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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書4】(5-6)里里外外/各自的人生

[db:作者] 2025-07-17 06:11 5hhhhh 7470 ℃

 作者:弄玉(泉晶),江南哭哭生2019年4月10日发表首發:阿米巴論壇

 

  隔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林慕飞和丁典坐在一张桌上。在吃的过程中,发现马国庆和他的几个小弟在自己桌的斜后方往这里看,都咬牙切齿,一脸怨恨,却没有一个人靠过来。

  昨天还敢对丁典无礼,骂骂咧咧的,不知尊重呢,现在怎么胆小如鼠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林慕飞想不明白。

  「丁大哥,他们怎么了?」林慕飞往身后指了指。

  丁典细嚼慢咽地吃着东西,抬头瞅瞅,笑而不语。

  一会儿,林慕飞上厕所,在那里听到了几个家伙在小声议论。

  「知道吗?昨天发生大事了,马国庆的弟弟马国大被人砍了。」一个瘦子说道。

  「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说。」一个胖子凑近。

  「昨晚上,马国大从一家饭店喝酒出来,走到僻静的地方,被两个男子给堵住了。马国达问他们想干啥,对方也不答话,抡刀就砍啊。一刀砍在胸口,鲜血淋淋。又一刀下去,一个耳朵没有了。马国大叫饶命,对方骂他该死,谁叫你有一个不是人的哥哥了,你是替你哥哥挨刀呐。你认命吧。」

  「马国大被砍得倒在地上,那两个家伙还不罢休,又继续在他的身上砍刀子,身上的衣服被砍个稀烂,露出的肉都没有好地方,全是刀口。那血流得跟河似的。马国大在喊叫中昏过去了。人家又砍掉他另一个耳朵拿着走了。」

  「那他死了没有?」有人问。

  「没有,只是胳膊废了,腿也废了,整个人傻傻呆呆的,成为废人。医生说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活了。」

  「这是谁干的?真是狠。」又有人问。

  「谁知道呢?不过听人说,是得罪了在咱们这个监狱关押的那个主儿。」

  「不能吧?他不是在这里服刑吗?」

  「服刑咋了?人家照样是老大,照样说话好使儿。得罪了他,等于得罪阎王爷啊。你看,这回马国庆不敢得瑟了吧?人家能废了他弟弟,也能废了他。」

  在一旁小便的林慕飞听了这些,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事儿真是丁大哥干的吗?他仍有那么大的本事?

  回到餐厅,正遇上丁典往外走,便低声问道:「丁大哥,听说马国庆的弟弟被人砍成废人,有人说是你干的,是真的吗?」

  丁典浅浅一笑道:「你认为呢?」拉着林慕飞的手,春风得意地走到室外。

  那表情,那步伐,哪里像是坐牢,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林慕飞虽有点疑惑,下意识地还是信了大半。

  在二人坐在球场看球时,丁典望着你争我夺、高潮跌起的篮球盛况,感慨道:「两军相遇,不是勇者胜,而是智者胜。还有啊,老虎要吃你,当避其锋芒。

  等你安全了,伺机反扑,一招命中,要不了它的命,也要让他痛不欲声,再不敢滋生吃你的念头。「

  林慕飞如听经书,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丁典不会无故发声,必是有感而发,不是自言自语,是向自己传授心得,在默默为把自己培养成助力呢。

  过了几天,朱五来探监,先是丁典去见,然后是自己。

  朱五穿上西装西裤,一脸的笑容,肋下还夹个包,小绿豆眼睛一转,真有点土豪的派头。

  「兄弟啊,我现在不在里边,五哥得求你一件事儿。」朱五一张脸充满了真诚。

  「咱们是兄弟,谈不到什么求字,有事只管吩咐一声。」

  「兄弟啊,我想求你照顾我大哥。以前他是道上老大,有得是人巴结他,现在落到这地步,人人都想挤兑他,更有人想害他。我求你照顾他,保护他。五哥给你磕头了。」

  林慕飞赶紧制止他。

  「五哥,你别这样子。你大哥也是我大哥,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你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人伤着他。」

  朱五嘿嘿笑了,一张生满小坑的脸上全是笑意,不过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那好,兄弟,那我放心了。我帮你在银行开个帐户,定期往里存钱,等你出来时用。」

  林慕飞听了,心中苦笑。暗想,二十年过去,说不准连银行都倒闭了。

  「兄弟啊,真是想不到,咱们三个我是头一个出去的。」

  「听丁大哥说,你继母撤诉了。」

  朱五点着大倭瓜脑袋,嚷嚷道:「可不是咋地。这次能出去,全靠我老爸了,是他厚着脸皮求我继母这么干的。我继母提出条件,让我放弃财产继承权,她才肯撤诉。我老爸这回想通了,满口答应,觉得先把我救出来再说。这个老家伙,这么多年了,就这件事儿做得聪明,总算明白谁跟他的血缘近了。」

  「不管咋样,还是得恭喜五哥。」

  「有啥恭喜的,出来有出来的烦恼,不如里边轻松。我每天都得为公司做事儿,忙得恨不得长四条腿。大哥在里边,公司里里外外全靠我和赵四打点着,好多事儿处理得笨笨的。那小子的性格又不好,我们一整就吵架。要是大哥出来就好了。」

  林慕飞笑道:「这正是你们锻练你们的机会。」

  「可我们真不是当老大的料,还得想法把大哥救出去,当然也要把你弄出去。」

  「你们没找那个大律师吗?」

  「咋没找啊?那律师的门坎子都快被给踏破了。那个律师说,你的案子很麻烦,证据都对你不利,根本出不来。嘿,本来够烦了,还有个小丫头也老去闹大律师,问说凭什么替你打官司,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律师不理,她就大吵大闹,闹得这律师脑袋多大,一见她就怕。」

  朱五皱眉道:「你说,这丫头多不知好歹啊。嗯,我想教训教训她,想叫两个小弟轮奸她,再打断她的腿,让她以后再不敢来。还别说,这个小丫头长得走漂亮,两条大长腿真叫人眼馋。」

  林慕飞心里一动,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朱五拍拍大倭瓜脑袋,想了想说:「好像叫什么张竹影。」

  听到这个名字,林慕飞的心一颤,竹影找律师干什么?问律师凭什么替我打官司?她这是恨杀父仇人,连律师也一起恨上了?

  朱五见林慕飞的脸色变了,忙问道:「兄弟,你认识这个叫张竹影的丫头吗?」

  林慕飞沉吟着说:「五哥,她是自己人,你可不能伤她,还得保护她,不能让她出一点危险。还有啊,你把要打给我的钱,一半打给她。剩下的一半打给我的家里人好了。」

  「兄弟,你放心好了。你的话就是圣旨,五哥一定照办。」

  「那我先谢谢五哥了。」

  「这倒不用。你照顾好大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等你出来时候,五哥领你去夜总会好好玩一玩。好酒尽管喝,节目尽管看,娘们尽管操,那才叫不白活一回呢。」

  林慕飞笑道:「只怕等我出去的时候,娘们都干不动了。」

  朱五听罢,张开嘴哈哈大笑。此举受到警察的警告。

  回到狱室,林慕飞见丁典正坐在床上深思,眼睛眯成一线。见他进来,才睁开了眼睛。

  「朱五让你照顾我,对不?」

  「是的。」

  丁典脸带苦笑,笑容凄凉。

  「我丁典向来自负,以为凡事都可通过双手创造。想不到我叱吒风云半辈子,到头来还是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居然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左右,真是失败,失败透顶。」

  林慕飞听得动容,问道:「那是什么人?」

  丁典笑了,笑得很诡异,很神秘。

  「这个世上,满手鲜血的,到底是玩不过笑着吃人的。怪只怪自己锋芒太露,让人觉得不放心,不好控制了,便对我釜底抽薪,变着法打压,直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兄弟,你将来可要引以为戒啊。」

  听不太懂,林慕飞唯有连连点头。

  丁典跳下床来,一扫颓态,在地上走了两步,郎声道:「我丁典不会这么被人打倒的。虽然身在牢里,但是不代表坐以待毙。我要用行动证明,我仍可以操控大局,仍可以让局势按照我的意识走。」

  突然看向林慕飞,问道:「兄弟,我横竖是几年出不去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学?」

  「我学什么?」

  「当然是学当大哥的本领。」

  林慕飞没有出声。

  「当大哥不是只有打架和斗狠。我有好多的东西可以教你。」

  心如海浪,起伏不停。林慕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命書4(6)各自的人生

 

  三个月培训之后,丁典和林慕飞分到外边搞建设,农庄、工地、工厂等处,都留下他们的身影,都流下他们的汗水。

  每天车接车送,晚上回到监狱过夜,过得又忙碌又充实。无论怎么忙,怎么累,林慕飞每日坚持练武,风雨无阻,功夫日渐提高,丁典看在眼里,时时点头,示意肯定。

  丁典还传给林慕飞当领导人的手腕和眼光,时不时亲自做事儿给他看,还把公司的概况和业务运行情况说给他听。连目前的进行的交易都不瞒他。林慕飞选择一些能说的,通知易水寒,使这娘们获益匪浅。

  可是丁典对于自己以往的秘密,则守口如瓶,无论林慕飞怎么试探,都是白费功夫。林慕飞意识到,丁典能当老大,确实有着别人不具备的素质。

  对于外逃,林慕飞并没有什么想法,有易水寒承诺减刑,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越狱的事,更何况,无论囚犯到哪里干活儿,都被牢牢看管着,眨巴一下眼睛,都有人盯着。若敢跑,就一枪放倒。这种没可能的事儿,自己不会干。

  春去春回,时光如流水,五年的光阴一晃而过。

                ——

  厂房仓库内,昏暗的灯光下,一群染着金发,流里流气的青少年,在长桌子前面,鼓捣着桌上的白色粉末,粉末的量不少,他们嘻嘻哈哈,将这些已经装袋的粉末,装箱封好。

  工作快要完成时,一个剃成板刷头,穿着皮夹克的青年,叼着菸从外面进来,目光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野外夜间出现的豺狼,教人不寒而栗。

  「大家辛苦了,货装完了?」

  「二虎哥,货装好了。」

  几名金发流氓,见到孙二虎,一下都变得紧张,这个人是大老板的堂弟,自从来投奔堂哥,跟着混社会后,现在混得有声有色,已是公司里人见人怕的悍将了。

  库房有三分之一面积堆放着货,大箱小箱的,重重叠叠,上边只有字母代号。在空地的一张桌子上,放着几袋白粉,那个小弟站在桌旁,惶惶不安。

  孙二虎瞪着金鱼眼问:「这次上缴的就这几袋吗?」

  小弟战栗着说:「是,是,二虎哥,都在这里。」

  孙二虎阴险地笑道:「我看不是。」指着靠右墙第二排的箱子问:「那摞现在共五箱子,对吧?」

  小弟睁大眼睛瞅着说:「对,对。」

  「不对,不对。那最底下的箱子里少了五包货。虽然外表包装得跟原来一样。」

  小弟大叫道:「跟我没关系。」

  孙二虎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不,上次发现丢了货,大哥派我调查,我就在这库房里装上监控器了,全方位的,没有死角,就是为了防止有内奸做手脚。」

  此话一出,小弟面无人色,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那些在场的管库房的人,也都心惊肉跳,没想到孙二虎还有这招。

  「赶紧把那五包装交出来,还可以宽大处理。」

  小弟嘴硬得很,就是不承认。

  「我没拿,你让我怎么承认啊?」眼睛去看人群中的孙半城,后者不露声色,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是死鸭子嘴硬啊。你这么说了,那我来告诉你吧。最后一批货进库没几天,有一个晚上,你借巡库为名,把那五包货藏身上,混出门岗。」

  「这可能是你编的呢。管这间库房的人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怀疑我?」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给他看监控。」

  有人拿着一部手机过来,将一只U 盘插上,手机里随即出现了小弟搬箱子、撬箱子,往衣服里藏货的画面。

  小弟见了,脸色变了又变,嚷嚷道:「物证呢?那五袋货呢?」

  孙二虎吩咐一声:「把货拿过来吧。」

  一个小弟从门外进来,扛一袋大米,把米往地上倒,米如雨点撒落,撒到最后时,五袋白粉露出面目。

  孙二虎哼道:「你真聪明。没有马上去脱手,而是藏在自己的米袋里。这个聪明要是用在干事业上,公司的业绩不是变得更好了?」

  那个小弟吓得体似筛糠,骨头都软了,嘴里虚弱地喘着气。

  孙二虎给员工们看过监控画面和地上的白粉,问道:「各位弟兄,公司规矩在那里,你们看该咋处理?」

  员工们不傻,纷纷说听老大的。

  转回身,面对小弟,孙二虎面露笑容,问道:「你想咋办?」一把抓住小弟的脖领子。

  小弟不服气,叫道:「孙二虎,你个王八蛋,你陷害我,我跟你拼了。」两手上来,扳孙二虎的手。

  孙二虎嘿嘿一笑,笑得很亲切,一只手入怀,掏出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惊呼中,寒光一闪,插入小弟的心口,鲜血沿伤口淌了下来。

  小弟惨叫一声,不敢相信会丢了命,眼睛直直地瞪着孙二虎。

  孙二虎目射凶光,握着匕首一下下捅着,血流到地上。小弟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四肢乱伸着,张口吐血。

  如同发疯一样,孙二虎的匕首在他的全身乱捅着,捅得身上尽是窟窿。

  小弟很快咽气,孙二虎仍不放过,一刀刀戳着,把尸体戳得乱七八糟的,地上全是血。孙二虎的脸上和身上都溅上血,几道血迹从脸上淌下来,使那张雀斑脸显得更狰狞可怕。在场的那些员工都吓坏了,腿肚子转筋。

  堂哥孙半城在这时进来,见了孙二虎浑身是血的狰狞,皱了皱眉,随即转过表情,夸奖道:「二虎,你够凶,好样的,将来能干大事。」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鼓起掌来,只是人人心里打鼓,看孙二虎如看魔鬼。

  孙二虎耍着匕首,面有得色,心里生出外人不会知晓的念头。

  ……林慕飞,你要嘛就老死在监狱里,要嘛……早晚有一天,我会像这样,一刀刀都捅在你身上,把你曾给我的屈辱与痛,百倍奉还!

                ——

  每年的这个季节,是所有在校的应届毕业生,最为忙碌的时候,除了各种期中、期末测试,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要选填各自的志愿,找到以后的路。

  张竹影刚刚填完了自己的高考志愿,就收到了那封放到她抽屉里的信。

  课间休息时,张竹影独自一人来到靠围墙的花坛边,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

  面对着花坛里的奼紫嫣红,张竹影伫立着,脸上忧郁、冷漠。时间过了这么久,她的身材和外貌有了明显的变化。

  张竹影的个头又高了一些,穿着高中的校服。白鞋、蓝裤子,上衣以白色为主,两只上臂带着蓝圈,胸上是一个对号图案的蓝杠。这样的打扮,依然掩盖不了她出众的外表。

  胸部比以前大了,把上衣鼓起多高,令人眼馋。大腿修长、圆润、笔直,再苛刻的眼光也无可挑剔。还有那个屁股,比从前更见规模,更滚圆,把肥大的裤子都撑起来了。

  再看相貌,依然是明眸皓齿、玉面朱唇,稚嫩、单纯褪去,多了成熟、深沉。那双眼睛,也变得深邃如海,琢磨不透。

  站在花坛前,百花为之失色。她这个年龄,本该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每天都是欢笑和喜庆的,可是张竹影已经太久不会笑了。

  「竹影,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张竹影不回头也知道,这家伙是谁。

  来人是一个小帅哥,叫做袁华,身着校服,长身玉立,笑容灿烂,比林志颖还俊俏呢。只不过多了一副白眼镜。

  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小子不只是一个帅哥,还是出了名的学霸,是诗人、歌手,家里有钱有势,有一定背景。可以说,谁嫁给他,就是阔太太。

  袁华见张竹影没有转身,便来到她面前,痴迷地望着那张俏脸,恭敬地递上一封信。

  「竹影,你已经收了我一百封情书上,这是我的第一百零一封,请接受吧,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张竹影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接信,仍旧对花发呆。

  「看看吧,求你了。」

  张竹影一把抓过情书,袁华大喜,但是张竹影没有拆开看,而是几把撕碎,纤手一扬,纸花飞作白蝴蝶。

  张竹影转过身,冷冷地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生命中也再不会有爱。」

  说完,转头离去。

  袁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丧考妣,望着女神飘扬的秀发,迈动的长腿,摆动的圆臀,悲鸣道:「竹影,我不会放弃你的。」

  听而不闻,张竹影向教室里走去。

  一进教室,同学们都围上来,一脸的惊讶、疑惑。

  「竹影,你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不报名牌大学啊?」

  「你怎么报的是警校啊?」

  「当警察有什么好的,那么危险。」

  「张竹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张竹影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瞧着金色阳光下的宽阔的校园,也看过眼前这些女生,清楚感觉到自己与她们的不同。

  曾经,自己也是她们当中的一个,但现在……

  张竹影面无表情,紧紧握着拳头,心里说,爸爸,你不会白死,我要亲手替你报仇。

  俏脸上带着坚强和狠劲儿,再不是以前那个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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