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8　──

　　聖誕節當天，負責今天白日值班其中之一的陳蒂娜難以致信地看到RK900正幫李德警探遞上咖啡，然後李德警探看起來還滿開心的？

　　李德警探不是討厭仿生人嗎？這情況實在有點異常啊？好吧！或許過節的氣氛會改變人心的是有道理的。

　　她在腦中的小劇場還沒完，蓋文大罵的聲音立刻把她拉回了現實。

　　「操你媽的塑料混蛋！」蓋文抬起手中的資料夾想往RK900的臉上打去，但想當然立刻被閃了過。「滾！最好他媽的別再給我回來！」

　　「我會盡快回來的，李德警探。」RK900無視嘴硬的蓋文，拿起自己的外套準備離去。

　　「別回來！」

　　往局外走去的RK900發現蒂娜，簡單和她打了招呼便離去。

　　蒂娜好奇地打開手中的平板確認值班出勤的名單，李德警探和RK900都不在名單上，頓時覺得疑惑。

　　「妳在門口發什麼呆？」蓋文不知何時站到了蒂娜面前，擰著眉看她。「白天只有妳一個人嗎？我要回去休息了。」

　　「現在只有我，晚一點人會有別人。」蒂娜被嚇到差點把平板掉在地上。「李德警探要回去休息？」

　　「晚上還是我值班。」蓋文看蒂娜帶點雀躍的表情，滿頭疑惑。「怎麼？」

　　「900是特別來陪你值班的嗎？」蒂娜還是擋不住自己好奇的八掛血液，忍不住問。「畢竟是聖誕夜嘛！」

　　「呿！」蓋文眼神瞬間嫌惡起來。「節日對那個塑料混蛋哪有什麼意義？」

　　「哦？」蒂娜發現蓋文沒有對『陪他值班』這件事做出反駁，偷笑了一下。「那李德警探知道900要去哪嗎？」

　　「他說要回模控……妳幹嘛？」看著蒂娜一臉賊笑，蓋文瞬間警戒起來。

　　蒂娜滿臉期待的望著蓋文，希望可以從他身上挖出更多。「所以他晚上也會來陪你值班嗎？」

　　「我哪知道！」蓋文眉頭整個結打到無法動彈。「不跟妳說了，我要回去了！」

　　蒂娜滿臉開心地向蓋文道別，轉身就要走進辦公區時突然被蓋文給拉住。「嗯？」

　　「妳是不是想歪了什麼？」蓋文睨著她，他可沒忘她之前是怎樣亂八掛他的事情。

　　「咦，沒有啊，李德警探你不是累了嗎？快回去休息？」蒂娜咳了一聲，擺出正經的臉。「我該上班了，李德警探。」

　　蓋文放手的時候不忘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走，不過沒再多說什麼讓蒂娜鬆了口氣。

　　他走出警局，聖誕節歡騰的氣氛並沒有消失，他不記得自己已經幾年沒有過這些節日，對他而言節日和平常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一樣就是每天二十四小時罷了。

　　回到公寓，蓋文簡單整理了一下要丟棄的垃圾，洗了個澡窩進床鋪，躺在枕上他卻覺得精神奕奕。

　　失眠嗎？他嘆了口氣，他總是得把自己弄到累得像個喪屍才能好好睡上一覺，這情況最近越來越嚴重。他自己很清楚，但要怎麼處理他真的沒想過，那個塑料渾蛋竟然說要幫他？

　　真是愚蠢。

　　怎麼會有個仿生人那麼愛管人類的私事，就不能盡好自己的本份就好嗎？因為他是個異常仿生人嗎？

　　蓋文鼻頭突然抽痛了一下，他皺眉捏揉，明明應該不會痛了的地方，他最近卻時不時感到抽痛，而他也分不出來，到底是錯覺，還是真的。

　　拿起手機，掃了幾個訊息和通話紀錄，他嘆了口氣爬起身，穿好衣服離開了住所。

＊＊＊＊＊

　　模控生命冗長的走道只迴盪著三個人的腳步聲，宓靜得有點孤獨，RK900向下望了一眼數以千計尚未開機的仿生人，黃圈繞了幾下。

　　「怎麼了？」卡姆斯基發現RK900的腳步緩下來，回頭詢問。

　　「仿生人的存在是好是壞？」

　　「沒有所謂的好壞，900。」卡姆斯基笑著回答。「你們已經存在了，這種問題沒有意義，而且這種事情，以人類的定義來說太過狹隘。」

　　RK900看了卡姆斯基一眼，繼續順著他的腳步前進。「很多人類並不認同仿生人的存在。」

　　卡姆斯基笑了幾聲。「仿生人還沒有覺醒前，對大部份的人而言只不過是一種工具，覺醒之後就不一樣了。你們可能會成為威脅。」

　　「威脅？」

　　「生活，工作，甚至感情。」卡姆斯基有意地回頭望向RK900。「你身邊不是就有個最好的例子嗎？」

　　RK900思索著卡姆斯基的話。「如果覺醒者與一般人無異……不過就是換個人取代他們。」

　　「我不否認仿生人的存在的確取代掉了一些人。」卡姆斯基對他的回答有點滿意。「但有些人認為沒有仿生人後生活就會變得幸福美滿。」

　　「所以未覺醒的仿生人對你來說只是工具。」

　　「有錯嗎？」卡姆斯基的語氣中聽起來並不在乎。

　　RK900不知如何回應這種違和感，卡姆斯基對他的態度和面對非異常的仿生人的確有落差，但對克蘿伊又是另一種態度。

　　極為複雜。

　　三人接續著進入RK900最初醒來的地點，他將脖上的頸領取下，克蘿伊遞上了線讓他連接。

　　卡姆斯基邊操作機器，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邊問。「最近有什麼新發現嗎？」

　　「或許。」RK900淡淡笑了，他想到稍早前蓋文的反應。

　　卡姆斯基注意到RK900的反應，臉上帶著一絲興趣看向他。「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RK900沒有回應，事實上他還不知道『心情不錯』該怎麼界定，反而提出了無關的問題。「你為什麼堅持要用線連接？」

　　依他所搭載的科技，仿生人全時連網的狀況，無線傳輸根本不是問題，但卡姆斯基卻堅持要他回到模控生命，用傳統到不行的連接線傳輸，RK900有些不懂卡姆斯基的用意。

　　「大概是種念舊？」對於他的疑問，卡姆斯基望了身旁的克蘿伊一眼。「就當是這樣子吧！」

　　面對卡姆斯基如此不真誠的說法RK900早已習慣，當然也知道這個絕對不是真的答案，追問下去也沒用，重新把領子整理好便準備離去。

　　「900，你最近都沒回模控生命待機，」卡姆斯基在RK900離開前叫住他。「有什麼原因嗎？」

　　「我不想浪費時間。」RK900沒有正面回答，卡姆斯基只是理解般地微笑。

　　「我之前有說過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卡姆斯基掃了全RK900全身，明明不需要再穿仿生人制服，RK900卻沒換掉過身上閃著LED的衣服。「這些都還算數。」

　　RK900難得提出了要求。「我的確需要一些東西。」

　　卡姆斯基多問了幾句後，便理解的點頭。「我知道了。」

　　離開了模控生命，RK900注意了一下現在的時間，蓋文應該是已經回家休息，畢竟他晚上還打算去局裡，他已經自己行動快一個星期了，他不知道逛了後街區幾遍，沒發現線索就算了，連個可疑人物都沒發現過。

　　金鑰不完整，怎麼計算都只會在後街區繞圈，但他把之前的證據重新確認了一遍，連麥密登留下來的歌詞訊息都比對過了，都沒有和金鑰有所重疊。

　　設計這個金鑰的是仿生人嗎？RK900又覺得有一種自己不太理解的感覺緩緩升了上來。

＊＊＊＊＊

　　蓋文睡不著之餘，跑去後街晃了一圈，RK900近日都自己行動，他也沒多管，少了RK900在旁邊囉哩叭嗦他還樂得清淨，不過完全沒什麼進展都沒有讓他有點疑惑，RK900也不像有暪他什麼，大概真的什麼也沒找到。

　　他自己晃過一圈後也沒特別的發現，蓋文皺著眉頭往回走，會不會是根本想錯了方向？雖然他目前的證據都是在後街區找到的，但之前突然出現的仿生人，是在17街出現的，在特警隊時遇見的人是在28街，他該去那附近看看才對。

　　蓋文無意識地摸著鼻頭思考，在特警隊遇見的人不像仿生人有完美的身形，身高也和仿生人相差甚遠，外貌也不起眼，走在大街上根本不會有人多看幾眼，蓋文卻直覺他就是仿生人。

　　他的一切就像想把自己隱藏的在人群之中一樣，太過低調卻反而顯得有些突兀……

　　他思考著極為零碎的線索，急欲將它們串連起來，一轉身差點撞上走過來的人，他才想開口抱歉，結果對方就先出了聲。

　　「李德警探？」RK900看見蓋文，黃圈立刻轉起，眉頭微皺的盯向他。「你應該在家休息。」

　　「Fuck，為什麼你在這，你不是回那該死的模控生命了嗎？」蓋文翻了個不悅的白眼，算算還沒四個小時這塑料混蛋竟然又出現了。

　　「結束了。」RK900簡單回應，順道掃描了蓋文一遍，推估他應該有回家一趟，卻沒有選擇睡眠而是跑到後街區來。「警探又失眠了嗎？」

　　「才沒有，是你什麼也沒查到，我只好自己來看看。」蓋文帶著哼氣斜睨了他一眼。「說是最新型功能最強大也不過爾爾。」

　　RK900眉頭擰深，當時戴克斯特的案件現場許多線索都被破壞掉，重建現場沒有發揮作用，當下他懷疑的是對方對仿生人有多熟悉。

　　當然更有可能的狀態是對方根本就是個仿生人，甚至熟知他們的行為模式。

　　「怎麼，說不出話來反駁嗎？」蓋文並沒真的打算要嗆酸RK900，本來只想轉移話題，但他沈默不語讓他忍不住多嗆了一句。

　　「或許你說的對，李德警探。」

　　「嘖，這時候就不用他媽的這麼老實啦！」要是一般人聽到蓋文這樣說恐怕早就惱羞成怒，但蓋文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個仿生人，而且還在『學習』當中。蓋文轉過身，暗罵自己跟一個仿生人認真做什麼？「我要去17街。」

　　RK900瞬時理解蓋文的想法，但他確認時間後，伸手拉住蓋文。

　　「又要幹什麼？」蓋文的白眼翻到不能再翻。

　　「我知道李德警探想快點突破膠著案件的心情，但你不能沒有休息。」算一算，從他看見蓋文醒著的時間已經超過27個小時。「你應該先回去睡覺。」

　　「媽的塑料渾蛋你很多事！」蓋文的手被他捉著，這仿生人有那麼大的力氣？「我現在還不想睡不行嗎？」

　　RK900略顯無奈地放開蓋文的手，某些時候他覺得面對蓋文比應付卡姆斯基還要來得更麻煩一些。「李德警探要去17街？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跟屁蟲嗎……」蓋文揉著鼻子，為什麼他總是有一種拿RK900沒輒的感覺。「煩死人的塑料混蛋，隨便你了。」他轉身，逕自邁開步伐。

　　「我們是搭擋，李德警探。」RK900盡責地提醒他。

　　「哼！」蓋文只用鼻音回了他一個音節，沒阻止他跟自己並列的腳步。

　　RK900配合著蓋文的速度，卡姆斯基的話又被程式抓了出來。

　　『心情不錯』嗎？

　　或許他可以再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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