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ku

“少爷呀。”千叶说着。

“怎么。”京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少爷会想到这个地方来游玩呢？这种……逊的不行的地方。”

“自然而然吧。”京随便的回答着。

千叶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太阳还在天上，只是云层把它的光辉模糊成了一块灰布上的光斑。京抬起眼，一阵风吹过。

“千叶。”

“是，少爷。”

“你看。”京指着道路的另一边。

千叶顺着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露出惊喜的表情。

她看了看行车道左右，飞奔过了马路，在护栏上眺望着。

“少爷，是大海！大海！”千叶叫着。

她应该就差自己点个头，她就能翻过护栏跳下路基跑到海之家租个泳衣下海玩耍去了。

“这是滨海的路，再往前走，应该就能离海更近。”京走过马路到她身边，“继续走吧。”

“哎……怎么能这样……”千叶毫不保留地发出遗憾的声音。

“跟我来吧。”京脚步没停。

千叶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呐，少爷！”千叶跑过去拿肩膀蹭着京的肩窝，“你……不是自然而然来到这里的吧？”

“你……你干什么……”京侧了一下身子，让开千叶的身体攻击，咳了一声。

“真是不率直呢，少爷。”千叶舔了一下嘴唇，“再怎么说在下也是少爷的仆人呢，对在下也不能……”

“真是吵啊，”京打断他，“我早就说过的吧，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的。”

“不能透露一点吗？”下一秒，千叶就换了一个表情，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就像前一天晚上在酒吧花一百块泡了半个小时的美艳小姐，第二天上班时发现她就蹲在地铁口捂着断腿掂着搪瓷碗披着破斗篷说着“请行行好”一样。

“不能啦，”京说，“闭着嘴跟我走就好了。”

“是，少爷。”千叶无奈地一笑，跟上京的脚步。

“就是这。”京停下了脚步。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没想到真的是这里啊……”千叶理了理头发。

“有什么不满吗？”京问她。

“哪里。”千叶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只是……有点不可思议。”

京也抬起了眼睛。

并不完全是西式风格，没有雕梁画栋但相当高大，轮廓分明……这样的建筑，以至于像是一座大型高校的教学楼。

围着一大圈隔离带。

灰色的水痕，锈黄的痕迹，还有烟熏的黑雾。

“真是不小啊……”千叶皱了下眉。

“这样的地方还能有这样，大教堂一样的建筑，很少见吧。”京说，“千叶，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

“完全想不到。”千叶摇摇头，“这样的地方如此与三两层的普通民居格格不入的建筑，我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用。”

“比如……？”

“比如啊……”千叶想了想，“这里的政治中心旧址？”

“嗯，应该不可能。”京说，“应该不会有沿海城镇会把政治中心放在海滩边的吧，很容易遭到敌国打击的不是吗？”

“嗯……那，中老年人活动中心？”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嘛……”

“教堂？”

“没有十字架，没有台阶，没有墓园，建筑风格也……”

千叶叹了口气：“少爷，就算有能成立的说法，也过不了黑色的墙面这一关啊。”

“说的也是。”京点点头。

“少爷你干嘛老是问我啊，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千叶叉起腰。

京一脚踢开了大门，门锁裹着铁链飞进去老远。

“少爷，这里可是禁止……”千叶指了指边上“严禁进入”黄色标志。

“那了麻烦了啊，”京挠挠头，“我这是受人所托，总不能受了人家的钱不干事吧……再说我已经把门踢开喽？不进去看看怎么行。”

“说的也是，”千叶苦笑，“少爷，我们走吧。”

“真是可怕的火灾呢。”千叶蹲下身，从草丛里捡起一小块玻璃碴。

“果然是火啊，”京看着建筑上的黑色痕迹，用食指在墙壁上抹了一下，只有一点点黑色的颗粒，墙上的黑色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千叶掏出了湿巾把京的手指擦干净，看了看周围。

“全烧完了……”

“这是什么。”京走到建筑的门口，捡起了半支有些焦黑了的弯木条，还长起了几个小白伞。

“弓？”京刚拿起它，这弯木条就差点碎掉，他摘掉小蘑菇，看了半天。

“弓道场？”千叶自言自语，“不……弓道场不可能是这样的大型建筑……等等……”

京也愣了一下：“你是说……”

“那么周围的建筑也是……”千叶思索着，“少爷，我知道了！”

“这里是……镇守府，”京扔掉了手里的断弓，“那个几乎没有存在过的……地方。”

“不是没有存在！是几乎都被抹去了！”千叶说，“少爷，你也知道关于镇守府的事情吗？”

“曾经的深海栖舰……海军……还有……”

“舰娘。”千叶接了下去。

“依靠女人来保护国民，”京摇了摇头，“千叶，继续。”

“大概是……深海栖舰第一次进攻陆地的行动是在50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前就应该存在了。这些家伙都是人形，有着女性的外表和大小形态，但是，她们身上附着着强大的武器装备系统，拥有和我们的水上舰艇相似的分工！海军的装备在这样速度快，目标小，灵活性强，集体化程度高的敌人面前完全被牵着鼻子，毫无还手之力！随后仅仅半年时间，海岸线附近和河岸线附近的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全部被洗劫一空，所有武备也被破坏殆尽。钢材，石油，稀土，甚至是核原料！可深海栖舰终究是水里起来的部队，作战距离有限，她们以季为阶段发动侵略，与其说是被打退，不如说是她们见好就收的样子。

“后来海军终于得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通过研究，这些深海栖舰，居然是早就已经死去的人类，他们的身体组织因为一种神秘的因子存在而再次被激活，在没有进一步的解决办法下，通过人工合成和人体实验，终于确定了这种人造因子只能对人类的女性个体产生作用，强化她们的身体潜力。

“这就是舰娘的雏形。在进一步调查后，深海栖舰能大幅影响电子设备的事情也被发现了，几乎所有的现代化武器全军覆没，卫星，制导，核能，对这些可怖的敌人来说全部失效，最终形成了由人携带单兵武装突入海上作战的作战计划。

“那些老古董终于又被翻了出来，螺旋翼机，大口径舰炮，在人人自危的时代，为了保存军队的实力，女孩子们被注射了人造因子，背上了舰装，成为了舰娘，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斗。”

“惨烈的故事啊。”京又是一脚，若无其事地踢开了镇守府的门。门锁扯断了铁环，打开一条路。

“呜哇……”千叶掩起了鼻子，“什么味道啊……”

“一个几十年历史的老家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京虽然这么说，但也皱着眉，四处看着。

“是哪个混球，让少爷来做这种事的啊……”

京表情没变：“你不是第一次陪我出来调查了吧，觉得麻烦就老实在家等我回去怎么样啊。”

“才不要呢，”千叶噘嘴，“少爷你不知道危险，又是个招女孩子喜欢的家伙，没有我跟着，我才不放心呢！”

“……”京哼了一声。

“是老爹的朋友。”京捻了些脚下的灰迹，“说是很久以前在这里发生过一些事，希望我能来看看。”

“这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嘛。”千叶拿着湿巾。

打开门，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和阔大，只有几条楼道，紧密的房间排列着，无一例外，是被烧黑了的墙面。

“据说是有些疑问。”京回答着，“你觉得，这个镇守府大火事后，会怎么样？”

千叶捏捏下巴：“嗯……会上新闻吧？”

“这就是其中之一，”京好像终于看完该看的，开始走了，“我查过这一年的报纸，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载，一条都没有。”

“会放在电视里吗？在那个时候，就算是广播都有可能吧？”千叶跟着他，“……啊！”

“懂了吧，”京一边走一边看，“在深海栖舰横行的那个时候，镇守府的大火就相当于是重大事故了，首先周围不会有人不知道……”

“一般来说，要是发生过这样的事，周围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民居。”千叶眼珠一转。

京继续说：“最后就是比较重要的地方了。就像一次重大事故，某种意义上是象征性的。特别是当时的军队。但是千叶你知道，在我们进到这里来之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这大火却也是证据显示出来的，毫无疑问，有人隐瞒了这次火灾，和几乎一切，但却留下了这块废墟。”

“隐瞒这次火灾的原因，这才是很可疑地方……”千叶说，“那，老爷的那位朋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京顿了一下，“他说，他从此再也没见过两个人。”

“死了……吗。”

“应该没有第二种解释，而且葬身之地也应该是这里。”京说，“千叶，我们上楼，找办公室。”

“完全不行啊……”京叹了口气。

这是这栋孤独的建筑最大的一间了，包括一间内室，同时也是毁坏最严重的一间，几乎所有东西都呈现着快被火焰蒸发一般的漆黑。

正对着门的落地窗下，是一片小块的草坪，在草坪上再往前进，就是一块被海风侵蚀的相当严重的码头，落差很大。

“少爷啊，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嘛。”千叶站起了身，嘟囔道。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京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是都被带走了。”

千叶挠了挠头：“啊，毕竟是要隐瞒这件事呢。不彻底一点……”

京沉吟着：“几十年前的大火，军队的搜查……能逃过这些的……”

“少爷，我们回去吧……”千叶看来是放弃了，“镇上有好吃的拉面！我们一起去……”

“等等……”皱了皱眉，京看向了这间房的门口。

“我觉得，你该出来了吧，先生。”

京静静地吐着字。

“不愧是小少爷呢。”那人走了出来，压了一下帽檐。

“少爷，你怎么知道……”

“几十年前的事件，军队隐藏的真相，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态度是不会泄密的吧，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只是对这种事稍微有些兴趣的小孩子呢？”京示意千叶不要过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又聪明又傻逼啊！江口小少爷！”那人拔出了一支手枪指着京，“我没有什么企图，只是要用你的命来为你老爹对我的轻蔑而后悔！”

“陷阱吗？！”千叶捏紧了小拳头。

“大概，就像几十年前的这里，就像那时候的你一样吧！”京背向中央的大窗，退了几步。

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我没想到你就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会来，也没想到你也会看到这一点呢。”

“你……为什么，要杀了……”

“你已经没有资格问了！”那人话音刚落，就扣动了扳机。

回应他的是枪口喷出的火焰和玻璃碎裂的哀鸣。

他挂着凶狠的笑容，扔掉空的弹匣走近窗子，再次上好子弹。

对着窗子下方盲开了两枪，这才探出头。

京在草地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喊了一声。

“千叶！”

对着京的右手正想再次开枪，一只穿着布鞋的脚就从右边踢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脚板踩在他探出窗子的手臂上，踢力狠狠地把他的手臂压向窗沿，那急忙开出的一枪也因此只在京的身边翻了一层泥石。

踢力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收住，手臂被压向窗沿并不能阻止力量的进击。下一刻这条手臂，就在窗沿和踢力的双重作用下被折断了骨头。

“唔啊！”

应该是电影里的那种体术，千叶踢完落地也喘了口气。

“混蛋……你应该只是跟着这小子到处跑的女仆而已……怎么可能……”

“看来你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密啊，”千叶一脚把他踢翻，拾起了他的手枪揣进兜里，从身后抽出了一根甩棍一条铁链，替他固定好了手臂，拍拍他的脸，“有我在，可不会让你随意对少爷出手呢。”

“少爷，警察说一会儿就到。”千叶收起手机。

“想干掉我的多了去了，我对这个倒没什么想法。”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倒是这里，我很有兴趣。”

“你想说什么，江口少爷？”他说。

“就是你给的线索，”京说，“我和千叶都知道了一些事，我想你也应该都听到了，那么，可否告诉我们你烧掉这里的原因呢？”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告诉你？”

“那你也可以选择让我推平这里。”

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不习惯地伸出左手捏了捏睛明。

“关于镇守府……舰娘……还有提督，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吧。”沉默了好久，他说。

“啊啊，怎么了吗？”

“舰娘们也是一定意义上的人类，也会有恋爱的感情，于是，作为异性的提督，就成为了她们……”

“那又怎么样？”

他叹了口气：“三十年前，在海军学院有一个男人……”

“停停停停停……！”千叶抬手，“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这个陈宇翔到底和这个我什么关系吗？”

“这个名字……你应该不是你的吧。”京皱眉道。

“少爷，这个我知道，”千叶笑了，“我偷偷看过他的名片。他叫罗踪。”

“罗踪？”

“对，给陈宇翔打那个电话的，就是我。”罗踪点了点头，“受人所托。”

“谁？”

罗踪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让人产生恶意的感觉。

“我，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们都叫她，”他说着，抬起了头，“枯萎。”

“你怎么说的都是这么没知名度的名字啊？”千叶忍不住了。

“她……很可爱，很迷人……没人能抵挡住她无意中散发出的魅力……我也不例外，”罗踪默默地说着，头越低越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对陈宇翔那个软蛋……

“后来，不知道这个软蛋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想去当海军提督！怎么可能让这种家伙得逞！

“但是！是枯萎……是她拜托我的……居然对我说无论怎么样一定要让他当上提督什么的……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就给他派遣了很多的舰娘，包括他的申请也几乎一概受理……我想让他沉湎于和舰娘的相处，一定能让枯萎对他死心……”

“她们……我是说舰娘……不是兵器吗？她们……”

罗踪笑了一声：“难道兵器，就不能拥有可爱的外表吗？”

“在翔鹤被送去陈宇翔的镇守府不久，就爆发了一季的深海栖舰入侵……驱逐舰朝云沉没。我以为这是普通的事故，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之后沉掉了所有的舰娘……”

“这是……什么严重的事故吗？”千叶问。

“这是七十多条人命，就连我都没法继续包庇下去了。”似乎不想解释，他自顾自地说着，“后来，我驳回了他的请辞，希望宪兵能够抓捕他，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可是我又怕，他是醒悟过来想和枯萎在一起，于是，我托人，让他在这里设下了引火物，可是就在这个人回来向我复命的时候，我得知枯萎也去了陈宇翔的镇守府……”

“因为陈提督沉没舰娘的事情，当成畏罪自尽了吗。”京说。

“真是……”千叶扶了一下额头。

“周围的建筑，都是后来才修起来的，只留下这一栋办公处，其他的都拆掉了，也一定是你在从中保护吧。”京看了看罗踪，“这样的事会牵涉到关于人权的太多事情，海军不得不为这件事保密，没错吧。”

“话说回来，你在这，怎么就敢向我俩动手了？”千叶问道。

“因为我曾经是海军的人，就算出了事，有人也能保我无恙。”

“那你还和我们和盘托出？你不怕我们说出去吗？”

“我觉得是时候了……或许吧，这个时候……在这里面对……”

“不得不说，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京皱眉。

“因为如果你们死了还好说，你们没死的话，江口家的人不会放过我的。”罗踪说，“与其在牢外生不如死。不如托人找个条件好些的地方吧。”

京笑了一下：“那，你就准备好自己的套房吧。”

“感谢两位的协助。”警察向两人敬礼，“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两位。”

京拉了拉千叶的衣服。

警察放下手：“这里是禁止进入的地方，关于你们进来的动机……”

“哎呀……啊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哪里有禁止进入……”千叶打着哈哈，走近这个警察。

到了跟前，千叶小腿一蹬，暴起越过警察的身边，一击手刀顺着身子转了一圈，就要切在他的颈背上。

千叶的口袋里突然一震。

警察倒在了地上，千叶落地，掏出手机。

“您好？”

京看了看千叶，叹了口气，一脸郁闷的往外走。

“老爷？有什么事吗？”

“那个老头子……还算及时吧。”京自言自语道。

“是！是！少爷无恙！请您放心！是！好的！……”

千叶回应着电话，跟上京的脚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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