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今天十點下班，陪她先吃了晚餐還檢查禦寒衣物的準備，「這次再感冒要怎樣？」伊瑞莉雅問她，雷玟馬上癟嘴回答：「要一次算完兩頁微積分。」嚴厲的懲罰。她摸摸她的頭幫她把圍巾整理好，確定脖子都被包住再把手套遞過去，「等等等等，伊瑞，還有這個！」她緊張的把手收回來不肯收下那副手套，伊瑞莉雅困惑的看她卻看到她把眼睛閉起來，馬上知道要什麼而笑著說聲「知道了」才湊過去。著迷於唇瓣相貼的柔軟與溫度，著迷於彼此的喜歡與依賴。伊瑞莉雅吸吮她的嘴唇時雷玟已經把舌頭探過來，慢慢的、有些猶豫的探過來，說她可愛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碰上去溫柔的糾纏著雷玟，每一次的吮吻都讓雷玟的呼吸變得有些細碎，伊瑞莉雅不是躁進的人，一直都不是，但如果要她躁進的話也是可以的——如果她想要。

「伊瑞這樣、這樣會出事喔。」雷玟剛被放開來，她有點兒喘氣，有點兒害臊也有點兒難為情，抹掉嘴角的銀絲，垂下眼睫遮掩眼眸裡隱約混亂的情緒；卡特蓮娜不止一次暗示她覺得時機成熟時強硬一點沒關係，但雷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伊瑞莉雅看得出來雷玟似乎不甘於現狀，不只是受到壞朋友的鼓吹，她自己看起來也有這麼打算，只是真要她著手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並不簡單，雷玟總是緊張，雖然她很好但她沒有辦法讓所有事情和情緒一次到位。「不會的，但就算出事也沒關係，我愛你呀。」伊瑞莉雅淡淡笑著讓雷玟的臉更紅，她靠過去抱著伊瑞莉雅又親吻她，伊瑞莉雅沒拒絕也沒退開的任由這個很好的女人感受自己，緩慢的舔舐與糾纏，雷玟的手指嵌在深色的髮裡頭，逐漸用力、逐漸強烈起來的氣息讓她感到快樂，或者，就算只是這麼看著她都感到快樂。

愛情真是會讓人失去理智與平常心的東西。

伊瑞莉雅被往後推靠在衣櫃上，她看著雷玟垂下眼睫時隱約洩漏的渴望，那些潛藏了那麼久的渴望，問題是時機不太好，手機鬧鈴響的時候果然看見雷玟的臉上露出挫敗而困擾的表情，「討厭——為什麼是今天——」她哀號著退開來，她看到伊瑞莉雅長髮間隙下微紅的耳廓，雷玟不敢想像此刻自己的臉有多紅，「我、我十點半回來喔。」她慌慌張張地要逃走，有時仍會忘記自己已經和伊瑞莉雅交往了一段時間而想逃，像碰到珍貴的珠寶，她仍感到驚愕與困擾，伊瑞莉雅把剛準備好的手套又拎起來說：「過來戴手套。」剛轉身準備要出門的雷玟又乖巧的折回來，她伸出手讓伊瑞莉雅幫自己把手套戴好，還有織著愛歐尼亞漩紋的毛帽和一副口罩，雷玟皺著眉頭回應：「伊瑞是怕我感冒嗎？我不會感冒的，我死都不會感冒，所以也不會算那些微積分的！」她信誓旦旦，伊瑞莉雅沒回應，不過確定雷玟的禦寒工作已經做得夠嚴實後她突然把雷玟的圍巾拆解開來，「怎麼了嗎？」雷玟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以為是自己亂動的時候圍巾又鬆脫，但伊瑞莉雅只是靠過去在她的脖頸烙下一個痕跡，只有天知道心跳到底用多少倍的速度在跳，雷玟完全不敢動彈的看她，「你是我的雷玟，叫那個黑暗千金離你遠一點。」她說話的表情看起來很淡然彷彿這樣的親吻很尋常。圍巾又被仔細地圍好，雷玟慶幸自己已經被戴了口罩所以不用被看到表情。「好、好啦，我出門囉，十點半回來喔，你要記得——」吃飯洗澡。伊瑞莉雅接話的速度快到無法想像好像已經知道雷玟要說什麼，確實並不難猜，「掰掰，晚上見。」雷玟又湊過來，伊瑞莉雅也湊過去，短暫的、短促的親吻。

她回到小沙發去把雷玟昨晚折到一半的衣服折完，最後一件被拿起來準備要折整齊的時候看到壓在底下的紙張，拎起來看到「微積分很難，但要解伊瑞這道題更難」的文字，在寫什麼呢？什麼時候寫的呢？伊瑞莉雅忍不住笑出來，她先把衣服摺疊好之後連同衣物和那張紙條一起帶到臥室裡，衣櫃在伊瑞莉雅搬進來後獲得了永遠的安穩與平靜，或者應該說整間寢室都在伊瑞莉雅的手中獲得永恆的安穩與平靜，書總是在架上，筆總是在筆筒內，鍋碗瓢盆都在流理台下的儲藏櫃，原本狹小的空間變得寬闊許多，她們甚至能夠移開茶几在小沙發前的位置做些簡單的瑜珈或伸展，雷玟的筋不是那麼軟，她總是從頭哀號到尾，伊瑞莉雅覺得她很可愛，非常可愛。

「我到店裡面了，外面好冷喔你如果要出門要穿得跟粽子一樣喔^^」雷玟傳來訊息，伊瑞莉雅迅速鍵入一串「小粽子乖乖上班不要偷玩手機了」，後面被回應好幾個耍賴和哭泣的貼圖，耍賴嗎？雷玟是最近才開始學會耍賴的，剎雅說自己把她寵壞了，本來就很笨的人因為一寵溺就變得更笨，現在連自己都不是那麼害怕真糟糕。但自己真的有把她寵壞嗎？她可不這麼認為。下雪後的街道稍嫌冷清些，伊瑞莉雅本來想陪她一起走過去但被拒絕，「伊瑞在宿舍吧，外面太冷，我不希望你著涼感冒。」雷玟的表情太懇切也太真誠，她接受這樣的關懷與叮嚀就像她接受自己的關懷與叮嚀，互相體諒與互相珍愛都是必然的。

卡特蓮娜說已經安排好時伊瑞莉雅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看到將近一半被清空的寢室才明白什麼叫「安排好了」，她沒有想跟她道謝卻仍頷首致意，不曉得這樣的動作是從何而來卻不自覺做了，她甚至記得她那天因為有調課的關係正好全日空白，想來卡特蓮娜是從頭到尾整套都算計好的，「這是雷玟想要的還是你的虛榮心。」她問她的同時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好好享受或負擔「愛情」所帶來的每一種喜怒哀樂，她從來沒有跟一個特定對象「交往」的經驗，交往這個詞彙對伊瑞莉雅而言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來往，卡特蓮娜挑眉的樣子還是那麼跩，「賭五千她會嚇到以為自己走錯樓。」她確實是很有自信的人，諾克薩斯的人大概除了雷玟都是這個模樣，真虧蓋倫那個傢伙會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自大狂。伊瑞莉雅曾經聽剎雅這麼說過。那天她花了很多時間把東西全都整理好，不管是自己或雷玟的東西都一塊兒整理好，分門別類排放的書籍，按照大小堆疊好的碗筷與鍋碗瓢盆，洗刷過的衛浴間和洗過並曬乾的枕被，不知道多久沒開過的窗戶也被打開來全都洗過一次，她一個人做了所有的家事卻不覺得累，她只想看到那個人回來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雷玟把門打開愣幾秒鐘又把門關上，「這、這裡是五樓啊……我走錯嗎？是五樓吧？奇怪……我、看到幻覺嗎？什麼啊怎麼會看到幻覺？神經病喔雷玟你神經病喔。」她自言自語著在附近寢室門口走來走去，能猜想得到她臉上極度困惑的神情並且確認附近周圍的房間門號上都是「5」開頭，她走到門邊等候大約五分鐘左右門才又緩慢打開，距離一下縮短這麼多讓雷玟又想關門，可她把她拉進來不等雷玟開口就先取得發話權，「我在這很奇怪嗎？」她問她看雷玟的臉已經開始慢慢浮紅，卡特蓮娜說她看起來很聰明但一點也不，跟人交流得少所以很容易感到窘迫緊張，「有、有點……不、不是啦！你不是樓上寢室的嗎……」雷玟的眼神轉來轉去就是沒敢看到伊瑞莉雅身上，不過伊瑞莉雅都不介意她把自己做的球丟開了當然也不介意她這點小緊張，她把人往內室拉進去才笑著告訴她：「有人說你房間很亂很需要一個會整理的室友所以今天被強制搬下來。」雷玟這麼一聽才發覺這間寢室好像跟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不太一樣，變得更寬敞也變得更明亮，最重要的是有伊瑞莉雅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卻覺清淡且芬芳好聞的氣味兒，她低下頭感覺整張臉在發燙，「可惡可惡卡特蓮娜這個混蛋。」低聲碎念被聽進去也無傷大雅。卡特蓮娜在感情上是習於掌控主權且急性子的人，看雷玟這樣就想到當初蓋倫那傢伙每天都讓自己生氣，看得她都要憋壞了。

伊瑞莉雅看著桌上擺放好的書籍後把那張雷玟墊在衣服堆底下的紙條拿出來，她寫了一些字上去，一些，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溫書，順便訂正雷玟那些錯得一蹋糊塗的數學試題。剛開始一起生活的日子過得其實有點艱辛，伊瑞莉雅像在六樓生活一樣做自己的事，但雷玟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她，只要自己有點動靜她就會馬上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想你能輕鬆點而不是我逼你接受我的存在，你不需要感到困擾，或者你很困擾的話我也能回六樓，那間寢室現在還是空的。」伊瑞莉雅告訴她的時候並沒有要威脅她的意思，她只是希望她能放輕鬆，不要一直都緊繃而緊張，情緒一直處於這種狀態的話終有一天會造成負擔，可是雷玟好像聽成完全不一樣的意思，她立刻抓著自己的手開始欲言又止，伊瑞莉雅決定好好等她說出完整的一句話，「我、我喜歡你，我喜歡伊瑞莉雅，你沒有讓我困擾，只是我還是、還是覺得你、就是……」雷玟支支吾吾半天沒能從腦海裡蒐羅出最適合的詞彙語句，伊瑞莉雅只是看著她，那雙清澈至極的眼眸裡倒映著雷玟的模樣。

愛情真是會讓人失去理智與平常心的東西。

那是她們第一次接吻，有點笨拙，完全出乎伊瑞莉雅預料外的動作，但她也沒經驗，只知道彼此的嘴唇碰在一塊兒而已，再聰穎的人在愛情裡都只是兩個笨拙傻楞的孩子，牙牙學語，慢慢摸索出適合彼此的成長與發展，伊瑞莉雅先伸手捧住雷玟的臉頰，她垂下眼睫之後感覺雷玟慢慢的更靠近，但雷玟也是笨拙的，不只是伊瑞莉雅不曉得該怎麼做，雷玟更是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碰到伊瑞莉雅的牙齒後立刻挫敗的退開來，「我、我只是、那個、我……」緊皺的眉頭與懊惱的神情，仍然沒能說完的話語，伊瑞莉雅問：「你喜歡我嗎？」喜歡。雷玟怯弱的回應，「那麼你希望我留在這裡嗎？」伊瑞莉雅又問，這次雷玟沒有立刻開口回應，就連小聲的說話都沒有，她候著幾秒鐘後起身要離開，雷玟很快拉住她的手大喊：「我希望和伊瑞莉雅在一起雖然我是笨蛋雷玟是笨蛋可是我喜歡伊瑞莉雅！我想和伊瑞莉雅在一起！」

她說自己是笨蛋，到現在也會說自己是笨蛋，不管時間往後推移多久，雷玟都認為自己是笨蛋，可是在這麼甜蜜又讓人臉紅心跳的感情裡面誰不是笨蛋？她們都是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腳、自己的眼眸與自己的靈魂在學習如何愛這個人，愛她，愛雷玟，愛她，愛伊瑞莉雅，她們在學習珍惜這個人的過程中知道什麼是對方的需要與需求，就算雷玟確實還是那麼傻。

今天雷玟回來得比較早，伊瑞莉雅剛洗完澡出來就碰到剛進門的雷玟，她還在扣睡衣的鈕扣，雷玟嚇得馬上退出寢室把門關上，「笨蛋快進來，外面很冷。」她抓著領口開門把人拖進來，「伊瑞為什麼不先把衣服穿好再出來！要是、要是被看到怎麼辦啦！」雷玟有點氣急敗壞的伸手去幫她快速把鈕扣全都扣好，一個一個往上扣起來，一個一個塞進鈕扣縫整理好，伊瑞莉雅看著她沒說話，雷玟確認每個鈕扣都就定位後抬眼看她，沉默是最好的針，刺得雷玟渾身不對勁，她要開口時伊瑞莉雅伸手按住她的嘴唇說了一句話，雷玟沒聽懂，然後伊瑞莉雅笑著啄了她的臉頰才回到臥室準備就寢。

她聽不懂愛歐尼亞語，但她盥洗完後看到壓在自己桌上的昨晚自己寫的紙條，看不懂的文字讓雷玟感到困擾，還是她厚著臉皮冒著被剎雅釘在牆上的風險去問剎雅，剎雅看完之後摀著嘴看起來快吐了的樣子，「你把我們的伊瑞莉雅帶壞了……噁……好噁……」她鑽回寢室裡，銳空湊過去看了那張紙條笑得亂七八糟只告訴她：「是你雷玟啊。」雷玟依然聽不懂只好跑去問卡特蓮娜結果又被帶去找雷歐娜，「這是愛歐尼亞文字吧。」卡特蓮娜和雷歐娜並肩站著等答案，「她說你是答案。」雷歐娜把紙條遞回去，她說話的口氣很溫緩，和伊瑞莉雅有那麼點兒相似的溫緩，「有愛歐尼亞的女友就是這麼好。」卡特蓮娜笑得很奸詐，雷玟倏地脹紅臉後默默走掉。

微積分很難，但要解伊瑞這道題更難

你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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