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春田依舊苦惱。

度過了渾渾噩噩的一年、在最後一刻推開奮力愛著他的人、並且承認自己真真切切喜歡上那個為他付出太多的另一個人─他在富士見橋上攔住對方、大聲說出心聲，並請求對方與自己共度一生，而對方也同意了─通常這種劇情發展下來不就會直接跳到世俗主流的Happy Ending嗎？

理論上是如此，但今天的春田依舊苦惱。

在那個令人情緒起伏彷彿搭上雲霄飛車的日子之後，天空不動產的東京第二營業所看似恢復了如往昔般的日常，只不過今天，又被雷達十分靈通的舞香感應到了些許不對勁。她在午休時間消失了一陣子後，又旋風般衝入只剩亞紀和麻呂在的辦公室，人都還沒站穩就先大聲嚷嚷：「糟糕啦！！！」明明不可能沒聽見但還是使用超大音量廣播出來，絲毫不顧喝茶喝到一半以及吃飯吃到一半的同事們會不會有噎死的可能。

「咳咳咳！」真的受到驚嚇而嗆到的麻呂趕緊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邊把另一手捧著的牛丼放下。「舞香小姐，糟糕什麼啊，午休時間有什麼好糟糕的。」

「我、我、我剛剛看到──」舞香對著靠攏過來的兩人比手劃腳。原來下樓買午餐恰巧遇到朋友而稍晚回到辦公室的舞香，出了電梯正轉向天空不動產的辦公室，卻意外撞見春田攔住某人的場面。

　　「某人？」

「今天部長和牧去總公司開會，相原和長濱又去北區跑業務……」麻呂難得非常在狀況內。「那不就只剩下………」話沒說完，三個人的目光同時轉向辦公室內某個打掃得特別乾淨的空位。

「武川主任！！！！！！！！！」

「欸，為什麼是主任？」亞紀表示疑惑。

「應該不是公事吧？但如果不是公事有什麼好找的？」麻呂翹著嘴把筷子夾在鼻子和嘴唇中間，邊轉著椅子邊說。

　　「該不會………是為了牧的事情吧哈哈哈哈哈！」就算掩住嘴還是非常大聲的舞香。

　　「欸？牧嗎？怎麼說？」

此時舞香露出得意的笑容，低下身對著兩人耳語。「聽說，以前牧有跟武川主任交往過呢。」

「咦？！真的嗎？？」

「所以說……現任情人與過去情人的對決？！」雖然不知道亞紀腦中想像成什麼樣的畫面（哪種對決？），但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創一終於要拿出男子漢的氣魄了啊！」麻呂也跟著熱血沸騰起來。「嗯，所以說他們兩人呢？」

聽到麻呂的提問，舞香比了個『上面』的動作，神秘的笑了笑。

此時，正成為同事間熱門話題的主角兩人在天台上同坐一張椅子享用午餐。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覺得這是感情好的表現，但只需要稍微靠近一點就能感受得到兩人之間充斥著一種微妙的氣息，既不熱絡、也不冷漠，有種初次見面還在互探底細、又不敢貿然出手的僵持感。從入座到各自打開便當、並在開吃之前說著『我開動了』，到現在便當都吃了1/3，這兩人之間還沒有任何對話。最後，是目光銳利的主任先開了口。

「…今天的便當，還是牧做的嗎？」說完掃視著對方的菜色。

「啊，是、是的……」

面對對方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武川皺起眉頭。原本只是個平凡的午餐時間，突然被這人攔了下來，然後又是這麼畏畏縮縮的模樣……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而且為什麼這傢伙今天的便當有沙拉，是故意的嗎。

他嘆了口氣，「春田──」

「那個…武川主任，」

算是一種默契嗎，春田剛好也在武川忍不住想開始說教時正好出聲。武川頓了一下，畢竟是對方先找上自己的，還是讓春田繼續說下去。「…………嗯？怎麼了？」他一邊觀察對方，春田的臉糾結得像是被擰過的毛巾一樣，如此苦悶的樣子讓武川腦中跑出非常多離奇的猜測，但聽到對方將真正的原因說出口時，他差點沒打翻手中的午餐。

「主任啊，那個………我只是想問一下，主任你以前，是怎麼跟………跟牧……相處的啊？」

「………………………………………啊？」

　　看到對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春田連忙否定般的揮著手。「不不不，我絕對不是來刺激主任的，我的意思是說，那個…………」

　　不，你就是來刺激我的。武川心裡這麼想著的同時也給了對方一個白眼。但相較於武川十分直接的露出厭惡的表情，春田本來的糾結似乎因為鼓起勇氣起了個頭，而稍稍變得緩和了些。他將吃了一半的便當放下，似乎是因為在腦中努力搜尋著適當的詞彙而猶豫了一會，而後開口。「…怎麼說，跟牧在一起的生活很舒服，我似乎把這種事情視為理所當然。他知道我喜歡吃的東西、會幫我準備便當、更不用說家裡整理之類的……我真的是很感謝他。」

看著春田的表情漸漸轉向靦腆，武川甚至動了想拿著筷子往對方大腿猛刺的念頭，但最終還是忍著改成夾起便當內的鮭魚送入口。春田繼續說著。「但說真的，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其他的東西或是嗜好等等的，做哪些事情會讓他開心……」

「所以，你是為了想讓他開心，才想知道過去我們是怎麼相處的，是這樣嗎。」

春田用力點了點頭。

對方堅決的表情倒映在自己眼底，武川眨了眨眼，輕嘆了口氣，又吃了口玉子燒。為了喜歡的人想付出一切、想更了解對方的心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總覺得………

　　經過一陣思考，武川把筷子放下並推了推眼鏡，身體往春田的方向靠近了些。

　　「……想知道嗎？」

　　明明天台上也只有這兩人，武川不知道為什麼刻意壓低音量，小聲地說。

　　「……喔、嗯。」春田也跟著湊向前。

　　「真的想知道？」

　　「是的，拜託您了！！！」春田拿出的氣魄似乎跟麻呂想像的有點出入。

　　武川直視著一副壯士斷腕模樣的春田，而後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

　　是日，牧因為與總公司的長官應酬的緣故，回到住所時已接近半夜。期間，放在西裝內袋的手機時不時傳來震動，他也大概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對那個家事白癡有點擔心，但在席間熱烈的交流及來自上司的壓力之下，他只得趁去洗手間的時候查看。果不其然，訊息全都是那人傳來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問句。

『你什麼時候要回來啊～？』

『冰箱裡的蘋果派我可以吃嗎？』

　　『洗衣精好像用完了耶，上次有多買吧，放在哪裡呀？』

　　『衣服摺這樣可以嗎？』

　　最後一個問句還附上照片。牧盯著看了許久，但他實在不覺得那堆如醬菜般捲在一起的衣服是有摺過的。

　　好不容易結束第三攤的聚會，牧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春田家─也是他與春田同居的地方。在大門口時就看到家裡客廳還亮著，牧的腦中浮現出春田常出現的模樣─趴在沙發上只脫了一隻襪子就入睡。他開門後還是放低音量小聲說了『我回來了』作為試探，然後有點意料之外的從客廳傳來回應他的『你回來囉』。

　　「應酬辛苦了～」身穿家居服的春田正專注在螢幕的獵物上，抽空回過頭對著牧笑了一下。原來客廳亮著是因為春田正在努力打電動的緣故。

　　「這麼晚了還在玩啊。」牧一邊脫下西裝外套，順便鬆開已經繫了一整天的領帶。

　　「嗯，明天休假嘛。而且朋友都打過這隻了只剩我…Yes！」還沒解釋完就看到螢幕中那隻巨大的龍極具震撼力的倒下，春田快速操作搖桿讓自己的角色做出振奮的動作。「太好了～呼實在是太難打了～」

　　牧靜靜看著那人如孩童般純真而直接的真情流露，眼神變得溫柔。他輕笑了一下，轉身走到廚房倒水，卻發現理論上應該堆積著晚餐碗盤的水槽中空無一物。再往旁邊看，濾水用的籃子中堆疊著餐具，當中有著他前一天幫春田準備的晚餐─咖哩和雞肉沙拉─使用的盤子和保鮮盒，加上春田自己的筷子和杯子等等。

　　「啊～好累。一隻龍居然打了40分鐘啊～」此時春田也存好遊戲檔案關上螢幕，站起身來拉了拉手做伸展。

　　「你今天怎麼了？自己洗碗？」倒了水的牧一邊喝，一邊指著旁邊還在滴著水的餐具。

　　「嗯，嘛，反正一個人在家也是沒什麼事情。」春田抓了抓頭，稍微撇開臉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害羞的表情。

　　「那個也是？」

　　春田朝著牧使眼神的方向看去，剛剛自己坐著打電動的沙發旁有著兩堆衣物，摺得沒有牧那麼美觀，但和傳給牧的醬菜堆比起來整齊許多，顯然在拍照之後又花了一番功夫整理。

「對啊～我要是認真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得意的春田。

　　「……總覺得怪怪的啊……你是不是做了錯了什麼事……」牧笑著調侃對方。

　　「才沒有咧！」春田急忙反駁，接著又補了句。「……有東西要給你的，在冰箱。」

　　牧愣了一下，有點遲疑，直到春田催促著他一定要看上那麼一眼。一拉開冰箱的門，原本放著冷藏食物的地方清出了一塊空間，上下堆疊著許多橘子果凍，一眼望去似乎還分成不同品牌。

　　「……………………」看著把冰箱塞得滿滿的橘子果凍，牧一瞬間想起先前某次感冒、武川前來探病時也是帶了這麼多東西。他轉頭望向春田，後者給了他一個笑容，更令他覺得不對勁。「你喜歡的吧，橘子果凍。」

　　「………喜歡……是喜歡…………可是──」

　　牧還沒說完，就看到春田露出與剛剛打怪成功一樣的欣喜表情，做了個握拳的手勢之後開心的說著。「果然沒錯，你喜歡實在太好了。武川先生說得對……」

　　牧的表情在聽到春田說出『武川』兩個字時僵住了。他有點用力的關上冰箱的門，不可置信的問著春田。「………………武川先生？為什麼是武川先生？」

　　「………欸、欸？」

　　「『武川先生說得對』？你剛剛是這樣說的吧。」

　　「不、不是……啊但我剛剛的確是這樣講的……」明顯感受到對方情緒突然大轉變，讓春田一時間無法反應。他有想說的話，但一時不知該如何簡單而快速的解釋清楚，因此慌了手腳；而誤以為對方說的謊被自己看破導致需要找理由來塘塞的牧，此時看著慌亂的對方，失望和心痛的感覺慢慢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是笨蛋嗎……………………」他有點虛脫的靠著冰箱。「你去問武川先生我喜歡什麼東西？」

　　「………………………………是。」猶豫了一會後，春田就著字面上的意義承認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扶著額頭的牧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裝作平靜的模樣開口。「………我沒對春田先生說過我喜歡橘子果凍。所以春田先生就去問武川先生？我的前男友？」

　　「不是……但我的確是有問他──」

　　「為什麼不問我啊。」

　　「……………………」

　　「跟春田先生在一起的人不是武川先生，是我啊。」

「牧，我──」

「春田先生覺得我不好講話嗎？」

「…………………………………」

覺得現在說什麼都不是的春田看著眼前一直低著頭的牧，理解剛剛的一連串對話確實讓後者誤會了些什麼。他往對方的方向靠近了些，在此同時牧也深吸了幾口氣，當中還夾雜著一些鼻息聲。

　　「………牧，你在……哭嗎？」

想更縮短兩人之間距離的春田，卻被牧伸手擋了下來。

　　「沒事，我酒喝多了而已。」他向後退了一步躲到廚房區域的陰暗空間，並快速用手抹了抹臉，硬擠出一個笑容回給對方。「我很高興，謝謝你。那我先去洗澡──」

下一個瞬間，春田伸出手將本來將要錯身而過的牧拉向自己。

用了對方無法反抗的力道、以及突然的轉向，讓牧整個人朝著春田所在的方向倒了過去。等到察覺時，自己已處在春田的懷中。衣料隔不斷的體溫從胸口、背後和腰間傳了過來，春田猶如對待易碎品般溫柔的、小心翼翼的抱著牧。如果牧想的話還是可以掙脫得開的，但他沒有，只是靠著愛人的肩膀、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不知不覺又流下眼淚。

「牧。」

「……………………」

「聽我說完，好嗎。不能接受的話，你再把我推開吧。」

而後，春田在他耳邊緩緩道出今天午休時光的後續──

「不告訴你。」

春田拿出麻呂口中的男子漢的氣魄，向武川主任低聲下氣（？）地詢問牧到底喜歡些什麼。好不容易看似誠心感動天，一向嚴肅的主任似乎就要說出春田想要得到的情報了，但當春田整個人都湊了過去，武川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並對著春田嗤笑般地說。「是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我才不告訴你呢。」

　　「………………欸？」愣住的春田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接著如拜神般對武川合掌，一邊還在盧。「我真的很想知道拜託啦主任──」

　　「這不是很奇怪嗎。」

　　「咦？」

　　武川展現出強硬的態勢對著春田說。「你會不會太天真啊。我可還沒對牧死心，算來是你的對手吧。你怎麼敢問對手這種事情啊？而且這是你自己的課題吧，為什麼來問我，不是應該去問牧才對嗎？」

　　「這個………………」

　　看著對方把『我怎麼沒想到』的表情直接寫在臉上，武川對於春田的沒神經嘆了口氣，接著對對方開始諄諄教誨。「在牧之前，你有跟其他人交往過吧。你為何不回想一下以前你是怎麼跟對方交往的。想把喜歡的事情與對方分享、也願意分擔對方難過的心情，不就是這樣嗎？牧啊，他一定有把他喜歡的事情跟你分享過吧，但你沒放在心上，對吧？」

　　「…………分享………………」

看著武川不想繼續搭理自己並重新開始吃著午餐，春田思考著剛剛聽到的那些，一邊看著安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牧做的便當。當自己那時強硬地將牧留在自己身邊、並順著答應對方和他交往，之後雖然平時的互動好像沒什麼改變，但從本來假日不過問對方安排，到一起上超市、買衣服、逛街……

　　『春田先生，穿這樣很好看。』

　　『春田先生喜歡吃炸雞嗎？』

浮現在春田腦海中，對方露出幸福笑容的時候，幾乎都是因為自己啊。

　　春田不禁嘆了口氣，又把自己的頭髮抓得跟鳥窩一樣。「啊～～～～那時候多注意一點就好了啊……還是要像部長一樣做一本觀察記錄啊……」

　　「你啊，想得太複雜了吧。只要想想為他做什麼事情他會開心，就算是一點小事也可以。」武川夾起小番茄，咀嚼入口後繼續說著。「真心喜歡一個人的話，平凡的生活之中也是會有幸福的地方，不是嗎。」

　　「平凡的生活啊…………」

　　看著托著腮思考著、依舊苦惱模樣的春田，武川不禁翻了個大白眼，火氣又起來了。「為什麼他會選擇你這樣的人啊……我還是去把牧搶回來好了……」

　　「不不不不不不行！就算是武川主任也不行！！！！！」這是春田今天所說的話中最乾脆直接的一句。

　　「不然沙拉給我吃。我看你平常也沒在吃肉以外的東西。」說著，武川的手往春田便當的方向伸了過去，令春田急忙把飯盒拿高到對方搆不到的地方。

　　「不要。這是牧特地做給我的沙拉。我要吃。」

　　「…………………………」

　　沒有劍拔弩張、沒有傳說中的對決（？），前任男友與現任男友之間的較量，就在下午一點的鐘聲響起時畫下句點。

　　「聽完武川先生說了之後，我就很──努力的去回想，一起生活的日子以來，你開心的時候都是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春田半瞇著眼緩緩說著，在提到『一起生活』時又加重手的力道，將牧更緊緊的擁在懷中。「因為，你上次感冒時，不是買了很多東西在冰箱裡嗎。除了一般人會吃的營養補給品之外，還有很多橘子果凍。那天晚上，你也只有吃橘子果凍而已……」

「……………嗯。」

牧輕蹭了春田一下，算是同意他說的話。感覺對方似乎有慢慢聽進自己所解釋的那些，春田總算鬆了口氣。確認對方不會再從自己身邊逃開之後，他慢慢放開手，讓自己可以正視著牧，而兩人之間還是保持著幾乎緊貼著的距離。

　　對眼前尚未完全釋懷、臉上表情依舊沉重的人，春田對於自己言詞造成的誤會感到抱歉，想要轉換氣氛而抓了抓頭，也換上有點不好意思的口氣，苦笑著說。「啊～我真的太遲鈍了，只想得到橘子果凍，所以就亂買了一堆。然後有時候你也很忙啊，像今天這種樣子，總不能所有事情都丟給你做。雖然沒有牧做得這麼好啦，但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吧……？」講到最後自己突然沒信心了起來，視線也飄向自己摺好的衣服堆。

「……你說摺衣服嗎？」

「對啊，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強調自己很努力的春田。

「我本來還想說如果回來看到的衣服跟照片一樣，我就要在春田先生面前全部弄亂，讓春田先生再摺一遍。」

「欸？！也太嚴格了吧！」

　　預料之中的反應、一直以來所喜歡著的、與他之間的互動，讓聽著春田向自己耍賴著的牧忍不住輕笑了出來。看見眼前的人表情逐漸放鬆，春田也大口吐了口氣，而後帶著微笑輕柔呼喚著對方。「吶，牧。」

　　「嗯？」

　　春田伸出手，輕輕的、仔細的把對方本來貼在額頭上的髮絲撥順，一邊說著。「我想了解你、知道更多你喜歡的東西、還有喜歡做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牧為了我做了這麼多，可是，以後一起生活下去的話，果然還是牧和我要一起開心啊。不是只有我而已。好嗎。」

　　對於春田第一次以這種方式碰觸自己、以及突然這麼認真的一番話，牧直視對方，心中湧出滿滿的感動。「喜歡……的東西嗎。」

　　「嗯嗯，對啊。除了橘子果凍以外的東西，或是想做的事情也可以，都告訴我吧，我會努力記起來。比如說，嗯～牧有推薦的居酒屋啦、喜歡的電影類型啦、想去哪裡旅行──」

　　「那，我想接吻。」

　　「……………………………………………………………欸？」舉例舉到一半突然被直球砸個正著的春田露出驚嚇的表情。

　　「我想和春田先生接吻。」剛才掉過淚、目光還罩著一層水潤的牧以誘人的眼神直盯著春田，又再說了一次。

　　「…………………………………接……吻，是嗎…………」

　　眼見春田又露出與當時答應自己交往時同樣的那種不解與困擾的表情，對方這種反應自己也不是沒有預料到，甚至可以說看習慣了。牧笑了笑，輕搖了搖頭。「算了，我開玩笑的。」他為了轉移話題再次將冰箱打開，一邊把事先冰起來的麥茶拿了出來。「說這麼多話，口都渴了，春田先生你要不要也──」

　　然後春田突然出手，用力推了冰箱的門將它關上，一手撐著冰箱，將還拿著麥茶的那人圈在自己面前。

　　「你這傢伙，上次說開玩笑結果也不是開玩笑啊……」

　　「……………欸？」

　　春田低下頭，在自己的嘴即將忙碌在回應牧的需求前對他呢喃。

　　「謝謝你告訴我。」

　　從今以後，春田應該還是會一直苦惱下去吧。

　　兩人真正敞開心胸的生活、被外派而暫時見不到面的思念、可以接受進口超市但還在慢慢理解自家兒子的伴侶也是男性的母親、三不五時去拜訪對方的老家還會被岳父（？）的暴怒弄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當春田苦惱的時候，那人會握住他的手，陪伴在他身邊。

　　一直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嘛，雖然那人對春田的接吻技巧仍然有所嫌棄就是:P

[後記]

第二篇大叔文。果然勢頭要趁熱（但我已經晚人家三個月了啊哈哈哈哈）

寫這篇文章的順序是一種從骨架長肉出來的概念。先把從腦中冒出的一些對話全部寫下來，之後再把中間的表情等等補起來。寫著寫著，突然覺得其實比較像寫劇本。

在這兩篇文章中都讓武川先生做為好人的角色，或許我內心深處的確希望他得到應有的幸福吧，但好難想像啊………

舞香為什麼會知道牧以前跟武川主任交往過。基本上這件事情當事兩人都不會跟舞香這種關係（同事）的人說，有可能是因為其他人有稍微提到，加上舞香自己的猜測和想像力所自己認為的。所以，其實他在說的時候也可能只是一個『聽說』的狀態，並不是自己100%肯定的訊息。我想像的其中一種可能是在最後部長被甩了之後，因為部長跟武川都知道春田會去找誰（只有他們兩個人會非常肯定是去找牧，啊還有千珠和蝶子，但這兩人也沒有跟舞香關係很好；其他人可能當下只會專注在『部長被春田悔婚』這件事情上），所以後來部長也對武川主任示意，等於是兩個失戀的人互相安慰。在部長對武川的動作或是說了一些話，被舞香聽到後以自己的超強第六感腦補起來，得到合理化的解釋就是武川和牧交往過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牧，之類的；另外就是牧跟春田分手後的那一年間，因為編劇跳過了所以有很多可以腦補的空間（喂），在那之後武川突然變得積極、而又被舞香觀察到也是有可能的一種知道的方式。

不知道這種一周一文的速度能夠持續多久……繼續加油&感謝各位的收看喔！

關上這篇文的檔案之後，來打開下一篇文的檔案吧（笑）

by小P Sep. 22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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