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耀耀想不到叶嵘竟真的一路抗他回去，自己也不算轻，就算叶嵘那腰受得住，他……他不要面子啊！

“小祖宗，别踢了。”叶嵘心想自己是和柳耀耀有什么血海深仇啊，他趴在自己身上还这么死命踹自己。“早知道你这么不禁喝，就不带你出来喝酒了。”

“好，你不带我，你就想自己出来喝！你找那个……那个……白脸公子喝去。”

听到这叶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不知柳耀耀闹的什么脾气。他承认自己挺喜欢柳耀耀的，可是他们这种成年人的感情……哪里算得上感情啊，若柳耀耀无意他也不强求。

平时避他如蛇蝎的柳耀耀怎么突然缠人起来了？叶嵘觉得说到底是小孩脾气，见不到自己对别人好？不过自己对白瀛也不算好吧，当初白瀛可是追了他三条街骂他垃圾，害他那阵子天天蹲在山庄里，师父还以为他潜心武学呢。其实叶嵘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自己，还怪他的父母给他点的天赋太高，在习武这件事上他不怎么需要专心，才有那么多闲心去花心。

“放我下来！”

“别闹，再闹一会掉河里去了。”

“那就掉河里去呗！放我下来！我要跳河！”

扬州城又白又亮的月光照在红漆刷的长桥上，桥上立着叶嵘，叶嵘肩上趴着柳耀耀。

“你要跳河？”

“我要跳河！”柳耀耀只管在叶嵘肩上张牙舞爪。

“好，让你跳。”

“啊？”

叶嵘将柳耀耀甩下来，夜里的冷风一吹，柳耀耀的酒已醒了一大半。

跳……跳河？自己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跳河？可是以现在这个阵势，好像不跳不行了。

“耀耀，不是想跳河？表哥给你机会，免得回去了和你娘说表哥什么都不依你。”

叶嵘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柳耀耀可来气了。喝醉酒说的话自然是醉话了，醉话怎么能当真？叶嵘这混蛋分明寻他开心。

“好！跳就跳！”

还没等叶嵘反应过来，柳耀耀就一脚踏上围栏，蹬云踏月腾空而起，潇洒中又带了几分决绝地——落入水中。

叶嵘痴痴地站在桥上，呆呆地看着水里的人。

他由于早慧的缘故，小时候大人不管拿什么玩具逗他他都兴趣缺缺，如果大人亲自来逗他，他还会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爱他们。长大后对于许多事都是这样，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尽管他自己其实并不愿如此。他总羡慕那些活得世俗的人，那些食尽了人间烟火的人……打住，他好像在某些方面也已经食了不少人间烟火了。

总之，叶嵘此刻想的是，柳耀耀这个人实在很妙，他用他的愚蠢给自己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惊喜。

“叶嵘——你……你傻站着干什么？”

“赏月。”和你。

“赏个屁啊！还不……啊啾！还不下来捞我！”

“你自己上不来？”

“冷死了！没劲！”

既然柳耀耀这么大声地求助，叶嵘觉得自己再不行动这街坊邻居都要被吵醒了。

叶嵘蜻蜓点水般地掠过水面，捞起了柳耀耀。

“衣服都湿透了，你们这身皮毛又特别吸水，中看不中用……”

“住……住嘴！不准侮辱我们霸道服饰！”看样子柳耀耀是冻得不清，讲话哆嗦得像唐门的机关匣一样。

叶嵘笑了声，没有说话，静静地脱下自己的长衫。

“你这淫贼脱衣服做什么！”

“给你穿！赶紧把湿衣服脱了。”

“我……”

“大晚上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想说……对不起。”

“哦，知道了，快回去吧。”叶嵘揉揉柳耀耀湿漉漉的头发，瞬间水珠飞甩。

跟条落水的小狗似的。

回到房间后，柳耀耀换了身干爽衣服裹在被子里哆哆嗦嗦的。叶大少爷亲自到厨房煮了一碗姜汤给柳耀耀驱寒，柳耀耀揪着被子连手都不愿伸出来，叶嵘只好一口一口地喂他。

柳耀耀吸吸鼻子，觉得有点感动。其实一个人笨，也不全是坏处，比如柳耀耀就不会记仇，这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跳河就是叶嵘逗的。

灯光下，叶嵘突然觉柳耀耀的眼神有些……含情脉脉……

“表哥。”

叶嵘心下一动，竟有些慌。

“你好像我娘啊。”

叶嵘手一抖，险些把半碗姜汤都洒了。他默默地运了一口气，总有一天要把这个傻子吊起来打。

“诶表哥，你和那个公子……那个，那个怎么回事嘛，说来听听？”

今天晚上这事还过不去了。

“你这么想知道？”现在柳耀耀酒也该醒了，看着他一脸八卦，叶嵘把原本燃起来的那点小火苗又压了下去。啧，他还以为傻子开窍呢。

“这事说也说不清楚，要不我演示一遍？”

“不用了！”柳耀耀瞬间连脑袋也缩进去了，把被子一卷滚了一圈。

“姜汤放桌上，趁热喝了。”

“嗯？”柳耀耀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叶嵘这就走了？

“你、你走啦？”

“不然你还想留我过夜？”

“你还是麻利滚吧！”柳耀耀砸来一个枕头。

“小心把姜汤砸了，藏剑出品，仅此一碗。”

“知道了！”

等叶嵘走了柳耀耀才探出头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剩下半碗姜汤。

他觉得今天叶嵘有些奇怪，特别是回来之后，总觉得没之前烦人了，甚至有些回避……难道自己和这个大变态真要做君子之交了？哼，君子之交，他还不知道和多少人君子之交呢！

柳耀耀觉得自己今天也有点奇怪，平白无故地不知生哪门子的气。但他今天算是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叶嵘这么坏这么讨人厌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若是对人好，只怕谁都要喜欢他。

三青道法至化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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