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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漂流记(全本) - 7,2

[db:作者] 2025-07-14 22:31 5hhhhh 6020 ℃

  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尝到了自由的甜头,眼神也不复之前的乖巧,明知会被自己拳脚相向还总是古灵精怪的往石朔风身上瞟,再跟他们走下去怕是要彻底甩不掉了。

  黛青压抑着满腔怒火,右腿不知不觉得颠动起来,惹的石朔风频频侧目。要换平时,黛青是不会让这么个碍眼的东西存在这么久,只可惜现在他心里多了个人,而这个人怀揣着几乎灭绝的丰富情感和美好愿景,黛青不忍让他失望,只好悄悄地生出个想法,等到了贸易镇他要好好地问问路,把这张空白的地图全都画满,将路线清晰记在脑中,然后趁石朔风不留神就把这小玩意儿卖了,以绝后患,事后在找也来不及。

  博西正专心致志想自己心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他匪夷所思的抓抓脑袋,换了个姿势望向窗外,看着看着,忽然叫了一声:「有人!」

  「什么!?」黛青神经立刻绷紧,他掏出手斗中的枪问:「在哪!?」

  博西手指贴着玻璃:「上面上面!!」

  黛青摇下玻璃往外望。他们已经进入了峡谷,连天的赤色岩壁巍峨起伏,连成一头坚硬的猛兽往车尾奔跑,岩壁之上是可以站人的,但黛青仔细瞭望后,什么也看见。

  「你确定那是人?」黛青扭过头质问博西。

  「是啊……穿着黑色的衣服,骑着摩托……站在最上面!」博西慌张的点头。

  「别慌,咱们加速,要是现在往后退正好会被堵住,」石朔风沉着道,他换了挡,一踩油门,大货发出野兽的嚎叫,喷出一通黑烟,车轮像是喷着火一样向着唯一的前路冲。

             第053章、追击

  大货车在一线天似的天然通道中前行,拉起狼烟滚滚,车内的人有所不知,已经有数个黑点从峡谷的岩壁上汇集过来,他们的噪音埋没在大货车的发动机声中,幽灵一般无声地紧跟着大货车。

  「我看见他们了,」黛青眼睛紧盯着倒车镜,他把手枪放下换了长杆的狙击枪,接着用枪杆一顶驾驶舱的天窗:「开稳点。」

  「你小心,」石朔风担忧的看他一眼。

  黛青没回答,他眼睛依旧盯着倒车镜,眼睛不眨,姿势也不懂,活像个蓄势待发的雕塑,博西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胜负不言而喻,他吓得浑身都在打颤,同时难以想象眼前这二人如何这样镇定自若,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投降?不怕死么!?

  黛青找准机会,豹猫一样敏捷的窜出天窗,将枪架在肩头瞄准目标,一声清脆悠长的枪声后,他又迅速地缩回车内,没几秒,两个黑影坠落谷间,一个是人影,一个是他的摩托。

  石朔风转动方向盘避过一处路陷,忙里偷闲的冲黛青递过去一个笑容,黛青没时间跟他眉目传情,他抱好枪继续盯着后视镜。

  这声枪响仿佛发令员的号角,很快的,其他黑点都不屑于隐藏,纷纷浮出水面,像是猎犬追逐猎物般紧咬着大货车不放。

  「他们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博西听见了车后不一样的马达声,直到他们已经抛弃隐藏主动出击。

  「谁他妈知道!」黛青不屑道,他又抓住了个机会,这次他没有爬天窗,而是换了把冲锋枪并摇下玻璃,猛地探出去半个身子,石朔风赶紧腾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腿保持平衡,黛青目光清澈狰狞,稳稳地抓住那把黑色的凶器,释放出一连串的巨响,弹出的空弹壳将玻璃震出裂痕。

  博西抱着脑袋趴在后座上不敢说话。

  击落目标后黛青又麻利的缩回身体,咔嚓几下换好弹夹,还没等他再次出击,对方的子弹已经射过来。

  不知道是几个人在射击,车两边的后视镜几乎被同时打碎,挡风玻璃也碎成了雪花,石朔风压低上身弓着腰,抱着方向盘左右躲避,黛青则趴在副驾上躲避流弹。

  峡谷的通道时宽时窄,宽的地方能并行四辆大车,窄的地方左右几乎没有空隙,而眼前立刻就要进入这样的一片逼仄空间之中。

  石朔风心里砰砰直跳,他心道坏了,恐怕是中了这帮人的圈套,想必他们是唯一驻扎在峡谷中的帮派,平日就靠打劫过路货车为生,那些路过此地的无一例外是要去贸易镇,车上拉的自然是值钱的东西,而自己这辆大货被盯上也是毋庸置疑。

  「妈的……早知道换那辆小的了,」石朔风暗自嘟囔着。

  「你说什么?」黛青边换枪边大声问。

  「没事!」石朔风大喊道,同时快速的瞥了黛青一眼。又加了句:「注意安全!」

  「知道!」黛青不耐烦的回答。激烈的枪战和敌我悬殊的局势让他热血沸腾,也许是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所致,温暖备至的温柔乡虽能满足一时所需,但真正能让他为之绽放活力与生命异彩的,却是硝烟弥漫的修罗场。他又恢复成蜥蜴帮时的黛青,意气风发,满身戾气,目露凶光,还有与生俱来的压迫气势。

  黛青再次出现在天窗外,博西堵着耳朵趴在后排座上,只看见面前矗立着一双笔直的长腿,还有数不清的空弹壳雨露般纷纷而下,弹跳在地板上。

  「妈的,他们人多了,」黛青再次缩回来,将地上的武器袋扔给博西:「别闲着,数数还有多少!」

  博西被沉甸甸的粗布包砸的气息一窒,乖乖的听话照做。

  「别急,他们现在还拿咱们没辙!」石朔风呲牙安慰道,他的左胳膊刚才被玻璃碎片划开了个大口子,此时翻开的肉正随着风吹颤动,一直奋战的黛青并没注意到,他也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伤情。

  「小心!!」正装弹的黛青忽然指着前方大吼。

  一个速度最快的摩托手越到了他们斜前方,往地上撒了数排金属荆棘刺,接着又扔了枚手雷。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石朔风的视野,他下意识的打方向盘躲避,正好躲开了那一排荆棘刺,轮胎没有全军覆没,但车身右侧还是一偏。

  石朔风汗流浃背,双手几乎与方向盘化为一体,几次三番才稳住摇摆的车身。

  「车胎爆了一个,」石朔风不用看也知道情况,他首先想起的就是后车厢里的备用胎:「咱们后面还有……」

  砰的一声巨响,驾驶舱内的三人面面相觑,接着石朔风悔恨的一跺脚:「操!门开了!!」

  没错,紧随其后的摩托手们打开了后车厢的大门,而映入眼帘的没有意料中成箱的货物……

  「他们一定觉得自己被坑了,」石朔风挑了挑眉毛。

  果然,空欢喜一场的摩托手愤怒至极,他拿起手上的冲锋枪,泄愤般的对着车厢内就是一通扫射,其中数发穿过金属板射入驾驶舱。

  博西吓得整个人贴在了地上,黛青也压低身子缩在座位下,石朔风也尽量躲闪,只是双手依旧不离方向盘。

  「他妈的,叫你狂!!」石朔风愤恨的一脚踩上刹车,躲在地上的黛青和博西撞在前面的挡板上,车厢内的摩托手则是咚的一声撞在了金属板上,还有其他准备爬上货车的摩托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刹搅得就地打滚。

  接着石朔风快速的上档踩油门,大货的速度迅速攀升,又嚎叫着冲出去,那些摩托手犹如罐子里的豆子,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换过来,又被叽里咕噜的甩出了车厢。

  黛青捂着头坐回到副驾驶:「妈的……」

  「抱歉……我没来得及解释,你怎么样?」石朔风赶紧去抓黛青的手想看伤势。

  「没事,开你的车,」黛青打掉石朔风的手,同时把自己手上的血迹敲敲擦在裤子上。

  峡谷的通道越来越窄,甚至有些地方紧压着车门,摩擦出一拍火花。

  「我擦……但愿这是最窄的地方,他妈的地图上怎么不说详细了!」石朔风绷紧神经握好方向盘,生怕一个颠簸让车头变了方向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

  就在此时,车顶上传来咣的一声,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是有人来到了车顶。

  「妈的!」黛青举起枪,冲着车顶狂扫,巨响在狭小空间中不断回荡,震荡着人们脆弱的耳膜,博西咬着嘴唇堵着耳朵,只觉得刺痛中有股热流从指间留出。

  几具尸体从车顶翻下,倒在车前盖上最终卷入车轮中。

  「他们看见车上没东西怎么还追?」黛青愤然道。

  「不甘心呗……」石朔风嗤笑一声做着回答。

  石朔风的笑容凝固在他脸上,一根索套不知何时忽然从天窗中伸下来,准确无误的套上了他的脖子,接着往上一勒,石朔风屁股离了座位。

  黛青脑子立刻乱了,他忘了开枪,下意识的用双手抓住索套往下拉,博西哭叫着上去帮忙,可无济于事,外面拉车的人也许更多。

  石朔风的脸色迅速涨红,嘴唇发紫,绳索深陷进皮肉里,他也在努力挣扎,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把住方向盘,不能车毁人亡,他视线一阵阵发黑,比汽车马达声更大的噪音侵入他的大脑,只能隐约听见了黛青的叫喊和博西的哭声。

  这么狭窄的通道没法拐歪甩车头,石朔风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踩了擦了刹车,车内车外人一齐失了重。

  一切就像是慢镜头回放。失力的绳索松开了石朔风的脖子,留下一条深红色的勒痕,车内的空弹壳和灰尘飞了起来,车顶上的人现了形,他们翻滚着摔下车顶,砸在前车盖上,而一直绑着安全带的石朔风并没有跟他们一样飞出去,而是迅速的抓住黛青的手,前挡风玻璃已经因为他的撞击出现了蜘蛛网形的裂痕,他要再不出手,黛青也会飞出去!

  同时,黛青抓紧了撞入他怀中的博西,二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本能的抱在了一起。

  石朔风抓紧那只手往回收,同时另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挂挡。

  也许是太过紧张导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液急冲大脑,石朔风此时的动作异常准确灵敏,只见大货在突然刹车的滑行中又迅速提速,将惨叫的人们全部碾在轮下。

  车身几个残忍的颠簸后归于平静,而眼前的通道也豁然开朗。

  「怎么样!?都受伤了吗?」石朔风声音沙哑,是声带挤压还没恢复的缘故。

  黛青被这一撞弄懵了,他捂着脑袋半天才答应了一声,博西是受创最小的,他利落的爬起来把黛青拉到后座上躺下,用带哭腔的细嗓子回答道:「他头破……哎哟!」

  「别他妈瞎说!」黛青挣扎着起身,一把将博西推倒在地。他就是脑子撞得有点不清醒,其他地方没有大碍,不想让石朔风担心。

  石朔风看黛青还生龙活虎的能欺负博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是散了吗?」石朔风发现听不到摩托的轰鸣了,屡屡回头看。黛青听了这话也往外观察,果然,那些人都停在了窄口处观望。

  「我们甩掉他了?」博西噌的一下站起来,贴着黛青往外看。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跟着?」黛青疑惑,这周围的地形几乎没变,他们没理由不跟着。他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

  正在三人寂静无声思考时,车身忽然猛地一晃,接着车头下倾,速度越来越慢。

  「怎么回事!?」黛青扶住椅子背大声问。

  「操!!流沙!!!」石朔风努力倒车:「妈的,沙子太多刹车都来不及!!」

  「怎么办啊!!!」博西问。

  「什么他妈的怎么办!?弃车!!他们过来了!!!」黛青说着,将枪背在身上,石朔风看无能为力,也捡起把枪背上,博西吸着鼻子,觉得此刻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危机的时刻。

  就在三人准备弃车逃跑时,流沙下忽然散发出热能,并且又来越快越来越近。

  几个站在摩托上的人用手遮挡阳光,眺望大货,他们依稀能听见里面人的声音,但仅限于听见,并不能听清。

  一个貌似首领的人拿着块怀表,看着上面的时间,接着一抬头,破烂的伪装服下是鹰般锐利的目光。

  「砰——」

  大货的方向传来一声爆炸,热量将车头掀起,接着栽倒了在了一边,轮胎卷着火焰还在转动,海浪般的砂石瞬间浇灭了火苗,没有引起爆炸。

  当爆炸的音浪彻底消失在峡谷后,首领这才将右手抬起,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周围与他同样装束的摩托车跨上摩托,羚羊般飞跃起来,呼啸着将大货包围。

            第054章、牢笼生活

  石朔风一路颠簸,精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耳边的嘈杂声似乎是马达……又或是人们的叫喊,脑中的记忆像是幻灯片似的来回放,他看见了同学,读研的那所学校,又看见了奶牛似的浮土;一会儿看见快速后退的天花板和胳膊,又看见了夜跑女孩,那女孩跑着跑着一回头,竟然是赫伯的脸。

  记忆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原来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纵横交错,乱了章节,没有了次序,也模糊了石朔风的神智,他想得越多,忘掉的就越多,逐渐的所有的回忆碎成尘土飘散开来,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石朔风一人跌坐在黑暗中,心中静如止水,一切喜怒哀乐都没了影子,就这么木呆呆的看着前方,又或是根本没睁眼,不然黑色怎么会这么浓……连他的人都要跟黑暗融为一体了。

  而就在这片黑色的前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个细长的影子,这影子离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他瞪大眼睛看着这片影子,啊,是一个人。

  石朔风看着这个人,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就觉得很面熟,很亲切。这个人冲石朔风伸出手,摸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醒一醒,你不找我了?」

  这只手很温暖,甚至有些发热,而发热的感觉很快变成了发烫,烫的让人受不了,简直要喊出来!

  「啊!!!!!」

  石朔风在自己的惨叫中醒来,他闻见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几个人在他身边大笑,这声音似乎是从他的四面八方传来的。

  石朔风疼的呲牙咧嘴,浑身冒汗,他模糊着视线去看自己的肩膀,那里皮肉焦黑,竟是个蜘蛛的图案。

  烙印!?

  「下一个!」他面前有个身材奇怪的人,上身瘦的像是柴干,从屁股到大腿却像是水肿了一样。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上面的图案就是一只蜘蛛,然后一手在旁边的器皿中抓了一把白粉洒在伤口上,顿时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

  石朔风再次叫喊出声,接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动,似乎是在攀升,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铁丝笼子里,这笼子很小,只能蜷着双腿,笼子上面吊着几根铁链,铁链尽头是天然石壁凿成的天花板,一条长长的轨道镶嵌其中,正是笼子移动的依据。

  石朔风大喘着气,惶恐的左右观察。

  这里是个全封闭的场所,像个巨大的厂房,从周围墙壁的岩石能看出这是凿出来的。这里非常大,但也遮天蔽日,看不到任何窗户,也看不到任何阳光,只有无数的灯泡和机器,还有悬在半空中,跟他一样得铁笼子,每个笼子都装着一个人。

  石朔风又往下看,下面似乎是集市,又或是工厂和集市的结合体,数不清的人挤挤挨挨的来回走,各忙各的,人声鼎沸,偶尔有人抬头看一看运转的笼子,但大部分人是视而不见,似乎司空见惯了。

  石朔风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逃跑的机会,逐渐冷静下来,他记得自己晕倒前经历了一场爆炸,这应该就是那群摩托人的大本营,他们几个人被当成战利品带了回来……

  石朔风瞳孔急速一缩,黛青呢!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艰难的翻转身体,观察他前后的笼子,可光线太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他扒着笼子,焦急的喊着黛青,但无人应答。

  黛青呢!?他怎么了!他去哪了!?他死了吗!?

  无数的问题折磨的石朔风冷汗冒了出来,流在伤口上蛰的他浑身发抖。

  「我不该走这条路……我不该走……」石朔风惨白着脸趴伏在铁笼子里,悔恨的来回嘟囔:「我不该走……我不该走啊……」

  铁笼子不紧不慢的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处平台停下,几个人像搬货物一样将笼子卸下来,用电叉戳在石朔风身上,强迫他摆正姿势好看清楚身上的烙印。

  「64区,」其中一人看清后包了个数字,另外几人将笼子搬在推车上,他们不急着走,而是等待下面的笼子,然后继续刚才的流程,看烙印,报数字,石朔风发现这些人的去处跟自己似乎不一样。

  凑够四个笼子后,几个人将它们摞在了推车上,这才心满意足的推走。石朔风被压在最下面,连着三个笼子的重量让他的笼子变了形,几乎不能动,而上面的那个人几乎跟他脸贴脸。

  那是张极其恐慌的脸,害怕的一个劲儿的粗喘,口水鼻涕喷在石朔风脸上,他的伤口也渗着血,几乎要流下来。

  在石朔风以为自己要被压成片时,身上的笼子忽然轻了,他再次被提起来,架在笼子的高处。

  他往下看,原来是换个地方摞着,只是按照搬动的次序,自己被从最下面的一个,换成了最上面的一个。

  这里似乎就是目的地了,那几个人把推车上的笼子都放好以后便将门关上。

  石朔风环顾四周,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词——养鸡场。

  没错,就是那种屋内上下摞满鸡笼子的黑养鸡场,而他就是这黑养鸡场中的一只鸡。这个牢房一样的地方大概30平左右,却塞了大概50个人,全都是跟他一样被困在小笼子里,像动物一样关着,只有门,没有窗,到处弥漫着粘稠的臭味。

  一个跟石朔风一样刚来的人忽然发出一声绝望的抽泣,他无助的拍着笼子,似乎是想拍出个答案。

  石朔风扭头向下看,穿过几张麻木的脸,看到那个人在最下面。

  「这是哪啊……我们都会死吗?他们会怎么样啊!」那个人拖着长音哭泣,哭的绵长悠久,听的人耳朵难受心里烦,就在石朔风要受不了的时候,有人替他骂出来。

  「别他妈哭了!!这没人听你诉苦!!」一个粗厚的声音从靠门的地方传过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没人能越狱……」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右下角传来。

  「放心,在这呆上一段时间,你会恨不得赶紧死掉。」

  「你会忘了你从哪来,你叫什么,甚至连信息素都闻不出来。」

  此话一出,引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映衬得哭声更加凄惨。

  「咱们中好像来了个战士……」那个粗厚的声音似乎是个老人,不是说他年纪大,而是在这里呆的时间久。

  人们安静下来,洞子里的黑影开始闪烁晃动,是人们在四处观察寻找。

  「他在装死!」有人尖着嗓子说。

  「把他叫醒!」老人命令。

  石朔风有点好奇,他们所说的叫醒是……

  「哎我擦!!」石朔风腰部传来一阵刺痛,他回手一摸,竟是扎了一根铁丝。

  笑声打了起来,石朔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自己!

  「你是怎么来的战士?看你这块头在这里面窝的很憋屈,」老人说道。

  「战士……?」石朔风迟疑。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有人说。

  「我来告诉你吧,新人,」老人咳了咳嗓子,解释道:「看见你身上的烙印了没有,那是一只蜘蛛吧!」

  石朔风低头,那的确是只蜘蛛。

  「你的蜘蛛比别人多了两条腿,你是被选中的战士,你会死在决斗笼里!如果你有幸活下来,会一直跟别人决斗,直到你再也战不动了为止,但他们不会让你死在这,他们会把你搬到另一个舞台,那里是专门虐杀像你这样的废物,你会在恐惧和追逐中,一点一点的绝望死!」

  老人说的亢奋不已,听的人也纷纷扭过头,冲石朔风露出狰狞的笑容,像是期待着他去死一样,好像他的不幸能够稀释他们大部分人的不幸,有人替他们疼痛替他们绝望,他们就是幸福而且幸运的。

  这让石朔风感到厌恶的,不屑于与他们交谈。

  「上一个战士回来过吗?」老人忽然问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有个声音回答:「没有。」

  「啊……」老人若有所思,得出结论:「那他一定是死了!」

  「才一场就死了!真没用!」

  「他是被阿嚎亲自挑选出去的,肯定活不了!」

  阿嚎!?

  石朔风一愣,阿嚎!?难道是蜥蜴帮的阿嚎!?他还活着?他在这!?

  石朔风瞬间把自己的坚持忘掉,他焦急的问道:「什么阿嚎!哪个阿嚎!?」

  「能有哪个?蜘蛛帮当然只有一个阿嚎!」一个人粗声大气的回答。

  石朔风回忆道:「是不是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畸形就是夭折,他自己还浑身毒瘤的阿嚎?」

  这些话不知道哪里对了他们的胃口,又是一阵大笑,石朔风心想这群监狱老油子怕是很久都没跟人说话了吧,都这么无聊。

  正在众人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时,牢门哗啦一声被打开,这屋里就像是被人按了静音,瞬间没了动静。

  几个人走了进来,停在了屋子中间开始到处看,偶尔传来一两声撕拉的电击声,和被电者的惊叫挣扎。

  笼子的晃动离石朔风越来越近。他没有害怕,只是想着,如果自己真像他们说的,是所谓的战士,那自己是不是就有逃出去的机会,或者有找到黛青的机会!?

  很快,那股火烧似的电流也点在了石朔风的肩膀上,石朔风也被刺激得浑身痉挛,而在他翻滚的时候,外面的人看清了他身上的烙印。

  「就是这个,拉出来!」一个人说着,另两个人将石朔风的笼子拉出来摔到地上,震得他脑袋一阵眩晕。他似乎有点脑震荡。

  「哈哈哈哈哈,真是你啊,你好啊,种源,」一个黑色的人影占据了石朔风的大部分视线。

  灯光从房顶打下来,模糊了这个人的五官,却加强了他的轮廓,像一幅清晰的剪影。石朔风随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听见声音他就猜出来了,是阿嚎。

  「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也惨了,怎么,黛青是不是不好伺候啊,」阿嚎蹲了下来,让石朔风能看清他的脸。

  「你也变了,」石朔风看着眼前的人,感觉他比以前更没人样了:「瘦的皮都耷拉下来了,要死了?」

  阿嚎也不生气,呵呵的冷笑,拿过一边人的电叉,对着笼子里的石朔风狠戳下去。石朔风蜷着身体在剧痛和焦味中惨叫,叫声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变成了咯吱作响的咬合声。

  阿嚎大笑的拔出电叉,再次戳了进去,像是小孩在玩残酷的游戏,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哀嚎之上。

  其他笼子里的围观者们全都偷偷的观看这场事不关己的残忍表演,无论是画面还是气味都刺激着他们麻木不仁的神经,每个人的眼珠都反射着跳动的蓝色电花,那是他们仅有的生命力。

  阿嚎玩够了,石朔风也喊不出来了,他身上尤其是腹部大腿,有几处冒着烧焦的白烟,是阿嚎兴奋的杰作。

  「我这是为你好,激发一下斗志,省得你等下死在决斗笼里,」阿嚎一扬手,把电叉交给旁边的人:「不过别着急,你不会立刻就进决斗笼,首领很感谢你带来的那两个omega,等他享用完,会亲自去看你的表演。」

  阿嚎说完,满意的看见愤怒笼罩在石朔风的脸上。

  「你说什么!?黛青……黛青在哪!!」石朔风不顾疼痛,扒着铁笼追问:「你告诉我!黛青在哪!!」

  阿嚎对于石朔风的反应十分得意,他褶皱下垂的脸皮上挂着诡异的弧度,是在笑,然后他在石朔风的责骂追问声中,拄着拐杖离开了这间牢房。

            第055章、两方的状态

  事实的确像阿嚎所说,石朔风没有立刻进入决斗笼,他等了很长时间,也许是一晚,也许是一天一夜,他也不知道,这里没有表没有阳光,时间是个模糊的概念,甚至连饭都是喷射下来的。

  这应该不算是饭,而是一种类似豆浆的东西,带着奇怪的味道,跟洒在石朔风烙印上的白色粉末味道很像,他怀疑是当地的一种特产草药磨成的浆子。这些奇怪的浆子由天花板上发锈的铁管中喷出,像是被触动的烟雾报警器一样,浇了石朔风一身,他开始以为真有火灾,可看周围人全都跟失水的鱼一样张着嘴接,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

  白浆喷射了有2、3分钟左右便停止了,水管的嗡咙声被屋里的吧唧嘴声所代替,石朔风第一次体会到被关在最上面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喝到最新鲜量最大的……白浆,而压在下面的人喝到的则是被上面人过滤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脏水。

  饭饱后的众人有了娱乐的兴致,中心点自然是石朔风,他们都听见了阿嚎说,石朔风被抓时身边有两个omega,还是高等的!

  各种污言秽语和性幻想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这群被关在笼子里的人不断地肖想着高等omega的信息素,长相和身材,仿佛他们已经摸到看到,甚至已经标记上,又或者他们只是想激怒石朔风,看他在笼子里恼羞成怒的模样,以此来刺激干涸的大脑去分泌多巴胺奖赏自己。

  石朔风身体扭曲的躺在笼子里不做任何回应,让他们的挑衅和脏话自己风干。

  他此时几乎灵魂出窍,肉体不疼不痒的留在这,灵魂却飘了很远。他心里有一丝的生机,黛青还活着,不管他怎么样,他还活着!他是高等omega,别人不会杀他,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蜘蛛帮的首领标记,那也许就不好逃了,不过他是黛青啊,他怕什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怎么找到他,怎么逃出去。黛青此时想的,也许跟他一样。

  在被抓后,黛青和博西也经历了一场吊笼的旅程,跟石朔风不同的是,黛青没有慌乱太久,他猜测出这就是前段时间听说的地底人帮派,要想出去,得耐心观察好地势。

  黛青身份被发现后立刻被隔离开,甚至还被高压水枪把全身洗刷了一遍,接着被强制换了套衣服,连推带搡的关进一间屋子。

  这一路上处理黛青的守卫也不轻松,他们本以为能趁机占占高等omega的便宜,没想黛青的脾气这么不好,摸他一下屁股换来了凌空一脚,有人上去想制住他却被打飞,一群人乱哄哄的一拥而上,这才把他按倒在地。因为顾忌到这是送给首领的战利品,众人咬牙切齿的揍了他肚子几拳作罢。

  此时,换了身穿戴的黛青来到一个看上去宽敞明亮的房间,只是这里的墙壁还留有开凿的痕迹,地毯下面起伏不平,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倒是家具看上去风格统一,像是从家族那边买来的。

  黛青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会儿,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翻了个白眼,听出这是博西的哭声,没想到在这还会碰上他……

  黛青向着哭声加快了脚步,在一处宽大的、散落了重重帷幔的床边看到了博西。他抱膝坐在床脚边干着他最擅长的事情——哭。

  石朔风看他全身赤裸,情况就和第一次在后车厢里看见他一样,满身狼藉,而后背的肩胛骨处,正冒着血珠。

  他刚刚被标记了。

  黛青嗅到一股海盐的味道,带着点腥气,他扭过头,看见从帷幔的后面走下个人。

  这人长着小眼睛宽嘴巴,身材要说胖也不像,更像是水肿,胳膊和腿的个别地方长着水泡,几乎把皮肤撑得透明,走路时还一颤一颤的发出水声。黛青没见过癞蛤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癞蛤蟆人很陶醉的深吸口气,大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跟:「多纯净的信息素,很久没闻到了。」

  黛青皱起眉退后一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从哪来?是被跟你同车的人绑架了吗?他要把你卖到哪去?」癞蛤蟆人继续问。

  黛青胆怯的看了他一眼,把头低下去,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乖巧怯懦的模样让癞蛤蟆人哈哈大笑,似乎是被传染的,他也多了丝绅士风度,背过粗胳膊,他腆着肚子向黛青挪过去,一顿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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