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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01-38) - 6,2

[db:作者] 2025-07-14 22:28 5hhhhh 7380 ℃

  他的话声刚落便挨了自个儿婆娘掐了一把,惹得赵伯起又嘿嘿连笑了两声,眼睛打量着褚艳艳的同时,吧唧着嘴说了一句含糊话:「艳艳可疼景林了。。。」

  褚艳艳倒是个畅快人,她挺着个大肚子,冲着赵永安抿嘴叫了一声「老叔」

  ,随后解释说:「景林那臭德行,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贾景林瞅了瞅大哥们赵伯起,又看了看自个儿的媳妇儿褚艳艳,吭吭哧哧挤出来一句:「菜有,都不用买!」

  眼睛一亮,赵伯起伸出手来戳着贾景林,忙接茬说道:「知道你做生意,可也不能叫你添憨赔本啊!也不看看艳艳现在啥样了,这肚子嘿嘿~还辛我说你,秀琴呀,我这当大哥们的不好多说他啥,你作嫂子的可得主动点,替我数落老疙瘩两句!看他下回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杨书香偷瞧着赵伯起等人,终于把目光盯向了马秀琴,见琴娘小脸红扑扑的只顾憨厚地笑,心里没来由一抽一抽的。

  眼神一转,杨书香又见赵永安时不时望向自个儿这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儿,他心里有气,恨不得拿手里的筷子戳进他的逼嘴里替马秀琴伸张正义。

  赵永安咳嗽了一下,把眼睛盯向了右侧,他看着儿子跟贾景林比划着手脚,笑着说道:「今个儿杨老师是没来,伯起啊,你说话要是有人家杨老师的斯文该多好啊,瞅你这大嗓门把老疙瘩挤兑的,呵呵~」

  杨书香又偷偷扫了一眼赵永安,如不是看到了他爬琴娘时的疯狂和肆无忌惮,还真不知他那张慈祥的面孔下居然还暗藏着杀机,掩饰着丑陋的同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妈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混蛋啊!杨书香越想越来气,越想越不是滋味,吃了两口菜之后便杵开了饭碗,搅得他连食欲都没有了。

  看到杨哥有些闷闷不乐,焕章想起了这几天挨劫的事儿,唯恐夜长梦多,他冲着柴灵秀说道:「灵秀婶儿,我和杨哥这一个礼拜过得极不消停,明儿个去县里咱就找顾哥介!」

  赵伯起也知道儿子在学校打架的事儿,那几天他忙着跑活儿抽不开身,闻听此说,拍着桌子,叫道:「还反了他们了,都什么年代了?啊!明儿个我带着你们找屄养的算账介!」

  他的嗓音本来就大,这一下弄得动静不小。

  柴灵秀不想把事儿闹大了,更不想家大人搀和进去,便用手阻拦道:「大哥们,咱大人可别出面,出面就说不清楚了。干脆就让长风去办,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约好了,回头我跟他念叨一声,反正这事也得解决,不然的话,孩子们怎么安心读书!」

  赵伯起摇了摇头,指着自个儿儿子说道:「焕章这小屄不好好念书,好年头也不知道珍惜,净瞎搞对象玩了……嘿~我听说了,香儿把那个叫曹幸福的给摔了,还就够棒!」

  赵焕章撅着嘴,嬉皮笑脸地说:「爸,当着我俩婶儿的面,你骂我干嘛啊!

  搞对象有什么不对?这叫提前进入社会证明你儿子有魅力!「

  老爷们惯着儿子,马秀琴能不知道吗?何况家里还有个公公背后撑腰,这让她想管又总觉得心有余力不足,处处受制。

  今个儿当着众人的面,杨书香的表现全落在了马秀琴的眼睛里,再看看自个儿的儿子的样儿,马秀琴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便插了句嘴:「你爸没功夫管你,从小到大回回惹事儿都是你杨哥给你顶着,不骂你骂谁?」

  话声刚落,赵永安就哼了一声,他用手拍了拍赵焕章的肩膀,笑着说:「看看,我孙子快成顶门杠了,搞对象也不是什么坏事,咱就得有股子冲劲!」

  他这话音刚落,赵伯起就言语起来:「嘿~这年头不是以前啦,就得大着胆子来!」

  赵焕章挨在爷爷身边,前有父亲支持,后有爷爷这个主心骨给他撑腰,卜卜愣愣的就更不服气了,他瞪了一眼马秀琴,学着之前赵永安所说的话小声念叨:「我都十五了,你甭什么都数落我!」

  杨书香把个过程看在眼里,没来由地瞪了一眼焕章,心里的烦躁升腾起来便有些控制不住,他左手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冲着赵焕章言语道:「该陪陪琴娘你就多陪会儿,别总干那没意义的事儿。」

  就在杨书香说话时,闷葫芦贾景林也在一旁打起了圆场:「都是孩子,大点就明白了!」

  赵焕章用手碰了碰杨书香,咧嘴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怕灵秀婶儿听到音儿,就小声说了一句:「那么多女生追你,杨哥你早该听我的,挎一个了。」

  说得杨书香心里起腻,怒其不争的同时又拿焕章没有个办法。

  明明有错还不承认,而且时常犟嘴,马秀琴又瞪了自个儿儿子一眼,说道:「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总让你杨哥背锅,也不说学学你杨哥好好念书!以前咱家是没机会没条件,现在有了机会你也不争口气!」

  她还想再说,对面的赵永安又咳嗽起来,马秀琴知道公公不乐意听了便适时停住了话声,耷拉下脑袋没再言语。

  杨书香瞅着赵永安那卫道士的模样,联想到那天晚上他趴在琴娘背后推耸的样子,胸口气闷心里极度厌恶。

  又瞅了一眼马秀琴,见她低头不言不语,杨书香这心里怪异连连,也学着赵永安的样子咳嗽了一声,调节着情绪笑着说:「琴娘,我这姥姥不疼舅舅不耐的还羡慕焕章呢,怎么我兄弟就成了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了!你听我的,可别着急生气,回头我吓唬焕章,让他给你赔不是。」

  柴灵秀把荷叶头拢在耳后,乜了一眼杨书香,逗笑着说儿子净瞎说话,又冲着马秀琴安慰说:「行啦秀琴姐,你也别瞎操心了!咱们不去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谁叫他们先招惹咱的,欺负到咱头上,咱谁也不怕!」

  说得马秀琴脸一红,又赶忙把头低了下来。

  柴灵秀这几句话打出去,说得不疾不徐却铿锵有劲,老爷们们不由自主就齐齐把目光看向她,连一向游走在年轻媳妇儿堆里游刃有余的针织厂大拿赵世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都禁不住一寒。

  回想起自个儿偷嘴被她撞见,自是好些天不敢和柴灵秀碰面,如不是褚艳艳私下里透露,赵世在真以为自个儿完蛋了呢!他知道眼么前儿的这个漂亮女人做人做事像她的脸蛋一样俊美,也向来都是给人留有余地,但真要是惹恼了她,后果那可也得掂量掂量。

  若说整个沟头堡里能让他赵世在刮目相看而又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首推就是柴灵秀了。

  反观今年夏天杨老师挨打,嫂子都没有这样拍板儿说些过什么,既然今个儿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了,想必她心里一定是动了真火!一旁的赵永安顺势点了根烟,这回他并没有抱着自个儿的烟袋锅吧嗒,瞅着对面坐着的女人,赵永安不由得想起了她那大伯子,霎时间眼前一红,想到什么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随之赵永安又想起了她的公公杨廷松……在赵永安眼里,可以这么说吧,论气势,这柴灵秀办事做人一点都不比老爷们拘闷,别看她只是个妇人,两家三代人能走在一起处这么多年,始终是欠着人家人情的,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内幕……瞥了瞥孙子跟前儿的杨书香,赵永安心里一阵没底,他已经暗暗观察了一阵儿杨书香,又没觉察到哪里不对有什么异常,于是眼珠子一转悠,心思便活络起来……夹在马秀琴和柴灵秀的中间,褚艳艳放下筷子,她哎呦了一声,拉着柴灵秀的胳膊一语道破玄机:「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这不要了妙人的命吗!欺负香儿,我这当干娘的心里都别扭!」

  闻听褚艳艳叫起了自个儿的小名儿,柴灵秀照着她胳膊掐了一把,姐俩桌子底下便动起了手脚,不过褚艳艳终究是怀了孕,柴灵秀不敢深逗。

  这年头打架的事儿简直太普遍太寻常了,赵世在在缝纫厂里几乎总会听到娘们们议论个短长,这时,他也冲着杨赵小哥俩说道:「我告你们哥俩啊,打不过咱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千万别让人逮着了!」

  赵世在的话音刚落,想起了那天的热血镜头,赵焕章便嚷嚷起来:「小赵叔啊,你是没看见杨哥摔那曹幸福呢。杨哥,那招叫什么来着?霸王扛鼎,对就是霸王扛鼎!」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引得一旁的赵保国抓起了杨书香的左手,连连问道:「杨哥,你那招叫啥?霸王扛鼎?咋下的拌儿啊?」

  都知道老顾家那混小子跟杨书香关系铁,平时有杨老师在场的情况那是绝口不提顾长风三个字,今时今日杨老师不在身边,赵伯起和赵世在以及赵保国便把目光瞧向了杨书香,不管是起哄也好,好奇也罢,都在等待他说说那精彩动人的过程。

  杨书香朝着柴灵秀吐了下舌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就是给他扔出介了吗,也是他大意没拿我当回事,真要是较真儿的话,我哪打得过人家啊!」

  不乐意儿子提那打架的事儿,也不想他去接触那些个人,环顾着众人的表情,柴灵秀拍着桌子冲杨书香说道:「行啦行啦!也不看看你己个儿啥样子,眼犄角都让人打紫了,还好意思显摆!」

  虽然现在儿子的眼角已经消肿,可柴灵秀还是告诫了一声,算是提醒他。

  这精彩镜头一语带过,那哪成啊,可赵伯起和赵世在都知道柴灵秀的为人,不便开口询问,一旁的赵保国可不干了,他抓住了柴灵秀的手说道:「娘啊,你不让杨哥去县里咋还总吓唬他啊,还不许他说话!」

  柴灵秀照着保国脑袋上胡撸一把,把保国搂在怀里,笑着说道:「我的傻儿子,谁叫你杨哥总惹娘娘生气呢……」

  莞尔一笑间,柴灵秀扫了一眼保国旁边的杨书香,见他正瞅着这边,话锋一转又忍下心对着保国轻轻说道:「这我要是答应了他,你杨哥指不定得蹦多老高呢,呵呵!」

  保国瞅了瞅柴娘,又看了看杨哥,不知这娘俩脑子里想的都是个啥,于是笑嘻嘻地问道:「杨哥是吗?那人没让你摔死?」

  人比人气死人,没等杨书香言语,赵世在一敲筷子,指着赵保国说道:「啥都跟你杨哥学,就是不学你杨哥读书的劲儿!」

  柴灵秀知道保国他妈出国打工好多年了,他爸在外胡天胡地对儿子又疏于管教,也是打心眼里怜惜保国,便又搂住了他的身子,替他出头说了一句:「行啦小儿,你吓唬孩子干嘛!」

  说得赵世在无言以对,瞬间就让赵保国获得了温暖:「还是娘疼我!」

  看着众人说得火热,赵永安扬起手来,说道:「秀琴啊,你这主家还不给他们把酒倒满?!咱们可不能光说话不喝酒啊!」

  公公发话了,马秀琴不敢不听,她端起了酒瓶转着圈依次给众人斟满了酒,最后凑到赵永安的身边,规规矩矩给他把酒满上。

  赵永安说话的当儿,杨书香脸上的笑渐渐凝固起来,他冷冷地看着赵永安,随后寻着马秀琴移动的身影并未在赵伯起的眼里看到什么异常特别,仿佛这一切似乎只在杨书香自个儿的脑子里盘旋,甚至于马秀琴给赵永安倒酒的动作在他看来都没有半点僵硬,像她的人一样,软绵绵的,无比顺从。

  那种事都干了四年了,若说头三年赵大不在家还好说一些,都回家一年了还在持续着,就没发现半点异常?难道这纸真包的住火?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奇怪,直到马秀琴投过来一个眼神,除了疑惑,杨书香心里仍旧纳么不透这里面的原因。

  气闷,杨书香也想喝一杯酒,辣辣嘴。

  起码喝多了一醉就什么也不用想了,省得他妈的添堵别扭,可一看柴灵秀那边都没抄起杯子,这前儿要是己个儿弄什么幺蛾子,且不说有没有资格去碰白酒,大人心里头多少也会有想法的。

  再说了,脸面上的事儿关乎琴娘的名声,万一捅出去了搞不好出人命都不新鲜,所以杨书香心里咒骂赵永安的同时,认定了一个理儿,那就是打死都不能给马秀琴把那事儿抖露出去。

  赵永安知道杨书香在看着自个儿,他脸上带笑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对马秀琴仍有些颐指气使,见儿媳妇把酒给自个儿满上了,冲着众人说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孩子们闹腾闹腾就成大人了!都把酒端起来吧,咱先来个满堂红!」

  你妈个屄啊!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杨书香心里不停咒骂。

  隔离那些笑声和话语声,脑子里便浮现出那天惊见的一幕,看向马秀琴时,心里酸溜溜的,徒然空荡起来。

         第二十八章:你想要我随时都能给你

  注解:

  胡天儿(胡说八道)。咂儿(奶子)。踅摸(四处瞅、看、寻找的意思)。央给(央求)。拥给(因为)。

  饭后,众人依次散场。

  先是赵世在丢下了保国一个人晃晃悠悠踮着脚离开了赵伯起家,后是贾景林夫妇相伴而行走出屋子。

  柴灵秀怕贾景林喝多了再把褚艳艳连累了,出门相送忙连声嘱托他不行就先歇会儿脚再走,实在不行就让儿子送他们回去,好在贾景林还有精神,说话也还清醒没什么大碍,他们见屋内杨书香几个孩子玩得高兴也不乐意使唤孩子。

  赵伯起也没少喝,这个当儿他本来还想陪陪景林,见柴灵秀左右不离褚艳艳身边,恐自个儿一时得意忘形说秃噜嘴,便只打过招呼,朝贾景林说了一些改日或者年后再聚的啰嗦话。

  从那瞎踅摸了一气,良久摸出了一根烟,见柴灵秀回来了连忙把烟让了过去,他坐在堂屋的凳子上问她杨老师怎么没回来?随之嘴里又翻翻着说那个什么幸福、加刚的欺负自个儿儿子的事儿,晕晕乎乎之中骂骂咧咧。

  没等马秀琴和柴灵秀言语,杨书香这边就跟焕章连连使眼儿,这赵大确实喝得不少,总不能让他在堂屋里没完没了咧咧,就一左一右把赵伯起架到了西屋的炕上。

  铺好被窝把己个儿爸爸安顿好,门帘一撂,赵焕章就开始央给柴灵秀让她答应杨哥留下来住。

  这几天他时常撺掇杨书香,爷爷那边也经常念叨,说你杨哥住一晚就跑了,要他过来多住两天。

  可不管焕章怎么说,杨哥却总也推脱有事,就是不来。

  趁着现在清静了,焕章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先是打架,而后又撞破了赵永安和马秀琴的事儿,杨书香心里既憋闷又膈应,他本不乐意住下,谁知焕章刚央求完,一旁的保国也跟着嚷嚷起来。

  保国这小家伙窜上前去,也不管柴灵秀正跟着马秀琴忙乎着收拾,抱住了她的胳膊「娘娘」地叫,死活要她吐口答应让杨书香留下来。

  柴灵秀也知道小哥几个不分彼此,尤其保国他妈不在身边,孩子心里多少屈的慌,又难得看到保国这么高兴,就答应下来。

  保国得了答复欢天喜地,嗷嗷直叫,拉住杨书香要他给自个儿讲霸王扛鼎的事儿。

  杨书香心事重重,哪有心情哄保国,就照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保国轰进了东屋,又朝焕章一扭脖子打了个眼儿。

  焕章知道杨哥有话要对灵秀婶儿讲,心领神会,怕自个儿妈妈马秀琴又要唠叨,便借故看电视一撩屁股走进东屋回避去了。

  戳在一旁,杨书香悻悻地看着马秀琴的身影,这让他很快就想起那天夜里看到的一幕。

  说实话,一想到那天撞见的场景,杨书香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见琴娘收拾家务忙叨叨的,知她是个好女人,有心围过去抱抱她安抚一下,又觉得别别扭扭。

  思来想去,杨书香又暗暗埋怨起自个儿来,悔不该半夜爬出去看,更操蛋的是,最后还给弄出那么大个动静,让自个儿到现在都处于一个尴尬境地。

  心里有些闹不登的。

  换做往常,杨书香可不拘闷,这几户亲近人家他登堂入室一点都不做戚儿,更别说束手束脚不知怎么应对。

  可以这么说吧,就跟在自个儿家没啥大分别,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瞅了两眼马秀琴,正迎来马秀琴投过来的眼神,杨书香赶忙避开目光不去看她。

  凑到柴灵秀的身边,杨书香抹着嘴角去问:「妈,你看都什么时候了,总也得让我去我大大家转一圈吧?我娘娘和我大大不是说好几次了吗,埋怨我不搭理他们,你说我那是不搭理他们吗?对了,我二哥忙着跟他女朋友约会,我那吉他也没日子给我拿来了,我还得找他算账介呢!」

  家里头憋闷的慌,杨书香就想去城里散散心,把那股子怨气排解出来。

  柴灵秀扭着身子说回头再说,这前儿哪顾得上跟儿子掰扯那些事儿,她知道儿子心里有看法,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不能用压制来解决的。

  这一点柴灵秀非常了解儿子。

  她已经想好了,等儿子考完试就带他一起去城里大伯子家里转转,年关了就手洗个澡照张相,省得两头都来埋怨自个儿,说把儿子拢得严实。

  跟马秀琴收拾妥帖,柴灵秀坐在凳子上拿起之前赵伯起让来的烟,杨书香眼尖,他一掏兜门,手疾眼快就给火打着了,规规矩矩地给柴灵秀把烟点上。

  柴灵秀吐着烟花,不慌不忙地说:「带你进城那也得等考完试再说!」

  拿了个凳子挨在柴灵秀身边,杨书香抱着她的胳膊蹭着她,要正经起来却又带着习惯性的姿态,说道:「当着我琴娘的面,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还有,考好了我跟他们要压岁钱你可不许再拦着我了!」

  「多大了都!」

  儿子也真是的,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这手怎么一点老实气儿都没有!她晃悠着胳膊推开了儿子,心想着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过。

  又想他这性子不认生,到了他大大家比在己个儿家还要随便,柴灵秀哪还敢顺着他的意答应得特别痛快。

  眼瞅着儿子又要黏上来,柴灵秀摇了摇头,打了杨书香一巴掌,斜睨着他说道:「这两天你从家给我老老实实复习功课,表现好了我就带着你去城里看你爷你奶。」

  杨书香「啊」了一声惊疑,咧着嘴,很快接茬来问:「拿成绩说话?」

  柴灵秀瞅着杨书香,说:「我从来也没跟你要过成绩,但有奖有罚!」

  这规矩不是柴灵秀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也绝非一天两天就形成的。

  早在杨书香小学时,柴灵秀便用这种奖惩方式鼓立督促儿子,她不刻意,也不死心眼子一根筋地强迫,因为她说过,不求儿子大富大贵跟别人攀比,那什么功名利禄追求啥的都是在给孩子肩膀子上施加压力,她不喜欢那样逼迫儿子。

  「那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吗!」

  这话讲完,杨书香便凑到了柴灵秀的身后,照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不等柴灵秀来拿,就一边讨好一边双手夹住了她的脖子,顺着她的脖颈子手指一揉一捻动作舒展,没几下就给柴灵秀揉得心宽体松,不再执拗。

  来回观瞧,见人家母子二人热热呼呼的样儿,马秀琴是打心眼里羡慕的。

  她坐在一旁搓着衣角想说什么又怕影响了氛围,怕惊扰到这温馨难得的一幕。

  触景生情,脑子里有些慌乱,这让马秀琴想起那天晚上跟公公乱伦时听到屋外的震天声响,羞愧的同时她心里又不禁一阵感伤。

  如果身边也有个知冷热的人长期守着,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比之下,马秀琴联想到自个儿的儿子,此时他正扎在东屋看电视呢,眼里和心里哪有她这当妈的事儿啊。

  心思波动起来,晦暗感伤,心里发空。

  马秀琴觉得自个儿现在非常孤独,那种内心里的寂寞和忧患又让她觉得非常压抑。

  她总想,要是焕章也能像香儿那样围在自个儿的身边该多好啊?也省得自个儿身边没个说话的人。

  但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家里没人能理解她。

  马秀琴叹了口气,见身旁的母子二人亲亲蜜蜜的样子,她看得是眼热心酸,却不曾深想,她的这股心思其实和她的人生一模一样,被压制惯了总是那样悲戚戚的。

  夫家是五类家庭,马秀琴的娘家同样是五类家庭,她自小在陆家营夹着尾巴做人被欺负惯了,好不容易结婚成家又如履薄冰,臊眉搭眼生怕公婆挑理不满意,就越发战战兢兢不敢说大话拿主意。

  如今盼到老爷们回国也过上了好日子,却仿佛丢失了什么,和四年前老爷们出国走之前隔阂起来,前后的生活划出了一道深沟。

  马秀琴在场,柴灵秀收敛着情绪不想做得太过,就推了一把杨书香,告他听话不要给马秀琴添乱。

  嘱托完,柴灵秀起身走到东屋门口撩帘和赵永安礼过念叨了一句,这时候不便去西屋打扰醉意十足已经躺下了的赵伯起,就在临走时冲着马秀琴知会了一声,看她脸色晦暗,犹不似吃饭时的欢快模样,便小声问了句:「怎么了,有心事?」

  马秀琴强笑着连连摆手,答非所问道:「明个儿,真不带香儿去城里?」

  柴灵秀看了马秀琴一眼,摇头笑了笑。

  秀琴这性子不比艳艳,说话也没艳艳冲,柴灵秀是再清楚不过了,又都是娘家村里的人,从小到大俱都知根知底,所以从没硬生生驳回过她。

  此时见其说话显出一丝扭捏之情,忽地想起头几天秀琴给自个儿单位打来电话询问香儿的事儿,那时的话音就紧紧呼呼的,原来直到现在她心里始终都在惦记着我家香儿。

  咂么着滋味,柴灵秀笑着对马秀琴说:「我道是个啥,原来你也要当那说客,为这事儿捏住了我,拿妹子的软肋以为我不敢驳你的驳回儿?你呀就向着他吧,要不,让他也给你做个干儿子?」

  柴灵秀这随口一说本来是临走时的一句玩笑,不成想马秀琴倒当起了真,连价似的点头应承起好来,要做那干妈。

  弄得柴灵秀有些莫名其妙:秀琴啥时候学起了艳艳这套,见着我们家香儿赖着不撒手了。

  准是香儿欺她心软,知道秀琴疼他好说话,在她跟前磨她把她给蜜化了。

  想及至此,嘴里就笑说:「给你当干儿子那感情好,管吃管住我还省心了呢,省得我成天提心吊胆跟个神经病似的。」

  说得马秀琴都笑了起来,而一旁的杨书香直勾勾地,嘴里不知嘀咕个啥。

  「你瞅他这样儿!还委屈了。要是顺了他的意,以后你就让他磨吧!」

  见儿子瞟过来的眼神,柴灵秀抿嘴笑了一下,拉住马秀琴的手,又说:「可不能太惯着了,他要是磨你你可得吓唬他!」

  马秀琴脸儿一红,她偷瞟了杨书香一眼,心有些发飘,收回目光忙说道:「香儿才不会呢!」

  上弦月穿梭在树丛之中,像挂在枝头待熟的果子,其时通透明亮,气息缓慢而悠长,映得夜空璀璨生辉,整个西方一片光亮。

  柴灵秀抬头望月,若有所思之下似是自言自语,踏出马秀琴家的大门时,出谷黄鹂般的声音传了出去:「呵呵~总得有个人束缚着他吧,不能由着性子。」

  马秀琴望向那小己个儿好几岁的女人的背影,见她蹁跹而驰,心里怅然若失,迎头正看到西方半空里残缺不全的月亮,她有些茫然。

  一阵风吹过来,马秀琴不禁打了个寒战。

  送走了柴灵秀,马秀琴翻身回去,才刚还无比热闹的堂屋一时竟变得空荡荡了,若不是东屋几个孩子的说笑声证实一下,她真以为自个儿做了个梦。

  似真似幻如同人生,不知不觉便套上了枷锁,束缚时容易跳出来难,却又让人意识不到。

  马秀琴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却知道只能在梦里寻了,苦笑一声,她寻来水壶把热水砌好端进自个儿的房里,给老爷们预备着,正要走出去,老爷们那边鼓容着身子问了句:「景林走了?」

  闻言,马秀琴身体一顿,当即皱起眉来哼了一句:「你喝多了!」

  「哪里有多嘛!多精神!」

  男人这趟活儿跑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歇脚赶上小聚又多贪了杯半,舌头都不利索了。

  马秀琴心疼他,怕他体乏忙替他脱衣服,手臂就给赵伯起抓住了:「他妈,把裤子脱了让我整一火!」

  马秀琴看着老爷们奋秋起身子抓住自个儿的胳膊,不及它想,就着身子忙上前劝说:「快点脱衣服钻被窝里,别抖楞冻着了身子。」

  「干一火!」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马秀琴知道老爷们是那知冷知热的人,他既孝顺爹妈,又心疼媳妇儿,就是有时这脑子里想的东西太超前了,让人没法接受,而且老爷们时常在外拉活儿,想跟他说些私房话总说不了半句就没了方向。

  就说今个儿吧,吃饭时他又在桌子底下踢自个儿的脚,弄得马秀琴心里乱糟糟的挺被动,就照着老爷们大腿上掐了一把。

  「你快钻被窝……」

  「冬至到现在始终也没干你了,现在我硬着呢!来吧秀琴!」

  赵伯起边说边胡撸马秀琴的身子,衣服半敞有些不管不顾。

  马秀琴天天袒着他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人,尤其是这个岁数的女人,谁不乐意被老爷们抱在怀里又亲又啃,那简直太幸福了。

  而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在老爷们回国之后也只持续了不到俩月就冷淡下来,夫妻生活变得可有可无,让马秀琴颇为费解的同时,渴望又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看了下时间,稍微有点早,这就上炕钻被窝的话,还下不下来?马秀琴的心里开始犹豫。

  既然老爷们想了,自个儿本该欢喜,本该不应拒绝他提出来的要求,因为两口子那么长时间没热乎了,该好好来一次了,可问题是今个儿还没给公公洗脚呢……就在马秀琴模棱两可犹犹豫豫时,赵伯起一脱裤子,指着自个儿赤溜溜棒硬的下体说道:「你看!这么硬还不过来让我肏你!」

  不由分说,上来就扥马秀琴的裤腰带,连脱带拽把她拉到了炕上。

  被杨书香窥视的事儿还没解决完,马秀琴很想乘此之际单独跟孩子说说,可老爷们搅来搅去不消停的样儿让她怎么有心情去琢磨别的。

  这心情乱糟糟的人直被老爷们拽上了炕,慌也似赶忙说道:「伯起你小声点,今个儿我可还没给咱爸洗脚呢!」

  赵伯起咧了咧嘴,松开了大手,他拍着自个儿的脑袋憨笑道:「看我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没事儿,你现在就去给爸洗脚,回头咱们再来~」

  说完,抡起巴掌打了过去,抽在马秀琴的屁股上,震出了一片黑黝黝的肉花来,霎时间把马秀琴打得咿呀一声叫了出来,随之赵伯起又照着马秀琴浑圆的大屁股上捏了两把,看着媳妇儿那只穿着健美裤的大屁股颤来颤去的样子,竟让赵伯起看得眼睛发了直。

  东屋,赵焕章和赵保国正一边看一边品头论足,对着电视剧《千王之王》南神眼和北千手的遭遇发着慨叹。

  那赵永安就献媚式地把烟袋锅子拿了出来,点着了递给一旁的杨书香,也不多说话,虚缝着眼睛抱着他的梨花猫在一旁跟着一起看电视。

  听到外面叫了一声「爸,洗脚吧!」

  赵永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书香,正好瞅见杨书香皱起眉头迎过来的眼神,赵永安干笑两声,抱起大梨花猫打了个吸溜,就趿拉着鞋撩帘儿走了出来。

  「杨哥,娘(灵秀婶儿)让你跟着一起去县城不?」

  电视剧告知段落时,见杨书香久久没有言语,保国和焕章齐声问了一句。

  听到电视剧里唱的「用爱将心偷」,杨书香深吸了一口关东烟,感觉有些眩晕却刺激着他没法麻痹欺骗自个儿。

  电视里演的血债血偿,尽管都是假的,也未必没有影踪吧?摇了下头,杨书香把烟袋锅子递给了赵焕章。

  焕章嘬了一口,他晕晕乎乎的就壮起胆子说了一句:「杨哥,要不明个儿咱哥俩骑自行车去!」

  「你快拉倒吧!这几天我不顺序,别给自个儿找病。还有,你最好也留下来陪陪琴娘,省得她一个人在家腻的慌。」

  「杨哥,谁说家里就她一个人了,我爸不在家呢吗,我爷也从家里陪着呢!要不,哈哈,要不你过来陪陪她,我妈倍儿听你的话,比我好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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