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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战线 泥泞鼠辈,2

[db:作者] 2025-07-16 19:11 5hhhhh 6540 ℃

原本盤成一盤的亞麻色頭發現在亂得一塌糊塗,張牙舞爪地翹上天去,又像亂麻一樣絞在背後。泥土、汙垢和凝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爲她從頭到腳都蒙上一層落魄。髒兮兮的衣服到處都有劃破的地方,膝蓋上也有一灘鮮血—那是擦傷。總之,她像是個從地獄逃出來的倒黴蛋,不成人樣。

過往的士兵與軍官大多瞥了一眼,便不再回頭看她;還有些三五成群的家夥,在她背後有說有笑地指指點點,仿佛在動物園看猴子。

對于大部分士兵來說,幾年時間他們早已習慣官方大肆宣傳的,在戰場上光芒四射威風凜凜的女武神形象。可當他們看見如此落魄的G98時,不禁會有心理上的落差,因而這樣的行爲也是理所應當了。

她這樣想著,安慰了一下郁悶的心情。天空依然是往常一樣的死寂—西線總是這樣的,反正她也習慣了看不到東普魯士陽光明媚的日子了。司令部外圍的落葉樹林此時因雨水的滋潤而郁郁青青,生機勃勃,和戰場上的肅殺氣氛截然不同。樹林裏的鳥兒顯然沒有受到幹擾,扯著嗓子唱歌兒。然而她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美景,只是獨自等著,等著事情的轉機。

“士兵—啊,小姐,請問您是找施瓦根缪希伯爵嗎?”一個黝黑的勤務兵一路小跑過來,冷不丁發問道。

她站定了,然後轉過頭來,撩開擋在眼睛前面的夾雜著泥土的頭發:“沒錯。”

“那真是不幸呢,”勤務兵搖搖頭,“施瓦根缪希伯爵先生已經卸任集團軍司令了。”

G98望著那人,狠狠地皺了下眉頭,臉上的肌肉絞成一團。她從胸腔裏噴出一口氣,牙齒咬的緊緊的。

“真是,可惡啊……”

營地裏忽然嘈雜起來,一陣發動機轟鳴聲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隨之而來,驚走了樹林裏的鳥群。她的注意力隨即被吸引到營地裏邊。眼看著門口塵土飛揚,幾輛軍用卡車從營地裏邊駛出,跟在之後的是一輛黑色高級轎車。

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或許車上的人是……

她沒有猜錯,車上的正是于今天卸任司令的施瓦根缪希伯爵。這自然是由于伯爵先生命令他的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並拉開窗簾的舉動。望著後座上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她十分尴尬地笑了笑。

“是您,先生。”她稍微彎了下腰以示尊敬。

車內那人擠在兩個全副武裝的警衛中間,一臉沈重,等他看見G98方才微微勾起嘴角。

“不必多禮,小姐。”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轎車副駕駛位上的副官下車。那家夥立刻照做了,推開厚重的車門,先伸出一只腿,低著頭從車裏鑽出來。

“長官,您難不成要……”

副官小跑到後座車窗旁,顯然他對伯爵的舉動感到十分迷惑。

“華倫泰,你就到前面那輛卡車上去坐吧。”先生擺擺手,“至于你,G98,請稍微打理一下坐到車上來。”

副官跑開了,而G98動手拍了拍身上的雜物,從車尾繞到轎車右側,坐到副官的位置上。

在這個連汽車也少有的年代,這已經是一輛十分珍貴的左盤防彈轎車了。看起來是手工打制的真皮座椅、格子花紋蕾絲邊的窗簾與華麗的木質內飾使得她感覺自己與這一切格格不入。伯爵看出了她的擔憂,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吩咐司機繼續前進。

車隊在法國鄉村的泥土道路上行駛,碾過前些日子剛剛被暴雨所襲擊的泥濘道路。

路面濕滑,車隊沒有開太快,即便這樣防彈轎車裏也可以感覺到明顯的顛簸。透過窗簾望著不斷濺上車窗的泥漿,伯爵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車內空氣因長途旅行變得渾濁起來;加上還有剛剛從地獄逃離的渾身肮髒的G98和另外幾個壯漢,空氣裏更是彌漫著汗臭味、泥土味甚至血腥味了。

血腥味當然是來自G98的,他不禁又是一陣心疼。想到自己一手栽培的女武神竟是如此落魄不堪,他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他在後座上看不見G98的表情--也無妨她一直注視著沿途千篇一律的風景了。燒焦的樹林,衰敗的農田和幾乎夷爲平地的村莊,構成了沿途的畫卷。

除了途中幾處繁忙的警備關卡,她還真沒有看見幾個人影--或許這片地方已經很久沒有居民出沒的痕迹。

出于不敢在占領區郊外停留的擔憂,大家都不敢在野外休息一下。途中一輛年久失修的卡車抛錨,也只好將其抛在後面。等車隊開到一處兵站,時間已經是下午了。車隊要補充燃油並進行一些必要的維護--這對于長途行駛的老式卡車是不可或缺的。

總而言之,他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離開悶得發慌的鐵皮罐頭,到空地上呼吸新鮮空氣。

“G98小姐,路上的顛簸還習慣麽?”伯爵敲了敲車窗的玻璃。

伯爵又在副官之前下了車--這當然不太安全。不過他們是在處于絕對控制下的兵站,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那倒是,有些頭暈,”她伸手推開門,從門縫中探出頭,又補充說,“--總比又髒又潮濕還時刻會丟掉性命的前線好太多了。”

他吩咐手下去找些東西填飽肚子,順便給他也帶點兒。後者都十分情願答應下來,飛也似的跑去補給點。

兩人隨後走開,在一棟已經半空的房子裏找到一個位置坐下。

“看樣子這兒曾經是個某所學校的教室。”他推開老舊的木門,吱吱呀呀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教室前牆上的黑板已經垮了半邊,剩下半邊依稀可以分辨出“Vive la France ”的粉筆字樣。

G98爲先生搬來一張倒扣在教室後方書桌上的椅子,擱在少了一塊玻璃的窗戶旁邊。她的擦椅子的動靜激起一陣覆蓋在椅子上的灰塵,一顆顆在空中飄轉的精靈,在斜射入窗戶的陽光裏拉出長長的身影。

這時他才注意到,在雲層間若隱若現的久違的太陽。

“您今天是,卸任司令了嗎?”G98爲自己也搬來一只椅子,坐在先生身邊。

輕柔而緩慢地問完話,她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擔心刺激到了先生,。

先生正坐在窗前,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剃得幹幹淨淨的下巴。微風徐徐地吹進沈寂已久的房間,似乎有一股丁香般的清香。

“大概是這樣的吧。”先生把臉埋進手裏,聲音低沈得很。

G98從懷中摸出仍帶著體溫的密封袋,小心地放到窗前的台子上。牛皮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情報的來源與時間,由于與粗呢外套的摩擦,字迹已經模糊的快要分辨不清了。

“那我還是來遲了。”

聽到這話,他突然全身顫抖了一下,然後狠狠的朝斑駁的牆面踹去。可惜他不但踢疼了自己的腳趾,還把牆上本來所剩無幾的牆皮震了下來。

“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魯莽的決定會奪走多少士兵的性命!”

空蕩的房間裏震蕩著他的怒吼。

他咆哮如雷,血液湧上臉頰,臉漲得通紅:“整個魯登道夫攻勢,乃至整個皇帝會戰,將會葬送至少五十萬德國青年的的未來!第三集團軍每向巴黎挺進一米,就會報銷兩個連的炮灰!他們會在乎炮灰的死活嗎?哼,傷亡--傷亡只是個數字罷了!”

“他們,甯願放棄追求科學皇冠上的明珠,也要用千萬生靈的毀滅給他們鋪下通往權力的道路!”

陪伴了先生這麽久,G98也已經習慣了。先生作爲一名科學家,本應在象牙塔裏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科研成果;卻不得不作爲軍人走上戰場,一面用手下士兵的生命堆出勝利,一面還要用自己的心血成果屠戮他人。

“這不是您的錯誤。”G98只是重複道。她也明白,在這樣的暴怒之後,先生總是要低落好一陣子。

她總擔心先生會不會在哪一天,像她被困在地下那樣絕望,然後極其幼稚地選擇逃避--親手了結自己。

先生沈默了許久,房間裏沈靜得似乎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和煦的日光由卷雲中滲下,空中偶爾劃過幾只鳥類的身影,在明暗相間的光束中穿梭。樓下的空地上,士兵們奔跑著緊張地工作。

胸口悶得發慌,眼前泛著星星點點的雪花,腦袋也因狂怒而天旋地轉。他身子忽然軟了下來,向後靠去--正好倒在G98的溫暖而又略微肮髒的懷裏。

他不會在意身後墊著的東西,正如嬰兒不會埋怨腦後的枕頭的高低。即便G98身上彌漫著戰場的硝煙與滄桑,她獨有的氣味是什麽都掩蓋不住的。

兩行熱淚從他的眼眶湧出,彙集成晶瑩的淚珠,在明媚陽光下像兩粒水晶,緩緩墜落。

他靜靜的地躺在G98柔軟的大腿上,呼吸逐漸平緩下來。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空氣的擾動,灰塵的飄落,已經定格在畫面中。畫面的四周是黑暗的房間,慢慢轉動鏡頭,正中央的兩把破舊椅子上,兩人交集在一起,沐浴在由窗戶透入的溫暖裏。

沒有無休止的爭吵,沒有生死的訣別--現在這些都消逝殆盡,只剩下悲哀而又喜悅的永恒。這裏是,戰線的邊緣。

“一九一八年九月十九號,我正式卸任德意志帝國第三集團軍司令,從位于凡爾登--幾十萬生靈長眠之處的集團軍司令部出發,連日趕往荷爾施坦因師駐地。”

“當時的荷爾施坦因師已經名不副實。由于幾次大戰的消耗,荷爾施坦因本地人所占比例已經下降到不足百分之三十,而日耳曼化的丹麥人與波美拉西亞人反倒成了主體。”

“輕易地就能看出,這已經不是一次調任,而是一次放逐。梅岡耶男爵和帝國科學院的其他一些野心家,在涉足伏爾坎工程後即欲把領導權與和榮譽、成就一起據爲己有。”

“我顯然是他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想要踢開談何困難。他們只需要搜腸刮肚地翻出我子虛烏有的罪迹,然後用他們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羅列出一系列罪名,再將這些‘事實’公之于衆就好。”

“我無法爲自己開脫罪名--因爲我本來就沒有做過。加上我不想浪費手下的生命,去正面進攻巴黎的防禦工事--我所謂的消極避戰。事到如今,我在軍事上的生涯也就徹底告終了。至于伏爾坎計劃和女武神的研發--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我以患病爲由辭去了荷爾施坦因師長的職務,當然是無人阻撓。伯爵封地的收入和家族産業的利潤已經足夠支持我的生活了,我現在思考著未來的出路,也許會在戰後出國遊曆一番。”

合上先生未完成的隨筆錄,眼前浮現起一幕幕熟悉的畫面。

沈寂的書房裏,少女不知從何時起就依偎在先生身旁。敏銳的她忽然明白,先生這幾天都以接待客人爲由推遲入睡,然後利用夜晚的時間寫作。

他並不想發表他的作品--恐怕也發不出去。詢問起他寫作的緣由,他總是閃爍其詞。也許,這只是他的自娛自樂而已。

“看完這幾段,你可有什麽感想?”先生忽然擺脫疲倦的睡意,臉上又挂起笑容。他的一雙眼睛閃爍著殷切的期盼。

望著他的模樣,G98不由得感慨萬千。兩人好歹前後共事了近兩年,自己也多少凝結著先生的心血。如今先生突然要問她對過去的感想,她卻突然哽咽,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了。

“嘛,現在說不出來倒也可以理解。”伯爵先生像是自言自語般搖了搖頭,一邊伸手去整理桌上散亂的陳設。“時間也不早了,你盡快回房吧。”

“我可能……大概睡夠了吧。”她拒絕了先生的提議。

房間裏又陷入沈寂。

G98伫立在書桌後方,靜靜地注視著先生的一舉一動。幾絲惆怅,不時閃過她的眼角。

“G98小姐,你覺得我更像是科學家,還是像指揮官?”

G98突然愣在原地,慌張的汗珠從後頸滾落。

“您大概兩者都有。”思來想去,她只好這樣回答。

先生對此不太滿意。

“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窗外的淅瀝小雨漸漸變小,直到最後一絲雨珠也挂不住屋檐,才完全畫上休止符。

兩只纖細的手垂到體側。“也許,您更像個科學家。”

然後雙手在腹前交叉,“不過指揮官也當的不錯。”

“滿意的答案。”

先生埋下頭,專心地寫著文章。G98悄悄地離開,不過她不是回去--她爲先生又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對于咖啡,先生倒有幾分古怪的嗜好。他本人也常常親手磨豆,花上一兩個小時煮一杯咖啡。

這本來是傭人做的事情,現在輪到他自己來做,反倒還挺有樂趣。只不過,有時他的確很忙,也只好拜托其他人了。

一杯飽含情意的現磨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累積起來的深紅色由上方看去竟有一絲玄色。待泡沫散盡,濃郁的香氣扶抟直上,白色的霧氣彙成一縷,消逝在吊燈下某處。陶瓷茶匙微微在液面中攪拌,旋轉出一環小小的漩渦。

看見先生上揚的嘴角,G98不由得也露出來了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先生平靜的內心忽然之間波瀾起伏,一種向來沒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萌芽出的渴望,挑撥著他的心弦。

是啊,別的豪門貴族的子弟大多已經成家立業,自己還是孜然一身。他平常一直沈浸在學術研究,根本無暇顧及私事--而現在--

他費力地咽下一口唾液,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稿紙。手中飛速轉動的筆慢下來了,思考也逐漸遲緩。按理說他剛喝過一杯咖啡,精神振奮--可現在他更加疲倦,到了睡著的邊緣。

瞳孔漸漸放大,眼皮越合越攏,快要睜不開了。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上下,他的頭垂下去,眼睛快要貼著桌面。兩只手臂無法撐起腦袋,只能癱軟著架在桌上。

鋼筆悄然從五指間滑落,眼皮像一扇厚重的大門,死死地關上、合緊。

她站在一邊,目視著全過程,卻什麽話也沒說。

關掉書房最後一盞燈,黑夜的勢力算是統治了坐落在荷爾施坦因郊外、籠罩在海上升起的霧氣當中的施瓦根缪希伯爵莊園。無邊的黑暗與沈寂,現在的確勝利了。

『車位空缺』

頭痛的快要炸開一般,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毫無印象了。

陽光從地平線上露出第一縷笑容,照耀著花園裏的一切,镂出金色的輪廓。搖曳著晶瑩的露珠,近地面的霧氣聚沈起來,力量微弱得只能蓋住天和地的邊緣。破曉的霞光猶如一位天才畫家,單用紅色便在雲層的畫布上調出深淺的景致。

施瓦根缪希伯爵先生總感覺全身上下腰酸背痛。眼睛裏好像粘住了似的,半晌才眯開一條縫。他發現自己就像一灘爛泥,癱軟得糊在床上。

羽絨被子一角拖到了地毯上;昨天剛剛換過的床單淩亂不堪,褶皺可是比樹皮還多出幾分。一只枕頭飛到了床的另一端--若不是床尾擋板攔著非要掉下去不可。挂在四角立柱上的白色蕾絲紗帳,莫名其妙地垂下一邊。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使勁揉著發酸的眼睛,沈重的腦袋根本想不起來。一幕幕的、零碎的記憶片段,從眼前一閃而過。

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嗒嗒嗒,嗒嗒嗒。”

可沒等他恢複平靜的心情,清脆的敲門聲又回蕩在臥室中。這顯然是管家吩咐傭人端來早餐,冬季日出得晚,傭人也就來得遲一些--可他明明剛起床啊!

他故作鎮定地沈默了一會,按下床頭的答鈴。一會兒傭人便推門而入,爲他端來了餐盤,只不過當女傭人看見一片狼藉的景象,臉上不由得陰了下來。

“先生,昨晚上您這是又發火了吧?”

“我?別提了。”他晃晃腦袋,“總之謝謝你們的早餐。”

當女傭人離開房間時,她還在詫異著房間裏的奇怪氣味。

早餐是一塊奶油烤吐司夾上等裏脊以及一杯黑咖啡。不知道爲什麽,連味道還沒有嘗出來就被風卷殘雲地吃完了。既然今天已經挂出了免戰牌,何不接著好天氣出去逛逛呢?

這樣想著,先生走到穿衣鏡前邊,披上一件深棕色大衣,順手再取了一只黑色橡木短手杖。鏡子裏的男人長相雖說不得超凡脫俗,也是有些特別的。平直的鼻梁像是順著額頭直接切了一刀下來,高度差不多和前額相平齊平,再在鼻尖處拐一個直角,構成了他的鼻子。瘦削的臉頰棱角分明,顴骨微微凸起,臉頰順勢而下,和幹淨的短下巴連在一起。

他心滿意足地走出房門,然後跨著大步穿過明朗的走廊。望向窗外,這片土地上一切都是神的造物,精致美妙。

他這樣想著來到大廳,沿階梯走下,看見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管家。

“先生,早上好。”“早啊。”

管家臉上有些挂不住,他拼命想了想,從嘴縫裏蹦出幾句話:“先生您昨夜是……”

“昨夜怎麽了?”先生臉上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無辜模樣,向大門走去。“備車,今天我要和小姐去一趟城裏。”

“知……知道了。”管家見他這般心不在焉,便把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急忙去備車。

偌大的門廳只剩下伯爵一人,明媚的陽光穿過玻璃牆,照耀在由黑白方格瓷磚修砌的地板上。光由亮潔如鏡的地板反射上牆面,照亮了镂出的石膏像。兩根鑲有希臘風格浮雕的立柱下,耐寒品種的郁金香在産自東方的青花瓷花瓶中盛開著。前面,兩扇厚重的大門敞開心扉,透入絲絲微風。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弧形階梯的頂端,一邊張嘴打著哈欠一邊披上外套,走下來。環顧四周,管家不在。

“貴安。”一句隨意的問候。

“貴安,G98。”伯爵還禮道。“今天去城裏逛逛,如何?”

“請便,正合我意。”G98眯著朦胧的睡眼,連嘴都懶得張開,含糊地回答道。

G98走下階梯,到先生面前一尺處停下來。從這個距離上打量,沒睡醒的G98卻是一種別樣的可愛。半睜半閉的眼睛裏閃爍著柔弱的氣息,小巧的嘴唇上蓋著似有非有的粉紅,嵌入微微泛紅的白皙臉頰。本來就比先生矮一個頭,站在先生的跟前他她不由得像是個嬌小的孩子,誰又能想象的出她是個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左衝右殺,如入無人之境的女武神呢?

“小姐今天就像是朵剛沾過露水的郁金香一樣芬芳迷人。”先生情不自禁地誇耀到道。

“是--啊。”聽著這話,G98仍是毫無表情地張開嘴又打了個哈欠,“真困。”

聯想起今天早晨臥室裏的一片狼藉與閃現的一系列畫面,先生忽然之間明白了。

起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作爲,而且對于這種事,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作爲貴族出身且受過良好教育的他,不敢在感情上過多地直接表達,矜持冷淡的態度一度占據他的內心。盡管G98比幾年來任何時候都安全,都接近他,但他還是不能輕易接受一個事實--他其實已經真真切切的愛上她了。

在複雜的感情上糾結,猶豫,徘徊,彳亍;和戰爭中都經曆的不可磨滅的創傷,兩人的內心都曾陷入無比的痛苦之中。煩亂的心緒猶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深深困擾著他們。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只有抛下那些繁瑣的條條框框與虛僞的表面僞裝,直白地袒露出內心給對方,才能真真正正獲得永久的安甯。

而這一切,正是他現在需要做的。

“G98小姐,我還有話要說。”

她會意地微笑著,不必多言,心意早已相通。

但他還是要說。

“從今往後,這是我們的一代人的和平;而我,需要你陪伴我走完人生的道路。”

“嗯。”不置可否的回應,少女忽然害羞地埋下頭。

僅僅停頓一秒,少女猛然擡頭,眼裏閃著耀眼的光芒--堅定、勇毅、自信。她燦爛地、開懷地、忘情地笑著,仰視著面前的男人。

自豪的情感噴薄而出,她終于等到心中的回應--四年的艱苦訓練和三年的激烈戰鬥磨練出她頑強的意念,即便是在最灰頭土臉的日子裏她也不曾放棄希望,因爲她始終相信,先生心中有屬于她的一角。

現在是屬于他們的和平,他們的未來。在邊緣戰線上消逝的一切,必然會在另一條戰線上重生。

“女武神二期二十八號E型Gewehr.98,正式加入作戰序列!”

當初組建女武神部隊時那個聲音,一直萦繞在百感交集的他的心頭。現在他耳邊又浮現那個陌生的聲音,便不由自主地從嘴角流露出來。

“想再聽一次嗎,伯爵先生?”

“悉聽尊便。”

她收拾起喜不自勝的容貌,兩只靴跟響亮地一碰,驕傲地挺起胸脯。

“女武神二期二十八號E型Gewehr.98,正式--”

兩雙眼睛對視在一起。

“正式退出作戰序列!”

“交給你的任務都完成了嗎?”文件堆如山積的辦公桌後的官員緩緩擡起頭來,“卡洛林·梅岡耶先生?”

“完整的方案已經出爐了,我們會在元旦當天執行。屆時所有女武神二期幸存成員都會以‘産品缺陷改進’爲由召回至帝國科學院‘重型載人裝備研發實驗所’,並予以嚴密監視防止缺席‘A17號計劃’情況的發生。”戴著金框眼鏡的青年面不改色地說道,語氣極爲平淡,甚至沒有一點起伏。

然而官員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的神情,反而拉下松垮的臉:“據我所知,第二期中還有一個編號的女武神和離任的第三集團軍司令關系非常緊密--確保那個家夥也處理到位。”

“那是當然,第三集團軍司令威廉·施瓦根缪希·恩菲爾德·馮·埃米爾堡是個危險且狡詐的讀書人,我的尊敬的長官。”青年嘴角微微上揚,“他不僅在戰爭中消極指揮,據說還和英國人有不正當的聯系--現在又和帝國的精銳女武神勾搭上,可真是個無恥敗類。”

“好了好了,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總之,一旦計劃有任何差錯,基本上可以說,”

官員故意停頓一下,加重語氣。

“--你在特種作戰司令部的前途徹底完了。”

“Ja, Kommandant!”甩下一句承諾,青年轉身消失在偌大的辦公室的門口。

他最後望了一眼辦公室,依舊是窗外陰沈的天空,依舊是沒有開燈的昏暗的室內,依舊是,撲朔迷離的前途。

後記

這是Prinz Schwagenmuech(就是本人)第一篇正式發表的文章。雖然說之前寫過很多長篇腦洞,還有很多沒有付諸行動的計劃和構築完畢的世界觀,然而大多數都被我半路太監了XD。

<邊緣戰線>將會開一個短篇系列,故事主要發生在假如同盟國贏得“一戰”的另一條世界線(如果是鋼四玩家之類的先別激動,和KR區別有些大,而且故事主要在戰間期)。文筆欠佳而且手慢,自己也沒什麽寫作動力,所以可能更新極慢。

如果各位讀者有什麽建議意見也盡管提,世界觀方面的疑問也請說出來。

感謝大家支持,寫文純靠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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