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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講蓋文一點也不想再到SWAT去沾惹混水把搞得自己一身腥，但他想了半天，物理上足足的半天，在那傢伙出現的路口監視器都莫名故障的情況下，裝在偵防車上的那隻記錄器說不定會有拍到什麼。

　　這件事也拖不得，容不得他考慮面對到艾倫會有多尷尬，因為算算時間，檔案保留的期限就快到了，如果不快點去調資料就會什麼也不剩。

　　揉著鼻頭上的疤，蓋文深呼吸一口氣，捉起警車鑰匙，驅車前往SWAT總部。

　　蓋文帶著申請文件說明來意，負責管理的隊員打電話向艾倫隊長請示後，才帶著蓋文到資料存放室調閱資料。

　　「我以為你們隊長不會接電話。」蓋文知道艾倫目前正在執行任務而不在隊上，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卻又忍不住酸上一句。

　　「他的確不會，打給副官快多了。」隊員笑笑，在隊上待得久難免聽過一些風聲。「聽說李德警探和隊長認識很久了。」

　　「這件事和我要辦的案件無關。」蓋文並不想把話題留在艾倫身上打轉，直接拒絕再說下去。「我該從哪邊找檔案？」

　　碰了個釘子，對方終於也識趣的不再多說，便開始幫蓋文尋找著當天的檔案，重覆撥放好幾次，調慢幾次速度，才終於勉強看到一個不算清楚的側臉。

　　身形衣服都沒錯，雖然臉不清楚，但RK900應該有辦法比對資料。蓋文盯著螢幕在心底默想。

　　「把這段拷貝出來給我。」

　　「這……」對方愣愣地思索好一會，蓋文不耐煩地將申請文件塞到他手上，確認無誤之後才點頭表示了解。「我知道了，李德警探。」

　　拿到檔案後蓋文沒有多加逗留，立刻離開SWAT，完全不想再節外生枝，迅速回到9667分隊。

　　他都已經申請好文件，到SWAT一趟又回來，老早就過了正常的出勤時間，RK900卻還沒有出現。蓋文在心中暗忖，這還是頭一次，他通常都是仗著仿生人不用休息過份早到，到底跑去哪了？再不出現那個塑料小狗不知道又要講出什麼該死的話來。

　　蓋文瞄了一眼今天終於出勤上班的漢克和康納，兩人正在辦公桌旁談話，煩躁感即刻升起，但他沒打算多聽他們的對話，便轉身走進休息室。

　　等待著咖啡機的同時，電視重播著凌晨耶利哥大樓爆炸的畫面，新聞臆測是有人類不顧和平條約攻擊仿生人，還是根本是仿生人的自導自演，然而，美國仿生人的未來已經是全世界關注的焦點，都在等著看發明出如此先進仿生人的國家會如何進行下一步。

　　蓋文想到康納凌晨的發言，忍不住在心底冷哼，塑膠做的假人偽裝著人類的外表，內心還是跟塑膠沒什麼二樣。

　　漢克和康納接到了任務離開警局，蓋文才慢條斯理地回到坐位上，正準備把從SWAT帶回來的資料放進電腦中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制止蓋文。

　　「做什麼？」蓋文沒有轉過頭，黑白分明的袖口一看就知道是誰。

　　「抱歉，李德警探。」RK900直接把蓋文手中的儲存設備取過。「有點事擔擱了。」

　　蓋文這才看向RK900，他臉上的表情淡然，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去你的，你知道那什麼東西嗎？」

　　RK900微點頭，把它收進外套口袋中。「我還需要再確認一些資料，才能證實我的分析。」

　　「什麼鬼分析，裡面有什麼你連看都沒看！」蓋文伸手想把被RK900放進口袋裡的設備搶回來，RK900退後了二步，蓋文撲了個空。

　　RK900黃圈轉動的同時，被蓋文隨手丟放在桌上的手機也響起鈴聲，蓋文望向手機，又瞪向RK900，只見他又點了頭。

　　蓋文看完RK900傳來的文字訊息後眉頭擰得更緊，雖然說提出要保密的人是自己，但他的行為未免太過反常。

　　「你最好解釋清楚！」

　　RK900比了安靜的暗示手勢，他不知道耶利哥被滲透了多少進去，9667分隊裡除了他跟康納以外，還有幾個由耶利哥來的內勤仿生人。「我們得再去一趟SWAT。」

　　「哈？」蓋文張口傻眼地掃過RK900那認真的眼神。「你開玩笑吧？」

　　「申請文件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可以出發。」

　　「媽的你這塑料混蛋！我才剛從那回來！」好不容易從SWAT安然回來沒遇到那傢伙，哪有再自投羅網的道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要去。」

　　「我權限不足，李德警探。」RK900眉頭微擰，露出些許疑惑。通常蓋文對於查案的事情不會抗拒，但他卻明顯不想再前往SWAT。「我需要你的協助。」

　　「你可以直接進系統處理一堆事，竟然在這種事上跟我說你沒有權限？」蓋文撫著前額，總覺得頭有點暈。「上級到底在想什麼。」

　　先生RK900在確認蓋文的資料有注意到，雖然蓋文悔過書寫了不少，但真正被懲處的狀況幾乎沒有，除了最近期唯一一次，就是動手打了SWAT的艾倫隊長。「李德警探是不想遇見艾倫隊長？」

　　聽到艾倫的名字，蓋文心跳頓時漏拍，但他仍強作鎮定地哼聲。「關他屁事。」

　　心跳數明顯增加，血壓上升，腎上腺素明顯作用，RK900掃描過蓋文的生理狀態，雖然不知道理由為何，但確實如他所料，蓋文並不想見到艾倫。「如果李德警探你擔心的話，我剛才確認過，艾倫隊長目前被派作隨扈隨長官出訪，在明天之前並不會歸隊。」

　　「就說了沒關係！」被說中心事，蓋文掩飾性地瞪了RK900，把警車的鑰匙丟給他。「去就去，你這塑料混蛋煩死了！」說完便從椅子上起身，拉好外套往外走去。

　　RK900不再戳破蓋文，跟到警車旁先是繞了一圈，才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一連串的動作雖然看起來像是檢查車況，蓋文的眉頭卻是越擰越緊。

　　這個塑料混蛋真的是很反常啊！

　　「李德警探？」

　　他之前說過RK900這型號只有他一個吧？蓋文站在車外盯了他好一會。「你不是會其實只是和那塑料白痴同型的傢伙吧？」

　　「和我同型的還沒被生產，現在也無法生產了。」RK900對蓋文滿臉狐疑又拿不準狀況的反應和表情，無意識地拉起嘴角，形成極為好看的弧度。

　　蓋文愣了一愣。

　　「李德警探不上車？」

　　　　「操……」蓋文低聲碎罵，對自己剛才短暫的失神不悅到了極點。「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要求我做這些事，還不會想拆了你！」他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還不忘多瞪RK900二眼。

　　上車後RK900沒有再開口說話，反而是蓋文沉不住氣率先發難。「所以說你到底去SWAT要做什麼？」

　　「依照紀錄，SWAT有一個未公開仿生人爆炸的殘骸。」

　　「你要去看那個？」蓋文又皺起眉，那早就被CSI拿去鑑識不知幾遍了。「報告上不都有了嗎？你還要做什麼？」

　　「去找CSI沒找出來的證據。」

　　「CSI沒找出來？」RK900的語氣信誓旦旦，倒讓蓋文好奇了起來。

　　「雖然仿生人的案件主要由安德森副隊長負責，但這件事和李德警探想追查的紅冰事件應該相關。」

　　「所以到底有什麼是CSI沒找出來的？」蓋文對RK900多餘的解釋沒有興趣。

　　「序號。」

　　「序號？」蓋文放下原本蹺起的腳，微側身地盯著RK900胸前的長串號碼。「你們那個唯一的識別編號。」

　　「是的。」

　　「他印有序號的地方都被除掉了。」就是因為原本應該在機身的各個序號的地方，都已經被先行除去，而且除得徹底，CSI可以說是拚了面子作鑑識，這最新型的仿生人竟然說他們有東西沒找出來，被知道的話恐怕要氣得跳腳。

　　「我可以從他身上的藍血辨識出序號。」

　　「啊？」不得不說蓋文確實有點詑異，這塑料到底被裝了多少能耐進去？「他被炸開時藍血也因為高熱揮發了。」

　　「所以我才要再去確認。」RK900側頭轉向蓋文。

　　「你昨晚上哪去了？你知道那塑料小── 」發現RK900將車停下，蓋文停下原本想說的話。

　　望SWAT的大門一眼，蓋文吁了口氣後就直接開門下車。

　　他現在只想速戰速決。

　　「李德警探要跟我說什麼？」RK900配合蓋文的腳步進入門內。

　　「快點把你想辦的事情辦完再說。」雖然RK900確認過艾倫的行程，但蓋文還是不想在SWAT多待增加風險。

　　蓋文的態度讓RK900起了疑問。

　　在蓋文和SWAT隊員溝通來意的時候，RK900搜尋了艾倫隊長和蓋文的經歷，試著交叉比對二人的交集。

　　對方確認申請文件後，通知證物室把證物調出來，因為CSI已經鑑識完畢，所以仿生人的殘骸已經被收進保管室，需要等上一些時間。

　　「李德警探查接手查這個案子的話，艾倫隊長應該會滿放心的。」在等著仿生人的物證被調出來時，對方先開口說了話。

　　「什麼？」蓋文眉頭緊皺，怎麼每次他想逃避什麼話題的時候，總是會一直出現？

　　「李德警探應該知道我們沒有主動調查的職權，艾倫隊長本來想給熟識的人查，以免因為是仿生人而不了了之。但隊長最近真的很忙，這件事就先懸在那邊了。」

　　「喔……」蓋文心不在焉地應個聲，目光飄移地到處亂看。

　　蓋文的侷促不安被RK900看在眼底，不安的原因來自艾倫隊長應該無誤，但有點奇怪，如果說因為溝通上的問題出手打了對方，蓋文的生理上焦躁的反應未免太大。

　　主要負責紅冰案件的蓋文偶爾會需要SWAT的支援，待得久一點的幾乎都和蓋文合作過，然而除此之外，RK900比對出蓋文在警察學校的時間，當時艾倫隊長也任職於那裡，不難推測出二人應該是舊識，蓋文這麼不自在的狀況或許還有其它原因。

　　RK900系統被牽起一絲不知名的情緒，讓他略帶疑惑地微擰了眉。

　　還好等待的時間沒有太久，看完周遭的蓋文只差沒開始數地板的隔線有幾條。

　　兩人被領進了證物室，仿生人的殘骸被隨意地放在桌上，下方簡單鋪了一條布，蓋文揉起鼻子，想分散一些飄出的焦臭味。

　　仿生人從軀幹被炸開，分成了好幾塊，還有火燒過的焦痕，RK900伸手翻動殘骸，一邊檢視爆炸留下來的痕跡，一邊迅速地將仿生人排擺為原來的位置，額邊的黃圈轉個不停。

　　蓋文倚在一旁的牆面，看著RK900面無表情地處理手上的仿生人殘骸，即便自己看過不少各種更殘破的人類屍體，也很難完全面不改色。

　　「李德警探知道昨晚耶利哥爆炸的事嗎？」RK900突然問了似乎完全沒關係的事。

　　「廢話！」都被那塑料小狗氣了一遭了。「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以爆炸方式來看，和炸開這個仿生人的應該是同一種炸彈。」RK900拆下脈搏調節器，看著被炸得半焦的地方。

　　「看出什麼了嗎？」

　　「是的。」RK900在將仿生人排列時，就先行還原了當時的狀況。「脈搏調節器的底部被炸損，確實是從內往外炸出。」

　　「這個CSI講過了。」蓋文聳了聳肩。「沒什麼新事證嗎？」

　　RK900突然用力地將結構複雜的脈搏調節器掰開，從中拉出一條像是引線的東西，一端已經焦掉，另一端則是連接在脈搏調節器上。「炸彈是利用仿生人的電池供給電源。」他把線放在一旁，又繼續開始拆解其他生物組件。

　　雖然知道RK900功能極強，但蓋文沒想過他力道會大到可以直接拆解了仿生人的脈搏調節器，那不是頗硬的嗎？蓋文戴上手套湊上前，拿起被RK900拆出的零件觀察。

　　RK900拆開軀幹左上方的地方，取出藍血幫浦，像心臟般的圓球連著血管，雖然被炸破個洞，但另一半還勉强算是完好的，RK900把它上半邊的某一塊拆開，微量的藍血溢了出來，他伸手沾點在舌頭上。

　　「哇操你在幹嘛！」蓋文被RK900的動作嚇到，他在吃被炸壞的仿生人藍血？「你他媽的是餓了嗎？」

　　「我在檢測，李德警探。」

　　「檢測？」蓋文眉頭之間的結打得更死。「用舌頭檢測？所以你什麼都得放嘴裡測嗎？」

　　「理論上是。」

　　「我以為你用手就能測……」蓋文一臉嫌惡地回想，之前沒看見他放進口中啊？竟然是用舌頭檢測東西？「真沒辦法理解模控生命的人在想什麼。」

　　 「儀器十分精密，口腔會形成很好的保護空間。」RK900擦去手中殘留的藍血，在蓋文發出嫌惡反應的同時已經檢测完畢，確認了該仿生人的序號。

　　那也用不著把它放在舌頭上啊？蓋文在心中碎唸。

　　RK900接著又再拆了幾個大樣的生物組件，然後再做拆解，看更加細節的部位。

　　「你看那麼細的地方有用嗎？」蓋文放下手中的碎塊，現在簡直像是在解剖仿生人做研究。

　　「現在有用了。」RK900把剛被他拆解出來的零件放入蓋文手中。

　　蓋文低頭看著手中的零件，細縫中卡著紅色的結晶，微微泛著紅光。「紅冰？」

　　「對。」RK900將它重新拿過，把紅冰從零件上取下，拿出證物袋子將紅冰碎屑裝進去。

　　他只是想捉個紅冰毒販，為什麼會牽扯那麼多有關仿生人的鳥事？「紅冰怎麼會卡在那種地方？」

　　「藍血裡面的紅冰無法完全相融，依據推論就很有可能卡在生物組件裡。」

　　「你的依據到底哪來的？」蓋文揉著額頭，問出口的下一秒他就反悔了。「算了，不要跟我解釋，我不想聽。」

　　RK900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正想開口的時候聽到蓋文並不真的想了解，便不再多言。

　　蓋文拿起紅冰端詳，如果光是用肉眼看跟一般的紅冰沒有不同。「所以他和之前那個……克雷嗎？有關係？」

　　「這就是要確認的點。」RK900最後再仔細確認沒有任何缺漏後，便將證物申請歸還。

　　有講跟沒講一樣。

　　「送紅冰去鑑識？」RK900若有所指的說。

　　蓋文冷瞄RK900一眼。「該不會是指卡姆斯基？」

　　「或是李德警探可以呈報上去申請CSI鑑識。」

　　「操你的！」蓋文忍不住罵出，塑料混蛋滿臉……不對，那塑料混蛋根本沒表情，為什麼他會有一種看到RK900滿臉自信的錯覺？

　　跟上蓋文帶點嘔氣地腳步，RK900對蓋文沒由來地不悅感到有些莫名。「李德警探？」

　　「你他媽的之前到底消失去哪？你知道那塑料小狗把你列為嫌疑人嗎？」悶了好陣子的怨氣沒處發，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發洩的時機，蓋文忍不住嘮罵起來。

　　「嚴格來說康納的做法並沒有錯。」事發當時他正被關在無法聯絡的地方，康納無法第一時間聯繫上他，被列入嫌疑也很正常。「我不屬於耶利哥，和他們沒有那麼深厚的連結。」

　　其實後續他有和康納聯繫上，也確認了狀況，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警局的確是因為其它的事情耽擱了。

　　「沒錯個頭你這塑料白痴！」正想點煙的蓋文聽到他平淡無波的語氣反而更氣，差點氣到把煙往他臉上摔。「就算是我再討厭漢克也不會第一時間把那傢伙列為嫌犯！你們的塑膠腦袋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蓋文怒氣沖沖地打火點煙，一邊煩燥地亂揉頭髮，試圖掩飾自己極為不自在的心情，RK900以這陣子對蓋文的觀察及生理狀況做出評估，系統得出來的結論讓RK900有些難以致信。

　　「李德警探是在為我打抱不平？」

　　蓋文口中的煙差點掉到地上，他愣怔地看向RK900，他剛才說什麼？「Shit！誰要為你打抱不平啊！」

　　面對氣得把煙摔在地上的蓋文，RK900發現自己的情緒系統沒有任何負面反應，他微微泛起笑容，下意識地伸出手，把正發著怒火的蓋文環住。

　　蓋文被RK900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整個僵住，腦袋空白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連忙推開RK900。「你這塑料白痴幹什麼！壞掉了嗎！」

　　「抱歉……」RK900也有些不解，但他剛才就是突然想這麼做。「大概是因為系統的反饋……」

　　「操你的塑料混蛋！」蓋文面色鐵青地拉開駕駛座的門，卻發現鑰匙在RK900手上。「把鑰匙給我拿來你這垃圾！」

　　「李德警探睡眠的狀況仍然不好，由我來開車比較安全。」RK900並沒有要把鑰匙交出去的意思。「不論是對誰來說。」

　　蓋文惡狠狠地瞪著RK900，他敢保證底特律應該找不到第二個像RK900這樣機歪的仿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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