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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生

[db:作者] 2025-07-17 08:46 5hhhhh 9510 ℃

我眼前有一個半大的女孩,拄著一把比她本人還高的劍。她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衣服已經被撕成了一綹綹骯髒的碎布,污黑的血液從她的全身上下的創口中湧出,沿著她瘦骨伶仃的小腿流到地上,在她身後留下一串血色的足跡。

「小姐!」

她對我充耳不聞。

「等等,請讓我為妳治療!」

「不行,哥布林會抓住我!」她頭也不回地說。

「哥布林嗎?那麼我的劍會保護妳。」

「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風中飄來她幽幽的回答,我策馬緊追,卻與她蹣跚的背影越來越遠。

我霍地睜開眼睛,適才夢境中的女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房間熟悉又陌生,未讀完的通史還擺在桌面上,微風翻動書頁的聲音在我聽來像鋼刀刮擦盾面一樣刺耳。我將被灼蝕見骨的右手舉在眼前,那份劇痛我記憶猶新,可這隻手卻完好無損。

這當然不會是御醫們的功勞。

這不是我第一次領受「蘇生」的神跡。八年前,在那場慘烈的澤地突圍戰中也是拜這種神跡所賜我才活了下來。我記得發動這種頂級治愈術時,需用純潔的處女為媒介……

我看看自己的左手邊,那裡空空如也,那麼……

我的頭轉向右側,看到四境之內唯一可以使用「蘇生」的高階神官此刻正坐在我的床頭:優雅的長髮遮住了她窈窕的背影,似乎八年的光陰沒帶來任何改變。

「我以為妳還在水之都呢。」

「啊,您醒了,金剛石大人。」劍之聖女淡淡地說:「我今早剛到王都。」她轉過身來,我才看見她身上穿的長袍已經是大主教的服飾了。

「不早不晚,又救了我一命。」

「這只是服侍神明之人的本份罷了。」雖然她用黑綢蒙著眼睛,但是我能感覺她如長姊視弟般的溫煦目光。

「那頭龍呢,現在在哪?」

「在廣場上,確切說隻有頭在那裡。陛下說等您痊愈後將舉城歡慶,吟遊詩人們會歌頌您英勇屠龍的豐功偉績。不過下次再與龍作戰請不要再這麼莽撞了,您知道龍血里含有劇毒……」

「說到底只是我自己的身手不復從前了罷了。」我盡力將上身坐正,「北方的遊牧民相信:騎士的一生只能從馬背上摔下來一次,那就是他要死的時候。也許這是諸神在給我啟示……」

「但您並非北方的野蠻人,您是陛下的左右手,臣民的希望,諸神看重您在人間的使命,不會那麼急著召喚您的,我也不會允許……」上次她對我假以辭色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哦,也是八年前……

「那個作為媒介的女孩呢,她是誰?」

「一個年輕的神官,我已經讓那孩子走了,要我把她喚回來嗎?」

「不必了,稍後我向她當面道謝吧。我只是在想:一切都和八年前一樣。當時拉著我右手的也是妳,而充當媒介的是……」

「那位伯爵家的千金,我記得她拉住您的左手整整哭了一夜,後來怎麼沒和您在一起?」

「七年前她就是侯爵夫人了,嫁給了谷地的一個禿子爵爺,現在已養育了好幾個兒女。」我苦笑道。

「啊啦,您知道的很清楚嘛,當年明明沒把人家放在心上。」

「因為當年我的心長在了右側。」我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左手,這隻手的觸感我已經記了八年。

「可惜,十年前我就沒資格自己充當媒介了。」她抽回手去,按住胸口的劍形盾章,要我注意她已是神的女兒。我衝動地親吻了她的唇,她沒有回應,嘴唇潮濕而冰涼……

「十年前諸神奪走了妳的眼睛把妳丟在迷宮里等死,妳還要為這些殘忍的神靈犧牲多少它們才會甘心?」

她歎了口氣:「因為我您到現在還怨恨著諸神么?」

我沉默了,在大主教面前承認自己信仰心不足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那一瞬間,作為庭臣的我壓倒了作為朋友的我。

「說起來廣場上除了龍的首級,還有一些東西……」。

「是絞架。」

「為誰?」

「為叛徒。」

「哪來的叛徒?」

「一夥激進的獨立派森人,他們對陛下舉起了反旗,放火燒毀了邊境的礦人村落,連帶著燒死了幾個沒來得及逃跑的婦孺。」

「我聽說那是因為礦人先奪走了他們的獵場,把那裡變成了礦坑和工坊。」

「說『奪走』并不公平,礦人們是一點一點把土地買走的。森人太過傲慢,幾千年來他們根本不願意與外界打交道更別說做生意了,甚至把我派去教他們種莊稼的官吏也趕了回來。結果就是他們一貧如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土地變成鄰居的,這就是拒絕文明的代價。」

她點點頭:「聽說您又恢復了『烏鴉』?」

「很諷刺吧?明明是我親手廢除的。當初我絞盡腦汁才團結了勢不兩立的森人和礦人共同對付魔王,但是自從德高望重的前任礦人王在澤地戰死,兩族的合作就煙消雲散了,現在礦人殺森人,森人也殺礦人,有些鎮子每晚都會增加一兩具尸體,我猜是魔王的殘黨在蓄意挑唆,只差一點點火星他們就得逞了。除了重設『烏鴉』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讓兩族停止仇殺。」

「我理解治理國家有很多難處,但現在這些『烏鴉』仗著您賜予的權力敲詐勒索,比廢除前更加飛揚跋扈。」

我長嘆了一口氣:「老實說國庫雇不起那麼多的耳目,我只能讓『烏鴉』們自己想辦法招募人手,『烏鴉』口袋裡同樣沒錢,只好把自己手裡的權力分給當地的無賴作為報酬,他們的揭發里有不少誣告,但我除了睜一眼閉一眼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民憤太大,過段時間我可以殺掉一批『烏鴉』,反正人民總是健忘。」

「唉,在水之都越來越多的人在說您變了……」

「聽起來妳也這麼想。所以妳才會來王都,對嗎?」

這次輪到她沉默了。

「封印魔王後我們曾發誓指引世界走上正途,妳侍奉神,我侍奉王,可是十年來我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下沉。我是一個戰士,卻像一個徒勞的泥水匠一樣看著墻壁一點點裂開……我輸了。」

「我們都輸過。」

「和魔物作戰時我起碼知道該向誰揮劍。」

「您只是在說喪氣話,人民仍然愛戴您。」

「妳不懂……權力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唯獨不能讓人愛……我要處死的那群森人,有好幾個在澤地時追隨過我,也曾與我肩並肩浴血奮戰。可是宣判時,他們中的一個把血吐在了我的袍子上,那傢伙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她摟住了我的肩膀。

「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年,我得到的報答只有諂媚和詛咒。可這是我的錯嗎?要是讓妳坐上一百年,妳能教會森人和礦人不再互相仇視?那時候我就可以拋棄『烏鴉』了,說到底教導世人相親相愛本來就是教會的責任不是嗎?妳的神要是真的有愛……」

「神的愛無處不在,連這個吻里也是一樣。」

她捧起我的臉,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我忘記了所有的抱怨,只記得自己在那兩片丹唇下融化的感覺。我的手不知不覺環住了她的腰,但她沒有讓我把她撲倒在床榻上,反而將我推回枕頭里,解開了我的衣襟,俯身親吻著我的胸口。她鼻息濕熱,秀髮間的中縫筆直得如同比武大賽的馬道。我們是怎麼把一條直路走得彎彎曲曲的呢?我想。我們像兩隻沉默的蜘蛛互相擁抱,她溫柔地吞吐著我,鋒利的指甲卻抓進了我的脊背。

當我再次醒來時,劍之聖女卻已經不見了,守在我床邊的是一個穿著神官服色的小丫頭,圓圓的眼睛好像溫馴的幼鹿。

「聖女大人呢?」我問道。

「傍晚前大主教已經啟程回水之都去了,大人。」

「回去了?她有沒有給我留下信箋或者口信?」

「有的,大人。大主教說:『諸神給每個人都安排了重擔,遺憾的是我們身上的重擔沒法交換給別人,且在原地迎接我們各自的命運吧。』咦——大人?」見我悵然若失,小神官一臉不解。

「給我張紙,就在桌子上,那兒還有筆。」我回過神來急忙吩咐道。

女神官依言照辦了:「您是要給大主教大人回信嗎?」

「不,給王上。」我顧不上向女神官解釋,在信紙上飛快地寫道:

「公正而仁慈的陛下,我衷心地懇請您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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