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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4.19:异象),5

[db:作者] 2025-07-16 05:12 5hhhhh 9290 ℃

  小玄又道:「那黑焰岛既为冥界的地盘,只怕敌人甚众,我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营救元帅,也就多一份把握!」

  雪若见皇帝执意要亲往险地援救父亲,其中既因父亲是皇朝栋梁,亦多半还有自己的原故,心中欢喜甜蜜,两手捉住母亲袖子,轻声道:「娘,他说得也甚有理呢。」

  「此子身手了得,又能役使太古妖魔,倒是个极其难得的强援……」百宝娘娘一阵沉吟,又忖眼前情势紧急,已来不及回师门搬请救兵,自己独闯敌巢,的确毫无成算。

  小玄同雪若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百宝娘娘终道:「走吧,我们先寻村镇买些干粮与净水,待到茫茫大海之上,找吃可就难了。」

  当下三人驱车南驰,飞过座座山岭,跨过条条川流,路过一个小村,便进村草草吃了顿饭,又买了熟食及干粮带上,继续朝南赶路。

  云州地处极南,鹿蜀车驰速又极快,不到一个时辰,车子已离开了陆地,飞入大海之中。

  望着底下的万顷波涛,小玄忽想起上回同武翩跹前往玄洲虞渊谷之行,心中极是怀念。

  他边驾车边想:「不知那黑焰岛在何处?南海极大,此去恐怕不止数千里,鹿蜀车虽快,多半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回了……」

  接又忖道:「如此一来,只怕许多天都回不了玉京,我这假天子不在迷楼,料皇后非但不敢声张,反倒会设法隐瞒,只是三、五日甚至十天半月问题不大,再长可就难以周旋了,到时皇后麻烦不小,再因此害了我师父可就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一时心乱如麻,却又不好对雪若母女俩言明。

  雪妃一直担心皇帝身上有伤,见他眉心微锁,悄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雪妃道:「你可别硬撑着。」

  小玄望着凝视着自己的玉人,忽尔拿定了主意:「程元帅是水儿同雪妃的父亲,定然不能不管,既然非得去救,我又何必想得太多!」

  雪若忽问:「娘,你可知晓那黑焰的岛的确切位置?」

  百宝娘娘摇了摇头,道:「我只知大致方位,应在南海的最西南处。我们且一路寻去,待到那附近,我再去拜访一个故人,此君久居南海,从他那儿多半能打听到黑焰岛的详尽所在。」

  南海极大,鹿蜀车不过日行近千里,飞了一天,三人眼中所见,依然尽是茫茫大海。

  这一日当中,大半是小玄驾车,雪妃偶有替换,轮流喝水吃干粮。待到深夜,百宝娘娘生怕他俩太过疲倦,遂接过炎龙鞭,继续驱车赶路。

  小玄同雪妃在后座眯眼养神,过没多久,雪妃已静静睡去,小玄两臂枕在脑后,懒洋洋地望着满天星子。

  他这几日不是奔波就是激战,心神难得放松,这一安静,便有些瞌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他睁开眼,看见了红色的天空与赤色的大地,到处都是血与火,就连自己的身上,都满是炽热的烈焰。

  他如立山巅,睥睨八方,目光所及,到处是刀枪剑戟,自天上地下蜂拥而来,然他半点未惧。

  他饿极而噬,仙真神佛,妖魔精怪,在他眼中,在他嘴里,皆为蝼蚁。

  他就这么痛快淋漓地吃了亿万年。

  他畅极狂啸,突然,头顶一阵剧痛,他疑惑地仰起头,就看见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手持剑,一手持令,裳飘带舞地高悬空中,明明颜倾天地,眼神却是那样的冷峻无情。

  剧痛遽而蔓延,电般穿心通脊,天地蓦尔颠倒,抑或,倒下的只是如山的自己。

  雪妃忽然醒来,就瞧见了满额汗水的皇帝,时而眉心紧锁,时而咬牙切齿,不由吃了一惊,急忙轻轻摇他,柔声唤道:「醒醒!快醒醒!」

  百宝娘娘回了下头,继续驾车。

  小玄惺忪睁眼,半天没回过神。

  「可是做噩梦了么?」雪妃轻声问,心中暗忖:「他从前做的恶事太多,即便今已幡然醒悟,心中也是难以安稳……」

  忽然间,只觉这男人心里很苦,怕是永世都难以安宁的,不由又惜又怜,伸出柔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只是做梦,不怕哦。」雪妃柔声哄慰。

  「水儿!」小玄满面惊喜地抱住了她。

  雪妃睁大的眼睛。

  天子有三宫六院,万千佳人,自然难免有认错人的时候。

  如在从前,她只会淡然一笑,可这一瞬,她悄然惊觉,心里竟是如此难过。

  小玄瞧定,这才认出眼前的玉人并非水若,而是日后的大姨子,赶忙放松手,一脸尴尬。

  雪妃瞧瞧他额头的汗颗,从怀里取出条帕子为他轻轻擦拭。

  帕子带着淡淡馨香,尚存暖暖的体温,小玄望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不觉一阵酥醉。

  两人目光相接,如胶似漆,一时忘了所有。

  雪妃轻俟在他臂膀上,收起帕子,一只手儿在他胸口轻轻捂揉,小玄情不自禁地重新抱紧了她。

  雪妃娇仰起脸,借着星光,贪看近在咫尺的俊颜。

  小玄垂目瞧她,看见了薄晕轻透的脸,看见了微微张颤的唇,还有一双满是渴盼的眼,心跳如擂。

  百宝娘娘听后边静极,便又回了下头,猛见两个贴在一起,正相拥热吻,心头一震,转过脸去,五内如焚地继续驾车。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潮起伏,细想此前女儿对那崔公子的眼神举动,不禁愈来愈惊:「雪儿向来最是矜持,而今在我跟前,竟然如此不知避忌,可见已难以自拔了!我须快刀斩乱麻,否则照此下去,定要惹出祸事来!」

  就在此刻,忽闻一声嚎叫,声动万里,响彻海空。

  三人吃了一惊,齐朝车外望去,赫见半边海面高高拱起,仿佛整个大海都倾斜起来。

  「怎么回事?」小玄讶道。

  风骤然大了起来,刮得鹿蜀车东倒西歪,百宝娘娘冷目四观,极力控车。

  「那是什么?看那!看那!」雪妃指着一处惊呼道。

  小玄循指望去,见昏暗的海面浪涛翻滚,隐隐现出一片黑影来,失声道:「我的天!这兴风作浪的家伙是什么?」

  原来从高空望落,那黑影竟有岛屿大小,兴许还只是冰山一角,可想而知,其体型是何等之惊人。

  「是鲸么?」雪妃道。

  「鲸也没有这等巨大!」百宝娘娘道。

  「这家伙,整个儿只怕比那冥殿龙犀还要大!」小玄吸气道,忽想起在虞渊谷遭遇的那只鲲鹏来。

  海中的黑影一阵翻转,波涛中忽然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来,恶狠狠地瞪着天上。

  小玄微微一呆,心中乍寒,明明还有百宝娘娘及雪妃在旁,却不知怎么,竟觉得底下的巨眼盯着的就是自己!

  「是那怪物的眼睛么?好吓人!」雪妃失声道。

  「哗」的一声大响,猛见一股千丈巨浪从海面飞起,直朝鹿蜀车卷来,声势无比骇人。

  百宝娘娘急驱车闪避,险险就给扫中。

  「那怪物为何要攻击我们?」雪若惊道。

  「它倒未必心存恶意,也许只是恰巧路过此处,也许是我们踩进了它的地盘!」百宝娘娘道。

  「好霸道的家伙!」小玄盯着底下,见其目中异光闪烁,如有真形般直闯心中,越发觉得,这怪物便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等巨大生灵,乃天地所生,往往有无尽威力,还是避开为妙!」百宝娘娘心忖,驾车疾朝前掠。

  大风大雨呼啸而至,天上也突起滚滚乌云,雷鸣电闪。

  鹿蜀车如置惊涛骇浪,似给一只无形巨手用力按住,竟然无法高飞,给压在海空之间,颠簸极剧,仿佛随时会倾覆。

  百宝娘娘极力驭车,忽似想起了什么,神情乍然凝重。

  「是那怪物捣的鬼么?」小玄叫道,从兜元锦中刷出神骨剑来。

  「你要做什么?」雪若攀抱住他手臂,生怕此君被冒犯了天威,一怒之下就要跃出车子,去寻那海中巨怪斗上一斗。

  小玄见雪妃满面惶急,不忍她担心受怕,遂温声道:「我只是守着车子。」

  雪若松了口气,贴在他耳心道:「你别生气,一点儿风雨也没什么,等车子冲过去就好了。」

  「你冷不冷?」小玄柔声道,心疼地拨了拨给雨水打湿在她睫间的发丝。

  雪若摇了摇头。

  小玄环臂搂抱住她,深深地藏入怀中。

  雪若心尖一颤,把脸儿紧紧地贴在男儿胸口上,虽于暴风骤雨之中,亦感甜蜜之极,回想今昔天子,实乃天渊之别。

  小玄望着遍空倾落的雨瀑,几难睁目,心忖:「倘若是师父的云水宝车就好了,不但飞速比鹿蜀车快上许多,又能隐形匿影,还有华盖遮风挡雨……」

  「风雨如此之恶,我们暂且避一避!」百宝娘娘叫道,忽驱车朝下边飞去。

  小玄同雪若朝下望去,见下方出现了座小小岛礁,而波涛中的那个巨大怪物已然没了踪影。

  车子降落到岛礁上,却是个不毛之地,没有半根草木,全是黑黝黝的粗砺大石。

  「那边好像有个洞!」小玄眼尖,指着一处叫道。

  母女俩转头望去,见石群间果然有个漆黑洞口。

  百宝娘娘驱车飞去,见洞口不小,遂小心翼翼钻入其中,小玄心念及处,一团火焰乍现掌上,照亮四周。

  三人进入洞中,见洞内怪石悬垂,许多地方都在滴淌着水,异样地阴冷潮湿,不过深达五、六丈,总算是个可避风雨之处。

  小玄舒掌轻托,又一朵巨大火焰骤从他手上脱出,如莲盛放,悬在半空徐徐燃烧,赫是许久未衰,正是如意五行中的火莲诀。

  火莲稳定而炽烈,热力四射,洞中立时暖和了许多。

  三人见洞并无可供歇脚之处,便都待在车上。

  百宝娘娘盯着悬浮空中的火莲,心中暗自骇然。

  修炼中人大多能发雷火,可是火焰凭空燃烧,消耗却是真气,如此长久不灭,可想而知,支撑那团火焰持续燃烧的真气有多凝聚与强劲。

  小玄自己也十分意外,怔怔地盯着火莲,见无丝许要熄灭的意思,心道:「这是怎么回事?纵是师父,只怕也未能如此,难道我的修为大有进境?」

  雪若惊魂未定,道:「适才瞧见的那个黑影,不知到底是何物?」

  百宝娘娘不语,若有所思。

  雪若又道:「不知那怪物到底有多大?我们瞧见的,不会只是它的脑袋或背部吧?」

  小玄道:「那家伙恐怕比冥殿龙犀还要更大,体型如此之巨,力量必定无比惊人!」

  百宝娘娘淡淡道:「没啥好奇怪的,水族海界的生灵,本就有许多体型奇巨之类,往往要比陆地上的大许多,譬如鲲、龙、蛟、鲸、夔等等。」

  雪若接道:「听师公说,很久以前,水族同冥界一样,都曾经十分强大过,在太古之时,洋海江河中遍处都巨大的生灵。譬如那十五只轮流托负蓬莱,方壶,瀛洲,岱舆及圆峤五座仙山的巨鳌,就简直大到难以想像。」

  小玄一阵心驰神摇,道:「我也曾听过这个传说,后来岱舆和圆峤之所以沉没,致万仙搬迁,便是因为有六只巨鳌给个古怪巨人钓走了,这些敢情都是真的?」

  雪若道:「是师公他老人家亲口讲与我听的,多半不假。」

  百宝娘娘点头道:「又诸如助黄帝破蚩尤的应龙,率万千山精水怪大战禹王的巫支祁,过处成泽的相柳,还有太古之时的禺猇、不廷胡余、弇兹及禺彊,俱是令诸界颤抖的水族神魔。」

  小玄饶有兴味的听着,从阿痴的机关相柳想到役妖令上的巢元及广房,心忖:「这两个妖王一个是夫诸族至灵,一个是夔族妖首,都善大水,只怕也都是水族海界的强者哩。」

  忽又想到了逍遥郎君身上,问道:「据传妖祖玄龙亦为海祖其一,不知此言又有几成可信?」

  「此说非虚。」百宝娘娘道,「除了玄龙,那以足撑固四极的灵鳌、撞折不周山的工共亦皆为水族之祖。」

  小玄心道:「如此说来……我三哥来头还真不小,祖上即为妖界之祖,又是水族之祖!那日他潸然泪下,不知是何原故?」

  「娘,水族海界既然有如此多的强大存在,那现今为何……为何……」雪若迟疑道,想把话说得尽量委婉些。

  「为何没落如斯是吧?」百宝娘娘道。

  雪若有些不好意思,却没否认。

  「盖因今非昔比!」百宝娘娘道:「自两次诸界大战后,水族伤亡甚众,江河湖海无不凋蔽之极,早已不复旧时之盛了,况且……现今有人不想让海界再次强大。」

  「这是为何?」小玄讶问。

  「因为。」百宝娘娘淡淡道,「平庸者往往更便于掌控。」

  小玄呆了下,忽似想到了什么,心底莫明一懔。

  「若非如此,又哪里轮得到那四条老龙统御海界。」百宝娘娘叹道。

            第八回磨刀霍霍向天子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听得外边风雨渐疏。

  雪若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过安稳觉,甚是困倦,又觉给那朵火莲煨得暖极,伏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小玄百无聊赖,正想也打个盹儿养神,忽见百宝娘娘两眼定定地瞧着自己,面色不善。

  他正不解,又见百宝娘娘朝自己打了个手势,指指洞口,迳自下车,朝洞外走去。

  小玄微微一怔,遂起身也下了车,跟在她后面。

  出到洞外,果见风雨小了许多,只余细细雨丝纷扬落下。

  小玄正要发问,却听百宝娘娘轻喝声「疾」,身上乍紧,已给一条光色流耀的彩绫捆住。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小玄猝不及防,便着了道儿,正欲挣扎,只觉通体一酥,真气灵力皆给阻住,连寻常力气都没了,一跤坐倒。

  原来此绫名曰「韶华逆」,上有风火雷电之珍,天界诸神法印,乃那封经截脉之宝,专缚修炼中人。

  百宝娘娘曲膝款施一礼,道:「公子身手不凡,妾身只好先动手了,多有得罪。」

  小玄万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出手,诧讶道:「这是为何?」就在此瞬,只觉丹田一震,真气宛如火龙奔出,所到之处,立将封截的气脉打通,归复如初。

  他暗自惊喜,心中大定,佯装依然受制,任由彩绫捆着,也不起来,索性就背靠在一块大石上,想看看这日后的丈母娘到底要干啥。

  「好大的胆子!」百宝娘娘乍喝,提声道,「你身为内廷禁卫,却不知安分守己,竟敢勾惹帝妃!」

  「原来是为这个!」小玄有些哭笑不得,道:「这其中有些误会,夫人请听在下解释……」

  「没什么好的狡辨的!你与小女如何,这一路上我都瞧在眼里!」百宝娘娘厉声打断。

  小玄一阵踟蹰,心想若是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一时说不清楚;若说自己就是当今天子,又非货真价实。

  「你胆大妄为,罪夷九族!」百宝娘娘冷冷道:「眼下惟余一路,只看你肯不肯走!」

  「夫人请说。」小玄道。

  就在这时,洞口暗处人影隐闪,却是雪妃睡不安稳,自瞌睡中醒来,发现车上不见了母亲与皇帝,心觉蹊跷,便赶忙从洞内寻了出来,恰见母亲缚了皇帝,只唬得花容失色。

  百宝娘娘稍略放低声调,道:「公子才貌非凡,神勇过人,实乃人中龙凤。舍命救妾身,十之八九是为小女,可谓情深意重,只惜小女已入宫为妃,否则倒是一桩佳缘……可惜可憾了!」

  小玄听得心中大暖,一阵感动。

  百宝娘娘正色道:「事已至此,公子倘若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妾身便既往不咎!」

  小玄微笑道:「敢问夫人,何为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百宝娘娘道:「你且发个誓来,此间事了,你便远远离开玉京,从今往后,不可再与小女相见,否则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小玄此时已对雪若动了情,更不可能有负水若,心道:「她说的是『小女』,我若答应,莫说雪妃伤心,岂非连水儿都不能在一起了……」

  百宝娘娘见他沉吟不语,催促道:「公子意下如何?」

  小玄道:「此事恕难从命。」

  百宝娘娘脸色一沉,恼怒道:「我好意相劝,你却如此执迷不悟!」

  小玄好奇她会怎么对付自已,微笑道:「夫人待要如何?」

  「你既冥顽不灵,那就休要怪我!」百宝娘娘怒道,指掐印诀,但见一匹白练自飞鸾巾中飞出,心意斩已凌空悬在小玄头顶,一道笔直的细细亮芒印在了他的眉心。

  小玄目不稍瞬,正容道:「回夫人,这誓绝不能发,我与令爱与两心相许,岂可有负彼此!今生今世,是定然要在一起的。」

  洞口处的雪若不由又惊又喜,殊不知此君言中所指,乃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时几要掉下泪来,情怀激荡地思道:「情形如此凶险,皇上竟然还甘为我顶撞娘亲,从前又何曾待我如此过……本已心如枯槁,以为就此敷衍一生,真是天可怜见!」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答应不答应?」百宝娘娘厉喝。

  小玄微笑摇头。此时的他已今非昔比,瞧着悬在头顶的宝刃,竟觉自己能十拿九稳地瞬间夺下。

  百宝娘娘见他死不肯从,不禁大恼,寒声道:「小贼!你色胆包天欺君罔上,竟敢觊觎天子妃妾,休要怪我!」

  说罢几根尖尖兰指轻柔一转,心意斩徐徐落下,直逼小玄眉心。

  小玄吸了口凉气,心道:「这模样,当真是要杀我哩!我这丈母娘还真有点心狠手辣呀……」

  百宝娘娘恩怨分明,得他救过性命,焉会痛下杀手,她神貌虽狠言语虽厉,只不过是虚意恫吓,没想小玄还没怎样,倒把躲在一旁的雪若唬得魂飞魄散,心中惊道:「这还了得,娘亲真然要取皇上性命!」

  她见势不对,当即从洞口急扑出来,抱住母亲叫道:「娘亲且慢,手下留情!」

  百宝娘娘怒道:「留什么情!以期你们俩个日后铸成大错,不如及早做个了断!」

  雪若双膝跪地,颤声道:「娘,他曾舍命救你,你又怎能忍心杀他?」

  百宝娘娘厉声道:「他虽有恩于我们娘俩,然三纲彝伦岂容有坏!你们私相授受,愈陷愈深,到头来非但各自伤心痛苦,族人亦将面临覆顶之灾!」

  「陛下恕罪,妾不得不与娘亲说了。」雪妃叫道,再顾不得隐瞒,对母亲道:「娘,他是皇上,当今天子!」

  百宝娘娘怔了一下,只道是女儿的情急之语,愈怒道:「胡说什么!让开!任由你们闯下弥天大祸,还不如为娘今日做个恶人!」

  「娘亲先放他起来,自能分辨个水落石出,到时再要如何,全凭娘亲决定!」雪若急道,生怕母亲念动禁咒,一刀就斩了皇帝,遂转身抱住男儿,肩遮背挡拼死护在他身前。

  百宝娘娘见她情状如此,心中大疼,又隐隐有些起疑,转念思道:「这孩子向来诚实,难道为了情人,就敢编造此等天大谎言?」

  雪妃转朝小玄道:「陛下,面具放在哪儿?快取出来给娘亲瞧瞧!」

  百宝娘娘听见她叫唤,猛然间想起昨夜在鹿蜀车上,女儿情急之下叫出的正似「陛下」二字,不由一惊,再细瞧男儿身材,倒还真与见过的皇上大致相当,迟疑间默颂真言,先把悬在男儿头顶的心意斩收了。

  雪妃又道:「还有那条从宫里穿出来的袍子呢?收到哪里去了?」

  小玄见她急得可怜,不忍再装下去,扶抱住她,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微笑道:「既然如此,朕就不再相瞒了!」

  百宝娘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玄微微一笑,忽尔两臂轻挣,若无其事地扯下了捆在身上的彩绫,哪里有半分受制的样子。

  百宝娘娘目瞪口呆,这才知晓自己的宝绫根本没能拘锁住他。

  小玄将彩绫托在掌心,两手捧着送到她跟前,微笑道:「多谢夫人厚赠,此绫必是不可多得的仙家上宝,还请夫人收回。」

  百宝娘娘接过宝绫,仔细瞧了瞧,见华彩依旧,法力犹存,与之前并无两样,心中愈讶。

  雪若见皇帝完全无碍,欢喜道:「陛下快将面具戴上,再把那件袍子穿起来,娘亲见了,自然就会明白!」

  小玄遂从如意囊中取出从宫里穿出来的龙纹纱袍,雪妃接过,服侍他重新穿上,待整襟束带毕,小玄这才取出七绝覆,稳稳地戴在脸上。

  百宝娘娘乃一品诰命夫人,又多年来随程兆琦驰骋沙场,屡立奇功,曾奉诏随程兆琦入宫觐见,参加过几次皇宴,远远见过皇帝数回。

  此时一见七角面具,不禁大惊,再想当今天子行事荒诞不经,微服出宫也不是不可能,心中再无怀疑,急朝小玄跪下,伏拜在地道:「臣妾叩见圣上!」

  小玄怎舍得丈母娘行此大礼,赶忙上前来扶,道:「快快请起!」

  百宝娘娘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屡次冒犯天子,适才竟然还要动刀子杀他;喜的是皇帝竟然千里迢迢地亲自赶来援救夫君,这等恩宠,可谓古今罕有。惶然道:「臣妾有目无珠,冒犯圣上,罪该万死!」

  小玄笑道:「不知者不罪,况且夫人亦是出于护朕之意,何罪之有!」

  雪妃心中正在忐忑,听见皇帝这样说,不由欢喜无限,对母亲道:「娘,皇上宽宏大量,你就起来吧。」

  百宝娘娘谢恩起身,三人复归洞中,烤火歇息。

  雪若瞧瞧皇帝,忽轻声道:「这张面具瞧的好怕,陛下还是莫要戴了可好?」

  小玄略一迟疑,心中虽然恋恋不舍,还是把七邪覆摘了,想起路上不便,又将龙纹纱袍脱了,一同收入兜元锦内。

  百宝娘娘瞧在眼里,心中暗暗惊奇:「这些年来,皇上从未将面具除下,更无人敢以此相劝,何时开始,皇上竟对雪儿如此依顺了?」

  因「天子」在旁,百宝娘娘心中虽有许多疑问,却不好细问女儿个中原由,挨待到天明,三人便即重新上路,向西南飞驰。

  百宝娘娘虽是仙道中人,夫君却是当朝之臣,行事自然受朝纲臣礼约束,待小玄这个「天子」与先前大不相同,言行恭让有加,一路上抢着驾车,惹得小玄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程又走了近两日,路过大大小小许多岛屿,几乎无甚人迹。

  百宝娘娘似乎有所筹划,辨认着星辰方位,驱车时直时拐,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玄只道她在寻找黑焰岛,并没多问。

  到了第四天凌晨,星光之下,忽见前方出现了个海岛,百宝娘娘道:「是了!」即时驱车朝前飞去。

  小玄精神一振,还以为找到了那个黑焰岛。

  雪妃问:「娘,这是哪儿?」

  百宝娘娘道:「此岛名曰——碧练,住着娘亲的一位故人,他长居南海,多半知晓那黑焰岛的确切方位。」

  待到近处,只见这碧练岛十分之大,与别处甚不相同,遍处笼青掩翠,生机勃勃,岛中央立着座山,也没见多高,却有薄云淡雾萦绕,当中隐露飞檐攒尖,似乎藏着不少亭台楼阁,一派仙家气象。

  「好美的地方。」雪若赞道。

  眼看到了岛沿,百宝娘娘驱车下降,飞到低处,又见一条长溪自山顶蜿蜒而下,溪水极是清濯,又得两边翠木绿石映染,于月光下闪耀着梦幻般的碧色,丽如美人绮罗,只瞧得小玄与雪若连声赞叹。

  小玄道:「此岛叫做碧练,莫非是因这条长溪而名?」

  百宝娘娘道:「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鹿蜀车降落在岛沿的一带空阔处,百宝娘娘道:「眼下时辰尚早,我们稍事歇息,待到天明,再上山登门拜访。」

  三人下了车,小玄拣了些枯枝干木,在空地上生起火堆。

  百宝娘娘静静瞧着,心诧皇帝竟然如此干练勤快,再回想这一路上的情形,只觉眼前的这个天子,与平日耳闻的那个昏君大不相同,不禁暗暗奇讶。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此时约莫丑末寅初时分,岛上一片寂静,听着缓缓涛声,望着点点星光,真个令人心旷神怡。

  旋见百宝娘娘从飞鸾巾刷取出一只半人高的宝炉来,正正地摆在身前,但见腹下三足,肚开四窗,顶上弧着七道虹状提手,造型珍奇,异样精美。

  小玄心中一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炉。

  百宝娘娘口中低颂真言,猛见火光一闪,炉中已燃起耀目彩焰。

  小玄见那炉中火焰奇彩纷呈,不时于膛内如虹纵掠,瑰丽极绝,终于想起李梦棠说过的一件奇宝,脱口叫道:「炼霓炉!」

  「陛下好眼色!」百宝娘娘含笑应,又从飞鸾巾中取出被冥殿龙犀烧坏的诸宝,却是要趁暇修补。

  小玄道:「听闻此炉与大名鼎鼎的铸造神器——五曜炉齐名,乃天地中十大奇炉之一,不想却在夫人这里!」

  百宝娘娘道:「此炉乃臣妾出山之时,师尊所赐,许多法宝都是倚仗此物,方得炼成。」

  她边说边修补,时而结印颂诀,时而敲打淬炼,将诸宝于炉间送入提出,使出许多仙家的玄秘手段,对小玄毫无避忌之意。

  雪妃也似懂些门道,在旁边帮母亲打下手。

  小玄只瞧得眼花缭乱,心中惊叹:「隔行如隔山,原来炼宝铸器有这么多的名堂与门道,水儿娘亲果然是三岛十洲无人不知的炼器大家!雪妃居然也识得这些……」

  他向来痴迷创造怪物,除了御甲术和机关术,对相关的铸造术、炼器术自然也是十分喜欢,却苦于无人指点。望着于炉火前专心修补的娘俩,不觉又慕又羡,只瞧得心醉神迷,也不知看的是宝,是术,还是人。

  不知过了多久,小玄忽闻旁侧悉嗦轻响,转头望去,见远处林边有一物在动,昏暗中瞧不真切,似是獐鹿之类的轮廓,蓦尔想起那日在寻木上尝到的烤鹿腿来,心中一动,道:「我去找点好吃的,与你们换个口味!」

  雪妃忙道:「还有些干粮呢,陛下何必辛劳?」

  百宝娘娘也道:「等上了山,山庄主人自有佳肴美馔款待,陛下无需劳顿。」

  「举手之劳而已,朕去去就来!」小玄笑道,不待母女俩回应,已起身迈足,入林追寻着那野兽去了。

  母女俩终得独处,百宝娘娘早已憋了许久,忙向女儿问起原由:「怎么回事?皇上为何孤身前来云州?朝中大臣、宫里后妃怎肯放人?」

  雪若遂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道:「皇上听闻云州告急,本欲御驾亲征,来救爹爹,怎奈朝中阻力甚巨,皇后与汤相都极力反对……」

  百宝娘娘点头道:「御驾亲征,牵一发动全身,的确非易。不过皇上有此心,对咱家委实圣恩殊隆。」

  雪若接道:「皇上一时无奈,又见孩儿着急,便背着众人,同孩儿悄悄离宫,依凭宝车神速,为爹爹送灯来云州,又显神威,勇借龙犀之力大破南宫逆贼!」

  百宝娘娘道:「难怪你爹爹说,当今天子不是凡人,真真神武!此举载入史册,日后必将名播万世!」

  雪若道:「只惜爹爹再给敌贼劫去,否则今趟之行可就完满了!」

  百宝娘娘叹道:「你俩瞒得为娘好苦,害我险些铸下大错……想来还真后怕!」

  「倘在以往,似娘亲这般挥刀相向,皇上必是雷霆震怒,一发不可收拾!」雪若嫣然应,又正容道:「皇上委实改变了许多,他从前轻易便怒,动辄就要杀人,哪个敢惹他分毫。可如今有说有笑,处处温和仁善,从前真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叫人打心里边敬重与亲近!」

  百宝娘娘听得欢喜,心知女儿已再获圣宠,一颗久悬的心终于放下,殷殷嘱道:「天子于咱家有这等大恩,又对你宠爱有加,你须日夜兢惕,聿修厥德,毋忝姆懿,克谐内助,行贞静贤能之德,悉心服侍好皇上!」

  雪若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百宝娘娘忽道:「没想皇上的样子还挺清秀。」

  雪若没接话,心中悄忖:「娘亲眼光也忒高了,皇上何止清秀,简直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了!」

  母女俩继续修补诸宝,百宝娘娘又祭灵羽宝钗,放出被铁塔将军击伤的灵鹤,为其喂丹敷药。

  时值盛夏,母女俩对着炉火忙了一阵,皆感汗水津津,衣贴肤上,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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