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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女护士长肖琳和儿子小东】(《成长》同文改编续完本),2

[db:作者] 2025-07-17 06:11 5hhhhh 6640 ℃

  弟弟抚慰着我的脸,「姐,我想射了。」每次弟弟射精前,都会和我说他要射进我身体里他想得到我的宽慰,也是我对他在我身上做的这种事情的默许,「射吧,姐让你射进去。」

  他们插进我身体里后,我就放弃了抵抗,好像他们要在我身上把这几年的都补偿回来一样,一个把精液射进我的阴道,退下去,另一个又爬了上来,随便擦拭了一下我的下体,坚挺的又插了进来,从我2点回到家,一直被他们轮流的干到下午6点直到他俩疲惫的沉沉睡去,我直起疲惫的身子,看着床下一地擦试我下体流出精液的纸张,屁股下一大团和着我体液他们精液混合的粘液,翻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准备的硫婷,现在我自己有孩子了,可以确定,我是可以被受孕的,继父在我身体里那么多年都是直接射进去,之所以没有怀孕,很有可能是我被继父要得太早,我女人的身体机能还没有长到足够完全,那么多年的精液浇灌,没有得到修养,到我决定离开,辗转来到西宁,自己的身体才得到一些安宁,所以和老公结婚,可以成功的受孕,现在再和继父他们行房,我是有可能被他射进去的精液受孕的,再说这次他们也射进去太多了点。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要发生,我还幻想着回归到正常轨道上去,可是从我阴道里残存的精液流到我大腿内侧,那种温暖而又微凉的感觉,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可看看这满屋子的淫秽场面和气味,那又是真实的。

  我只住了两天。

  往后这七八年我没有再回去过。

  但弟弟却隔一段时间打过来一个电话。继父很少打,只有一次母亲得了重病时他打过来过,但那一次我没有回去。

  那边还是弟弟的声音,我心潮澎湃。每一次接电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想放下电话。毕竟,弟弟的声音比丈夫的有男人魅力的多。

  我想你姐,弟弟的语气充满诱惑。

  我看看墙上的表,儿子应该已经睡了。但他屋里有一个分机,我可无论如何不想让他听到这些。

  孩子在,我也要睡了。我明确拒绝这些谈话内容。

  哦,弟弟失望的声音。

  我挂断了电话。

  这注定又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我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出神,我彷佛看到了过去了的一幕一幕。

  往事尘封得太久了。而且总是有那么多不堪回首的伤疤,始终没有愈合,轻轻一碰还会疼痛,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长大以后听母亲说,生下我完全是出于无奈。

  那一天,母亲发现已经怀了身孕,急匆匆赶到医院,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可就在轮到母亲的时候,医院赶巧下班了;没法子,母亲只好返回家中,心里琢磨着第二天起个大早再去医院,谁知道,第二天,因为中国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热潮,广东实行全省大戒严,母亲连门都出不了,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一天一天顽强地生长着,最后,大到已经做不了手术了,也只好生下来了我不想母亲,但我想弟弟。

  心情本来很好地回到家,停车,一抬头无意间看见我经常停车的位置对面墙上不知道是谁用白色粉笔写了两个大字「尻屄」。

  恶心!我当然认识那两个字,是谁啊这么恶心!我恼怒地四下看看,周围没有人。

  我听说过厕所文化,特别是男厕所里这种文字和图画特别多,女厕所里则很少,如果有也一定是不知道哪个猥琐的男人偷溜进来写的。

  可是家属楼门口写这些的就很少了,真是讨厌。

  更不巧的是这时候儿子小东正好从楼道里出来,见我抬头看那两个字就好奇的上前问:妈这两个是什么字啊?

  我又气又羞,没好气地回答:「问这些干嘛!都是些脏话!」

  儿子抬头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告诉我他作业写完了打球去了就走了。

  洗完澡以后没事收拾房间,我看到了昨天自己刚换下来的一条内裤,这本来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我是在儿子沙发下面发现了它。

  浅红色的内裤里面那种液体已经完全干了,内裤里靠近我阴部的部位皱巴巴的。我犹豫一下,手指轻轻扫过那滩污迹,作为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这可是儿子的精液,却出现在母亲的内裤上。

  对于儿子手淫的事情我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在此之前,我在给儿子整理床铺时无意中发现他枕头下有随笔便条,内容充斥着关于性方面的内容。

  从笔迹来看,这些文字是儿子写的,其中的一些文字连大人都难以启齿。

  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我意识到儿子已慢慢长大,不再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孩。

  为了正确引导儿子对待青春期问题,今年儿童节那天,我送给儿子一个日记本,在扉页上写了一段话:「儿子,妈妈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却忽略你已经长大了……妈妈希望你可以走好以后的路。」

  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儿子,不要走入误区。

  但很显然,那没有什么用。接下来儿子没有改变,我至今还记得,有天下午从儿子虚掩的房门外看到那一幕后,当时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的感觉。那天以后憋了一个晚上,我决定跟他谈谈,可一看到他正坐在我面前打游戏那天真的表情,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要知道这个话题挺尴尬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来怕他有思想包袱,二来不知道怎么讨论这个问题合适。

  事情就那么搁下了,我这以后又发现很多次,但我也知道手淫对每个那个年龄的男孩都是会出现的,知道这是男孩生长发育过程中一个必不可少的阶段,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有了解性的需要,只要不频繁就好,就没有再理会。

  可现在,那条我发现的内裤告诉我,我……他的亲生母亲,竟然成了他手淫时的性幻想对象!如果说他过去用手自慰对他这个年龄的男孩来说是我觉得是正常的话,那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了。

  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儿子做这些的情景:他像挖掘珍宝一样从放着脏衣物的篮里搜索出我换过的内裤,那是一条腥红的狭窄蕾丝内裤,那细小的裤裆曾经掩映着他母亲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他欢喜若狂地看着它像花瓣一般在他粗暴的掌心里,被揉得皱做一团,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因为差耻而变湿,他的嘴唇在粗重的喘息中张开又闭上,他的双腿因为快乐而颤栗。

  他把手中的那小玩艺放到了鼻子底,紧闭住双眼发疯地嗅着,疲倦地将舌尖从嘴里伸出,舌尖能感觉一丝甜腥的伤感的味道,那是妈妈身体最真实的味道。

  他的手指悄悄地放在胯间那根膨胀的东西摩擦着,一阵高潮突如其来地从小腹开始波及全身,他把那腥红的玩艺包住了那东西的头部,他用手握紧了那根胀挺的东西,朝着快乐的方向迅速地磨蹭起来,丝质的内裤柔软地磨擦着细嫩的头部,一股舒心畅肺般的暖流从痉挛的下腹激射了出来,尽情尽致地把那白色的精液喷到了腥红的丝质内裤上。

  黄昏的时候,明亮灼人的天空,开始容颜模糊。这是我喜欢的时段。那几天,晚上的风非常大,吹过来很白很大的云团,在深蓝的夜,像流浪歌手一样盲目而优美地经过。

  儿子早已知道丈夫买的那些春药的存在和作用,只是他一直不敢用,而现在,青春期的他在性好奇的驱动下终于干出了可怕的事情。他偷偷让我服了两三倍的用量,以确保我能中招,完全他想在我身上做的那些事情。

  这个周末夜晚和所有的夏夜晚上一样,闷热潮湿。我从浴室出来忙不迭地冲进开着空调的卧室里,一边用浴巾擦头发一边抱怨:「热死人了,还没擦干汗就出来了,这种天气没有空调简直会死人。」

  电视上是一出肥皂剧,我努力让自己看得津津有味以打发时间。天很热,我穿着家居连衣裙靠在沙发上,儿子就坐在旁边,他只穿着一条薄薄短裤。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接着,开始闪电。我感觉背部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在上面。我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不祥的预兆,虽然我还不清楚这个不祥的预兆到底是什么。

  儿子看着我当着他的面慢慢喝下了那杯放过药的水。

  对于整件事情的经过我根本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此后我一直是在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没有一个女人在喝了那些后会没有反映。慢慢地,我感觉到了浑身的燥热,伴随那燥热而来的,是女人心底深处的欲望。

  我半躺在沙发上,已不知道电视上在演什么。荧屏上人影晃动,而我产生了强烈的恍惚感,觉得自己喉头哽动,身上肌肤热的象火,而两腿间却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我的脸在灯下肯定已经晕红如火就像是处在高潮中。

  神质已经完全丧失,我像喝醉了一般控制不了自己,身子不自觉在沙发上面扭来扭去。

  头发已经乱了,我闭起眼睛,急促地喘着气。

  妈妈,是儿子的声音。

  妈妈你怎么了,儿子离近了。

  我挣开眼,儿子的脸在眼前晃动。然后这个十四岁的男孩就抱住了我,啊……

  我听到从他嘴里因兴奋发出的声音。

  他的身子颤抖着。

  急促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妈,他小声叫着我。

  裙子被掀了上去,里面除了内裤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阻挡。两个乳房在灯光下像两只小兔子活蹦乱跳地跳了出来,顶端惺红的奶头已经涨大如两颗成熟的大枣竖立着。那大枣很快进入儿子嘴里,这个已经憋了很久的男孩像是饿疯的孩子见到了最渴盼的美味。他嘴里吸得啧啧有声。

  我半迷半醒,只觉得有男人在动我,而滚烫的肉体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儿子放开了嘴里含的东西,抬起身,扯下了我的白色内裤。

  我第一次被非礼还是在小学,一个醉熏熏的男人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嘛。」

  我躲瘟疫似跑开了,第二次则是十五岁那年,下了晚自习走在小街上时一个人从后面跑了上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我的胸部,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而现在,对我那样的是我的儿子。

  灯光下脸庞晕红如火的我闭着眼睛,嘴唇彷佛干裂起火,我斜靠在沙发上,两条匀称光洁的大腿叉开着,彷佛一只等待儿子享用的羔羊。

  儿子将头饥渴地埋入我两腿间,笨拙的品尝着我女人温润的下体,在春药和儿子吸吮的双重刺激下,我的情欲被撩拨得更是高涨,在我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模糊的看到,儿子急不可耐的脱掉自己的裤子,掏出那根青筋直冒的肉棍,伏到了我的身上,龟头胡乱的顶着我的阴户,在坚持了一下没有进去后,儿子支开我的腿,龟头挑开我阴唇对准我的阴道口,就插进了我的身体里,我一下子就感觉身体被塞得满满的,我也意识模糊了。

  第二天我是从自己床上爬起来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到床上的。

  头痛的象裂开,我躺着,睁开眼,昨晚的一幕幕似梦似幻在眼前浮现。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相信自己脑海里残留的那一点记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发生?也不知道儿子昨天上了我几次,申手指在阴道里一扣,拿出来一看,残留的粘浊液体和着腥味,这是男人的精液,我自己身体里的水渍不是这种气味,从我12岁刚开始来月经开始,我就熟悉这种从我身体里流出的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竟然和我自己的儿子发生了那种关系。

  是做梦!我安慰自己,试着想起床,但整个人像吃了过多安眠药头仍然晕沉沉的,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我终于坚持不住,孩子一样没命地哭起来,哭声震天,像要冲破所有的阻碍。

  太阳从升起又再次落下,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是的,我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像是遭遇了一场劫难,当不幸和悲伤降临在自己身上,原来我也只是个女人,一个爱哭的女人,一个在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要一个肩膀的女人。坚强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懦弱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一切却没有任何预兆的发生了。那么顺其自然,像是命定的,却又那么偶然。

  儿子还是人吗?为什么要把这样大的耻辱带给我?男人真的是下半体思考的动物吗?即使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痛苦的时候睡觉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能暂时逃避现实而获得安稳……

  晕晕沉沉地,我就那样晕迷似的躺了一天,然后又沉沉睡去。

  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样一段话:每个人都有一段命定的伤口。就好像你好端端的在大街上走,天外飞来一个砖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或许有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注定了我的少女时期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沉沉地睡去了。梦里是可怕是画面。

  惊醒后额头直冒冷汗,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泄到嘴里,涩涩的。

  天亮后,我要怎样面对这纷乱的世界?

  熹微的晨光努力地穿透窗帘,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我的眼睛,提示着我起床时间的到来。

  又躺了一会儿,再睡不着,浑身疼。

  我只好慢吞吞地爬起来,感觉身子是那么软,头也有点昏沉,我用力捶了两下头,下了地,然后习惯性地走过去拉开了坠地的窗幔,立刻就有阳光透射进来,暖暖地照在身上。

  这种暖暖的感觉在剎那间竟让我有了一丝错觉,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也不曾改变。家还是那个家,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我还是那个我,日子还是那样的日子我没有死。

  而生活,还得继续。

  成长是什么?

  当一个又一个烦恼接踵而至,甚至让你目不暇接的时候,你就算成长起来了。

  我在旷工一天后,仍然不得不去上班。我即使再不怎么愿意,也要仍然回到生活里。

  这是上班高峰期间的城市。早晨上班的人流如潮,城市永远处在拥挤的状态,各种车辆和行人交织在一起,像大峡谷里的激流那样流通、流动,夹杂着看不见的欲望数不清的秘密,迤逦向前,太阳照在街道上,而日常生活的卑微像尘埃一样悬浮在空气里。

  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掩饰自己。

  无论内心多么颓唐,外表仍会保持鲜亮可人,这是我从小练就的本领。

  我对童年的主要记忆,是母亲和亲生父亲互相的吵骂甚至打架。那时候,我的亲生父亲还没有去世,我只能无助的站着,战争很可能会波及到我,第二天,左邻右舍看到我都要小声问一句:「你爸你妈昨晚又干仗了?」

  五岁的我会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和小伙伴做游戏。

  小学二年级,我在公园义务劳动。在树阴下拔草的时候,竟发现远处的长椅上,父亲正靠在一个姑娘的肩上。我呆了片刻,便弯下腰拚命地干活了,正因为我们都不是他爱的那个人,所以父亲对我和母亲都不好,直到他和别的女人跑了,妈妈带着8岁的我改嫁给义父,我都觉得继父比父亲好,最起码,我在旁边继父和母亲吵架得再凶,也会立刻停下。我没告诉任何人,直到今天。

  谁也不告诉,谁也不知道。

  「噗——」我时常深吸一口气,再鼓圆了两腮缓缓将其呼出,彷佛呼出了我心灵超载的那部分沉重。

  现在,我走在上班的路上,临进院门的时候,再次重复着这个习惯动作,我不想把昨晚的哀伤带进办公室。

  我右手拎着别致的漆皮手袋,身穿白色连衣裙,和平时一样向每一位熟人点头问好。

  不时有人走出去挺远了,还回过头真心真意地补充一句:「小肖,你的气质越来越好了。」

  走近办公楼的时候,我对着海蓝色的单反射玻璃瞥了瞥自己的身影。当我收回目光,郑好幽灵似的出现在我面前,「死丫头,你想吓死我呀!」

  我强作笑容。

  郑好背着双手,不说话,只是灿烂地笑,露出小小的白白的牙齿。她和我们科的贾蕾是我们医院公认的两大美女,真的很漂亮,有一张让我百看不厌的脸。

  按照传统的审美标准,郑好脸蛋上的五官并不完美。而这几样按照特有的比例组合在郑好瓷一样的脸上,就立刻焕发出独一无二的光彩。

  有好多人都说我和郑好像亲姐妹俩。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张轻描淡写的水墨画,像一幅拙中藏巧的云南蜡染,像一对花色古朴的陶瓶。

  我总觉得自己沾了郑好的光,我哪里有郑好那样浑然天成无心插柳的韵味呢!

  再说,我毕竟比她大近十岁呢。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郑好端详着我很担心。

  没什么啊……我故作轻松,头却扭过去,强忍着没让自己掉下眼泪。

  今夕?何夕?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某一天你到了某一处,明明曾经很熟悉的地方,却忽然有如隔世般的陌生,那天我踏进公司时就是这种感觉。

  我恍惚地走入医院,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和相遇的同事点头招呼,打开办公桌,整理资料,穿过长廊,去送给值班护士。整个过去那么顺畅自如的工作程序,今天却总感觉不是真实的,彷佛这样做着这一切的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隔着一层什么,有如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般的虚幻。

  所以当刘健铭每天照例走进我们科视察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他担心地看着我:「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遇到什么事了?」

  我愣了下,强笑道:「昨晚睡得晚,没什么。」

  刘健铭又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道:「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张了下嘴,本想答应,因为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头疼得很。但一想,如果回家更怕一个人独处,就婉言谢绝了。

  刘健铭见此也不勉强,叮嘱道:「如果有需要我个人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说话,知道吗?」

  我心头一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病房里暖洋洋的,病房弥漫着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

  待产的孕妇们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靠在床头,脸上荡漾着孕育生命的自豪感和即将做母亲的幸福感,轻声细语、有一句没一句的地和守在身边的丈夫说笑着,我下面那些护士时不常进来问问这个有什么情况,叮嘱那个多下地活动。

  在那一整天我一直在怀疑整件事只是一个荒唐的梦。在整个工作期间,我仍然好像在梦游。

  这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我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坚强。我只是习惯性的把自己的脆弱掩藏在坚强的面具之下。

  下午三四点下班的时候,郑好挎上我的胳膊,「走,姐姐,我请你吃饭。」

  「今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我假装往窗外望了望。

  「少来这套,走你的吧!」

  郑好拽着我就走。

  我与郑好有一个固定的休闲场所。

  那是一家韩国人开的西餐厅,名字叫「飘」,两层楼,整体色调是褐色和白色。褐色的木制楼梯和地板,褐色的木制餐台,褐色的酒柜玻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餐具,用白色乳胶漆浸过的杨树枝铺展在褐色的天花板上。

  褐色是我的最爱,白色是郑好的最爱。两种颜色属于不同的色系,却都能给人干净纯粹的感觉。

  褐色与白色就像咖啡和牛奶一样,融合在一起时味道最好。凝重,不沉重;稠,不腻口;有一点点苦,又苦得让人舒服,让人安宁,让人想念和回味。

  一份水果色拉,一盘苹果派,一块黑椒牛扒,一罐俄式红菜汤。

  服务生的一句「餐齐了,请慢用。」就像报幕员的「演出现在开始」一样,将我与郑好的心灵幕帷徐徐拉开。

  「你脸色这么差,肯定出什么事了。」……郑好说。

  「……没有啊……」

  我否认,脑子仍然晕晕乎乎的。

  「你孩子他爸长时间不在家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郑好开我的玩笑。

  「……胡说什么呀!」

  我咬着嘴唇,仍然不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真的。

  ……

  「其实真的有什么也正常啊!现在什么时代了!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人活着就一辈子,千万自己别折磨自己!」

  郑好边吃边叽叽喳喳。

  可她说的那些话阴错阳差却像在劝我。

  「……一个人太苦闷吧?那就别强颜欢笑了,赶紧想辙吧。」

  「没辙!」我沉下脸说。有什么辙?在生活面前,大部分人从来就是无能为力的。

  「姐姐,我只是点到为止。我想让你知道,你有苦闷很正常,并不是小题大做,你有权利不满,有权利抱怨,甚至有权利追求新的生活。」

  「什么叫新的生活?人的生活都是大同小异的,有这样的幸福就有那样的痛苦。」

  我顿了顿,「你和那个男孩的生活就叫新的生活?」

  「当然,我知道你看不惯,他比我小六七岁呢我们最终不可能在一起,但我很享受现在,我穷奢极欲地享受现在。」

  「你还能享受多久?」

  我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能多久就多久!人活一生,幸福与不幸的结论不就是由无数个稍纵即逝的感觉的碎片拼凑起来的?至少,我敢肯定地说,我从男人身上得到的乐趣比你所得到的要多得多……」

  郑好对我是绝对的坦诚,我已经习惯了郑好说话的语气。

  我也不得不承认,郑好说出了我难以启齿的心里话。

  「姐姐,告诉我你有过高潮吗?不是我刺激你,姐姐,你连高潮都没有过,两个人欲仙欲死地抱在一起,共同体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共同感受彼此身体深处的律动,那一剎那,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

  「你指我和谁?」

  我声音颤抖。

  「谁都可以啊!只要是男人。」

  郑好说着也发现我的神情不大对头。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我心里在不停地响着这几个字。恶心!我告诉你,我恶心!……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很正式地向郑好发脾气。我的脸变了形,声音变了调,「服务员,结账!」

  郑好被我吓坏了,她后悔一连串说出那么多的话,这是她的毛病,她改不了。

  「我,我来吧!」

  郑好看到我掏钱的手在发抖。

  「去!该我结了。」

  我边说边把钱递给服务生。

  出了「飘」,我的眼泪就刷刷下落。

  卖水果的小贩像忠实的士兵守卫在马路旁,每个小贩的身边都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是柑橘香蕉等档次不高的水果。没有买主,小贩就浏览身边的行人。一个小伙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哭泣的我,纳闷地盯着我,我斜了他一眼,他立刻把目光转向别处。

  一块还滴着血的伤口突然被别人刮了一下,受伤的人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发火并不是冲着郑好,只是因为郑好不小心碰疼了我,我出于本能尖叫了一声而已。

  我下意识地回头。刚才郑好跟着我走,我把郑好呵斥住了。郑好从来都听我的话,这一次更是如此。此刻,不知我走到哪里去了。我没有看到郑好袅娜的身影,却发现那个卖水果的缩着脖子的小伙子正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的背影,对另一个卖水果的老太太说着什么,老太太瞇着眼听着,瞇着眼望向我,瞇着眼点着头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迎面而来。

  一声闷响,躲闪不及的我被自行车撞倒在地。

  我讨厌矮个子男人。

  可这个男人虽然长着高高的个子,却并不能抵消他长相的猥琐。他穿着说不出颜色的旧羽绒服,牙齿很大,牙龈露在外面,像极了单位里我最讨厌的唐姐。

  怎么长得像唐姐的人质量也和她一样恶劣我感觉胸腔里憋了多日的委屈和烦恼终于找到了出口,我的心头呼啦啦地腾起一股怒火。

  我平生第一次特别想与人痛痛快快地大吵一场。

  「你没看见我吗?」

  我挑衅地问。

  「哎呀,对不起,我真没看见你!」

  「看上去你的眼睛也没毛病呀?!」

  我始终坐在地上,我的双手死死抓着自行车的前轮,以防止大龅牙跑掉。

  「哎,你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话,就这么说话!」

  我提高了嗓音。

  男人居高临下,对着天空吐出一个字:「肏!」

  「流氓!」我狂喊,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声音是那么大。

  尖利的喊声以及这六个大胆的字眼立刻吸引来几个心术不正的热心观众。

  「肏,射你了?射你啦!臭娘儿们!」

  「瞧你那恶心样,脑袋都撞到枪口上了,一双狗眼还盯在女人身上呢。不要脸的东西!」

  我终于坏了一向温婉的形象,破口骂道。

  男子愣了,「你他妈一直看我呢!」

  「没错,我他妈想看看你的狗眼珠子什么时候能回到眼眶子里!」

  我发现自己真的进入了角色,我心脏狂跳,头部发晕,双眼迷狂地对围观的人说:「大家看看这主儿,骑反道还不看路面,盯着几个小姑娘不放,把人撞倒了还瞅人家胸脯呢!」

  人群中响起了笑声。

  「大、大姐,先别、别生气,看看摔、摔坏了没?」

  说话的竟是那个卖水果的结巴小伙。

  「色迷」有点儿害怕了。

  我站了起来,我想再说出一些有力度的话,可是由于过度愤怒,我的头脑已经失去了平日的机敏,只剩下翻来覆去的一句:「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色迷」把自行车扶了起来,大长腿往车上一跨,大龅牙一龇,骂了一句:「臭娘儿们!」

  「滚吧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别把狗眼珠子掉出来!」

  我忽地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疯了似的喊着。

  大龅牙扬起手,对着我做了一个下流手势,踩上车轮走了。

  我这才感到自己的腰有些疼。

  突然,一双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按在了我拄着腰眼的双手上。

  我猛回头,郑好那双秀气的眼睛正热泪盈眶地望着我。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破口对骂。虽然是为了发泄。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毕竟从来不是一个泼妇。

  和郑好再次分手以后,我去买了菜。

  走在昏暗的楼道上,楼道上一股葱油和烤肉的味道,邻居们已在准备晚餐了。

  推开门,刚一进去,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便迎面扑鼻而来,我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儿子屋里有电视声。我不知怎么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最主要是我不知怎么去面对他。

  为了增大房屋的面积,北方人都习惯于把阳台用铝合金玻璃窗封闭起来,然后在那湖蓝色的玻璃的一角割一个圆窟窿,插上排油烟机的塑料管子。于是,阳台就成了厨房,厨房就升格为餐厅。

  一扇门窗把餐厅和阳台隔成两个世界。

  我进了厨房,双手撑着洗手台,任由水哗哗的流着冲刷着菜叶发呆。

  天,我该怎么办,去死吗?

  那就去死吧,无疑死是个最好的解脱办法,可,儿子还这么小,我怎么放心。

  不知不觉泪已在脸上流成了河。胸腔里像灌满了铅水,沉痛得咽不下,扒不出。

  刀滑在了手指上。我晕晕地去拿纸巾,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是白白的纸巾。

  我抬起头,是儿子,妈妈,儿子看着我,那一刻我脸红耳赤,我咬着嘴唇,不看他,「妈妈。」儿子又叫我。

  我回过神来,扭过身,一耳光甩了过去。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么用力打儿子,也许这样对他可能是太轻了。

  「小东,你疯了吗我是你妈妈呀。」沉默过后是崩溃,压抑了两天的我终于发作即而歇斯底里,像疯了似的发出一声哀嚎,足以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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