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打結的套子投入充當垃圾箱的小木桶後，原來難得挺著腰板的渡邊修便忽然就像沒了腰骨似地，倚著床背整個人慢慢的滑了下去。

懶洋洋的半躺之姿在枕頭的承托下達至平衡後，他才從床邊的櫃子摸索出香煙並點燃起來。

深吸一口那讓他成癮的味道後，他頓了頓，才把臉稍微扭向床的另一側呼出長長的白霧，然後他隨即就伸手將之驅散。

這裏是為了方便作些見不得光的事而密閉起來的一室。

不論把對方不應接觸的煙味趕到多遠，他們也始終只能呼吸著相同的空氣。

所以他的行為是多麼可笑的自欺欺人。

渡邊剛才還跟自身任教的校園裏的某位大男孩一同歷經了一場翻雲覆雨。

那名大男孩名為忍足謙也，曾是他監督著的球隊的一員——

光裸的二人正共同分享著一張單人用的薄被，但謙也的腿非常俏皮，沒幾下被子就被他逐點的捲走了大半。

他也非常霸道的橫趴在正中央的位置把床鋪分割成兩半，然後像又編成網狀似地讓二人的四只腿都交叉地搭在一起。

低頭凝視著已經僅能危險地蓋著腿根部分的被角，渡邊修自嘲地輕笑起來。

由他吧，也並沒有什麼好害羞的，反正該看不該看的，該做不該做的什麼都嘗過了。

謙也那毫無防備的胸背都露出了大半，被搶去的被子也只是浪費地在腰間和一邊的大腿肚纏上了圈。

他正以雙肘支著上身，忙著伏在床上玩著手機，並沒有注意到二人又回到近乎全裸的狀態。

能在三月這種尚且寒冷的季節平然地保持著未著片褸之姿，也是因為渡邊難得地把暖氣大開。

為了節省開支，平日即使再冷，他也是不會輕易開啟這相當耗能又過時的老舊機器。

但這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大孩子可不能被冷著，因為他快要面對一個沒有自己的新環境。

作為對謙也來說任期僅餘一個月不到的導師，渡邊不能成為他無法以萬全之姿進入新的階段的原因。

其實渡邊的日子早就沒有那麼貧困難過，而且為白石打造的黃金護腕也早已交還到他的手上。

只是那貴重的東西還是就那麼隨意地放在床底下的手作木箱中，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交托出去也說不定。

讓他們以原來的姿態就這麼留著也好，反正即使把那兩片金塊換回錢，大概也只會在不久後成為賭博的資金。

渡邊修慣於賭博，但並不擅長，而賭博這回事，本來就是大機率的賠本生意。

但兩年前看到蘊藏在那些少年身上的可能性後，他就想著這次也許該把擁有的都押上去賭一把。

雖然最終是只實現了留有遺憾的賽果，但少年們的成長並沒有讓他失望。

而且對於他們來說，這也僅是個開端。

今天是渡邊的生日，謙也的生日也快到了。

也就是說，馬上就是畢業的季節了。

謙也將會在渡邊看不到的地方走得更高更遠。

也許是被訊息的內容感染了心情，謙也先是有點不耐地頓著腳踝，然後又開始雀躍地晃動起正和渡邊糾纏在一起的腿。

被牽動得差點讓香煙脫手而出的渡邊，在勉強穩住上身後，就把腿抽起往旁挪開了點。

但謙也那雙失去阻礙的腿一下子翹得高高後，又很快便試著勾動渡邊的膝後鑽了進來。

真是讓人頭痛的足癖。

情緒多變的部分也非常難搞。

渡邊往旁發出一聲伴著白霧的嘆息。

就像剛才尚在餘韻之中的纏吻，明明雙方都正沉浸在情欲尚未褪去的氣氛之中，但這一切都突然結束在謙也莫名其妙的一句「對了剛才有訊息」之中。

渡邊自然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當謙也在身下因快感而應接不暇時，那只手機就在枕邊震動了好幾下，他還以為謙也沒有注意到提示音。

看來他已經獲得足以如此分神的餘裕了。

年輕人的適應性總是出奇地好，尤其這種坐不住的小鬼。

大概是在手機變暗的屏幕中，察覺到渡邊正在凝視自身的倒影，謙也撐起身轉了個直角伏到對方胸前仰頭。

他作勢端著水嫩甚至有點發紅的唇瓣，抬起臉主動索吻。

他們剛才就一直在接吻，所以那片唇才那麼的紅。

渡邊一瞬就在心中下了判斷，他偏過頭斜眼看向還停在那裏閉著眼睛的謙也，輕聲說道。

「現在不行。」因為他正抽著煙。

聞言，謙也神色不忿地睜開眼睛，他不擅長等待，而且還是沒有結果的等待。

眼看渡邊又要把夾在指間的香煙放到嘴邊，他呶了呶嘴便伸手取去那已快要燃盡的煙。

渡邊趕不及阻止謙也伸手奪過他手上的香煙，要不是對方將其湊近嘴邊那一瞬的遲疑，他也許甚至趕不上搶先堵上那片仍是那般紅潤的唇。

短暫的一吻過後，謙也皺眉吐舌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微妙。

「所以說，這東西就待你長大了再說吧。」

渡邊苦笑摸著那顆正因忍耐而壓低的腦袋，把煙按在床頭邊沿捏熄。

充滿煙草味的吻，對謙也來說尚且太早，更何況直接偷嘗嘴裏那充斥著苦澀味道的源頭？

其實他應該更適合甜蜜的吻，也應該遠離這種就像污染源一樣的存在。

但即使現在渡邊能清醒想到這些，但剛才的行為，也不是成人該對一名對什麼也還懵懵懂懂的少年做的事。

謙也猛地把渡邊靠著的枕頭扯出並抱在懷裏，然後他隨即轉過身背對著對方低聲抱怨。

「明明已經長大了…不是還只有一個月不到就要成為高中生了嗎？」

肩背突然就失去支撐，讓渡邊一瞬懸空的頭非常響亮的跟床背撞到一起。

他撫著被敲痛的腦後，一臉沒好氣地回應道，「高中生不也還是孩子麼…」

被渡邊的話氣得回頭的謙也，在看到對方仍吃痛地摸著頭的動作就換上了一臉賊笑，莫名得意起來。

「我啊，可是在U17的集訓營期間長高了一厘米呢，現在可是比小修要高了呢，之後也肯定還會長的。」

還說已經長大了。

會計較這一厘米之差這回事根本就非常的孩子氣。

「在說這裏啊。」

總算願意撐直腰背的渡邊伸出指尖撩起謙也的額髮，在不常曬到的額中重重彈了一下。

一聲驚呼後，謙也便摸著紅了一片的皮膚低下了頭，一副痛得像要是哭起來的樣子。

見狀，渡邊擦了擦眼角被剛才的衝擊撞出的淚水，輕輕哼笑起來。

「哈哈，還遠著呢，長大這回事啊…修叔我也不是還沒有嗎？」

看著謙也那不覺就得意起來的態度，忍不住就欺負他了。

渡邊在心底也確實在自嘲著自身也沒大人的樣子。

源自疼痛而來的淚花伴著不甘的眼神，謙也咬著牙瞪著笑得開懷的渡邊，難得一字一頓地道。

「明明就已經是個大叔了。」

「在謙也眼中看來是這樣的嗎？」

飄渺的笑容顯然讓謙也又著急起來，他焦急地把懷中的枕頭甩在床上，順勢撐起膝蓋以居高臨下之姿朝渡邊高呼起來。

「別老把我當傻瓜看！就算不是現在，始終有一天我也會長大的——你就等著吧！」

多少年後？

十年？二十年？

渡邊倒希望少年永遠保持著現在的模樣，也期待著這樣的關係能更長久地維持下去。

就像那種種的惡習，就像抽煙就像賭博，沒有一樣是他能成功戒掉的。

明知道是不對的，但他就是那麼沒用的大人。

明明知道哪天對方醒悟過來就能遠離自己這種糟糕頂透的男人。

明明應當僅作為曾經的過客從此遠離對方的人生。

明明知道他值得更好的未來。

可是那少年卻一直不願離開。

「我將來一定會成為像小修一樣的大人。」

那名尚在成長途上的少年甚至不時如此說道。

他始終無法放手。

＝Ⅳ＝Ⅳ＝Ⅳ＝Ⅳ＝

小修生快啊！

這篇除了作為小修生賀，也是因為想試著寫各種謙右而生的短打。

一直很在意3-2組似乎處處有著觀察和學習修叔的處事方式的跡象。

其實這裏(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小修)的小修根本就沒把謙也當孩子看呢。

又或者該說他一直都慣性對等地待著謙也，但總是會矛盾地冒出不完整的監護者心思吧。

就算被評為有城府一臉叔味什麼的，但個人看來小修在四天那群孩子中，也不過是個可愛的大哥哥嘛。

寫完後自我感覺嘛…嗯，雖然節奏來說也不差…但還是更喜歡修藏呢。

說來即使是在日站好像也還沒翻到過修3-2(你夠了)呢。

頂多就是修藏前題下同時有著藏謙/謙藏配而已。

両手に花這種前題好像很也不錯啊還能讓3-2搞百合修叔不考慮下嗎(所以說停手!)。

四

2019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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