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臭老爸。

他真的超级讨厌，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那么招人烦。平时在家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白色的长头发也不扎起来，就穿着大裤衩在家里晃，这一会儿又在浴室里吼我。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臭袜子自己洗，别叫老子给你洗，干。”

他好像老妈子一样，整天管我着管我那的。

“操，都说了回来洗个澡，你爱踢球我不管，能不能洗干净再上床，袜子也到处乱扔，老子快被你小子的袜子熏死了。”

他还经常骂人。

“什么，你说叫我少说两句，我操，就你这成绩我能不骂人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你是猪兽人家的吧！”

而且虽然婆婆妈妈的，但是打架真的很厉害，而且一身腱子肉，也不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

“你还敢和我犟，你看我今天不打折你一条腿我！”都不用扫把，一只手抡就可以把我打个七荤八素了。我都高二了，还是拧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哪里那么多狠招每次都能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我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踢踢球，还有收收阿姨们的礼物，看看他们都送给我老爸什么新鲜玩意儿，女生的我倒是从来不收，因为我虽然很帅，嗯，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看着镜子里颇为结实的黑色皮毛狼人，忍不住欣赏了起来。我撩起自己的上衣，看看腹部黑白相间的毛发，和臭老爸如此相似，只是老爸的整体毛色是灰色的，而我是黑色的，据说这点随我妈。还有成型的肌肉线条，标准的帅气阳光男孩嘛，而且我还长得那么好看，每次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臭老爸也算给我点好的遗传基因了....等等我好像思绪都飘飞了，光顾着欣赏自己了。刚才说为什么女生的礼物我都不收.....因为比起女生，我更希望男生送我礼物。

不过我却不敢表现出来，我不敢想象要是老爸知道我喜欢男的，而且每次都想着找个帅气健壮的男人送屁股，他绝对能把我屁股打开花，让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出去送屁股。虽然我还没有正式约过一次，多数都是用用玩具啦....

这天放学，刚好是情人节，手里拿着街坊四邻的礼物...哪里有街坊四邻了，根本就全是阿姨们送的嘛，都不说小区了，路过市场都有卖菜阿姨往我手里塞。还不如说是老爸追求者团队呢。美其名曰我家没女人，说是要照顾我家送米送面送油，结果全是巧克力！等等这就算了，怎么还有送衣服送裤子送袜子的，天，我好像还看到了一条内裤，XK家的，超级贵的。不就是臭老爸比较帅，又单身，还热心吗。去，你们要是知道他的本性，打死也不带往我们家门进的。

“林泽阳！”

我才静悄悄的把门关上，就听到老爸怒吼一声我的名字。吓得我差点没把他的那堆礼物都扔出去。

“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我探头一看，还好，老爸系着围裙在做饭，我还以为他又在大发雷霆了。我松了一口气，把那堆礼物往桌子上一放.....

嗯？

我看了看餐桌，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不是我的那啥，额，啊，我的玩具....怎么会在餐桌上！那么明晃晃放着，是我自己忘了藏好吗？！

看着老爸还在那里背对着我炒菜，我决定把这个东西偷偷拿走。

“林泽阳，你老子有没有教过你吃饭前要洗手。”他光是在那里站着说一句话就足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了。

“哦哦.....我这就去。”

“诶，等等，先帮我把餐具放上去。”他又一句等等就惊得我腿都软了

我感觉他八成是在搞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忍不住冲他吼了：“林哲宇我不就把别人送的礼物放这了吗，至于这么卖关子吗？又不是我的！”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害臊。

“噗。”他停止炒菜的动作，把火关了，围裙一解。“那这么说来，桌上这个长得跟你小子鸡巴似的东西原来是楼下邻居送的礼物啊。你跟我说说，哪个邻居送这个东西来的，还专程送到你小子床底下。”

“不是，那个是我同学的.....”我心虚了，真的没底气了。感觉脑子里都在嗡嗡嗡的乱响。脸红的厉害，我根本不敢承认，打死也不想承认，让老爸知道这东西是我用的....

“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她说放我这藏一下。”

“好吧，你把这东西扔了吧，我们先吃饭。这东西用塑料袋包好，小心被别人看到。至于那个女同学的事你自己商量吧。”

诶，就这么算了？不，我感觉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那个不知在我后面驰骋了几次的玩具，好像拿起了一块烧红的铁块，感觉到烫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去洗洗手。”他平静的说着，我甚至感觉今天只是稀松平常的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然后我放学过去尝尝他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我跑到卫生间洗手，顺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天啊，我感觉就凭我现在这个脸色，也差不多露馅了。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出去和老爸见面，我感觉一股热气快窜到了脖子根。

“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随手夹了一块肉进我的碗里，我看着那一块汤汁肥美的肉囫囵塞进了嘴巴里。

“没，什么事都没有。”

“那我感觉明天就快有了，标题是二年三班林泽阳同学家里发现了一根成人玩具，还是他们班女同学的……”

“啪！”

我用力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以表我的愤怒，说实话我刚扔完就后悔了。我对上老爸那凶恶的眼神，他现在正好把白色的头发扎上了，一看就是刚下班才没解开发带，带着一天的烦躁来给我做饭，然后我现在把筷子一扔，不知道他今天会怎么胖揍我。我用尽我从出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冲他喊：“我知道错了！那东西不是什么女同学的，那东西是我的！我用的！别把这件事往我同学身上扯！”

“哦。”

嗯？怎么反应这么平淡，我都快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还好，你小子要是再继续扯谎，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老子今天就把你打的不成兽样。下不为例吧，以后再跟老子扯有的没的，你小子就别进家门了。”他把筷子捡起来，递给我，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一小会儿，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接下了筷子，然后他又往我碗里夹了块肉。

我惊魂未定的吃着我的饭，想起小时候，老爸虽然很严厉，又不讲理，但是如果我做对了他就会表扬我，像是肯定一般。如果我做错了，当然是一顿胖揍，事后还有他冗长的谈话和我沉重的检讨。他最讨厌的就是我撒谎，还记得上次跟他撒谎是在小学，那一次真的被他关在门外好久。我低下头，开始反思，不管怎么说被老爸发现我有那种东西，他的心情应该比我还复杂吧。他会怎么想我.....

“叮咚！”

这顿尴尬的饭正吃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一时间感觉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去开门。

“你小子愣着干吗，去开门啊。”老爸拿筷子点点我。

“.....不用开也知道是谁啊。”

我一打开门，果然是“傻狗”...

“傻狗”是我给他起的外号。他的本名叫秦志岩啦...只是这个家伙真的像一条街边的傻狗一样粘着我不放诶。

他是一只金毛寻回犬兽人，长长的毛绒耳朵总是耷拉着，一见到我就微微动了一下。运动神经还挺发达，和我是一个校队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四肢发达罢了，情商可不怎么高。不管见到谁总是一脸友善的笑，虽然在我眼里那就是傻笑罢了。我很明白他的来意，八成是来送礼物的吧，今天情人节，我看他从早上就往我身边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估计他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但反正我知道他是，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还不够明显吗？

“那个....泽阳，这个，是我...不对，是咱们班女神。呜，咬到舌头了，这个是咱们班女生送的。我来帮她送过来。”

“那个，我不收女生送的礼物，我不说了吗。再说这种事要送亲自送啊。找别人送一点诚意都没有啊.....”我感觉我这已经算是明着出柜了，今天班里一半的女生送我的礼物我一样都没要。这个礼物肯定是“傻狗”自己想送的吧，真是不坦诚，我以后就算是卖屁股也不要找这样的男人。

“等等！这个是我....这个是我的。”他从书包里又拿出来一个更加精致的礼盒。我天，这个“傻狗”今天怎么开窍了，还做了双重准备。

“泽阳，同学都来了你就把他叫进来吃饭呗。”老爸听到了我俩在门口的对话，叫秦志岩进屋里吃饭。

“啊！那怎么能好意思呢，去泽阳家里吃饭这个........叔叔我走啦！我帮您把垃圾带下去。”，“傻狗”拎起门口的垃圾袋一溜烟的就跑下楼去，我喊都喊不住。喂，那袋垃圾里有我刚刚扔掉的...那个玩具啊！真怕他跑那么快一不小心甩出来。

结果“傻狗”还没跑两步，啊的一声，他就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轰的一声，那大身板摔一下我看着都觉得疼。

“ 你小子在那里愣着干嘛，赶紧过去看看啊。”老爸撂下筷子，穿上耷拉着的拖鞋就向门口走去。

“我知道了....”我超级不想去面对他啊...呜呜，他把那个“东西”都摔出去了，垃圾也撒了一地，还好楼道里没人，要不我想就这么回屋里，免得我出去收拾残局了。

“没事吧，同学？哪里疼？”老爸蹲在他旁边关切地问着他。

“膝盖...呃...”我看到他的视线正对着那个玩具，真是太单纯了，能从他的眼神感觉到无比的惊讶。

“泽阳，快过来扶着你同学，你去找一下消毒液。我顺便收拾一下地上。”

把“傻狗”交给我之后，老爸就去收拾残局了，他第一个捡起来的就是那个东西然后把它装进口袋里。唉，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傻狗坐在我的床上，显得有些不太自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泽阳，这是你的房间吗？”

“是啊，你现在坐的就是我的床。抬腿。”

“抱歉...我的血把你的床单弄脏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看看你的伤口。”还真是擦得不轻，伤口汩汩流出血液，染红了他的金色的毛发，也滴到了我的地板上。我赶快拿出医用酒精，把棉球蘸足酒精之后轻轻地擦拭着他伤口上的脏东西。

“疼...”

“疼也忍着。谁让你这么笨的。”

在他龇牙咧嘴的被我擦了半天以后，伤口终于处理好了。我捏了一小把药面，均匀的撒到他的伤口上。“红烧狗腿烤好了。”

“呜。”

老爸还没回来，我在想他是不是下楼把那兜子垃圾扔了。反正也很闲，我把“傻狗”送我的那个礼盒当着他的面拆开。

“等等！先别拆开！”

“怎么了，我不可以打开吃两块吗？”

“不是，那个...至少等我走了再拆开。”

“哦？”听了他的话我更加想现在就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心形的巧克力，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刻着我的名字“林泽阳”。“手工制的？”

他害羞的点了点头，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那个，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东西，是谁的啊..”

“卧槽你果然看到了，给我立马忘掉！看到就算了还说出来，说你是傻狗你还不信。”

“好...”

其实我本来特别想扯个谎说是我妈的...天啊，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的拿自己老妈挡枪吗，再说我妈她从我懂事之前就离开了这个家。我对女人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倒是我的臭老爸，虽然很严厉，又喜欢动手又喜欢骂人。但是他对我的照顾倒是从来都没少过，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做饭，上了一天班又回来做晚饭。一到周末也不出去，在家里干家务更多，出去买个菜也能完全融入女性团体，感觉就像是个全职主妇似的。而且又不抽烟又不喝酒，这么说来，也难怪小区里的阿姨们都这么喜欢我爸，重点是，他又顾家又帅啊！

“泽阳，你的脸怎么红了，发烧了吗？”

“嗯？！没有，你胡说什么呢。”

夜幕降临，傻狗已经回自己家了。我刚刚洗完澡，拿浴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毛发，然后一头倒在床上，内裤也懒得穿了。

今天一下子发生了好多事让我的心情有点复杂，说实话傻狗是傻，但是也就只有在我面前傻，一天到晚的精明着呢，藏得比谁都深。但是在我心里，有一个心结，那就我老爸。

今天傻狗给我送巧克力的事，说实话我还是很感动的，要是没有我老爸这个模板我早就敲醒他，拉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喊，我也是同性恋，你现在可以喜欢我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满脑子里总是老爸，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还是全能型的，他当然有缺点，可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些缺点，甚至开始....

“林泽阳，你小子怎么洗完澡不穿衣服，晾鸟吗？”老爸路过我的房间，站在门口笑骂着我。一在家里他就会把白色的头发散开，穿着大裤衩窝在沙发里看球，这算是我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见过的他最常用的消遣方式了。

“还好吧，咱们家还是挺热的。等等，你怎么拿酒了？”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这东西在我家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啊，他也从来不买，是下午那会他倒垃圾顺便买的吗？

“不行吗，老子可是大龄成年人，喝酒没什么问题，你小子要不要也来喝点。”

“好。”喝就喝，我也快是成年人了。

“叫你喝你小子就喝，我叫你跳楼你怎么不去呢。把裤子穿好，现在才刚二月，一会冻着了。”

我穿好内裤，坐在老爸旁边，老爸就窝在沙发里，打开了熟悉的体育频道，然后尾巴耷拉着地，免得等会压麻了。与平日里不同的是，今天的茶几上多出了两罐啤酒。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两下老爸，看着他比我还健壮的身体，还有大裤衩遮掩住下面的那一大团。他要是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应该会抽我一个大耳光，然后把我关到门外。

“咔。”我打开了那两罐啤酒，一罐放在他旁边，一罐放在我旁边。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去了。

两个人一边看着电视上的足球赛事，一边喝着自己手里的那罐啤酒，在沉默了好一会儿，老爸先开口了。

“老子感觉你小子长大了。”

“嗯？”

我感觉有点醉醺醺的，以前我都没怎么喝过酒，但是我今天格外想体会一下这种喝醉的感觉。重要的是现在老爸不管说什么我都可以迷糊应对了。

“小时候你说你想学踢球，然后老子就带你去广场上借球踢，后来老子感觉你小子很有天分那，我就给你去体育用品店买了个全新的，花了老子半个月工资。那时候钱多不好赚，现在你都进校队了，那个老球也被你放在床底了，我今天就是想回想一下你的成长历程，从床底下找那个球，结果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我有点不敢接过话茬，我就知道下午那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的算了的。

“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是真的长大了，变得我都没法管你了。你看你现在要是和我再打一架，我也打不过你了。老子明白，我不想控制你，我只是想陪你成长，可是你现在正在朝着我意想不到的路上前进。”

我哑口无言，我看着老爸，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脸红的厉害，说话时连自称都变来变去的了。

“你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咱俩，我当时真想把你送到你爷爷奶奶那里，但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像那家伙一样不负责。因为老子知道，老子是你爹，所以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现在正伏在他的身上，酒精的作用让我有点迷糊。我明白的，老爸对我的良苦用心，所以我...

“我错了，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好”

我开始产生了一种幻觉，如果老爸对我今天的事产生了那么大的包容，是很可疑的。我甚至在幻想老爸是不是在纵容我。

那我可以要一点老爸的爱吗，一点就好。

我用力向上挪动着，感受着老爸躯体滚烫的温度，然后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肌肤上，他富有男人气息的味道被我吸入鼻腔，我想用脸蹭蹭他下巴上的胡茬，甚至开始幻想着要不要装作醉倒了然后偷偷吻他一下。

后来，后来我就被他一个耳光打下了地，然后被他一顿胖揍，穿着内裤就被丢出了门。

正是应了我前面想的。

楼道里寒冷的温度让我的脑袋和我的下半身都冷却了下来，想也知道，要是不被揍才奇怪，我居然趴在老爸的身上硬了起来。林泽阳啊林泽阳，你也太没有自制力了吧。居然在说这么正经的事上弄这么淫荡的一幕，老爸现在一定怒火中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屋。

街坊邻居看到我穿着一条内裤就被老爸赶了出来，纷纷回家取衣物帮我披上，递热水。然后敲我家的门，进去劝我老爸。

虽然大家都是劝老爸消消气，不过我觉得他倒是没生气，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更多一点。事情的缘由也不好和邻居直说，在我被冻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被老爸放了进来。

我躺在他的床上，感觉特别的舒服。小时候我总跑到他的被窝睡，但是后来我就经常被赶走。说是要让我独立。不知道有多久两个人没躺在一张床上了，我眼睛热热的，头也昏昏沉沉。这大概就是感冒的好处吧？

“冷静点没？”

“嗯……”

“你要是真的喜欢男人，老子管天管地我也管不住你好这口，你要是敢对你老子动歪心思，我就废了你那话儿。”他一边放着狠话一边用湿毛巾敷到我的额头上。我趁势抓住他的胳膊。“那我不可以吗？”

“烧糊涂了吧？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老子，你想让我干什么？想都别想，今天晚上你是病号，要再说瞎话，脸给你打肿。”

其实我半边脸已经肿了，刚才不小心硬起来的时候就紧紧贴着老爸的肚子，他发现之后一巴掌就挥过来了，那威力，到现在我半边耳朵还像有一堆虫子在里面开合唱一样呢。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就享受一下当病号的快乐吧。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我都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生病的时候老爸照顾我的样子。

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病了一样，脸色煞白，满头流汗，抱着我就往诊所跑。后来到了诊所，医生看了看他的脚——连鞋都没穿，得，爷俩得一块治。只有在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才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慌张，不会骂人，丢了风度，比我耍赖的时候还丢人。所以我这个时候都可以尽情撒娇，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伸出手，两只胳膊大开着，他看了一眼。没搭理我。

我就这么一直举着，他叹了一口气，抱了我一下。

“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撒娇。”

“难得生病嘛。”

老爸就只是象征性地抱了抱我，还顺便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的惩罚过于严厉。我倒是不觉得，不过从他的表情应该能看出一点愧疚。

“今天我想了一天了。关于你的事。”他坐在床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你小子真的喜欢男人吗？”

“嗯……”我低沉地应答着，把头扭向一边。

“头转过来，不吃药啊？”

勉强回过头，看着老爸有点忧愁的表情，我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

“都和你说了吃药了。”他一只大手直接托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一用力就让我坐起来了，让我省了不少力气。“用不用我喂你。”

“用。”既然已经撒娇了，再多一会儿又不会怎样。

“惯的你小子，自己喝。”

我脑中幻想着老爸用嘴含住药片然后用他的舌头喂给我的画面，但是一想到再硬起来那这次就真别想回家了，我就强忍住了。

乖乖自己吃完药之后我赖在他的床上不动，他也不想撵我。我知道的，他这个时候很敏感。我每次有病的时候他都是在我旁边看着我的，用他的话说，他怕我小子第二天就消失了。

盖好被子之后，我积极地靠向他，却被他用拳头抵住胸口。

“你小子别太得寸进尺。”

“知道了……就是觉得冷想抱一下嘛。”

“真冷？”

“冷，感觉都在发抖了。”我故意打着牙颤。

老爸二话不说就把我搂在怀里，就像是做梦一样。这种背德的快感在我的每一处神经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疾驰在我身体的每一个感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恋父情结，就算是他本人说这样是不对的，然后把我丢出去，我也不想长记性。尤其是今天他对于我的宽容，反而被我当做了一种默许。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是说？”

“林泽阳，你从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

老爸一叫我的本名我就害怕，因为一般叫我名字都是要训我，除此之外都是你小子，儿子这个称呼很少能听到。

“就……小学吧。”

“啥！你这么小就有这心理！看老子不打断你……算了等你好了再说。”

“那我也很难控制啊，我真的不喜欢女生。”

“是老子没看好你，这是老子的失职。”

我能听到他语气中满是懊悔，还有一丝恼火。

“我不喜欢女人，她们会骗我。她会抛弃我……”我搂紧老爸的腰，把头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眼泪忍不住流出来蹭到了他胸口的毛发上。

“这件事也是我的错，唉，说来你今天这样都怪我……”看到我哭了，他只好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我不反对你和男人恋爱，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出去乱搞，不许你现在就把你屁股交出去了。找个负责任的，也不要老用你那个破玩具了，那么大都撑坏了。真不知道你小子后面多大洞。”

我本来正伤感呢，听到他说玩具这事我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

“还有，今天这事我就原谅你了，林泽阳我必须告诉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可以……怎么说呢，就是……”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我知道他是想说……

“不可以喜欢你自己的老爸吧？”

“对，你都高二了这还不懂？你乱伦啊，变不变态，再有下次真给你腿打断，还踢球，老子把你当球踢。电脑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源都给我删了，小心我把你游戏账号清空。”

我脸一红，原来我电脑里那些看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都被老爸看到了，我真不该用生日做密码的。

“你还小，你现在不能这么受外面那些不负责任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影响。听到了没？”

“嗯……”也许老爸说的是对的，我只是憧憬像老爸这样的男人。因为老爸在我眼中像是标杆一样的人，我才会把这些想法都放在他身上。他能接受我喜欢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看他今天晚上那会儿满面的愁容。我真庆幸他头发本来就是白色的，要是黑的不得全愁成白的啊。

“快睡吧。”老爸关掉他卧室的灯，黑暗瞬间涌入了整个房间。我像小时候那样因为怕黑在他刚躺下之后就又钻到了他的怀里。

夜深了，老爸微弱的鼾声在我的耳边起伏着，我却睡不着。鼻尖都是他的味道，睁开眼睛就是他的睡容，耳朵里也是他的声音。就算我闭上眼睛，也是从小到大两个人一起的回忆。从公园，学校，课后班，家里，市场……还有夕阳下染成橘红色的草坪，他一头汗水，白色的马尾都散开了，像是刚刚跑了一圈。他从背后拿出新球期待着看到我高兴得跳起来的样子……

老爸……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想了。

感觉到我翻身，他的鼾声停止了，迷糊着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觉得没什么问题，细细的鼾声又传来了。

幸好他没看见，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样子，枕头都湿了一片。

对不起，老爸。我不应该这样给你添麻烦的。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给他带来困扰，那么我也只能因此放一放，不是因为爱的不坚定，而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不想让他不幸福。

他的快乐才是我的幸福，为了我他放弃了所有的兴趣爱好，为了我他放弃了属于他的所有社交。只是在单位和家的两点一线中度过的十几年，那都是为了我。

清晨依旧到来，我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老爸已经不在了。被子还温温的，早餐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来，他在厨房那头叫着我的名字，叫我起床，虽然我已经起来了。

来到熟悉的餐桌前，老爸已经穿好他的工装了，熨烫整齐的衬衫，笔挺的长裤，外面再搭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尽管普通，但是老爸就是能把普通的衣服穿出不一样的气质来。只要是工作，就穿着整齐，精神饱满地出去。桌上摆着喷香的蛋炒饭，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蛋花汤，他不喜欢用浓汤宝，大多数时候都会滴一点香油和麻油，这样的早餐就算是不拿一包榨菜我也能吃的很香。

“过来。”

“嗯？”

他用大手摸着我的额头，拜我常年坚持运动所赐，我的身体十分结实，烧已经退了。他放心的把手从我的额头上拿走，然后拿着热毛巾擦我的脸。

“以后出去别说你小子是我的种，眼睛都肿了，真丢脸。”

白色的马尾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还没等我想要说什么，老爸已经提上鞋开门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拿着温热的毛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路小心。”

他有点诧异的回过头，然后看见我在那里擦脸，便踏出门。

好吧，确实很丢脸，还被老爸发现了了，但是我都已经决定不再给他添麻烦了，那就去学校吧，开始我新的一天，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吃完早饭后我把碗放到水池里，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看到他吃饭，感觉无形中给他添了工作。尽管快要迟到了，我还是决定把碗刷完再走。

我把手泡在冰冷的水里，用沾着洗洁精的墨绿色百洁布洗刷着盘子上的污渍。做家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对于全职的主妇来说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更不要说刚刚下班的老爸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外面依旧很冷，我一喘气都是一道白气从我的嘴巴飘出，还在我等公交车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陌生人朝我走来。

一般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就是在朝我走来，一条直线上，与我四目相对。

“林泽阳？”

那个男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服，同样是灰色皮毛狼人的他，让我想起了老爸。看着远处听着的高级轿车，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低。

“是的，我是林泽阳，你是...?”

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看上去特别高兴。我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有点错愕。

“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就在这里，最近过得还好吗？你....你爸爸呢？”

“呃，那个，我不认识你吧，你是我爸爸的熟人吗？”

“嗯，是啊。他没告诉你啊...也不怪他。”男人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后回头指指他的车。“学校在这附近吗？我送你上学吧。”

“不了，谢谢，我还在这里等同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谁会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仅仅是因为他能叫出我的名字？

“那好吧...你家就在这附近吗，我会再来的。”

可别再来了，我心里想着。虽然脸上只是淡淡的笑来应付一下。

早上突然演出了这样的戏码让我一上午的课都没什么精力，瞌睡连连。虽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上课，睡觉都是家常便饭了。

只有到了中午，午休才是我的时间。草草扒拉了两口饭，我就在等着傻狗来找我。

“泽阳，踢球了！”终于听到他在教室门口喊我，我们都是一个校队的，所以一起踢球是常事。

我打量着他的腿，半开玩笑的对他说：“狗腿好了？”

“托...托你的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上面还有一大块结痂，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傻得可爱。我突然间想起来昨天的巧克力，要是我真的不可以喜欢老爸的话，傻狗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努力摇摇头，不是的，傻狗不是像备胎一样的人。

在更衣室里，我们两个人背对着，各自换着自己的球衣。

狭小的更衣室里满是大家的汗味，空气确实不太流通，主要是现在天还太冷没法随便开窗。我无言的脱下衣服，打开我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塞满了像是恶作剧一样的东西。比如什么“同性恋去死”的纸条，满满一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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