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對維克多的崇拜並不只聚焦於其身上的光芒及才華而已。花過大量精力追星的人也許能理解，幾乎沒有什麼人能長年保持著人氣、正面形象，或極度順利的處境。

　　從青年組奪冠風光升上成年組以後將近十載光陰，維克多．尼基甫洛夫這個人無論作為運動員，還是作為備受矚目明星，都承受過媒體和流言的壓力。緋聞、私生活遭到不肖媒體跟拍、受傷退賽後被懷疑能否復出，甚至因俄羅斯部份運動員的用藥風波而受到毫無根據的質疑，全都是在追隨選手資訊時必然會入眼的事物。

　　他之所以能在銀盤上稱王，除了技巧與藝術領悟力上無可挑剔，更關鍵的是他能在諸多選手因為競技的緊張感、掙取國家奧運資格額度、同組其他選手的表現，甚至是時差等因素被壓垮時，卻將狀態調整適宜而發揮平時該有的水準。

　　到底要有多堅定的心理素質和求勝欲才能有如此穩定的表現？

　　對時常受心理壓力所困擾的勇利而言簡直無法想像。也因為自己最不足的部份被這個男人完美呈現，更顯維克多的存在宛若天際線上指引方向的北極星。

　　無論什麼樣的風波纏身，都能在冰上及媒體面前展現從容，然而即便是完人也終究生於凡間，在所有完美表現的底下壓抑著多少痛楚和恐懼，這是在勝生勇利與他交往後才發覺，正因為作為俄羅斯民族英雄的他背地裡承受著不下於其他選手的種種，一聯想到維克多會怎麼處理那些對應而生的情緒時，不禁覺得發悶。

　　同為選手的自己能理解當那些視線全凝聚在自己身上時會有多沉重且令人窒息，數年來能與他分享這些的人有誰？雅科夫教練？馬卡欽？前任的情人？還是親人？

　　如果上述任何一人能滿足他的話，也許當初維克多不會出現在春雪紛飛的長谷津。

　　他偶爾也會在自己面前露出失去餘裕的神態，或者該說，頻率仍不斷增加中。相處越久就越能明瞭，過去將對方作為偶像崇敬時，目測而得那段如天海盡頭般的差距其實多為自己的想像。在自己面前他也是個普通的男人，渴求著被愛、被理解、被接納，想在情緒低落時喚得體溫的慰藉，想在雀躍歡欣時找到分享喜悅的窗口。

　　是他讓勇利體認到真切地愛一個人不如想像中困難，也許他要求的不是情調時機與應對上樣樣完美，只要傾盡全力吐露心意就能讓他露出滿足的微笑；同時卻也不如想像中容易，為了最在意的人自己又願意改變多少，選擇不再怯懦而敞開心扉，全心全意地體會對方澆灌於自身的情感，甚至是掌握對方的習性而主動關懷。

　　更甚者，勇利很快便意識到，只要維克多對自己露出在媒體版面上不會出現的反應越頻繁，心底那股安穩感就越顯紮實。所有只會在自己面前顯露的表情中，自己最印象深刻，或者說最喜愛的，莫過於沉淪於愛慾時的神色。

　　還記得每次他扶起硬挺抵向鬆馳的穴口深陷時，維克多眼裡鮮亮的水光總會迅速褪去，只留下晴空過度清朗時那抹令人暈眩的深邃鮮藍。

　　就像現在這樣。

　　原先潤滑的冷洌感被擠入的異物迅速吞噬，卻又好似生怕自己再受冰冷之物侵襲似地，結合時後傾的上身被情人即時環住，從不遠處的沙發抽起枕墊堵入。眨眼間，柱身最粗厚的部份也沒入體內，被強行撐開的穴口散起一絲脹痛，換來勇利大口抽氣，滑落嘴角的唾液軌跡因而化為涼意，提醒自己此時的姿態有多不堪入目。

　　想到這點，他才下意識地想縮起身子，然而此時體內逐漸鑽深的巨熱紮實地蹭弄敏感處，使他如觸電般承受抽搐，胸腔難以控制地伸展。

　　順著推力望見擠入甬道的男根緩緩抽離自己半截，又在頃刻間一鼓作氣貫入。衝擊下他身子一緊，好似又將植入體內的熱源更緊致地裹覆，甚至是拽往體內更深處，剎那甚至聽見維克多的吐息也多催了幾拍。

　　恍惚間，不知何時起原本還扣緊大腿的指掌已捧起了自己的面頰，使他感受到室內照明直射的刺眼。勇利瞇起雙眼許久才適應了光線，深刻的喘息起伏、眼角的水光與汗液交融，還有先天近視的阻隔下讓教練兼情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即便如此，銀灰瀏海底下鮮明的水藍依舊能分辨出來，那是最令他魂牽夢縈的色澤。

　　眼前的情人於吐息交融下側過面頰細細摩挲著自己的眉睫與額際，隨後緩緩吻上。

　　漫長的舌吻中身軀緊緊相偎，源自胸口的怦然共鳴不斷，植進體內的巨熱脈動宛若主宰了日本青年的全身，使他身陷意亂情迷的漩渦中無法自拔。染上肌膚的每分熱度恰似融化了他的意識，好像怎樣都無所謂了，只想純粹地接受灌入體內的所有，就算心智會因此毀壞也再所不辭。

　　這時，體內的根柱緩緩外挪，這讓他直覺反應地僵起身子，只想將那股誘人的熱度留在體內，就在以為自己快要落空時又乍然挺進，那番瞬發的衝擊讓他忍不住鬆開咽喉呻吟，接連著體內的脹動又變得更為明顯。

　　幾次緩慢但深入的抽插，意識到維克多催起速度，摩擦間液體聲響同摯愛深刻的喘息佔據聽覺。勇利已經無法確定從自己喉間喊出了什麼，沉淪快感之中磨損了他的理智，裡外包夾的體熱、淫慾滿溢的水聲，以及來自情人的心跳和喘息，那就是僅存之物。

　　當他再次蜷起身體時不是為了掩飾，而是為了纏緊擁住自己的熱源，毫無節制地渴求更多。為了掏取更多性慾的刺激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甚至是來回撫弄自身脹熱的分身使得後穴一陣收縮，貪婪地揪緊體內的柱身。

　　熱慾滿溢而蔓延的暈眩之後，後庭明顯的濕熱感才讓日本青年如夢初醒般喘著。

　　勇利試圖眨了眨眼，打量了眼倚在自己肩頭因高潮過後喘息不已的教練。滑落肩邊的銀灰髮絲有些濕潤，因室内的暖光染上一層溫潤的鵝黃，使得他下意識伸手輕撫。

　　從髮頂順流而下，如此上下來回不知幾次時，大和青年才發覺維克多正悄悄朝自己頸側挪動，直到彼此頸邊最溫熱之處緊緊相連，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長嘆。

　　性慾的退潮後，被對方體溫包圍，聽見情人趨於平穩的呼吸節奏，這股安心感令人陶醉。

　　視線裡殘留的畫面只剩下自己習以為常的夜色，以及映於窗景上來自情人快被奪去心魂般深情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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