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用［我們］…來做句子的開頭。

契約的鎖鏈…緊緊地維繫著我們之間的關係。

無法破壞，比任何誓言都來的堅固。

我們是一體的，少了其中一個人，就會變得不完整。

所以…即使契約結束，我們也不會分開。

我一直這麼相信著。

［等契約結束以後，妳有什麼打算？諾艾爾。］

不經意的，像是隨口說出來的一樣。

吉莉安眺望著遠方，平靜的等待著諾艾爾的回答。

諾艾爾忍不住回想起以前，吉莉安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暴躁的大吼大叫的模樣。

［...別擔心，我不會像之前一樣了，我阻止不了妳的復仇，也已經沒有阻止的理由了，所以現在我跟凱薩才會在這裡幫助你們，不是嗎？］

［…嗯，是啊…我暫時還不想考慮以後的事…抱歉。］

［…是不敢去想…對嗎？］

吉莉安一針見血的話語，讓諾艾爾的微笑變得僵硬。

［…妳對那個烏鴉惡魔…真的一點也不恨嗎？如果沒有他的話，就不會有巴洛茲市長，妳的努力也能夠得到應有的回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

［不是的，吉莉安，我是自己選擇簽訂契約的，無論是什麼原因...我為了自己的私慾看輕他人的性命…這是我的錯…與他沒有關係。］

［...這樣啊...妳是這麼想的嗎...所以妳才會這麼乾脆地接受契約的代價嗎…即使代價可能會龐大到…毀了妳…甚至是妳的性命…］

［…我...不能原諒巴洛茲市長，不僅僅是為了復仇，也是希望不要有更多人像我一樣，被欺騙並與惡魔簽訂契約。］

諾艾爾站了起來，經過長時間的練習，雙腿的義肢已經夠正常行走，她筆直的站姿和夕陽下隨風飄逸的長髮，讓吉莉安產生了錯覺。

像是回到了過去，放學後目送著離開的那個背影。

那個自信而耀眼的女孩，即使失去了雙腳；喪失了右手和左眼，她的笑容依然是如此的燦爛。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只要能阻止市長，就算最後會失去一切，甚至可能會死，我也要堅持到底。］

［...諾艾爾還是跟以前一樣呢…只是…感覺變得更容易親近了。］

［這說法…好像我以前很難親近似的…吉莉安才是…總是貶低自己，讓我覺得自己不像是跟朋友在一起，比較像是多了一個跟班。］

［唔！那是以前…我比較自卑一點…現在不會了。］

［嗯！看妳跟凱薩相處就知道了。］

［什…那是因為他比較不擅長與人相處…而且很多事情都不太懂…我才…］

［關係好不是壞事啊！別害羞。］

吉莉安低下頭藏住自己的臉，不去理會諾艾爾的調侃，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而抬起頭。

［…諾艾爾…要是契約結束以後，妳還活著的話...我跟凱薩會幫助妳的...不只我們...德雷斯兄弟和大家都把妳當成同伴…所以…所以…無論那隻烏鴉惡魔做了什麼…妳還有我們，知道嗎？］

諾艾爾瞪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眼前的女孩，然後她瞇起眼睛，嘴角上揚，發自內心的微笑。

［嗯！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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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那隻烏鴉？］

凱薩啜飲完紅茶，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才看向吉莉安。

［...臉上沒什麼表情，妳在問諾艾爾問題時他緊張了一下，聽完諾艾爾的回答後…倒是沒什麼反應，就是一直盯著諾艾爾的臉看。］

［…就這樣？］

［就這樣。］

［…算了，那你之後還有跟他說什麼嗎？］

［隨便聊了一些東西，他就走了，然後我就來跟妳會合了。］

［唔！線索太少了，如果沒辦法改變他的態度，諾艾爾會很危險…］

［…這妳不需要擔心，他對諾艾爾懷有愧疚心理，代價不會太重的，相較之下，我反而覺得他比較可憐。］

［嗯？什麼意思？］

凱薩站起身，邁開步伐。

［…我…活了很久…經歷過很多的契約…我滿足契約者的願望，收取代價，看著他們墮入深淵，…一次又一次…］

走到吉莉安身後，凱薩突然矮下身，從背後抱住坐著的吉莉安，緊緊的。

［…凱薩…］

［…其實我…很感激他…因為他犯了錯，我才能…遇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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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們，諾艾爾把頭上的毛巾隨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轉過身向後仰，把自己拋到床上。

［…復仇結束後的未來…嗎？活下來…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

諾艾爾翻過身，蜷縮身體，用僅剩的左手抱住雙腿的義肢，把自己縮成一團。

（卡隆會幫助我，是因為契約的存在，一旦契約結束，他就沒有繼續對我溫柔的理由了。他會按照契約的規定，向我收取代價，還是...像凱薩那樣，實現我真正的願望…可是…我真正的願望…是什麼？）

閉上眼睛，諾艾爾把頭靠在義肢上。

（復仇...只是一種手段，我想阻止巴洛茲市長，也想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所以簽訂了契約，反正我已經回不去了…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再添上更多的傷痕也無所謂。）

憎恨卡隆嗎？

（不...雖然起因是他，可是我不恨他，我雖然無法在復仇以外的事上相信他，可是...他跟我一樣，為自己犯下的錯感到痛苦和自責…所以…我不會責怪他…只是…）

［…要是一切都結束後，能夠全部都忘記就好了，這樣…就算卡隆不在…也沒關係了。］

光線被遮擋住，等諾艾爾察覺時，已經被巨大的黑影包圍，被壓在床上，諾艾爾看到了撐在自己頭邊的黑色大手。

［妳原來…是這麼想的嗎？］

卡隆低下頭，赤紅的瞳孔，深深地注視著諾艾爾，像是要把她吞噬掉一樣。

不知為何，一如既往的烏鴉頭顱，看起來有點猙獰。

［卡隆…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我的房間…］

［回答我！這是妳真正的願望嗎？贖完自己的罪，然後忘掉一切，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重新開始？］

［…我…］

［回答我！］

莫名的，能從卡隆的身上感覺到，他相當的焦躁，他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我明白的...我只是想想而已…我不會真的丟下一切不管的…所以…］

諾艾爾轉過頭，向卡隆露出微笑，只是嘴角不斷的抽搐，她似乎盡了全力來維持這個微笑。

［代價...會給你的…可以讓我輕鬆一點走嗎…其實我…很怕痛的…］

看到從諾艾爾眼角滑落的液體，卡隆呆愣了一下，隨後他的羽冠倒豎，全身顫抖，撐在諾矮爾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隱隱能看到覆蓋在黑色羽毛下的青筋。

他的瞳孔，閃爍著暴虐的凶光，像魔鬼一樣…像惡魔一樣…

［…卡隆…我說真的…我不會像市長一樣欺騙你的，所以…所以…］

［那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

暴躁的怒吼，打斷了諾艾爾的話語。

［...我說過了...代價是我來決定...妳不要胡思亂想...只要許願就好...妳的願望我都會幫妳實現…乖…說出妳真正的願望…我來幫妳實現…］

粗啞低沉的嗓音，雖然是誘哄的話語，卻感覺相當脆弱。

像是在祈求著什麼。

［...真正的願望…我…］

［說出來…告訴我妳真正的願望…］

（告訴我…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妳…我絕不會丟下妳…不要害怕去思考未來的事…我…）

［我希望…契約完成支付過代價以後…你可以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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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不要…不要…］

諾艾爾不斷地扭動赤裸的身軀，想要逃離卡隆的魔爪。

［不要？妳這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怎麼能臨陣脫逃呢？］

卡隆拔出挑逗諾艾爾的手指，讓靠在自己胸膛喘息的諾艾爾看見漆黑的手指上，黏膩的液體。

［哈…哈…不要…這種事…我不要…］

［由不得妳。］

卡隆握住諾艾爾的腰，把諾艾爾抬了起來，對準以後狠狠的挺入。

［嗚啊啊啊啊！］

下體傳來的劇烈疼痛，讓諾艾爾縮緊身體，想要掙脫帶給自己疼痛的根源，腰卻被卡隆單手禁錮住，僅剩的左手也被迫與惡魔的大手緊緊相扣。

［想逃？嗯？］

響亮的，肉體拍打的聲音，諾艾爾嬌小的身軀，被迫容納下惡魔的整個巨大。

［哈啊…嗚哈…嘎嗯…］

強烈的刺激和脹痛的感覺，還不等諾艾爾適應，卡隆又開始了動作。

［痛…不…出去…嗚…求求你…出去啊啊啊！］

卡隆抱住諾艾爾的腰，讓諾艾爾靠著自己往後仰躺，讓自己進的更深入，隨後加速身下抽動的頻率。

［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

［…放過妳…真正的願望是希望一切結束後我能夠放過妳？好啊！我就如妳所願，如果妳能夠支付代價的話…］

［唔哈…嗯…等…不…啊啊啊啊啊！］

狠戾的，一下又一下，頂入最深處。

［怎麼了？如果不讓我盡興的話，就不算支付代價了，直到我玩膩為止，我才會丟下妳…。］

［嗚...嗚啊…討厭…嗚…不要…啊…啊嗚…］

支離破碎的語言，從諾艾爾的嘴角溢出，逐漸朦朧的意識，讓諾艾爾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淚水潰堤，胡亂地扭動掙扎，想要逃離。

［…妳還想逃嗎？］

翻過身，諾艾爾被卡隆從後面壓倒在床上。

卡隆用大腿分開諾艾爾的義肢，強行擠入雙腿之間，一下接著一下，在重力的幫助下，兇猛的撞擊。

［哈...嗯…啊..不…啊…會壞…嗯…啊…啊啊啊！］

大腦一片空白，靈魂彷彿被抽離一般，諾艾爾渾身痙攣，下體的水漬隨著卡隆每次的動作飛濺而出。

等諾艾爾平靜下來後，卡隆停止動作，抽出自己，讓諾艾爾躺在自己身下。

伸出手，輕輕地抱住暈厥過去的諾艾爾，小心翼翼地用另一隻手的指腹，拭去諾艾爾的淚水。

［為什麼…在妳所描繪的未來中…都沒有我的存在？］

（我一直相信著…相信著妳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我是個不成熟的惡魔，為了無聊的消遣，創造了自己無法處理的怪物…妳原諒了我…支持著我...引導著我...被剝奪了夢想和安逸的生活，失去了雙腿、右手和左眼，卻從不責怪我，妳總是對我那麼的溫柔…所以...我想要保護妳...讓妳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從尋回真名，重新立下契約時就決定了，無論是拉賽爾、OCT、甚至是我…但是…為什麼？）

緊緊地閉上眼睛，卡隆把頭靠像諾艾爾的胸口。

（為什麼要害怕...我不會殺妳...我不會傷害妳的...我只想把妳留在身邊而已...我以為妳知道的...我以為妳也是喜歡我的...直到下午看到妳對吉莉安露出的笑容，我才知道…妳在我面前…從未發自內心的歡笑過…）

下午，凱薩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

［惡魔契約…只會帶來不幸而已，無論是許願的人...被波及的人…還有實現願望的惡魔，無論是誰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們一直都是孤獨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對自己溫柔…最重要的人，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向破滅…趁現在還來得及，快去吧！去告訴她…在來不及之前。］

［是啊...只會帶來不幸…諾艾爾…無論妳如何選擇，從妳被拉賽爾盯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要殺掉妳了…如果妳沒有把我召喚出來的話…可能…已經…妳可以責怪我的…妳可以任性的要求我…這是我欠妳的….所以…］

（…還是說...其實妳…討厭我…才會想在契約結束以後…與我分開…）

［…］

卡隆用側臉磨蹭諾艾爾的臉頰。

（這是代價嗎？對於我玩弄人類的代價…）

［諾艾爾…別哭…別害怕…］

（好不容易遇到了...不把我當成道具…溫柔的…我深愛著的女孩…她會在我難過時安慰我…在我被囚禁時拚盡全力來救我…她能夠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可是…她卻不相信我們之間…會有未來。）

［對不起…讓我補償妳…我什麼都聽妳的…所以…不要逼我離開妳…我做不到…我不想陷入沉睡，我不想再進行下一次的契約了…我不要一覺醒來再也找不到妳…］

讓諾艾爾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卡隆緊緊抱住她，用自己的羽毛和體溫代替棉被，溫暖她微微顫抖的嬌小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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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那兩個傢伙到底有什麼問題？］

普后一邊吃著餅乾，一邊問到。

［普后，東西吃下去在說話，啊！謝謝。］

［不客氣。］

吉莉安幫奧斯卡重新倒滿茶水，看向遠處的諾艾爾和卡隆。

卡隆坐在樹上，眺望著遠方，諾艾爾則站在樹下。

［以前那隻烏鴉跟諾艾爾說過，他對諾艾爾這樣的女孩子沒有興趣，所以諾艾爾從不認為卡隆會喜歡他，所以她不會對卡隆說希望他留下來這種話，她不希望卡隆是因為願望才留下來。］

［嗯...照妳這麼說...她對卡隆說的…該不會是希望他收取完代價以後離開他的生活，這樣嗎？］

［這…我不知道…］

奧斯卡疑惑的看向吉莉安。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只是…諾艾爾已經做好了卡隆會奪取她性命的心理準備，可能就是因為這點惹惱了他吧！］

普后舔了舔手指上的餅乾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前幾天，我稍微跟他說了一下關於諾艾爾的代價的事，問他能不能看在伙伴的份上，不要奪走諾艾爾太多東西，你們猜猜看他怎麼了？］

［…發怒了，是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凱薩回答了普后的問題。

［答對了。我被他提起領口抵在牆上，他齜牙裂嘴的警告我，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不用我管，還有什麼…他們不是夥伴，是比這更親密的關係…之類的吧？他講太快了，有些我都忘記了，可是他那感覺，像是我要搶走他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平時斯斯文文的看不出來，想不到他佔有慾這麼強。］

［疑？所以那隻烏鴉是真的喜歡諾艾爾嗎？看他那輕浮的樣子，還以為他只是為了讓契約完成裝出來的。］

［如果謊言一直持續下去，那就會變成真實，不知道你們人類中的誰曾說過這句話，就是在講他的情況吧！］

說完，凱薩仰頭喝光杯中的紅茶。

［這樣嗎...那還真的跟凱薩說的一樣，我都有點同情那隻烏鴉了，可是…我果然還是覺得他自己活該。］

［唔…雖然確定了契約結束後諾艾爾不會有生命危險是很好，可是…卡隆現在的狀態會對以後的作戰造成影響吧…如果諾艾爾不給他希望的話…］

［嗯？這不是什麼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了。］

說完，吉莉安拿了一塊餅乾小口的咀嚼。

［什麼意思？諾艾爾會原諒他嗎？］

［普后，東西吃完…］

［知道啦，大哥，我剛剛就吞下去了。］

凱薩拿起茶壺重新斟滿紅茶，一邊說到。

［那個女孩很率直，也懂得明辨是非，只是卡隆一直不表明自己的態度，所以她不敢擅自揣測，而是事先做好最壞的打算，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卡隆的想法，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相信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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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相信我們之間會有未來…

惡魔是那麼的高傲…那麼的強大…

因為…你一直都對我很溫柔…當初救了我也是事實…

所以…無論起因是什麼…我都不想做會讓你為難的事…

我不希望你被我真正的願望束縛，希望你能夠自由。

想不到…這樣反而傷害到你了。

那一晚…雖然很可怕…可是…我知道的…

你越是殘忍…代表你…越是悲傷。

［卡隆…。］

卡隆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討厭...哪有男生像你這樣告白的...莫名其妙的被強…那個以後，才在那邊愧疚，然後現在又耍自閉…］

卡隆仍然一動也不動。

［…我的願望還是一樣，我仍然希望一切結束後與你斷絕關係。］

在諾艾爾看不到的地方，卡隆的爪在樹幹上留下了爪痕。

［...如果你有不滿的話，就來改變我的態度，只要你能辦到，我就實現你的願望，聽到沒有？］

沉默，一時間，只有風吹動樹葉的颯颯聲，交錯響起。

［…我要走了，你好好想清楚吧！］

諾艾爾轉身快步向著夥伴們享用下午茶的餐桌走去，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轉過身以後，卡隆注視著她的眼神。

［…是妳自己說的…是妳要給我希望的…別後悔啊…］

熱切的…深沉的眼神，只是這一次，溢滿了卡隆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情。

［諾艾爾…對不起…還有…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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