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_IRI #上尉將軍上尉

冷戰

又隔了好幾天才去把便當盒物歸原主，那是伊瑞莉雅的東西，她不該留在身邊這麼久，但是要她待在六樓那麼久也讓心裡感到不安，雷玟還是得去的，她不可能請卡特蓮娜幫這個忙，卡特蓮娜的脾氣根本連猜都不用就知道肯定會拒絕。這次她沒敲錯門，當然上次也沒敲錯只是差點敲錯。雷玟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要每次都表現得好像隨時會被宰了的羔羊，她希望自己能在她面前看起來更像一個人，一個普通人，「愛歐尼亞人就是這麼好笑，他們明知道誰有問題卻不會說出口。」卡特蓮娜說的，也許她在暗示自己伊瑞莉雅只是裝作不知道自己的緊張徬徨，只是裝作不知道自己的喜歡與恐懼，「不會的，伊瑞不是那種人，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她、會跟我說，吧。」雷玟回嘴但對方投射過來的眼神寫滿質疑，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用了疑惑句。

「你看起來很沒自信。」這句話是剎雅說的，雷玟在校園裡碰到剎雅的機率簡直比伊瑞莉雅高不知多少倍，有時會被忽略、有時會被瞪、有時會被攔下來問話、有時會被冷眼，但至少她確認剎雅不會揍自己像揍達瑞文一樣，因為她保有伊瑞莉雅的「朋友」這個身分；沒自信嗎？雷玟想過究竟什麼部份讓那個兇巴巴的愛歐尼亞人感覺自己沒自信，眼神飄忽？欲言又止？手忙腳亂？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也可能剎雅只是想殺殺自己的銳氣避免自己真的做出什麼超越朋友界線的事。自信有時會突然沒來由膨脹卻不是會經常憑空降生並永恆存在的東西。

伊瑞莉雅開門後她還思考半晌才跟進去寢室內，還是那麼好聞的氣味兒，小茶几被推到陽台門口放著，「啊，我剛剛在伸展。」看到她笑彎那雙眼睛對自己解釋，「沒關係，我只是來還你東西。」她強迫自己看她的眼睛別再逃避那雙無比美麗的眼眸，伊瑞莉雅似乎因為交疊的目光而笑得更開懷，她伸手去拉雷玟，雷玟沒拒絕任由她把自己拉過去，她們坐在那張沙發上沒有很快說話，應該說些什麼卻沒說些什麼，伊瑞莉雅平常不會讓沉默存在這麼久，雷玟的腦袋開始推論自己該用什麼理由逃離的時候聽到身邊的她問：「你沒有想跟我說什麼嗎？」她思考一會兒搖頭否決，但她拿出口袋裡的小卡片遞給她：「因為要過節了所以會比較忙，這個提早給你，聖誕快樂喔！」雷玟希望不會被拒絕，伊瑞莉雅對自己的包容度似乎是特別的但伊瑞莉雅沒有收下，「雷玟。」她喚她，雷玟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莫名驚慌起來，她記得剎雅說的自己看起來很沒自信，卡特蓮娜也要她別老是被伊瑞莉雅牽著鼻子走，可是沒辦法，只要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伊瑞莉雅她就不能好好的、冷靜的思考。

「我和卡瑪只是朋友、師長與學生，她是愛歐尼亞的資深研究者，我是絲舞的傳承者，平典城祭典我們都必須出很多力僅此而已，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想說的話。」伊瑞莉雅的眼神變得寧重而嚴肅，她只有在剎雅差點又跟達瑞文打起來的時候出現過這種表情，好像剎雅如果真的跟達瑞文打起來而達瑞文持續挑釁的話她也會加入戰局，可現在狀況截然不同甚至超過雷玟腦袋能思考的極限。

她是愛歐尼亞的瑰寶。

你是諾克薩斯的無名小卒。

她是優秀的天選者。

你是誰？

「嗯，應該……伊瑞，我覺得……能認識你真的很好，雖然我是諾克薩斯人但你還是跟我當朋友，謝謝你。」雷玟低下頭愈說愈小聲，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她想說的是「我喜歡你伊瑞莉雅，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和你交往，你願意跟我交往嗎」這樣的話，可是不管是「我喜歡你」或「你願意跟我交往嗎」這種話都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繼續這樣下去了，伊瑞莉雅的手又伸過來握著她的手，「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雷玟，你是我見過最好的諾克薩斯人，愛歐尼亞必然會喜歡你的善良。」溫暖的語氣和溫暖的掌心，雷玟抬頭看她的時候覺得她的笑眼裡有些情緒或者波動，她其實看不懂這些。因為我是諾克薩斯人。好爛的理由，好爛的藉口，可是雷玟真的看不懂太多細密的情緒流轉，她與人接觸的時間很少而接觸最多的人叫卡特蓮娜，什麼溫柔、什麼體貼、什麼善良、什麼友好都是認識伊瑞莉雅之後才開始理解，在伊瑞莉雅之前的人生只有打工、念書，沒了。

伊瑞莉雅還是拉著她的手，她看起來好像也想說什麼但根本沒有要開口的跡象，雷玟覺得事態很不妙，她開始害怕是不是剎雅跟她說了什麼東西讓一切變得很詭譎，那雙眼睛裡的光芒閃爍不定，她看不見自己的眼睛裡有什麼，也許有很多恐懼與驚慌，「我、我先回去了。」她站起來時伊瑞莉雅也站起來，她想把手抽走卻又眷戀這個溫度，伊瑞莉雅拉著她走到門邊像沒發生什麼似的微笑，雷玟不知哪來熊心豹子膽問：「可以抱一下嗎？我、我是說沒有也沒關係啦，就……卡特蓮娜都說我很變態哈哈。」有時她只是需要一個擁抱，最好這個擁抱是伊瑞莉雅的。

伊瑞莉雅抱了她，輕輕的將雙臂繞過雷玟的肩膀擱在背後，像在安撫孩子那般溫柔的拍了幾下，雷玟的心跳變得很快，她怕伊瑞莉雅聽到自己心跳加速而很快結束這樣的擁抱，伊瑞莉雅說：「晚安，雷玟。」雷玟眨眨眼睛看她也回以一句「伊瑞晚安」就離開六樓。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會突然之間走樣變質，隱匿的期望須臾之間便發酵。

至少我覺得這樣很好。

但你是很好的諾克薩斯人。

愛歐尼亞不會喜歡你。

她是愛歐尼亞的瑰寶。

她決定還是保有跟伊瑞莉雅之間的安全距離比較保險，因為她是頂端的人，聰明、優秀又善良，自己則是在生命裡渾渾噩噩打滾的人，雖然伊瑞莉雅幫助她獲得一些體育方面的獎學金，但打工實在太多太忙以至於後來便沒再接觸這類型的機會，可伊瑞莉雅也沒說什麼，她好像體諒了自己的每一種說法，「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困擾，你有你的困擾，我也有我的困擾。」卡特蓮娜說過類似的話，但她的口氣比伊瑞莉雅混蛋千百倍。然後伊瑞莉雅突然變得冷漠而疏遠至極。

想要像平常一樣跟她打招呼卻連眼神都被忽略，張到一半的嘴又闔上，剎雅走過去時還撞到雷玟的肩膀，她回頭瞪她但被伊瑞莉雅拉走，「我做錯什麼了嗎？」她想不透，問卡特蓮娜還被揍肩膀，用力之大讓雷玟感覺自己的肩膀骨骼幾乎要被她打碎，她問她為什麼要揍自己時卡特蓮娜只說「因為你白癡」就揚長而去，但雷玟依然不明白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累積起來的情感一下子就被冰冷凍結，「那我還要還她東西嗎？」雷玟又問了卡特蓮娜，她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商討這些事情，「不用，你要是去六樓可能會被大卸八塊，由對面房的剎雅。」卡特蓮娜覺得剎雅很煩，她和自己都是差不多的角色憑什麼就那麼跩那麼囂張，雷玟不好意思說卡特蓮娜的囂張程度比剎雅更超過。

她開始莫名嘗試做簡單的整裡，那些總是四處堆疊的衣物現在有一半是成功躺在衣櫃裡的，偶爾她也開窗讓空氣通風避免過於沉悶的氣味累積，可是伊瑞莉雅依然沒有再出現過；她從自己面前經過時一樣帶著那麼好聞的淡淡香味卻不發一語，她知道她正在無視自己，可是雷玟依舊想不透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事情變成這樣，卡特蓮娜後來在一個做報告做到很煩的下午問她到底有沒有告白，雷玟說沒有，連聖誕卡片都沒被收下。卡特蓮娜又揍了她一拳，比上次更紮實的一拳打在雷玟的另一邊肩膀，「我說你白癡你真的是白癡！人家好好的等你告白你不講，好啊！不要講！都不要講啊！你是蒂瑪西亞來的嗎？怎麼連告白都不會講啊！你是諾克薩斯的嗎？不是！你是蒂瑪西亞跑來諾克薩斯的間諜！混蛋——你們這群連告白都不會的混蛋——白癡——」她說的每一句話明擺著也是在罵那個當時不知道追自己多久才要告白的木頭男友，卡特蓮娜看起來氣急敗壞的樣子讓雷玟理解到自己做錯的是什麼，然後她驚醒，「伊瑞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她？我沒跟她說過啊！而且我、我就是、就是……」她抱著被揍的肩膀露出痛苦的表情又問，可是卡特蓮娜說的這些話也讓雷玟覺得很茫然無措，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覺得自己只是表現出一個朋友該有的樣子，因為她沒有結識過卡特蓮娜以外的朋友所以經常有手足無措的表現與反應，然後卡特蓮娜挑眉問：「你以為剎雅是死人嗎？還是你以為銳空也是死人？」剎雅，剎雅？剎雅！雷玟彎身抱著自己的腳大聲慘叫：「難怪她問我是不是喜歡伊瑞——可惡——她早就知道了嗎——」看著她哀號的卡特蓮娜做了個把頭髮勾到耳朵後面的動作說：「沒有，你在房間你鬼吼鬼叫的時候伊瑞莉雅就在門外喔。」伊瑞莉雅有時會做這個動作，雷玟立刻馬上回想起那天伊瑞莉雅離開房間之後自己窩在沙發上鬼吼鬼叫的記憶，原來當時伊瑞莉雅沒有馬上走掉，那些躺在小沙發上慘叫自己喜歡她的話全部都——「欸，卡特。」她叫她，看過來的綠色眼睛裡滿是玩味，「想罵髒話就罵啊，裝什麼聖人，追不到哭哭喔，雷歐娜不說話都比你說一堆話強。」她還順便婊了這個陷自己於不義的笨蛋，雷玟小聲地問：「如果我找個時間點告白的話……會不會被拒絕？」

雷玟你這個白癡——你這個超級大白癡——雷玟白癡——

伊瑞莉雅我喜歡你啦——為什麼要喜歡你啦——

「可能會吧，剎雅會先把你分屍，我會幫你收屍的，然後把你做的這些白癡事情發在諾克薩斯討論區供大家消遣。」卡特蓮娜的玩笑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欸卡特。」雷玟又叫她但音量明顯小很多，可能怕自己又揍她，卡特蓮娜收起手表示自己不會再打過去後雷玟才小聲地問：「如果我告白失敗你可以先不要笑我先幫我想想怎麼第二次告白嗎？」不要，因為你是蒂瑪西亞來的間諜，我才不要幫你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

啊，友情的小船跟愛情的小船一起翻覆了啊。

Maa 20181219 WED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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