。「類似的話李德警探已經講過不止一次，不過如果李德警探沒打算辭職，我也不做自請離職的事。」

　　「你這塑料渾蛋到底想怎樣！」蓋文揪住RK900的衣領，怒眼瞪著RK900，好似他下一句話一有不對就會揍下去。

　　「就當成被騙了也好，」RK900任蓋文抓著領子，原本皺起的眉頭沒了折紋，唇角帶點自嘲的微彎。「李德警探不如就接受一次來自我這個塑料渾蛋的好意？」

　　「Fuck……」蓋文在RK900的臉上看不到煩躁或是怒氣，讓蓋文頓時有一種莫名的挫敗感。「你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生氣嗎？看了真討厭！」

　　蓋文甩下RK900的衣領，撇過身又默默點起煙。

　　「或許是因為知道李德警探的用意。」RK900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拉好，站在原地。「李德警探的行為並沒有讓我得到應該生氣的反饋。」

　　「沒什麼用意，少自作聰明。」蓋文抬著頭，似是已經冷靜下來。

　　RK900縱使猜測到蓋文的想法，評估過後他選擇了沉默，就安靜地站在蓋文後側一步的距離等著。

　　蓋文抽完手中的煙，彎腰下去把隨地亂丟的煙蒂撿起，投進一旁的垃圾筒。「該上班了，塑料渾蛋。」

　　「Got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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