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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三卷朝堂风雨)】(120-247) - 5,5

[db:作者] 2025-07-17 06:10 5hhhhh 9250 ℃

  「陛下固执己见,几位大人拿个主意啊!」

  待皇帝没了影子,朝臣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将刘健等人围在了中间。

  「诸公放心,内阁不会乱改祖制,吾等将拒写特准盐引的敕书,诸位也当上疏陛下收回成命。」刘健淡然道。

  「那是自然」,群臣纷纷点头称善。

  ***    ***    ***    ***

  有了几位大佬首肯,已经闲的浑身发霉的六科十三道言官同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摆开阵势对小皇帝口诛笔伐,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入通政司,怎奈这回朱厚照是铁了心强硬到底,奏疏留中不发,连话都懒得回。

  「西涯,你要与我拿个主意啊。」户部尚书韩文满含希望地看向李东阳。

  朱厚照这番强势是韩文没有预料到的,韩尚书倒是不介意大家抱团摆开车马同皇帝斗上一斗,可前提是焦点不能在自己身上,皇上赢了自己第一个倒霉,即便刘健这方胜了,他也会被皇帝记恨上,以韩大人宦海数十年的经验,被皇帝惦记上不会太好过,只消借着某个由头顺水推舟,便有自己好受,马文升和刘大夏便是前车之鉴。

  当然,不可否认,丢官后会在朝野间有个好名声,可名声又不能当饭吃,韩大人对现在户部堂官的位置非常满意,真不想便宜别人,刘健而今是火上头了,不会率先服软,韩文便把主意打到了三公中多谋的李东阳身上。

  「贯道啊,当日你若是词锋柔和些,不要把话说死,何至今日啊。」李东阳看着焦头烂额的韩文,略带埋怨道。

  「当日不是晦庵暗示老夫要量入为出么,怎地都错在了户部?」韩文抱屈道。

  「好了,不提这些了。」李东阳轻抚眉心川字,思忖一番道:「如今不给盐引怕是陛下那里面子上过不去,还是给吧……」

  「给了盐引,不说刘晦庵,我就要先被言官们骂死。」韩文急得站了起来,那帮子言官是指着骂人刷存在感的,疯起来可不分敌我。

  「且听老夫把话说完,自然不能全给,折中一下,六千引吧。」

  「这样好,这样好。」韩文听得连连点头,「既保全了陛下面子,又未全遂了圣意,在朝野间也有个交待,只是晦庵那里……」

  「晦庵而今怕也是骑虎难下,」李东阳笑道,「待我拉着木斋去分说一二,随后咱们一同进宫面圣。」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君臣反目

  三位阁老连同大司农一同进了乾清宫,小皇帝对待几位还是很客气,赐坐上茶,问明来意。

  几位老大人端着茶,洋洋得意地将腹中盘算说出,满以为小皇帝会感恩戴德表示几位先生用心良苦,今后必不相负等等,老哥几个再说几句感念先帝知遇之恩的漂亮话,最好再挤出几滴眼泪,大家抱头痛哭一番,多完美的君臣相得典范,谁知道……

  「一半?为什么只给一半?」朱厚照大声问道。

  刘健嘴中热茶险些喷出,这倒霉孩子还想怎样,强咽下一口闷气,悠悠道:「陛下,这一半已是有违成法,老臣等已是赧颜违制而行,陛下犹嫌不足,岂非贪心太过,为人君者,当更晓知足常乐之理。」

  先谈祖制,现在又谈知足,朱厚照肺都气炸了,气呼呼道:「户部能给,便是朕当日无错,既然给了又不全给,作何道理?」

  和毛头小子打交道就是累,一点讨价还价都不懂,天下事若都按道理来讲,岂不简单多了,李东阳暗自摇头,面上还是微笑道:「户部肯解盐引,是为解内廷供奉之急,若是给得多了,少不得有人私自夹带,中饱私囊,从中得利。」

  「天家供奉,谁人有此胆量?」朱厚照不解道,「即便有人上下其手,可命有司缉拿,依法惩治便是,关盐引解送多少何事?」

  「内廷采买,织造供奉,皆是内臣操办,阉竖多贪鄙之徒,见利忘义,禁之不绝,若是交由文臣采办,自无此虞。」谢迁道。

  朱厚照彻底明白了,这几位压根不是反对盐引批复,是打根儿上认为只要太监掺进来,就不会有好事情。

  小皇帝不能理解,从小到大陪同他的那些太监怎么就如此遭人鄙视,起码这些奴婢为他做事尽心尽力,不会推三阻四,更不会道貌岸然的同他讲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依先生所说,若事事启用文职,则无贪渎之祸?」

  刘健等人未听出正德语气不善,都连连点头,「正是,吾辈文臣熟习孔孟之道,读书明理,身负皇恩,必不辜负朝廷所托。」

  小皇帝冷哼一声,道:「不尽如此吧,古往今来贪官之中文臣又何曾少了,文官虽是读书明理,亦尽有不守法度者,先生辈当自知。」

  刘健等人霍然变色,刘健沉声道:「陛下此言谬矣,老臣闻之惊心,倘先帝九泉闻此悖论,何能安枕,老臣愧负辅政之责,无颜苟居高位,请赐骸骨,告老还乡。」

  说罢刘健跪倒在地,谢迁、李东阳连同韩文随后拜伏,「臣等请辞。」

  又来这套,朱厚照抿着双唇,呼呼喘着粗气,强摁下胸口闷气,还是走下御案,扶起几人道:「几位先生所说皆金玉良言,朕心顿悟,盐引之事便遵从诸位之意行之吧。」

  ***    ***    ***    ***

  刘健几人走在宫中夹道上,个个俱是阴沉着脸。

  「于乔,老夫原本以为陛下年轻气盛,难免一时懵懂,待年齿渐长,终有明理之时,而今看来,老夫错了。」

  「希贤兄不必自责,陛下身侧群小环绕,难免偏听偏信,只要去除奸佞,这大明还是大明。」谢迁双手笼在袖中,目光炯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健冷笑一声,「老夫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贯道……」

  韩文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听得刘健呼唤省过神来,「阁老,何事?」

  「有一件事需你去做。」刘健眼神锐利,嘴角边带着一丝冷酷笑意。

  ***    ***    ***    ***

  户部郎中李梦阳近日来可谓斗志昂扬,上蹿下跳向皇帝进言上疏的可不止科道言官,他李献吉若不参与其中,怎对得起文坛七子这响当当的名号。

  今日户部该他当值,当李梦阳入户部值房时,诧异地看见本部堂官韩文在那里默默垂泪。

  「韩部堂,这是何故啊?」李梦阳惊讶问道,他们这些文人士子都自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至于养气功夫有没有这么到家是一回事,可这一部正堂毫不避人地抹眼泪算哪门子情况。

  「献吉来了。」韩文抹了抹眼角邀李梦阳入座,仰天唏嘘着将乾清宫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陛下果真如此说?」李梦阳也变了颜色,朱厚照的言论中透露出对文臣浓浓的不信任,让李郎中对文臣前途深感危机。

  「陛下执迷不悟,国事倾颓,旦夕事耳啊,呜呜……」也不知韩文老大人是否犯了泪眼,眼泪说来便来。

  李梦阳起身踱步,忽地转身,朗声道:「公为国之重臣,义同休戚,徒泣何益!下官已有定计。」

  「计将安出?」韩文睁开泪眼,希冀地望向李梦阳。

  「今上身侧群小环绕,蒙蔽圣听,致有此昏聩之言,倘若扫除群奸,澄清玉宇,则必然言路大开,广纳忠言。」李梦阳侃侃而谈。

  「连日来谏官交相弹劾内侍,其势已成,部堂大人此时振臂一呼,倡议群臣联名复奏,固争除奸,阁中诸公皆为元老大臣,必是其议,则去刘瑾辈,易如反掌,此谓机不可失。」李梦阳颇为自得,古之名士运筹帷幄,不过如此吧。

  小子,你还是太嫩啊。韩文心中讥笑,面上全是激奋之色,抖袖而起,朗声道:「献吉所言甚是,老夫年岁已高,权当以死报国罢了。」

  韩文忽又面露难色,踌躇道:「只是此奏须慷慨激昂,老夫血气已衰,力不从心啊……」

  李梦阳迫不及待道:「部堂若不见弃,下官愿为执笔。」

  清君侧,扫奸佞,李梦阳可以预见,此奏一出,必然振动天下,李子之名士林仰望,这送上门的便宜岂有不捡的道理。

  「如此有劳献吉了。」韩文颇有几分怜悯地看着这位大明才子,事若成自然少不得分润一些好处,倘事有不济,傻孩子,这奏疏可是你写的……

  李梦阳这边快速备下笔墨纸砚,一边研磨,一边构思文脉,以他的意思,怎么也要洋洋洒洒数万言才好显示胸中文墨。

  韩文一见便知其意,暗自摇头,出言提点道:「献吉,奏疏不可过于文饰,文过则陛下不能自省;字也不必多,否则未必有暇一览究竟,只需振聋发聩即可。」

  韩老大人不愧科场前辈,一语中的,李梦阳幡然大悟,「部堂所言极是,下官省得。」

  随即提笔一书而就,一篇奏疏转瞬即成。

  并非李梦阳识浅才薄,实在是没有意识到此关键之处,他是弘治六年的进士,严格限定字数格式的八股取士实行不过数年,作文难免囿于一隅。

  八股文制的优劣,数百年来争论不绝,这且搁置不论,《明史.选举志》将八股取士的开创者帽子扣在了明太祖朱元璋头上,这倒无所谓,反正大清往前朝皇帝身上泼脏水也不是第一回,不过后来大清国自己把路走绝了,饱受八股毒害的文人与有识之士纷纷抨击八股制度,连带这项腐朽制度的「始作俑者」朱八八也是被口诛笔伐,从前清骂到民国,再到当代历史学家,对老朱的心思各种恶意揣测,有说禁锢民智的,有说牢笼志士的,有说老朱阴鸷猜忌缚天下读书人羽翼的,等等等等,反正没什么好话。

  只能说这些读书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以朱八八怼天怼地的枭雄之姿,可不在乎几个文人炸刺,看不顺眼杀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洪武皇帝的确制定了三考之制,不过取试沿用的是宋元经义,十段文结构,和八股没毛线关系,而且老朱对科举制度也不太感冒,认为举人们长于诗文鲜有实才,「朕以实心求才,而天下以虚文应朕」,洪武年间科考之事停停复复,也没个定性。相较科举取士,朱六十四更喜欢举荐制,荐举之人但有实才,不拘一格,虽工匠亦可得官。

  八股文非老朱开创,宋朝就已出现,但真正把八股文取士落在实处是在成化二十三年,也就是朱厚照老爹登基那年,在王鏊、谢迁、章懋等人的不懈努力下,八股文开始了严格的程式化,格律步骤不得出差,朱八八成功替子孙背锅。

  朱重八在地下翻了个身,掏了掏耳朵:你们开心就好,朕习惯了,无所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各怀心机

  入夜,韩文府邸,九卿诸臣俱在。

  「臣等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乾象,俯察物议,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其退而泣叹,不若昧死进言,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

  「伏睹近岁以来,太监刘瑾、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丘聚、高凤等,或击球走马,或放鹰逐兔,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人交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圣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宁,雷异星变,桃李秋花,考厥占候,咸非吉祥。前古阉宦误国,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刘瑾等罪恶既著,若纵而不治,为患非细……」

  韩文念毕,一合奏疏,笑对众臣道:「诸公,觉得献吉所书如何?」

  刑部尚书闵珪抚掌赞道:「甚好,有理有据,献吉不愧七子才名。」

  左都御史张敷华亦道:「奏疏既成,吾等便一一署名吧。」

  韩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了一旁闭目静坐的吏部尚书焦芳,「孟阳,你意如何?」

  焦芳一直在一旁闭目养气,一张老脸耷得老长,此时听得韩文之声,方才睁目,微笑道:「诸公皆已定计,老夫岂有异议。」

  「如此甚好。」韩文将奏疏递与焦芳,笑道:「吏部天官为九卿之首,便请率先署名吧。」

  恁个鳖孙,如今晓得老夫是九卿之首了,焦芳心中咒骂,面上却笑吟吟道:「既如此,老夫僭越了。」

  继焦芳之后,众人纷纷署名,待到了王鏊时,震泽先生提笔不书,扫视众人,突然道:「且慢,此奏还少了一人。」

  王鏊之言,满座皆惊。

  杨守随细细看了一遍奏疏,连素来名声不显的高凤都列于其中,实在想不出来还少了何人,奇道:「守溪,你说少了哪个?」

  「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指挥使丁寿。」王鏊一字一顿道。

  「丁南山?」焦芳捋须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此子入仕不过两年,守溪杞人忧天了吧。」

  「南山有狐,虹霓蔽天。」王鏊愤愤道:「此子得今上信重,已不在刘瑾之下,这九人不去,乱本不除。」

  韩文认同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便由守溪执笔删改。」

  王鏊也不客气,提笔书就。

  「伏睹近日朝政益非,号令失当,中外皆言太监刘瑾、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丘聚、高凤等,势成八虎,缇帅丁寿,雄狐作奸,一干人等,造作巧伪,淫荡上心,缘此辈细人,唯知蛊惑君上以行私,而不知皇天眷命,祖宗大业,皆在陛下一身。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列圣继承,传之陛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奈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累圣德乎!伏望陛下奋乾纲,割私爱,上告两宫,下谕百僚,明正典刑,潜消祸乱之阶,永保灵长之祚,则国家幸甚!臣民幸甚!」

  ***    ***    ***    ***

  夜会已毕,众人散去。

  焦芳一上官轿,便喝令轿夫:「快快,速速回府。」

  在众轿夫一路狂飙下,焦老大人不顾被颠得七晕八素,快步来至书房,挥笔草书一封,对外嚷道:「来人,快唤黄中过来。」

  此时的焦大公子正忙得汗流浃背,赤裸的身子紧紧撞击着身下妙人,一双健美修长的粉腿牢牢缠在他的腰身上,秀美脚掌在他臀后交叉用力,仿佛要让他嵌入自己一般。

  焦黄中呼呼喘着粗气,将胯下肉棒不管不顾地身下人肉缝中进进出出,那具娇躯轻哼娇吟,没有半分不适。

  「公子,公子」,外面家人呼唤,惊醒了床上一对鸳鸯。

  「什……什么事?」焦黄中气息不匀,勉力应声道。

  「老爷唤你去书房。」

  焦黄中惊呼一声,坐了起来,身下娇躯香汗淋漓纤毫毕现,犹带潮红的粉面亦是惊恐不安,「老头子回来了?!」

  正是焦芳侍妾阿兰。

  焦黄中跃下床,匆忙穿戴衣物,安慰床上人道:「不需忧心,父亲不会知道你在这厢。」

  「老爷回来定会寻我,这身记号怎么消得掉。」阿兰埋怨着焦黄中,白嫩香滑的酥乳上遍布牙痕掐印。

  「谁教你这小淫妇这般受力,比那帮娇滴滴的汉家女子耐得肏弄,惹得少爷发了性子……」焦黄中淫笑着掐了掐女子嫩的出水的俏脸。

  「且等一会,你再出去,免得教人看见。」扔下这句话,焦黄中便出了院子。

  赤身盘坐在榻上,阿兰幽怨地将手掌探向下体,不住抠摸,「一对儿色鬼,银样镴枪头,呸——」

  ***    ***    ***    ***

  「父亲,您找我有事?」焦黄中进了书房。

  「脸色这般潮红,可是身体有恙?」焦芳见儿子脸色不对,关切问道。

  焦黄中心虚地摸了摸脸,「无事,只是来得急了些。」

  「无事就好。」焦芳起身,将信笺递给焦黄中,急声道:「你马上赶赴丁寿府上,将此信交于丁大人,告之六部九卿群臣将要联名弹劾,声势浩大,不可轻视。」

  「爹,既然丁寿已危如累卵,我们还有必要掺上一脚么,明哲保身才是上策。」焦黄中不解问道。

  「糊涂,为父这尚书是夺了谁的位置,你还不晓得么,刘瑾丁寿有圣眷在身,尚有一搏之力,若是听凭他们倒台,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老夫。」焦芳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儿子。

  「事不宜迟,你马上就走,快快。」焦芳连声催促道。

  ***    ***    ***    ***

  宾客散尽,韩文径直来到府中一间静室。

  刘健安坐品茗,见了韩文,笑道:「客人都散了?」

  韩文点头,欲言又止。

  「贯道有话直言无妨。」刘健气定神闲地说道。

  「希贤,此番大张旗鼓地约人署名,似乎孟浪了些。」韩文面带忧色。

  「此话怎讲?」刘健庞眉略微抖动了下。

  「朝臣之中未必没有首尾两端者,若是将今夜之事透露出去,吾等岂不失了先机?」韩文皱着眉头,很是不解,「西涯与木斋皆是多谋之人,怎会有此下策?」

  刘健哈哈大笑,「贯道说得不错,朝臣之中必有人通风报信,可那又如何?」

  「仗义执言乃是臣子本分,我等有何逾规越矩之处,此乃堂堂阳谋,何惧小人手段!」刘健抚髯笑道,气度豪迈。

  「怕是打草惊蛇啊。」韩文还是犹疑不定。

  「老夫便是要引蛇出洞。」刘健嗤笑,「看鼠辈阉人能作何打算。」

  ***    ***    ***    ***

  东厂内堂。

  刘瑾站在堂中,抱臂听着丁寿禀述,不发一言。

  「督公,朝臣欲置我等于死地,要早做图谋啊!」丁寿而今觉得受了天大委屈,他招谁惹谁了,无非弄点银子巴结皇上,想让自己的大明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些,怎么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喊杀,最cao蛋的就是那帮孙子给自己定死罪的理由,有一项实事么,言之无物,通篇废话,一点论据都没有,靠!!!

  「图谋什么啊,人家按照规矩上奏,咱家又能做些什么?」刘瑾仰天打个哈哈,不以为意道。

  「我们进宫觐见,求万岁做主……」

  刘瑾摇头打断,「万岁爷还不知道这事,别去添堵。」

  「那我们如何应对?要不找几位公公过来商量一番……」

  「此事不得张扬,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们出招。」刘瑾回身到罗汉床上坐下,轻声嘱咐道。

  想从老太监这里拿主意是没指望了,丁寿跺跺脚,向外走去。

  「司礼监撺掇皇后娘娘陪着太后到西山上香,仁寿宫你就不用去了。」刘瑾单手托起茶盏,拨开盖碗饮了一口凉茶。

  丁寿身子顿了顿,随即快步而出。

  「无三。」刘瑾轻声道。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

  「看好这小子。」刘瑾将茶盏放在炕桌上,吩咐道。

  柳无三一声不吭,躬身行礼,随即隐身不见。

  刘瑾踞坐榻上,双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棋下到这一步,才算有了点意思,刘老头儿,千万别让咱家失望啊……」

  ***    ***    ***    ***

  深夜,东厂的一间小院内。

  东厂中人都明白一件事,东缉事厂内若有什么禁地,既不是刘公公的内堂,也不是谷公公的案牍库,更不是丘公公的刑房,而是永远云淡风轻的三铛头的书房。

  白少川也不与人讲什么规矩禁令,当几个不懂事的番子和洒扫小厮碰过三铛头的书房后,莫名其妙死于非命,这在东厂便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书房不大,却干净整洁,沿墙的大柜橱上摆着各类大小颜色不一的瓶瓶罐罐,此外便只有一桌一椅。

  白少川端坐在乌木靠椅上,一手轻抚着案上的一个金丝楠木百宝嵌官皮箱,面色在烛光掩映下忽明忽暗。

  「你既不仁,休怪我不义。」白少川唇角勾抹起一丝冷笑,注视身前的官皮箱,眼光又转柔和。

  贴身取下一枚钥匙,要待打开箱上七巧锁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开启。

  「什么人?」白少川冷眸如电,轻喝道。

  「白大哥,我为你煮了夜宵。」一身翠绿薄烟纱的郭彩云手捧托盘盈盈而立,待要提起裙角迈步而入时,忽听一声怒斥。

  「出去!」

  郭彩云错愕不解,「白大哥,你……」

  「我让你出去!」白少川厉声道。

  「哗啦」一声,托盘坠地,郭彩云掩面奔去。

  对着院内花圃,郭彩云抱膝蜷缩,滴滴珠泪不停由白皙无暇的面上滚落。

  身后一声轻叹,郭彩云回首见是面带歉色的白少川负手而立。

  「白大哥,」郭彩云扭身飞快地将面上泪痕擦掉,起身强笑道:「小妹适才无状,你不要怪罪。」

  「是白某无礼在先。」白少川迟疑了下,还是解释道:「白某在调配新药,怕伤了姑娘。」

  「白大哥不是给彩云服了辟毒丸么?」郭彩云好奇问道。

  「此药猛烈,怕是辟毒丸起不得功效。」白少川自失一笑,「非常之人须用非常之毒才能应付。」

  郭彩云似懂非懂,轻轻「唔」了一声。

  白少川忽然不言,只是凝视着郭彩云,将破云燕看得红晕染颊,心口如小鹿乱撞,摆弄着裙头,低首羞道:「白大哥,你在看什么?」

  「郭姑娘,回去找你的姊妹吧。」

  「什么?!」郭彩云霍地抬起螓首,乌溜溜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气,「你要赶我走?」

  「近日有大事发生,凶险至极,怕会牵连于你。」

  「我不管,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担,休想撵走我。」郭彩云鼓起勇气,上前拉住白少川衣袖,哀泣道:「白大哥,求你了。」

  看着杏眼中泪光隐隐,白少川心中一软,点头道:「好吧,莫要后悔。」

  郭彩云破涕为笑,「不后悔,只要有你在,就变不了天。」

  白少川仰望夜空,只见黑云重重,暮霭沉沉,苦笑一声,自语道:「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步步杀机(一)

  天色未明,星月惨淡,却还及不上此时大明皇帝的脸色难看。

  看着早朝伏阙上疏的众人,皆是六部九卿重臣,满朝文武占了大半,朱厚照不知是气是怕,拿着奏疏的双手微微颤抖,半晌才艰难的吐出话来。

  「众……众卿何故如此?」朱厚照也不知自己声音何故变得如此晦涩喑哑。

  韩文大声回道:「今海内民穷盗起,天变日增,群小动辄导上游宴无度,荒弃万机。臣文等位居卿佐,岂能坐视!何忍无言!请陛下俯察物议,速速决断。」

  「请陛下降旨。」群臣齐呼,声势浩大。

  「刘先生,内阁的意思呢?」朱厚照的声音带了几分央求。

  「群臣奏疏,阁议以为甚是,请陛下将贼辈明正典刑,以正视听。」刘健朗声道。

  这些人伺奉着自己从小长大,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即便那个丁寿相处日短,也是难得一个可以交心攀谈的玩伴,怎地都变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啦。

  小皇帝彷徨无措,看向左右,一侧当值的锦衣卫正堂石文义神色慌张,对眼前之局未有半点应对之策,另一边的王岳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朱厚照突然萌生了一种无力感,近乎哀求道:「诸位先生爱君忧国之心,朕已尽知,但彼辈随侍经年,薄有微劳,实不忍立诛,望众先生稍加宽恕,容朕缓缓处治……」

  「陛下,」刘健突然撩袍跪倒,声泪俱下道:「先帝临崩,执老臣手,嘱托大事,今陵土未干,便使宦竖弄权,败坏国事,臣若死,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谢迁随即出班,正色道:「此九人罪恶昭彰,人神共愤,此辈不诛,何以负遗命?」

  「请陛下降旨,以正国本。」满朝文武尽皆跪伏。

  「你……你们……」朱厚照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觉得满腹委屈,鼻子一酸,眼泪终究流了下来,带着哭腔自己嘶喊道:「退朝!!」

  ***    ***    ***    ***

  乾清宫内。

  「陛下,您多少用一些吧。」司礼监李荣和王岳二人劝解着犹自抽噎的小皇帝。

  面对着满桌珍馐美味,朱厚照吸了吸鼻涕,摇头道:「没胃口。」

  「朝中众位大人也是忠君爱国之举,皇爷何必为那几个奴才伤心,若哭坏了身子,这大明的天可就塌了。」王岳一副心忧的样子劝道。

  「这大明朝,有我没我有什么分别!」小皇帝抹了抹眼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住王岳手腕,道:「老王,你平素和内阁几位先生交好是不是?」

  王岳面色一变,连忙跪倒道:「不敢隐瞒万岁,奴婢因掌司礼监故,偶有赴内阁议事,但皆为公议,未曾私交外臣。」

  「那就好,总算说得上话」。朱厚照高兴地直点头,道:「你,你去和几位老先生商议,朕将他们几个贬赴南都,终身不赦,朕以后的国事都仰仗几位先生,这样可好?」

  王岳眼中光芒一闪,不露声色道:「如此,奴婢便去和几位阁老打个商量,看能否通融一二……」

  「快去,快去,诶,李荣,你二人同去,定要说服几位先生。」朱厚照连声催促,「朕等你们消息。」

  ***    ***    ***    ***

  文渊阁。

  几位阁老连同韩文等堂官俱在,听了王岳二人转述朱厚照服软说辞,俱都面露微笑,颇为自衿。

  李东阳扫视一圈众人,以商量的口吻道:「诸公,既然陛下已然知错悔改,不妨就遵照圣意发落如何?」

  「不可。」韩文与王鏊同时出声阻止。

  王鏊不满道:「宾之,此数人乃乱本祸源,必除之而国安,你身为辅政大臣,岂可有妇人之仁。」

  户部韩文更是不甘心,虽说韩大人平时不愿做这出头鸟,可既然鸟已出林,就没有半途折返的道理,宦海行舟,不进则退。

  王岳嘻嘻笑道:「李相是菩萨心肠,却还是将刘瑾等人想得简单了,刘瑾又不是没被贬过南京,几年功夫不还活蹦乱跳的回来了,比之当年且更不好对付。」

  「王公公说的是,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迁亦道:「今上性子佻脱,不拘礼法,若无严警深以为戒,恐未久便复故态。」

  兵部尚书许进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道:「可若手段过激,怕是另有变故。」

  「本兵多虑了。」李荣得意言道:「如今咱们已设下天罗地网,便是大罗神仙也翻不出天去。」

  李东阳仍旧犹疑不定,探询地看向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的刘健,「晦庵,你来拿个主意。」

  刘健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众人一圈,才慢慢说道:「非是老夫拿主意,而是我等帮陛下做个决断。」

  「正是,正是。」李荣连连点头,「皇爷已有惩治之意,无奈心善耳根子软,下不得决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当为君分忧。」

  「王公公,这几人如今都在做些什么?」刘健问道。

  王岳讥笑一声,「如阁老所料,这些人都躲进了内东厂,而今怕是吓得尿了裤子,哈哈……」

  「打草未惊到蛇,为今只有关门打狗了。」刘健微微颔首说道,随即对谢迁眼神示意。

  谢迁会心一笑,起身由阁东诰敕房取出一份空白诏书,铺在桌案上,提笔拟了一份旨意。

  李荣随后拿起朱笔批红,交予王岳。

  王岳细细扫视一番,笑道:「待咱家回司礼监用印,这一份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诛贼圣旨便成了。」

  刘健面色郑重,嘱咐道:「内相勿要轻忽,杀贼之事宜在速断,迟恐生变。」

  「阁老放心,咱家省得。」王岳自信满满,一口答应,随即杀气腾腾道:「只等今夜皇城落锁,便要刘瑾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韩文等几人到如今还不知全盘计划,好奇问道:「今夜可是二位公公率人杀贼?」

  王、李二人惊愕地对视一眼,蓦地大笑。

  「莫非韩某言语错漏?」韩文不喜道。

  「大司农勿怪。」李荣解释道:「刘瑾武功深不可测,荣等颈上未曾裹铁,岂会自蹈险地,此事自有人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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