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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1-9.4) - 32,2

[db:作者] 2025-07-14 22:27 5hhhhh 4850 ℃

  「发生什么了?」冷冰霜问道。

  张霁隆叹了口气之后,对我说道:「我在转系之后,在经济系认识了一个学长,那个学长也是咱们F市的乡党。那个学长在我刚转系的时候,没事就主动找我聊天、吃饭、打牌,还给我补课、免费把他用过的笔记和教材全都送给了我——我起初以为,这是身在外地,两个异乡男人之间的抱团取暖……」

  张霁隆又猛吸了口雪茄,陷入了沉默。

  我思考了一下,便对张霁隆说道:「但他,是衝著你的女朋友才跟你接触的,对吧?」

  张霁隆点了点头:「嗯,你小子,总能接上淮确的话!……唉,但我当时傻乎乎的,我从来不相信世道险恶,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欺诈、背叛之类的事情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当时太性情中人了!……我那时候可不像我现在这么会算计、会识人,因此,我真就一门心思地认为,那哥们就是对我仗义!于是,他成了我在京城大学裡,跟我关系最好的兄弟。等到他毕业,淮备回到咱们F市发展的时候,我还跟他喝了顿大酒,我俩都喝多了……更淮确地说,我以为我俩都喝多了,其实,喝多的只有我一个……呵呵,过后我还跟他开玩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在我身边,上了我女朋友』——呵呵,可谁知道啊,那他妈的根本不是梦!」

  听到张霁隆这个故事,让我回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因此,我的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

  张霁隆接著讲述道:「但当时,我他妈傻逼啊……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现在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无条件地相信了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我也无条件,以『爱情』的名义,信任了我的那个初恋女友;结果,等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大四忙著毕业论文、忙著考资格证书、忙著找工作的时候,那对儿狗男女之间的联繫,从来就没断过!那个男的坐飞机,秘密回到首都跟那个女的私会;那女的骗我住在同学家、实际上是乘火车回到F市,就为了跟那男的打上一天的抱的这种事情,他俩都乾过……我打电话给那女人嘘寒问暖的时候,他俩就在床上脱光了衣服,她还骗我说因为自己在跑步机上跑步,所以才发出阵阵喘息——这种事情,她也乾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有事没事就会找我吵架,而且她每次越跟我吵架越亢奋,就彷佛想把我逼急了,让我干点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一般。

  「那段时间,除了跟她谈恋爱事情,我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顺过:明明是毕业论文被人抄袭,结果还被人反咬一口——好在因为我知道我自己论文上的数据都是怎么得出来的,所以在接受论文答辩那天,我把我的建模解释得行云流水,才洗脱冤情、逃过一劫;结果,反倒被那个抄袭我论文的小子嫉恨,在毕业晚会那天,他趁我不注意往我后背上捅了一刀,后来被及时送到医院才没出大事——那天晚上,我那个女朋友接到了我受了伤入院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那个混帐的胯下给人含著屌呢!我住院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来陪过我一次!……再后来,我如愿进入了一家外资银行工作,做金融分析师,可谁知道我那个印度高管有一次自己疏忽,把错误的数据报表交给了我,导致我在做季度报告的时候,做了一份错误的数据分析——本来是他的失误,结果更级的副白人女副总监跟他为了把自己在其他国家的党羽调过来、为了让我腾位置挪窝,居然联手把黑锅都扣在了我的头上,到最后还逼我在公司大会上向所有人道歉……我玩不过他们,一气之下,我就辞了职。」

  「于是,你就回到F市了?」我对抽了口雪茄,对他问道。

  「对。我那时候,在首都真有点走投无路了,我却依旧信任我那个所谓的兄弟——他说他能在F市帮我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我就信了。而且说起来,我确实有点想我妈了。说实在的,那个混帐给我找的工作其实也不赖,是在某个贸易公司运营部做运营经理的,但是我当时真有点受够了在办公室裡成天没有什么做为,却还要看人眼色行事的日子。于是,我淮备自己创业,自己做广告传媒——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努力,各方面的人我都找好了、也选好了办公室,然后,我拿了自己十万块钱的储蓄,又向政府申请了一笔十万块钱创业补助。本来公司就要挂上招牌了,在这个时候,我那个兄弟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他帮我拉到了一笔七十万的天使投资……」

  说到这,张霁隆又沉默了。

  「十万块钱的投资……这应该是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对染指你女朋友的愧疚吧?」我对张霁隆猜测著说道,「那看样子,他还算有点良心。」

  「小兄弟,话别说得太早哦!」冷冰霜看了看我,半揶俞地对我笑道。

  「……你正好想错了,」张霁隆抬起头看著我说道,「当时我周围所有人都认为,那哥们是及时雨、呼保义,我自己也以为这十万块钱算是锦上添花,可问题就出在那七十万块钱上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投资』,那是他跟当时F市一家有名的地下钱庄,以我的名义借的七十万高利贷。」

  我一听,手心裡瞬间流汗了。

  张霁隆苦笑著,继续娓娓道来:「因为资金来源不明,我带著那些钱去商业银行融资的时候,被银行方面拒绝了。就在我淮备查明自己的资金究竟是哪出了问题的时候,我却赫然发现,在我名下账户裡的所有的储蓄、创业补助,再加上那七十万块钱的高利贷,全被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未经我允许转账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上,然后私吞逃跑了——接著,他人间蒸发了,他的家人我也突然都找不到了。从那一刻开始,我不仅成了穷光蛋,还欠了黑社会两百万的债。我初恋女友知道了我的之间事情,盛怒之下,跟我大吵了一架以后,就从我跟她合租的房子裡搬了出去——那时候,我还天真地在想著,我不应该怪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么,况且我也不想拖累她,走就走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裡,我每天都在大街上睡,而且还得躲债……我也不敢回家,我怕我妈受到我的牵连,被人威胁或者恐吓,所以我连忙託人把我妈送到了我乡下表姨奶的家裡——要知道,在我从小到大这段时间裡,我妈她那么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南方女人,一直以来,在那样看似朴实、实际上藏污纳垢的纺织厂裡,受了许多让人难以启齿的委屈和欺侮……我真不敢再让她受苦了;」我那一年的经历,真可谓是颠沛流离,我活得比狗还惨……我在垃圾堆裡捡过别人喝剩的饮料喝、吃过爬满了苍蝇早已经发酸的西瓜皮充飢,我还去过饭店后门的泔水桶裡找过东西吃;冬天的时候,实在捱不住天寒地冻了,便在地下供暖井裡住过一段时间,给一窝老鼠当过室友……我记得,我给你讲过陆锡麟的事情吧——若不是那一年之后,我在一个夜总会门口碰到了陆锡麟,我那天,肯定是要横死街头的;「——我当时已经把自己作践得没了人样,但还是让讨债公司找到了我,他们嘴里高利贷的数目,也从两百万变成了三百七十万。那时候,陆锡麟卧底在宏光公司,管理宏光旗下一个叫『隆润物流』子公司,他正巧急需一个会计,而且他还需要一个可以帮自己打掩护、受他摆佈的内应,也不知怎么著,他那天就看中了我,他就觉得我不是一般人,于是,他就以自己在黑道的身份,帮我销了那笔高利贷的债务——所以我说,是陆锡麟救了我的命。虽然他是个条子,虽然后来好几次他以为自己暴露了,以为我察觉了他的真是身份而差点想开枪杀了我,但是,就冲他红口白牙地帮我把这三百七十万的外债给销了,帮我还了七十万块钱,我张霁隆,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冷冰霜突然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杨昭兰为什么喜欢你了,哪怕你还有家。」

  「为什么?」张霁隆问道。

  「因为你沧桑,你有故事。」

  张霁隆摇了摇头,接著又点了点头,对著冷冰霜笑了笑。

  「听起来,这个陆锡麟,还确实挺讲义气的;那后来,你来这间酒吧喝醉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继续问道。

  张霁隆轻笑了一声,把已经逐渐熄灭的雪茄,再次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说道:「那是在那之后……我想想,在我遇到陆锡麟三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已经在F市黑道崭露头角了。有一天,我送一个朋友回家——那是陆锡麟他堂哥后来的妻子。在我把车子开进那个朋友公寓的地下车库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了我曾经那个兄弟——那个背著我睡了我女友、骗走我九十万块钱、害我差点被乱刀砍死的『兄弟』,他当时兴高采烈地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凯迪拉克啊,好车!——他当时刚拉开车门,刚淮备上车;我气急之下,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掏出了手枪,二话没说,就在他的车门上开了一枪……他看见我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撒腿就往驾驶座位上蹦,想要开车逃走,我抬手又是两枪,把他车子的后轮胎全都打爆了。

  「呼——我愤怒地叫他下车跟我说话,没想到,却车子后座上,走下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那个女人,正是那个弃我而去的,我曾经的女友……」

  「那,那个孩子是……」

  「是我那个人渣兄弟跟我前女友的女儿,那小孩当时已经至少四岁了;也就是说,在我淮备创业的那一年,在女人还没离开我的那年,她就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女人后来还来我们公司专门找过我,跟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呵呵,她还有脸埋怨,说是因为我,那年我为了工作和创业的原因东奔西跑,结果给她冷落了,根本就没时间跟她过性生活——去他妈了个巴子!我好几次出差都要带上她,她就是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费尽千辛万苦,博她一笑,跟她上了一次床以后,她还没过贤者时间呢,就开始指责我,说什么我成天就会骄奢淫逸、不思进取,连赚钱都不会……总之就是她怎说都有理!」

  张霁隆狠狠地捏著手裡的杯子,差不多要把杯子捏碎了,我见状,生怕他把自己伤了,连忙把他手裡的杯子接了过来,放到了一边,只听他接著说道:「说起当时在地下车库,那人渣的看著我举著手枪的时候,当时居然当场就吓尿了裤子,还不断地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我;而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训斥我,是我阻拦了她和贱男人之间的感情,她还毫不避讳地告诉我,当初管地下钱庄借钱、然后卷走所有款项的主意,都是她出的,她那么做,就是因为她觉得跟我过日子太没意思了;她说她需要过更好的生活——只要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就行,至于她跟谁过,每天在她身上做著活塞运动的那个男人是我还是另一个人,其实都无所谓……」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了他俩的孩子!但是在我那个嫂子的劝说下,我没有对孩子开枪,不过,我仍旧打烂了那个混蛋男人的膝盖,打碎了他俩车子上的所有玻璃;再后来,我还派人把他们全家全都赶出了F市,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呵呵,现在不是总有人说什么,『你应该感谢曾经给你带来伤害过的人,是他们成就了现在的你』之类的心灵鸡汤么?——肏她娘的心灵鸡汤!我张霁隆早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能留下他一家三口的命,就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了!

  「但后来我因为这个事情,还是差点就进监狱了——是杨儿跟她以前的男友託人找关系,把我保释出来的。被保释出来的那天,我对这个世界确实有点万念俱灰了,别的地方我哪都不想去了,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裡喝酒……

  「说起来,我老早就认识韩橙了——呵呵,现在的韩橙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但那时候的韩橙,你想想,我大哥陆锡麟都得叫她一声『橙姐』,由此可见,她那个时候在社会上的名望,可别我高得多了。」

  说起这个事情来,张霁隆原本悲伤且愤怒的脸上,突然恢复了一层喜悦,「韩橙的老家是荆楚那边的,她那时候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抽烟、喝酒、喜欢弹吉他、喜欢拿著拍立得和单反相机给人到处拍照,还特别爱结交朋友,爱打抱不平;她早先的时候,丈夫出了点意外,一个人带著还在上幼儿园的琦琦,咱们在F市辛苦打拼。我在那次喝醉之前,也总愿意到这裡,来听她站在吧台旁边那个舞台上唱歌——」说著,他给我指了指,「呐,就是现在摆著那座小喷泉的地方,那裡原来是个小舞台——她唱歌特别好听,小淤酒嗓,而且她的歌声让人特别舒服,呵呵,而且有点催眠。于是,那天我喝著酒、听著她唱著歌,我就一下子醉倒在了吧台,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早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睡在韩橙当时的家裡,而且身边还搂著她,我跟她两个人,都是裸著的……她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因为我搂她搂得太紧,她脱不开身,又怕动作太大把我弄醒了,所以她就一直躺在我身上,都有点落枕了;见我醒了之后,她吻了我一口,然后就去给我做早饭了——她自己蒸的馒头、自己熬得五穀粥、自己醃製的酱油蒜头——当时的我,还真就没吃过除了我妈以外,其他哪个女人给我做的饭。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离不开韩橙了。「张霁隆说完,对我叹了口气:「呼……这些年来,这故事,我对韩橙和杨昭兰都没细说过,如今跟你小子和冷总裁说完之后,还真是舒服多了。」

  我也跟著勉强笑了笑:「那你这中间,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个事情?」

  「除了陆锡麟的堂嫂以外,真就没人知道我的这件事,当然,我也没再跟人家聊过这件事——人家陆锡麟的大哥现在是Y省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他妻子现在是著名公关活动公司的副总裁,人家两个,本身社会地位就比我高多了,我也自认没资格跟他们两位做朋友;而且我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背叛之后,就很少交朋友了,所以这件事,你让我跟谁说?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跟我那些下属说?跟我的小弟说?他们不会懂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在心裡嘲笑我,这让我以后在集团、在帮会裡还有何颜面呢?而我又不想絮絮刀刀地跟韩橙、跟杨儿讲这些事情,作为妻子也好、情人也好,其实我们都没太多知道彼此过去的必要……所以,也就是只能跟你这么个小朋友聊聊,在你的面前,猛揭著自己的伤疤了。」

  「如果被人背叛了,那么,这样的痛需要多久才能熬过去呢?」我想了想,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讲的是自己的故事,我却不断地把他的感受,自作多情地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嘿!」冷冰霜马上拍了一下张霁隆的手腕——似乎一下子就给张霁隆拍得生疼——她对张霁隆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说什么来著?在外头橱窗往裡看的时候,我就指著他跟你打赌,我说这人肯定是因为情伤喝醉了!你看看,我说对了吧!」

  张霁隆摸著自己的手腕,对冷冰霜说道:「好好好!愿赌服输!在你我这个单子上,我再给你让百分之三的利!老早就听杨儿说你冷冰霜平素一大嗜好,就是研究占卜算命之类的秘术,而且就没有你算脱了的时候;就刚刚我都不信,现在我可是真后悔跟你打赌了!」

  冷冰霜看著张霁隆,面有得色,接著转头又看了我一眼,她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如这样,让我再算一算,算一算这个小朋友的恋爱对象是谁、他是被怎么样伤到的吧!」

  说实话,我对于玄学之类的东西将信将疑;但看著冷冰霜一脸自信的样子,再加上她跟张霁隆刚才关于拿我打赌的对话,让我不仅心有戚戚——有些话要是自己能说出来,总好过被人抢先给猜到或者揭露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冷冰霜的手包裡响起了一阵音乐,她马上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可心,怎么了……」

  冷冰霜一边打著电话,一边转过头看著我;一边看著我,还一边笑著,并且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是想用那一双眼睛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都看透了似的,给我看得颇为心虚。而她的表情,似乎跟她电话裡发生的对话毫无任何关系。

  「我知道了……」她看著我,举著电话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电话裡的人对话,还是在说我。

  「……嗯……好的……好的,我尽量今晚就赶回去。我现在外地谈生意呢。知道了,等我回去。」

  冷冰霜放下电话后,她目不转睛地看著我,对张霁隆说道:「隆先生,不好意思了,我得马上赶去机场了。关于这次合作的后续,你让你们公司的陈绮罗跟我联繫吧;如果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让兰兰找我。」

  「好的,没问题。」张霁隆点了点点头。

  冷冰霜一直在意味深长地看著我,目光就没从我的身上移开过,接著,她把自己嘴巴凑到了我的耳边,对我轻声说道:「有点意思……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就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说了一句寻常的话,倒教我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可她接著又柔声地,似抚慰一般地对我说了一句:「何秋岩,别的话我不会跟你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看世上事,要用心去观察,而不单单要用眼睛去看;爱一个人,要用心读懂心中所爱,而不单单是用眼睛去爱——你是警察,你本来应该清楚这一切的。」

  「什么意思?」

  「呵呵,你自己体会咯。」她呼了口气,又补了一句:「替我跟夏雪平带一声问候,若有机会,我想亲自见见她。」

  说完之后,她便挺直了身子,跟张霁隆告别。在那一群保镖的保护下,这个气质高贵而神秘的女人离开了酒吧。

  「是个有意思的人吧?」张霁隆笑著对我问道。

  看著她挺拔的背影,我的心裡却觉得複杂得很。

  接著,张霁隆看了我一眼,思考片刻,对我说道:「她走了,咱们聊咱们的。就你刚才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当然或许是一辈子。」

  「不是我说……您能不把话说得这么深奥么?」我对他抗议到。

  「哈哈哈,唉……」张霁隆又叹了口气,说道,「诚实地讲,这种痛,一直藏在我心裡。你还别不信,在我当时钱被卷走、女友搬走以后,虽然我每天都过著天已经塌下来的日子,可那个时候,我却来一点都不记恨任何人——因为根本来不及啊!你想呢,我连最基本的活著都成了问题,我怨天尤人有什么用?所以我根本没有多馀工夫去恨这个、恨那个;而后来,在我拥有韩橙、在我跟韩橙彻底把关系确立下来之前,我那时候每天一静下来之后都觉得痛苦,都恨不得杀人;但是现在,的确,有的时候,我感觉心裡那道伤疤依然痒痒的、还没掉痂呢,但是在痂层下面,早就不流血了——我现在拥有自己的人生了,因此也就没必要在一道伤痕上面,保持著没有任何意义的遗憾了。」

  我想了想,深呼吸著对张霁隆说道:「您或许早就不痛了……但我,可能真的会痛苦一辈子。」

  「痛苦一辈子?」张霁隆不明就里地重複了一句。

  「……没事。」我想了想,咽了咽唾沫。

  「哦……没事的话,你就别给自己喝成这样了。」张霁隆对我劝道,接著他看著我笑了笑,站起了身,「你先喝著。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跟吧台说,我先去后面看一眼,然后……」

  我一看张霁隆要走,连忙开了口,依旧有些胆怯,但我仍旧壮了壮胆子对他问道:「等下……霁隆哥,那什么……你把我当朋友么?」

  「当然。你这个『小朋友』,对我来说也是『朋友』。我若是不把你当朋友,我也不会跟你讲我的那些故事。」

  我迟疑著,又说道:「那么我跟你说的一些话,你……你可以帮我保密么?」

  「那是当然。」张霁隆点了点头对我说道。

  「我……」我犹豫著,依旧把话说得吱吱唔唔:「我……我被……」

  「你难不成,也被自己女人背叛了?」

  「嗯。」我应答道,默默低下了头。

  「……多大点事,你又没伤筋动骨的。换一个女孩谈恋爱不就结了么?」张霁隆说著,微笑著看了我半天,动了动喉咙却没说话,然后他给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又给我倒了四分之一杯,接著问道:「不过,说起来,你小子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也不算谈恋爱……我……」我想了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还嚥下去一小块冰块……我顺了顺气,接著对张霁隆说道:「……唉!算了,我跟你一吐为快吧——霁隆哥,那女人是……那女人是……夏雪平。」

  张霁隆倒是没感叹、也没惊讶,而是眯著眼睛看著我,抽了两口雪茄。

  我看著张霁隆说道:「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挺不齿的……您要是想笑话我、或者抨击我,随您的便吧……但这件事在我心裡,是实在憋不住了……」

  张霁隆喝了口酒,对我慢吞吞地说道:「这种事情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可能确实无法容忍,但对于这辈子到现在什么都见过的我来说,还算正常。我能理解,所以我不会笑话你、抨击你的。」

  我抬起头看著张霁隆,张霁隆眼神裡瞬间有些一掠而过的伤怀,他彷彿想起了什么。他想了想,然后抽著雪茄,接著说著:「人世间百种情、千种缘。别人不一定理解,但是我确实可以理解——我这个人,读过书、去过首都、进过外企、创过业、被人追杀过、睡过大街睡过井裡、还蹲过大牢,光说这F市,三教九流、七情六欲,我都听说过不少、也亲眼目睹过不少,甚至经历过的自然也不少,因此我也不是自夸,你霁隆哥我,也算是阅尽世间愁;这世上好多事情,别说是你,就算是夏雪平、或者徐远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我都一目了然——呵呵,比你这种情况特殊不少的我都见过,所以,你说的这没什么。」结果说到这,他突然笑了笑,对我说道:「并且,跟你老实说,你说的这个事情,我其实早就猜到了。」

  「你早就猜到了?怎么猜的?」我对诧异地对张霁隆问道。

  「呵呵,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咱俩聊天,后来聊著聊著都喝多了,你还记得么?」

  我点了点头。

  「那咱俩当时都聊什么了,你还记得么?」张霁隆继续对我问道。

  「我……」我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么长时间我经历太多事情了,所以我真的有点忘了我跟他都聊什么了。

  张霁隆诡秘地笑了笑:「咱俩之间聊了点男人之间的事情,聊了点男人对女人的话题,还聊了感情,然后你就问过我一个问题:你问我,『亲情是否能转化成爱情』。你还记得这个事情么?」

  我之前喝的酒,一下都化成一股冷汗,从我身上的毛孔裡流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当时就在想,你说的到底是何美茵还是夏雪平,我总感觉你跟你们家美茵不像你说的那种关系——你俩之间倒是给人感觉都有点闹、谁也不服谁,不过也不至于『从亲情转化成爱情』,至少在我看来,你俩还不至于产生爱情,顶多是小打小闹,兄妹之间扮家家酒罢了;所以我当时就又推测,你那时候刚进入市警察局没多久,你跟夏雪平又刚重逢,所以,比起妹控,你恋母的机率更大——母子乱伦之恋,最有可能发生的两种情况,一种是单亲妈妈带著儿子,一种是分别多年重逢的母子,你恰巧就符合第二种;况且,你跟夏雪平之间的年龄差并不是很大,更容易产生这种情感。夏雪平长得其实挺漂亮的,说话直接、做事果断、心思简单、却不善于表达情感,而你小子,情感丰富、说话很讲究艺术,但是做事、下决定倒是拖拖拉拉、左顾右盼,而且小子打根儿上讲就是个色胚子;不考虑你跟夏雪平之间的母子关系,若是做情侣,你们这两种性格倒也真配。即便你当时还没跟夏雪平产生些什么,你们母子俩,早晚也会发生点什么。」

  面对张霁隆强大的思维逻辑,我哑口无言。

  「而且不光是我看出来了,韩橙也看出来了。」

  「橙姐也?……我可是跟橙姐什么都没怎么说过,她怎么看出来的?」我更是惊讶。

  「呵呵,她要是没看出来,她能让你在夏雪平叫她『橙姐』以后,也让你跟著一起这么叫?她可是比夏雪平还大两岁呢!嘿嘿,你小子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韩橙她这是有意为之……只不过她到现在还没确定,还在猜呢。」

  「那她那天……还起夏雪平和艾立威的哄呢!夏雪平从来没怎么害羞过,那天搞得她脸红了都!夏雪平脸红了……那她不就是喜欢艾立威么?」我有些忿怒地看著张霁隆。

  「哈哈哈……你小子啊,可真是敏感得很!一看你就没被别人跟异性撮合过!」

  「我从来都不靠别人撮合……以前在警专……我都是……」

  「你都是逮到谁就睡谁是吧?你们警专的故事我听了太多遍了!——网上都有不少以你们警专为蓝本的官能小说了!」张霁隆说道,「对于这个,我替韩橙跟你道歉了。只不过,夏雪平在韩橙起哄之前,跟艾立威说话的时候她不是没主动脸红么?我听琦琦说,你父亲不还看上了琦琦,想让琦琦做他儿媳妇么?琦琦说你那时候也脸红来著。怎么,你还看上我们家琦琦了?」

  我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很多人就是这样:一受到别人的起哄,肯定就会脸红。可我跟你讲,脸红可不是代表,这个人一定就喜欢跟她一起被人起哄的那个对象。我说句不得体的话:你信不信,就算那天韩橙起哄的,不是艾立威跟夏雪平,而是我跟夏雪平,夏雪平也会脸红?——别说夏雪平会脸红,我也受不住;但是遇到起哄,脸上不红的那个,心智才有问题咧!」张霁隆跟我讲述道,「后来经过了一顿饭以后,韩橙才终于看出来、而且渐渐确定了你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她说,你跟夏雪平在一起坐著的时候,每隔三秒就会看一眼夏雪平,而且满眼都是爱意——韩橙说,要是寻常为人子的,是不会这么看著自己妈妈的。女人心思细腻,而且韩橙要是没有过人的识人之术,那她这么个外地女人,在F市既没有靠山、也没有过人的财产储蓄,十年前她这个酒吧怎么能开的下去?我跟她结婚这么多年,我有时都在想,如果韩橙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的对手,我估计我肯定几年前就死在她手裡了。韩橙还告诉我,她觉得,夏雪平对你其实也有同样的意思。」

  我现在听了这话,倒是并不能让我高兴得起来:「是么?我可没意识到这个……「

  「呵呵,韩橙说,可能夏雪平自己都意识不到。太宰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著?——『太敏感的人,会体谅到他人的痛楚,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甚至我猜她对自己坦率都做不到,『所谓的坦率,其实就是暴力』。韩橙告诉我,夏雪平在你旁边、每次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做出一种用自己后背往你身上倚靠的姿势,这表示她心裡对你是极其依赖的;而在她跟你父亲何劲峰、还有那个艾立威说话之前、以及跟我说话之前,也都会先不经意地看你一眼——跟其他异性说话前,看你一眼,表示她对你其实是很青睐并且很信任的,而且,她很怕她的言语或者行为,会让你觉得不妥。所以韩橙的结论是:夏雪平的情感,目前对你,还仍旧是完全单纯的依赖,但其实也在潜移默化地由『依赖』往『依恋』的方向走去,即便依旧顾忌世间的各种禁——你要知道,秋岩,这女人啊,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依恋』的想法,那就很可怕了,无论那个对像是谁,其他人是怎么阻拦怎么横插一槓,都没法把这个她认淮的对象,从她身边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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