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s-14 II 破曉殘響

(中)

再怎麼忽視，現實依然不會改變。

-05

超級不妙。

多雲的夜晚，接近凌晨，夜幕最黑暗的時刻。指揮室裡忙成一團，整張桌子被全息投影的戰區地圖和更精細的紙本所佔據，用高亮黃點標出發現敵人蹤跡的位置，依照時間預判前進路線。有線監視器系統被啟動了。成功返回的夜哨長外套雙人組才剛回來就加入切換控制區有線監視器畫面和用唯一一台超高空無人機在雲層縫隙尋找敵蹤的行列。

出動防禦東北防線的直升機被對空火力壓的數架墜毀，只得返回，而返回的也大多嚴重受損。倖存的戰術少女駕駛回報她們脫逃前東北防線的最後狀況。鐵血主力和指揮都在那。一旦少掉直升機空中火力支援，要說第二聯合梯隊能與敵人勢均力敵都還太樂觀。

最早出動前往正北273縣道伏擊敵人的第一聯合梯隊到現在還沒有半點回應。

果然鐵血用了極其大量的狹域電波干擾裝置，或許他們把壓箱底的庫存備品都挖了出來。

近地無人機訊號消失，失去聯絡作用，有線監視器在發現敵人不久就被擊毀，完全聯繫不上出動的所有梯隊，格里芬控制範圍不斷地被壓縮。

「放心啦，我相信出動隊伍的實力，她們一定能做到。」指揮官勉強振作精神，「情況還不算太糟。最糟情況是再來個第三波，我們麻煩就大了。」

「...長官....你說的第三波是不是像這樣。」59式沖指揮官招手，指向定格的有線監視器畫面，是最新一波的鐵血裝甲混編部隊。重新切回即時畫面時畫面一片漆黑，那個監視器已經被摧毀了。

分部西北，鐵血工造的第三波入侵隊伍。

甚麼時候突破防線的.....該死的烏鴉嘴。指揮官想抽自己兩巴掌。

他驟然提高聲音，對成功抓到敵人動向的戰術少女豎起拇指「做得好！沒錯！我說的就是那個！」

「能別用那種爽朗表情證實壞消息嗎...最糟情況是什麼。」

「當然是指揮部被斬首，大家的心智雲圖被炸乾淨沒法重裝。」56式半臉色有點難看。

她參與了今晚所有調度，知道分部剩餘戰力已經沒多少了。

「別忘了我連重裝機會都沒有。」指揮官補充，「放心啦，要是太不妙我會拖著大家的心智雲圖硬碟撤離跑路的。」

他知道自己在撒謊。這只是幫助大家穩定情緒的善意謊言。光一個戰術少女的心智雲圖硬碟就有兩個成人重，運輸工具根本不夠用。此外他還需要這份薪水，要是分部全毀，在缺乏贊助者狀況下需要賠償的費用拔了他全身器官十次都還不起。

指揮官摸摸鼻子，再次嘗試接通任何一支外出作戰梯隊的無線電。

閃電回到裝甲車臨時陣地補充彈藥，咬開長條袋裝能量棒，把一口份量的砂糖倒進嘴裡。

"嗨！嗨嗨！有~有~~~人~~~嗎？"放在車裡代替對講機的無人機突然傳來指揮官的飄忽聲線，"沒人我要唱歌啦。"

"長官你嚴肅點好嗎，這可是分部的存亡大事。"那是NZ75不耐煩的跟指揮官抱怨，原來她們成功撤回指揮部啦。

"又不是變嚴肅訊號就會馬上接通，好吧好吧.....咳咳...."

指揮官清了清喉嚨"這裡是指揮部，聽到請回復。"

.....要唱什麼歌？

閃電盯著無人機擴音器，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通話鈕，接通。

「第一聯合梯隊，我是臨時隊長，什麼狀況。」

"長官你看吧！你看看！"NZ75怒拍桌子

"壞消息，有第三波鐵血從西北入侵。"指揮官的聲音變的凝重深沉，"第一防線估計已被突破，分部派出的的第二聯合梯隊目前還在東北小樹林那苦戰，你們那邊處理完了嗎？需要你們實行下一個作戰。"

「估計再幾分鐘就能殲滅所有分散逃脫的鐵血，太拖時間了，我們二十分鐘前就解決半數以上敵人，大多數時間都花費在追擊和搜索上。」閃電立即報告當前狀況。

今天鐵血不對勁，以前他們都會死戰直到最後一機全滅，現在居然學會了四散奔逃。

「確認敵人全數殲滅就立刻前往阻擋下一波，指揮官你有甚麼計畫嗎？」

指揮官的聲音遲疑了一下"先分兵兩路，一組前往西北一二道防線之間，在敵人預計所經路途設下詭雷和絆索遲滯防禦，或是追擊拖延下他們侵攻速度。"

「然後呢？」

"其他人回分部補給彈藥和做緊急維修，最後在第四---最終防線進行防禦阻擋。"

「就這樣？那我們剛剛的努力算甚麼阿？」難以置信的糟糕命令，與預想背道而馳。這意味著即便在東北作戰的第二聯合梯隊打贏也要撤回，逃回最終防線，否則會被前後夾攻孤立全滅，他們的死戰同樣變得毫無意義。

「恕難從命。」閃電拒絕實行太糟糕的戰術。「我們根本沒多少損傷，不需要補給，讓我們去解決第三波。」

"沒用的，你們彈藥剩多少，根據情報是有裝甲的混合隊伍，我記得你們攜帶的武器大多是針對高速機動敵人的，放棄回來更換裝備吧。"似乎可以從聲音看到指揮官聳肩的那副很無所謂的樣子，那就撤退吧，那就放棄吧。

「你不會不甘心嗎！」閃電提高了音量。「所有的犧牲都會白費，你以為我們努力了多久才把防線穩定下來的，今晚明明有機會獲勝卻隨便放棄機會，這不是正確決定！」

"自從第零防線消失，戰線已經接近崩潰了，現在第一防線被突破。撤退重整陣勢才是最好的。"指揮官再重覆一次他的錯誤指令。"喂喂，有在聽嗎？不要用那種好像接收不良掛掉電話的蠢方法。"

「我才不會那麼幼稚！」你才是最幼稚的那個！

然後指揮官繼續說下去，

"可能有其他分部指揮官可以押上幾乎整個分部，甚至連自己都押上只為了那不錯勝率的大規模作戰，我相信你們可能做到，但我不是賭徒，我沒有賠償失敗的力量，也沒有承擔失敗的膽量。"

「無人機和有線監視網能撐多久？你能擔保敵人不會清光所有的有線監視器嗎？今晚我們的偵測情報幾乎失靈，放棄偵測到的敵軍一旦跟丟，他們有機會再度集結迂迴，一點突破你的薄弱防線甚至直接斬首指揮部。」閃電試圖以另一方面說服指揮官。

可是指揮官堅持己見，不為所動。"用空間換取時間，防線等到我們再次重整還是有機會能推回去，能回復的才不叫犧牲。"

「你不相信你自己也多相信一點我們啊。」

在大多時後冷冽如冰的女孩語氣中難得一見帶有情緒，雖然努力克制著，卻已從話語中鋒芒外露。「還以為你是更積極的人，我最討厭簡單就死心、隨便就放棄、輕鬆就妥協的失敗主義者。」最討厭了，太過於怯懦小心，每次總是付出大量物資去拿取少許成果的這種傢伙。

"....至少說是保守主義者好嗎。"被一而再再而三否定，一向隨和的指揮官語氣也不再克制，"別和我談信念和勇氣，談點現實會有的東西，期望值如何？還記得上個月那個過度冒進分部與那邊鐵血總部的同歸於盡嗎？賭注型戰術失敗的下場。"

「你不是官校出身的嗎，你的榮譽呢？連信念都丟掉了，你又怎麼能相信本來可能會有的成功？」少女努力遏制著語氣，保持理性溝通「你知道我們做的到。為甚麼不下命令，賦予我戰鬥的理由，我能為你燃盡一切。」

"上帝不擲骰子。"他開始扯起好像很有道理的格言了。

「上帝不擲骰子不是用在這的！如果是努力後才失敗又有什麼關係！即使沒能成功不也努力過了阿！」

"真抱歉，"指揮官放慢了說話速度，輕聲說，"真抱歉讓你失望了呢，我一直，一直不是那種你所期望的人，既不決斷也不積極，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不知道該回應甚麼。

這比怒罵或大吼更讓人難過，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可是我就是我。

肉體雖然曾無限接近，大概負的十幾公分，曾經以為其他的東西也同樣接近，但他們的心還是有著距離，非常遙遠。

指揮官沒有掛掉，兩邊都沉默不語，一邊聽著那邊的鼠標點擊聲和翻動紙張的手寫計算聲、風聲和隱隱的短促槍聲。我還在這裡，你還在那裏，我等你先說話。

同樣放著通話中的無線電不管，閃電打開槍盒更換零件。接下來不會是伏擊戰，9x39亞音速弹所剩無幾，需要單彈匣持續更久、火力更強的彈藥。

拔掉消音器，換成短槍管，更換氣動式旋轉槍機，扣上前握把，這下可以使用7.62口徑的AKM四十連加長彈匣了。

然後閃電脫下一邊中筒高跟靴，用鞋跟連續敲擊，在被流彈打出蛛網狀裂痕的擋風玻璃四角砸出小洞，

接著她飛起一腳把駕駛座前方的玻璃整面踹開。

"怎、怎麼了？"

可能是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指揮官急切地詢問這邊狀況。

「沒什麼，我自己敲破的，不然看不清楚前面。」閃電用平淡語氣回答。

指揮官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在情報失靈下，無法保證能解決所有入侵鐵血，先縮小防禦圈，堅守本部也是一種辦法。

但放過還能知道位置的入侵敵人不管，很糟糕。知道位置的敵人可能從探測中消失，然後集結重整，突破過於分散的防線。指揮部座落位置在交通樞紐，方便派遣梯隊出戰，不適合堅守，當指揮部被擊破，代表維修，補給，情報交換、雲圖重裝的可能會全數消失，甚至連.....

不是沒睡好被挖起來臨時工作，我在生氣什麼？

強壓下莫名的憤怒，他們雖不是兩條平行線但像是隔著長桌相互單方面喊話。

總不能理解又怎樣？只是長官與屬下的關係，聽從命令就好。

「下命令阿，」閃電開口，完全不像是軟化的語氣。

「強迫我執行你的命令，我是武器，你也是吧，對於上級的要求都沒有抗命的余地。」

"你看過貓揮爪獵殺旗魚嗎？即便你全身信念賭上一切，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你的信念只是程...."指揮官把下半句話吞回肚裡，他知道這句話會刺傷高傲自信的少女。

沒說出口的後半個詞很好猜測。

「我的信念才不是程序！」閃電氣的聲音有點發抖，「你以為你是誰啊，不要擅自決定這種事情！自以為很有能力的無能廢物，你受的官校訓練怕不是假的！」

我都說了什麼.....指揮官懊悔著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沉浸在失言的懊悔中。

真是甚麼都不懂啊。你很優越？你很厲害？

你以為你大腦給你分泌的那點化學物質，就叫做意志了？你以為你追求翻身的人生，就算有意義？

別搞笑了！

其實他真沒受過半點官校訓練，被閃電一語中的。

你屬下的戰術少女無論作戰、工作甚至思考戰術都比你行多了。或許她說的才是對的。

然後指揮官嘆氣的妥協了，

"那隨你們便吧，等一下......"從那邊傳來敲打鍵盤聲和點選的系統音，

"根據....鐵血選擇的最適路線計算，在一二防線間內，B7塔羅勃河那邊，他們肯定會選從唯一一座橋過去，妳們能趕上他們，試著阻擊一下，失敗就算了。"

指揮官突然不在乎作戰的勝敗和他的防禦計畫，對於質疑他能力的人身攻擊連反駁都沒有，甚至還幫他們計算出攔截所需的資訊。

這算什麼，作為剛剛那句話的歉意嗎？

好像說的太過分了....

-----對不起，我說的太過了，您才不是無能廢....非常感謝指揮官您的理解，我們會努力的。

沒法子，實在是沒法說出口，到頭來根本是你先挑起的。

只有大獲全勝的選項做為賠禮。

少女的驕傲只容她說出這番宣言，「之後的慶功宴就拜託了，等好消息吧。」

「我們搞定了。」

SVD從側面輕敲車窗，她的子彈剛剛刺穿最後一機鐵血士兵，四散追敵的成員正重新集結回裝甲載具圍成的臨時陣地。「狩獵結束，收工回家？」

「還沒完，今晚還有工作要做。」

閃電從終端叫出地圖，切換到有等高線的空拍圖「有另一波敵人在西邊往指揮部的路上，已經快超過我們了，我們必須追上，殲滅他們。」

可是現況並不是絕佳狀態，有很多現成的正當理由。

「彈藥剩不到一半，等等大夥必須打準點。」

「照你的說法，我們剩一點彈鍊的要拔鏟近戰嗎。」

「撞上去不就得了，你們有沒有玩過GTA！」

「指揮官那傢伙說我們失敗沒關係，你們想贏吧？」說著，閃電把砂糖和柴油混合灌進玻璃瓶，在瓶口塞上布條

對於閃電的詢問，旋風點頭肯定。

對於隊長的提問，AEK999攤開雙手。

對於王牌的問題，AK47露出笑容。

彷彿若無其事似地。

_________那不當然嗎？

戰術少女們很快的決定好必勝戰術，重新編組，迅速跳上載具，加速追擊。

第一聯合梯隊，再次出動！已經不能回頭了。

閃電握緊方向盤，不管前面有沒有路，把油門踩到底，像是一道箭那樣破開長草，逕直開入枯水期的河道，強硬地輾過溪石，車身顛簸，引擎轟鳴猶如野獸。

通過等高線圖和空照圖判斷，計算出勉強能開的最短路線，最速路線。

沒有誰願意當她們的駕駛玩命狂飆，並不是指揮部計算出來的側面突擊，只有更快，更搶先，把敵人卡在橋上，在橋上他們才能一機不漏的壓縮、盡可能全殲所有敵人。

彈藥不足、敵人組成不明確、敵人數量未知。

還有其他辦法？

注意到黑暗中傳來不明載具沉雄的吼叫聲，入侵鐵血部隊先頭的龍騎兵想揮手警告後方隊友需要警戒甚至防禦，但他的手已經舉不起來了，子彈准確地貫穿騎手的肩部關節。

沒有乘客，副駕駛座也沒有同伴，只有駕駛開著車。

「這就是我們的意志，我們的全部，竭盡一切，在所不惜。」你這辦公室笨蛋能理解嗎？閃電輕聲說，像是和無線電另一頭的指揮官說話。

敵人攜帶的狹域干擾裝置阻擋所有電波，她知道他聽不到。

敵襲！敵襲！

鐵血隊伍停下腳步，前鋒回撤到橋上，慌亂展開陣形，還沒決定好炮口和槍口要指向橋頭還是橋尾。

通往指揮部道路旁的緩坡上，漆黑的夜幕忽然破開，無數道光柱同時亮起，獰亮的車燈刺破夜幕，鋼鐵巨獸們擺出前後鶴翼的陣型，引擎發出野獸般震耳欲聾的吼聲，咆哮著向展開陣型中的橋口鐵血衝鋒。

舉槍瞄準，不知該對準何處。

蠍甲獸架起炮口，鎖定最前目標開始蓄能。

對付敵人的重甲單位，譬如鋼獅甚至蠍甲獸需要重型機槍穿甲彈或精密狙擊才能突破裝甲，然而格里芬載具的上掛機槍彈藥在先前的一場戰鬥中所剩無幾，沒有時間慢慢精密狙擊，防守方毫無選擇敵人的權力，追擊戰沒得選擇太多地利。

他們也只能衝鋒，像是末代武士逆著鋪天蓋地的炮口正面突擊。

所有重甲悍馬的前保險桿都被預籌成厚實的鋼質沖錐，高速奔馳的金屬塊能視普通的拒馬為無物，車燈以數米的間隔拉出筆直光線，精密機械般的威懾力。

槍口密集如林，輕重武器轟鳴，鐵血毫不猶豫地全體齊射，曳光彈在大氣中留下金屬粉燃燒的弧線，密集彈幕交織成網。

列陣防禦的鐵血暗暗期待著，等待過時的槍斃式排隊衝鋒一排一排倒在猛烈的槍火下，運氣好的倖存者會想起對冷漠暴力鉛彈的恐懼，突擊隊伍就會喪失鬥志接著潰散。

可他們低估了悍馬的重甲防禦力、和無法數據化的激昂情緒。

車潮和彈雨正面衝擊，子彈打斷了後視鏡、洞穿了車窗玻璃，裝甲上火星四濺，流勢沒有停止，車陣前排先鋒的戰術少女卡死油門，從車門脫身落地，翻滾閃避彈雨和後方的車隊。

衝在最尖端率先突擊的閃電解開安全帶，油門早已被空彈匣卡死，又用拆下的上掛機槍抵住方向盤，從天窗翻上車頂。

窈窕的女孩身影在空中翻轉，撲進後車的副駕駛座。

蠍甲獸開火，電磁加速炮的徹甲彈只撕裂了空無一人的車身上半。

剩下下半截的巨獸油門鎖死，在狂暴的加速中筆直正面撞上蠍甲獸，蜘蛛失去平衡，向旁傾斜歪倒。

重甲悍馬一輛接一輛撞入鐵血的臨時陣地，混合半蹲聖盾型和裝甲板築成的臨時防壁被摧枯拉朽般的撕裂。

衝錐撞的鐵血人形自關節處斷裂，零件和碎片噴上空中墜落，無人車身失去控制翻倒，在橋面上翻滾彈跳，犁開密集排列的槍手，油箱和彈藥在殘骸中起火爆炸。

「以為光那破齊射就會讓我們退縮？再多十倍火力吧。」閃電的聲音很冰冷，像是一開始那樣。

旋風扭頭吐舌，抬手向車窗外投擲燃燒瓶。

「想和我們玩勇敢遊戲？太小看格里芬拉。」

纏上膠帶的燃燒彈劃出火紅的弧線，從車窗丟向蠍甲獸正中的核心操控中樞。

近幾個月格里芬總靠情報優勢出動相剋兵種以多擊少，鐵血似乎忘記了這裡最早期的戰況，暴力在這群戰術少女骨子裡已是家常便飯。

那時她們一接到哨所情報就飆著四輪驅動悍馬轟起油門翻過山徑，截殺入侵防線的鐵血隊伍，後車箱裡滿是爆裂物和預備彈藥，他們手段凶暴，從車窗開槍掃射，把炸藥摔進敵人步兵陣列內部，用車輪輾過落荒而逃的鐵血士兵，戰場完全屬於她們。

如今駕駛的戰術少女依然熟練的操縱方向盤，以瘋狂的速度避開撞毀的前陣車輛殘骸，持續向前衝撞，撞飛脆弱的龍騎兵型，從車窗投擲爆裂物和燃燒瓶，武器冷漠地開火射殺周圍敵人，有機液潑灑在車身上。

那是最為暴烈的突襲，集團沖鋒的鐵流，從正面撞散鐵血隊形，前方的一切都會被重甲悍馬的鐵蹄碾平。

二列為首的車輛撞出鐵血群，駕駛的旋風踩下剎車，猛打方向盤迴轉，帶著尖利的剎車聲在道路中旋轉，最後撞上了橋邊的護欄才勉強停了下來。

環形防線最怕就是被突破至內，鐵血的火力陣地崩壞。

閃電跳下車直視敵人，流露出刀劍般的寒氣，她的金發在風中獵獵舞動。身為隊長沒下指令，而是對最遠的敵人開槍，她們全體都知道該做什麼。

高機動的騎兵隊一旦撕裂重炮陣地就可以從敵人後方或側翼肆虐屠戮，他們像是第一次上陣的菜鳥那樣用盡全身力氣吼叫，穩定的一機一機擊毀敵人。

衝鋒槍和突擊步槍在殘存的戰術少女們手中旋轉，精準自遠處擊穿重甲縫隙或前衝抵住弱點處發射，仿佛死神揮舞鐮刀。

他們是驕傲自信的第一梯隊，桀驁無畏，常勝無敗。

身為進攻方，鐵血不可能裝設混合鐵絲網的反載具樁拒馬陣或挖出阻擋衝鋒的壕溝，更沒考慮到敵人可以如此不要命的衝鋒。這次他們的新指揮只根據近幾次數據思考而忽略了這點:

同樣不計傷亡的格里芬遠遠強過鐵血。

發現到這波敵人隊伍攜帶的電波干擾裝置殘骸，和指揮部的無線電聯繫已恢復。

她們不算輕鬆地成功了。橋上鐵血全數殲滅。

第一聯合梯隊殘餘三分之二，彈藥剩不到一成，載具還有一半以上能用。

戰術少女們百無聊賴的在橋上居高臨下點射少數跳橋倉皇逃離的敵人。

閃電重新接通指揮部頻道，與指揮官報告戰況，另外東北方的第二梯隊還是接不通，她們在搞甚麼東西？

「第三波鐵血擊毀九成，剩餘一成脫逃殲滅中。第二聯合梯隊還好吧？」維持著冷淡語氣說明現況，還沒能完全原諒他。

"真的嗎！你們做得太好了。"

她們居然真做到了，還比想得更好。狂熱的豪賭成真。指揮官如釋重負地微笑，閃電說要殲滅所有敵人大概也是真心的。他沒不解風情的去追問損傷和彈藥殘量，連戰下還做出這種輝煌戰果她們肯定也快到極限了。

"別亂跑，我幾秒前已經派了直升機小隊載彈藥和臨時維修去你們大橋那支援了，或許要麻煩你們去巡邏第一防線，或者去支援下在東北作戰的那些女孩。"

「....這個自然沒問題。」閃電皺起眉頭自虐式地笑了笑.....一開始多信任我們一點就不至於吵成這樣把雙方的關係弄僵。

"幫我和大家說你們超棒的，今晚我們贏了八成，可是我不那麼認為鐵血會止於______

驟變忽然發生，指揮官原本應該還想說些什麼，但他的後半句話被刺耳的噪音吞沒。

擴音器忽然間像是湧入了沙暴，無線電再次斷訊。

「喂？........喂！」

閃電默默地看著面前的對講機，只聽到沙沙的電流雜音。

不是這裡就是指揮部出了狀況，不會是這裡，方才他們砸爛了狹域干擾裝置，常規通訊恢復正常才能聯繫上指揮部，如今通訊再次中斷。

這可不是那種不想和你說話就裝接收不良掛掉電話的愚蠢惡作劇。

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有那麼簡單嗎？這種敵方明顯預謀已久，一環扣一環的長時間連戰只靠著高昂士氣就能好運破解？有簡單到因為區區一個菁英小隊的活躍就左右戰局？

更可能什麼東西錯了、無意忽略的致命錯誤，必須在無法挽回前補救！

好點就是被調笑原來你那麼重視我啊，但最糟情況下，那個嘴巴很壞，沒用又不太可靠的傢伙就會.....

他可沒有重來機會啊！

「我回去一趟確認點事情，你們等補給到就前進順著哨站去交界處的森林支援吧，我猜這次的鐵血指揮在那裏。每個哨站都留點人巡邏警戒，別讓敵人再突破了。」

人手不足以兵分兩路，至少要確保不會再有鐵血入侵。

中間，東邊，然後是西邊，接著會是中間嗎？

感到些許焦躁，閃電交代完後猛地回頭，衝向車子，發動引擎，把隊友拋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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