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der out (v.) 外送.

扭開水龍頭時，稍微高過體溫的熱水從蓮蓬頭衝了出來，化成細小的水滴帶走身上的泡沫。那人仰起頭，讓水打在臉上，感受著那種應接不暇、卻能使人煥然一新的敲擊。

沙沙的水聲隨後停止，只剩下殘留在水管的那些因重力聚集而慢慢掉落，發出不規則的聲響。接著是『唰─』的一聲， 什麼東西投在滿缸子的水裡，排擠掉那些與自己體重相同的熱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才聽見浴缸內的那人發出滿足的讚嘆。

春田創一，33歲，正在一個平常不會洗澡的時間進到浴缸中放鬆。

「…………」

雖然剛才已沖過澡，但期間多次不自覺進入思考狀態而停滯手上動作的春田，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洗好，這才踏進熱水池中。盯著牆壁上的磁磚，只是閑散在浴缸中的狀態讓他的腦袋又開始轉動，想的當然是洗澡之前才發生過的那件事情……

「……春田先生？」

突然從浴室的門外傳來有點模糊、但的確是在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春田慌張回應。

「………欸……欸？蛤？什麼？」

「春田先生，快趕不上做飯時間了，我可以一起洗嗎？」

「喔……………喔、嗯。嗯。」

肯定的語氣，怕對方聽不清楚又再加重了一次。春田將身體稍微沉入了水中一點，對著門口說著。「請。」

過了一會，喇叭鎖被外力轉了180度。門被拉開的同時，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的牧走了進來。

與春田『唰─』的洗頭、『哇─』的泡澡的率性作法不同，牧有自己洗澡的順序：先洗淨雙手，仔細搓出洗面乳的泡沫後洗臉；再來單純洗頭，之後才是洗澡。由上而下，仔細的洗淨身體每一個角落。因為將時間花在沖澡的部分，所以就算泡澡，也是三五分鐘就會起來，再沖過稍冷的水之後結束。而今天，浴缸被那人佔據，加上想煮比較花時間的料理，牧加快速度，迅速洗好臉後打算一口氣沖濕頭髮和身體，全部抹上該抹的洗髮精沐浴乳後一次沖掉。他將浴巾解下，掛在門上掛勾，扭開水龍頭。一瞬，雨水般的嘈雜聲再次充滿浴室。

從對方踏入這個氤氳的小空間後，春田就很誠實的將目光定在自己彎曲的膝蓋上，一點偏移都不敢有。跟男人一起洗澡…應該說跟男人同處在浴室內，這種事情自己倒也不是沒有遇過。首先自家房子改建的那接近一年的時間都是去錢湯洗的；回奶奶家跟那些堂兄弟們就算到了這個年紀也常因為省時間而一起洗澡。所以純就這件事情來說，是沒什麼。

（嗯，沒什麼。）

想到這裡，春田皺起眉頭，接著抓著頭的同時在心中吶喊。

這根本就不是沒什麼啊！！！那人是自己的愛人耶！！！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自亂陣腳。）

春田也不知道是要給誰看的快速搖了搖頭，擺出自以為成熟的表情，又自以為的想出了可以安全下莊（？）的策略：聊天。他清了清喉嚨。「…吶，牧。」

　「嗯？」

　「那個…晚、晚餐吃什麼啊？」因為緊張而將語氣加快的春田。

　牧正用著積滿泡沫的海綿刷著手臂。「我想做馬鈴薯燉肉。」

　「嗯～馬鈴薯燉肉啊～」

　 提到食物，春田的確是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露出單純而雀躍的神情回應。他的腦中搜尋著自從牧來到家裡後的晚餐或便當，炸雞炸雞炸雞炸雞之外的、他喜歡的那些，倒也不是很難找。

　　叮咚。有了。

　　春田瞇起眼，真心的笑了。「牧的馬鈴薯燉肉也好好吃喔……不會太甜，肉又好軟。那個，特別是豌豆莢的爽脆口感，以前都不知道那麼好吃耶……可是啊，我還～是不喜歡吃紅蘿蔔啦。今天的紅蘿蔔可以少放一點嗎…啊可是你先前是不是說少放的話肉的味道也會變…那不然我要吃的部分你少撈一點紅蘿蔔給我可以嗎。吶牧……」

　　發現自己在唱獨腳戲的春田，因為對方好一陣子沒有回應而轉頭。

　　然後在那一瞬間看到了某個東西讓他大吃一驚，迅速把頭埋入熱水中。

　　或許是因為春田開了口，而自己必須回應他的關係，牧並沒有面對水龍頭、也就是背對浴缸的方向沖澡，而是轉了90度，以稍微轉過頭就可以看著春田說話的角度沖水。但也就因為如此，坐在浴缸中的春田，這個高度看過去對上的，是牧的臀部和腰間，還有男人在那個區域會有的東西。

水聲隆隆，泡沫沿著身體的弧線落入磁磚間的溝渠，集中在排水孔的蓋子上，旋轉滑落。閉著眼搓洗著身體的牧沒看到浴缸中的那人已經快要沸騰的表情，對事主來說也是萬幸。春田緩緩轉身，將臉面對內側角落，明明這個角度已經無法被看到了，他還是將雙手覆住比浴缸中的水還燙上好幾倍的臉。

好…………好………………………

春田抱著頭，覺得自己再不從浴缸離開可能會熱暈，但現在要他站起來可能也很困難。

　　（……等一下，他以前的確是這樣講過沒錯……）

　　尺寸什麼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不是不是……）

　　是因為近距離看著的震撼力嗎？或是水珠從根部沿著微凸的血管、劃過突起的前端後滴下的那些細節太過………

　　令自己想起洗澡之前的那件事。

　　熱水灑落的聲音持續著，猜想那人應該還是閉著眼，讓春田放膽又非常快的轉頭過去瞄了一下，接著緩緩轉回正面時不禁露出吃驚的表情。

　　然後，他想到一件事情。

　　（這麼大的東西，剛剛，在我身體裡………………）

　　他不自覺的縮了那裡一下。

　　天啊。

　　慢慢接受這個事實的春田將身體又下沉了些，讓水面停留在口鼻之間。他眨了眨眼，感受著身體的各個角落，並將這些感覺與之前查到的那些資料做比對，意外發現有點不同。腰、背、臀，然後接受著那人碩大的那裡──

　　「………………啊咧？」

　　春田頓了一下，又再次重複夾緊、放鬆的動作。

　　他歪著頭，喃喃自語。「……不會痛啊。」

　　腰是酸的，蔓延整片，因為被那人抓著，運動了很久；臀部的某些肌肉也感覺得到痛感。但那裡，吞吐、吸合的開口，沒有殘留太多的感覺。

　　剛剛明明就──

　　在下半身的感覺亂成一團的時候融合在一起。濕黏、潮熱，但他順暢的推進，或者是說，自己也沒有排擠的動作。春田真正感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牧進出了幾次，以不同角度釘著各個角落，像是挖寶般試探著。當對方在某次接觸時禁不住發出前戲時都還能忍得住的高聲悲鳴，牧的眼神從溫柔轉化為熾熱。他低下頭，給與春田舌與舌交纏的濃密親吻，趁機調整好自己身體的角度，然後上方的嘴移動到他的眼角，舔去溢出的淚滴。

　　『春田先生，我不停了。』

　　這是牧的事前宣告，所以語帶威脅。

　　因為最後的那一次頂進讓自己出現了以前沒有體驗過的奇妙感覺，無法定義是好、是壞。抱著想多試幾次的想法，所以春田沒有反抗，點了點頭。

　　牧的先見之明是對的。之後的三十分鐘，春田好幾次反悔，到最後如發狂般的緊抓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愛人，大叫著請求對方停止。但等到牧真的放慢速度、換了個溫柔的方式一邊吻著自己一邊緩慢而深入的進出，春田又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最後，他叫停的對象，是這樣的節奏。

　　他將他拉近，附在他耳邊，抽泣著。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了…………』

　　無法絕頂的痛苦。光靠這樣，無法滿足。

　　『……拜託…………回……到……剛剛那樣……快點…………』

　　天啊。

　　春田抱著頭，又沉到水裡一次，等到憋不住氣後露出水面甩了甩頭，希望散亂的頭髮可以蓋住自己煮熟章魚般的臉頰和耳朵。

　　「我都說了些什麼啊………………………………」

　　隨著回憶，心跳又回到不久前在樓上房間內的那種速度。被比自己年紀小的戀人這樣又那樣、在天還亮著的時候做這種事情、自己的叫聲迴盪在耳邊…………

　　春田將右手放在自己胸口。

　　但是，滿溢出來的心情，沒有任何負面的色彩。溫暖、動人、感謝、深愛…………

　　確認和這個人有了關係後，自己是如此的高興。

　　「好喜歡啊。」

　　春田笑著呼了口氣，鬆開本來緊繃著的四肢，在浴缸中躺平。

　　然後一旁突然近距離的出現牧的臉和聲音。

　　「春田先生。」

　　「哇啊！」

　　反射性的坐起加上驚嚇的表情，春田不自覺後退，縮著身體看著蹲在自己眼前的牧。「怎怎怎怎怎怎怎麼了，怎麼了…………」

　　兩人對視，充滿嚴肅的氣息──但維持沒多久。只見牧嘆了口氣，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以後，請不要在沒穿衣服的時候說這種話。」

　　「………………欸？」

　　春田湊近了些，仔細看著眼前的人。牧還頂著濕漉漉的髮絲，全身冒著暖烘烘的氣息。但，那感覺並不是熱水帶出來的，而是他的體溫──

　　他稍稍探過浴缸，瞄了一下對方蹲著的樣子。

　　然後又很快的縮了回來，迅速沉入熱水中。

　　而那個從春田剛剛回想中段就已經關上水龍頭的水，也因此聽到戀人兩眼發直、自言自語說著什麼『那個牌子的潤滑液真的滿好用的』、『我有露出這麼淫蕩的表情嗎』、『射了好多』之類的話的人，在對方回過神前的最後一句『好舒服』進入他耳中時，腿間的武器終於忍耐不住，再次被情慾沖填鼓脹。

　　牧的內心正被良知與慾望拉扯著：理性上他並不希望造成對方身體太大的負荷、但感性方面他恨不得讓這人累到無法下床。他停頓了一會，讓自己稍微平靜了些後，眨了眨眼對著只露出雙眼在水面上偷看著自己的人說。「…………春田先生，沒事的。我洗好了，先出去準備晚餐。」

　　「……………………」

　　眼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牧嘆了口氣，伸手輕拍了拍春田的頭，站了起身。正當他拿起浴巾蓋住自己的頭，轉開門鎖要推門踏出浴室時，背後突然傳來『唰！』的，非常大的水聲。

　　「牧！」

　　從浴缸中站起來的那人喊住了他。

　　牧回過頭，發現那人氣喘吁吁。情緒高昂的地方，和自己一樣。

　　春田不顧自己是什麼樣害羞的表情，直視著門口的那人。他大口吸著氣，雖然覺得等一下應該還是會窒息而死吧。「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個…………」

　　牧轉過身，正面看著他，直接感受到內心的天秤立刻向某一側傾斜。

　　「那個啊，我、我想說………」

　　春田吞了口口水。

　　「晚餐，叫外送，就好了。」

[後記]

小Pです。我其實應該要忙別的事情的，但不知為何就想到『在洗澡時不小心看到對方的巨大○○』的場景（抱頭）。

三小時寫完。就是個隨手。

說到最後就是也想挑戰看看這篇會不會被屏蔽啊哈哈哈哈（毆）

聽說文章好像有變少，希望可以盡一份力繼續推推《大叔之愛》和牧春。感謝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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