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芊芊一个人醒在孤孤单单的大床上，浓浓的失落感没来由的涌上心头。

　　她是怎么了？她用着右手轻抚着君月枕过的枕头，冰冷的触感令她一阵思念，她似触电的收回手。

　　她心慌意乱的想着：她是在想他吗？不，不可能的，他才离开她不到半天，怎么可能会想念他了？她又不是麦芽糖，时时刻刻要黏着他，更何况自己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要再靠近他，不要再让他碰她，不要……

　　唉！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所有的不要在碰上无赖、霸道的那个男人后，也全走了样了。

　　「不要叹气，会把好运气全叹走的。」

　　芊芊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妇人，在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丫头。

　　「把菜放好，」云娘指挥着丫鬟，并且走到床前替芊芊掀开了床幔。「少夫人，睡得好吗？」

　　「我睡过头了。」看着窗外的阳光普照，芊芊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她除了生病，几乎没有过中午才起床。这次的破例全都要怪林君月那个什么早晨的夫妻之爱！但是还好，没有人知道她晚起的原因……

　　「爷说让妳睡饱一点，因为他昨天让妳太过操劳了。」云娘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主人的交代。

　　芊芊才碰到地的脚愣了一下，耳边小丫鬟的窃窃私语更是令她一阵脸红耳热。

　　「他真的这么说……」

　　云娘一下子变得不好意思的说：「少夫人，对不起！」

　　「没关系。」芊芊强压下羞怯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优雅的面对一切。她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一举一动仍然不可以失了礼。

　　就算她现在很想杀人，杀了那个唯恐全天下知道他是怎样在她的身上行使夫权的自大男人！

　　梳洗完毕，云娘替她梳头，「我可是这府中梳头梳得最好的，相信我，我一定给少夫人梳个可以衬出妳美丽的发样儿，这样子少爷看了，一定会更加被妳迷得神昏颠倒。」

　　芊芊自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喃喃的说：「会吗？他之前见我第一眼就说讨厌我，说我像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不可能的！」云娘坚定的摇摇头，慈祥的目光透过镜子凝视着她的脸庞，「妳长得这么甜美，少爷爱妳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讨厌妳？」

　　她轻摇着头，拒绝相信。

　　突然云娘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对她说：「跟妳说个小秘密，不知道少爷有没有跟妳说过他常梦到一个女孩？」

　　「他作梦不会告诉我的。」芊芊不以为然的说。搞不好是春梦，那个好色的男人可是很有可能的。

　　云娘笑了起来，「不，妳不是说他第一眼见到妳就说妳很讨厌，说妳像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是啊！」她可是很介意的，想她从小到大可是在家人的手掌心及赞美声中长大的，可是他居然说她是流浪狗，而且还是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太过分了。

　　「但是妳知道少爷的宠物是什么？」

　　「什么？」

　　「是一只小小的流浪狗，那是在他见过妳之后，在路边捡到的，他跟我说过从今以后，他的宠物就是牠了。只不过那只流浪小狗似乎被欺悔太久了，对人性已经失去信心，刚开始少爷要接近牠，还被牠咬得全身是伤。」

　　「没人阻止他吗？」

　　云娘摇摇头，「相信妳这些日子以来也可以感受到少爷的牛脾气，对于他执着的事，可是不轻易放弃的，所以……」

　　「所以他宁愿被咬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我问过少爷为何如此坚持，他说那只小狗的模样像极了他喜欢的一个女生。」

　　芊芊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后来呢？」她不想和云娘争论事情的真相，因为她太震惊了。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后来也许是小狗狗也感觉到他的诚意，便接受了他，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只不过好景不常，小狗狗因为不知名的病突然间死了，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大家都来不及反应，更别说是少爷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跟着小狗的尸体在一起三天三夜呢！可是把老爷、夫人吓死了。三天后，少爷似乎像大梦初醒，又恢复以往的活力，只不过从此他就不再轻易对人表示善意，更不再说狗、看狗，连府中也不可以再有跟狗有关的东西。」

　　「这有点矫往过正吧？」生死乃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也许吧！只不过他说他不再用物移情了，他要喜欢的是本尊。」

　　「是什么？本尊？不会是……」

　　「妳真以为妳是嫁错人吗？」云娘突然这样说。

　　「不然呢？」

　　「是少爷派人去提亲的，他说十年前就想娶妳了！」云娘道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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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府的大厅上聚集了几个商人，这些全是全国一等一的总经销商，胭脂水粉，珠宝手饰，绫罗绸缎，几乎快把大厅挤满了。

　　「少爷，这条白玉链子完美无瑕，一定可以讨得少夫人欢心的。」

　　古玉商手中一条白玉炼微摇晃着，看起来的确是完美无瑕，跟他的小娇妻一样。

　　「少爷，这些上等丝可是进贡入宫的极品，只要少夫人穿上了，绝对是高雅、贵气，没有一个女子看过不喜欢的。」

　　专门制作宫中贵族服饰的商人手中的丝料的确比云彩还要柔软，就跟芊芊的肌肤一样滑嫩、好摸，君月点点头，「很好！你们带来的东西全都留下，等一下向帐房取款。」

　　「谢谢林少爷！」

　　所有的生意人全都笑咪咪的，做成了林家这笔生意，可以说一年内都不用辛苦赚就可以轻松过生活了。

　　「相信少夫人一定是个最幸福的女子，可以得到少爷如此的宠爱，这可以说是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的事情。」

　　「是啊、是啊！想必少爷跟少夫人也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佳偶。」

　　大家听了不禁笑得开心，活像自己才是君月本人，幸福美满似的。

　　突然，一个小丫鬟出现了，「少爷……」

　　「什么事？」

　　「少夫人想问少爷是否有空，有事相告。」

　　「嗯！」君月示意她退下，起身准备去找芊芊。

　　见到主人有事，其它人也识相的退出去，只有一个瘦小的男人仍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君月想了一下，似乎他并没有带什么商品过来，难道他不是商人？

　　「少爷，抱歉刚刚迟了一会儿，等下人领我进来时，刚好听到您大方的说要所有人把带来的商品都留下，真是太感谢了！」

　　君月微笑一下，「你的感谢我明白了，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少爷，我卖的商品没有附加说明可是不太好，要是使用过当，可是不好玩的。」

　　「你卖什么？」君月瞇瞇眼，静静的问。

　　瘦小男人自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罐子。「神仙交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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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一个人静静站在湖边，她在等君月来临，沉静的身影映照在月光下的湖面上，是那样的脱俗清丽，宛如月光下迷人的仙子。

　　君月远远便被这副美景所迷住，他放慢脚步，利用皎洁月光默默的看着她。

　　她多么美丽啊！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他也实际感受到了，在每个夜里，他的大手贪婪的抚摸过她的每吋娇嫩肌肤，吻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抚摸过雪白的酥胸……

　　他永远难忘她在他身下娇啼婉转的销魂模样，也相信自己再也无法抗拒她。

　　他爱她！君月顿时停下了脚步，对于自己突然跃上心头的想法感到震撼，却似乎没太多惊讶。

　　对，他爱她！早在十年前见到她那活像在泥地滚过一圈的小脏脸、以及她那水灵灵般会说话的眼睛时，就已经被她掳获了。

　　在此时，芊芊也感受到他的出现，微微的转过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心中讶异他为何看她时用的是那样深情款款的目光，而她不是该感到讶异或是厌恶？为何却像陷入深水中无法自拔……只能呆呆注视着他，同时无法否认她的相公是个多么令人无法抗拒的俊美男子。

　　任何女人都会不惜代价取代她的位置的。芊芊心中恍恍惚惚的想着。

　　「听说妳找我？」他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轻声的说。

　　芊芊抬起头望向他。唉！他好高，好威严。

　　「我……我……」可恶！干嘛一见到他就忘了话怎么说？

　　「嗯？」他表现得十分有耐性。

　　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对他说：「我有件事想问你，你……你为什么要派人去跟我爹提亲？」

　　他只是用漂亮又带着邪魅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望了她好一会儿，眼底有种令人心动的光芒。

　　「我以为妳已经很明白了。」

　　她的确是有些明白了，但内心深处却有无数个声音跟她说：不可以承认，只要一承认，她的防备、她的心便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全然的打碎。

　　「妳相不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相信，因为我对……」她停住，轻咬着下唇，明白自己不该说下去，不然他又会生气了。

　　不过她也不以为他会因此而不再逼问，他可是很固执的，依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少少的了解。

　　「说下去啊！为什么不说下去？」

　　「不，我不要说了。」她还是等自己比较有勇气面对他时再说比较好，现在他才一靠近，她就紧张兮兮，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才转身想逃，他已经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下一瞬娇小的身躯便落入他的臂弯中。

　　「你别这样……」

　　「妳爱上我了。」他沉声说。

　　芊芊愣了一下，「我才没有！」但是，她回答得太快，反而泄漏她不安的情绪。

　　「妳有！」他的双手束得很紧，「因为妳爱上我了，所以才越要反抗我，否则妳就会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暗恋了十年的人，对吧？」

　　「不！不是的！」她奋力挣扎，心中有个可怕的声音却拚命的说：是的！她已经爱上他了。

　　「为什么不勇敢承认？爱上我是这么可怕、这么不可原谅的事吗？妳对我表哥不也只是同我一样只见过一次面，为什么妳会爱上他，却不能爱我？」

　　「因为……因为……」

　　「因为妳必须欺骗自己妳爱上他，否则妳就会爱上我！人都是这样的，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便会想逃避、拒绝，甚至于欺骗自己，欺骗所有人。」

　　「够了！你说够了吧！我问你，为什么我要逃避？为什么我不敢承认我有那么喜欢你？」

　　「因为妳怕一旦妳爱上我，妳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妳怕如果妳承认了妳的心，那么我就拥有了主控妳喜怒哀乐的权利。」

　　「你胡说！」她双手抡起小拳胡乱的捶打在他的胸口。

　　他没有阻止她，只是任由她捶，任由她打，像是包容着一个胡闹的小女孩一样。

　　芊芊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想抗拒他，后来她由打变成死命的推拒他。

　　「让我走。」

　　「妳既然叫我来，便表示妳心中有话跟我说，那今天妳不说清楚、讲明白，我不会让妳走的。」他口吻十分的坚持。

　　「我……只是……」

　　「只是怎样？」

　　「只是……」

　　「说，我在听。」他低头把唇抵在她的唇上温柔的低语着，令她的防备宛如沙土遇到洪水一样迅速垮掉。

　　「我只是……」泪水终究是似断了线的珍珠般的自她的眼角坠落，「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想娶我？」

　　「妳知道是我派人去向妳爹求婚的？」

　　她含泪点点头。

　　「因为妳是我的，我不可能让妳傻傻的去嫁别人。」

　　「可是明明名字不对……」

　　「因为妳爹写的信是收到我的手中，他来信感谢我救了他的宝贝女儿一命，所以也希望可以让妳以身相许，我才明白妳喜欢上我表哥，但却思思念念着我的名字。」

　　「天啊……」

　　他突然捧住她的脸，只见她泪眼迷蒙，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

　　「爱上我有那么困难吗？」他深深的说：「妳终究是嫁给我，也已经是我的人了，一切事情已成定局了，妳为什么还要抗拒妳自己的心？」

　　「如果不是你故意让我爹以为你就是你表哥，如果你可以诚实说出我的意中人并不是正确名字，那我就不可能会成为你的妻子了，你明不明白？」

　　她用力的推开他，连连退了好几步，边退边摇头，「我不爱你，我的爱是整整十年的相思、爱慕，在我心目中的影子不是你，名字就算是你的，但是刻在我心目中的面容却不是你。」

　　「妳……」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固执？「就算对方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妳也忘不了他？！」

　　当然不是，她也不允许自己当破坏幸福家庭的第三者，只不过一下子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情。

　　因为如果她不抓点什么借口的，就会没有借口的爱上他了，爱上这个明知道爱上了会免不了心碎的坏男人，所以她必须强迫自己抗拒他。

　　「我恨你！你害我嫁错人，你害我……我恨你！」丢下一连串的胡言乱语，她的泪再也止不住的纷纷滚落，她转身不顾一切的奔跑，彷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君月静静的注视着她消失在走廊的纤细背影，心中一阵怨恨。

　　他不明白表哥是给她下了什么爱情咒，居然会令她如此执迷不悟？他更恨她无法用相等的情分对待他。

　　但是他仍然不会死心的，因为他仍然可以在她眼中找寻到一闪而逝的情感，至少她在他的怀抱中并不恨他，否则她不会热情如火。

　　他会坚持下去，为了得到她的爱，至死不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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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芊芊不断的作梦，作的是可怕的恶梦，梦中的她不断指责自己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不……我不是……不……」

　　在她恶梦连连之际，一双漂亮邪魅的眼睛却始终锁在她的身上，用一种会穿透人心的目光注视着她，令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一样，害怕的拚命找个可以躲命的地方。

　　「不！」

　　她猛然坐起，全身已经吓出了冷汗了。

　　此时她独自一个人在房中，看到四周一片冷冷清清，刚才的梦境犹然那样的令人心惊胆战。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往外冲，她想找一个人。

　　君月！在她紊乱的心中满满的只有他的名字，她现在多么希望他在自己的身边，抱着她、安慰她。

　　「君月！」

　　夜凉如水，她的脚好冰冷，因为她忘了穿鞋就跑了出来，然后这宅子那么大，她要从何找起？

　　「君月，你在哪？」

　　此时，一阵箫声随风传来，声音十分悠扬悦耳，她不禁被深深的吸引，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只见在月光下一个英挺的身影正面对湖泊吹着孤单的曲子，低沉断续的声音似乎在告诉人们，他的心中有千千结，让他因此无眠。

　　芊芊原本想不顾一切冲向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希望他可以明确的告诉她，到底爱情是什么。

　　他爱她，她已经知道了，也彻底打断了她所有的规矩及思想，她感到自己内心深处越来越压抑不了感情的蠢蠢欲动。

　　她不想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甚至她强迫自己要怨他、恨他、拒绝他，因为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容易。

　　芊芊感到身子一阵冰冷，自赤裸裸的脚底而起的冷意令她打了个冷颤。

　　突然，箫声停了。

　　芊芊抬起头迎上了他那双燃烧着欲火的眼睛，令她的心头又是一阵怦怦跳。

　　「芊芊，妳怎么了？」他讶异的看着她一身的单薄，还光着脚丫子，在微凉的夜风中，披散的长发随风轻飞，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他往她的方向走过来时，她本能的想退，而他更快一步的抱住她，给她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

　　讨厌，为什么他要如此温柔？为什么他不像之前那样霸道一点，也许这样她就可以控制得了这不争气的泪水了。

　　「芊芊，别哭，告诉我谁欺侮妳了？」

　　「你……你……」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君月抱紧她，吻着她的泪水，心疼的唤着她，「别哭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逼妳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她哭得更厉害，他把她抱得更紧，他一把抱起她娇小的身子走入了房里，放在床上，并用温暖的棉被层层的裹住她，想把她冰冷的身子弄暖。

　　「别怕，我在这里。」

　　「我刚刚作恶梦了。」她像个需要人安慰的小女孩的对他说。

　　「别怕，我会在这里陪妳的。」

　　「你不用强迫自己勉强应付我，我对你那么坏……」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的双手一紧，把她抱住，他的唇早已忘形、心疼的吻住她，她也情不自禁的回吻他。

　　当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微小的火花在他的眼中跳动。

　　「如果妳要我走，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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