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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双 - 4,3

[db:作者] 2025-07-14 22:24 5hhhhh 6290 ℃

  王仙芝只觉得五脏俱裂,仿佛全身都在烈火中灼烧,他突然扬起头,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啸,声震四野。

  他轻轻合上妻子的眼睛和嘴巴,将手伸到她身下打横抱起她的裸尸,任由从她双腿间喷泻而出的屎尿弄脏自己的战袍,转过身在众多亲兵的掩护下向自己的大军走去。

  他每一步都重重的踩在地上,在泥土里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熊熊的怒火在他胸腔中燃烧,他头脑中只剩下报仇两个字,他要将那个杀死他妻子的恶魔亲手撕碎。

  叶青萍望着王仙芝远去的背影,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举起手中战刀,高声喊道:「各军各部,准备迎敌!」

  自从那晚她看到李笑天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剑后,似乎触摸了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只有小小的一角在她眼前惊鸿一现,且稍纵即逝,但这位剑圣与天地合而为一的那一幕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后来李笑天以浑厚无比的内力为她疗伤时,她便用心探寻他运用内力的方法,渐渐悟出了一些道理。

  虽然苍岚剑法与天魔刀法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看似完全相反,实际却颇有相同之处,都是与自然相合,吸取天地精华为己用,最终达到天人合一,举手投足牵动天地之气的境界。

  后来她被困在长安时整日无事,索性一心一意钻研起这天魔刀法的奥秘来。

  叶青萍心性洒脱,悟性又高,几个月下来竟然有所顿悟,进入了天魔刀法第一层「自然之心」的境界。

  这一次她小试牛刀,以悟出的心法射出连珠三箭,没想到威力奇大,差一点就将王仙芝毙于箭下,虽然他最后侥幸逃脱,却也算是天命使然。

  想到这里,叶青萍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却说王仙芝回到本部后将妻子的尸体放下,用自己的战袍裹好,这才重新上马,从腰间抽出宝剑直指叶青萍,大声叫道:「今日我军与敌军决战,不死不休,杀敌方主将战无双者,赏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全军出击!」

  在他的指挥下,数万大军缓缓开动,以骑兵为首展开了冲锋。

  叶青萍见他被气昏了头,竟然将整个中军都压了上来,数万大军你推我挤拥在一起,心中乐开了花,高声叫道:「以我帅旗为准,侯!」

  战马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如奔雷般的蹄声越来越近,震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侯!」

  清亮高亢的声音瞬间压过了隆隆的蹄声,响彻战场。

  战马四蹄飞扬溅起的泥土已经清晰可见,骑士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举起了长枪,直指向前。

  「侯!」

  高高停在空中的战刀如她的心一样不曾有一丝动摇。

  骑士狰狞的铁甲就在眼前,刀枪闪动的寒光反射在每一个唐军战士的瞳孔中,在震耳欲聋的蹄声中,战马粗重的呼吸声也清晰可辨。

  「侯!」

  黑色甲胄中那纤细的身影如山般岿然不动,稳稳的伫立在每一名士兵都能看到的位置。

  「拒!」

  一声惊雷在战场上炸开,高举的战刀猛然落下。

  一根根两丈余长的长枪从地上立起,斜指向前,长枪的后半段深深插入泥土中,锋利的枪尖对准了冲锋的敌军,短短的一瞬,唐军阵前已经铸成了一道钢铁之墙。

  冲垮一切的洪流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堤坝,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战场上回荡。

  一把把长枪刺穿战马后,又刺入骑士的身体,摩擦着盔甲发出令人牙酸的瑟瑟声。

  临死前的惨叫和哭喊声瞬时被淹没在千军万马的喊杀声中,后排来不及停下来的骑士不断撞在前排骑兵的尸体上,长枪再一次欢叫着插入了血肉中。

  叶青萍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简单的动作,对飞来的箭矢视而不见。

  她的动作即不快也不复杂,然而每一刀斩下必有一名骑士落马,随后被她身边的几名亲兵乱刀斩为肉泥。

  她就这样不慌不忙的用那朴实无华甚至有些呆板的刀法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着生命,所有射向她的羽箭都被那套乌黑的全身甲挡了下来

  渐渐的,她身前的敌人越来越少,敌兵们都躲在远处安全的地方叫喊,却再也无人敢上前,五百两黄金虽然诱人,但也要有命花才行,她身前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尸堆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在叶青萍身前三丈之内空出了一个半圆,时不时有几个被挤入半圆中的倒霉蛋被一刀斩为两段。

  随着战斗陷入胶着,唐军和起义军的差别开始显现出来。

  王仙芝所依靠的不过是两千余名能征善战的头领,剩下的都是放下锄头拿起兵器的农民,平时又缺少训练,打起顺风仗来虎虎生风,可一旦陷入拉锯战,比之那些受过专门训练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就差的远了。

  叶青萍挑选的这些老兵年纪虽大,体力稍差,却都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兵油子,有着一股子韧劲,面对敌军的一次次冲锋丝毫不乱。

  叶青萍见时机已到,举起帅旗,带动着中军大阵缓缓向后退去,同时命令左友军开始进行包抄,如一个大口袋般将王仙芝的大军兜在了里面。

  就在唐军退到城墙下时,她将大旗往地上一插,伸出刀向着城头用力挥了三次。

  城上顿时乱箭齐发,两千弓箭手一轮齐射,遮天蔽日的羽箭就像一场瓢泼大雨般带着呼啸的风声从空中落下,洒向起义军中。

  哭天喊地的惨叫声自起义军中军响起,在连续不断的密集箭雨打击下,一个接一个士兵浑身插满羽箭倒了下去。

  四溅的鲜血和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剩下的人心惊胆寒,再也无心恋战,只是这数万大军都挤在一起,互相推搡践踏,乱成一团,又哪里有路可逃。

  叶青萍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高喊道:「出刀阵,大家随我杀敌,为上官大人报仇!」

  她终于亮出自己最后的王牌,大唐刀阵。

  三千名身披光明甲,手提长柄陌刀的陌刀兵开始布成双排刀阵,突入敌军中。

  白花花的大刀上下翻飞,如同一堵由白光组成的墙般向前缓缓推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人马俱碎。

  与此同时,苏茹,张奎等人也带领左右军精兵开始出击。

  苏茹左手持刀右手提枪,左批右挑,所向披靡,杀得贼军鬼哭狼嚎。

  张奎手提一把镔铁大棍,一扫就是一大片,而王猛和张廖索性脱了上衣,一人用长戟,一人用大斧,运用如飞,发了疯似的左右砍杀。

  四人骑着战马在敌军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凡挡者必死。

  所谓兵败如山倒,二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溃退了下去,那些来不及逃跑的立时成了唐军屠杀的对象,而侥幸逃离战场的士兵却还要面对李云儿两千轻骑的追杀。

  在杀红了眼的唐军面前没有任何怜悯可言,屠杀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直到最后一名贼兵倒下才算落下了帷幕。

  郑州城下已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天地间一片殷红,连那天边的夕阳和整片云霞似乎也被鲜血尽染。

  郑州一战,唐军大获全胜,斩首四万,俘虏五万余人,缴获兵器辎重无数。

  王仙芝被杀的片甲不留仓皇逃窜,也不敢回汝州,带着两千多残兵败将逃向定州方向去了。

  叶青萍连夜追击,不到半个月就收复了曹州、濮周、汝州等地,各地贼军望风而逃。

  僖宗得到战报后龙颜大悦,遂封叶青萍为平卢节度使兼威卫大将军,总领河南河北两道军马讨贼。

  崔凡因为拥军不战讨贼不利,被连降七级,回长安待命。

  而兵部侍郎张灵隐则继续带领羽林、龙虎两卫辅助讨贼,一下子由叶青萍的上级变成了下级。

  好在此人也是太后一党,又什为识趣,索性将兵权完全交给叶青萍,自己挂个空衔逍遥快活去了。

  之后的三年里叶青萍分兵进击,南征北战,对黄巢和王仙芝等起义军时剿时抚,既不让他们发展壮大,也不将他们赶尽杀绝,借着剿贼之名排除异己,提拔亲信,终将河南河北两道完全收归到自己的手里。

  北方中原地区向来五谷丰足,繁荣富饶,民风也十分彪悍,凡欲图天下之枭雄者必占此地。

  平宁公主几次派人过来与叶青萍抢夺,都被她毫不客气的赶走,气的公主暴跳如雷,却也拿这个内有太后撑腰,外掌精兵十万的一方枭雄毫无办法,最后就连陆彪也被她用计赶回了长安。

  至此为止,她眼中的最后一根钉子也被拔去,叶青萍终于将手伸向了那些在她地盘上乱窜的反贼。

  黄巢首当其冲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他能活动的地方越来越狭窄,能征到兵也越来越少,过去那种一呼百应的情景一去不复返。

  在苏茹,刘牧,秦亮等人的治理下,各地的饥荒逐渐得到缓解,造反已经渐渐失去了土壤,黄巢无奈之下只得转头渡过长江向着南方杀了下去。

  乾符五年,叶青萍终于将大网收紧,分兵七路,困王仙芝于黄梅。

  二月,经过连续激战,叶青萍再次大败王仙芝,斩首五万余人,王仙芝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

  至此,历时八年,遍布河南、河东、河北、山南、淮南五道半个大唐的贼患终于得以平定。

  此役过后,叶青萍在军中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被僖宗皇帝亲封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她手下苏茹,刘牧,李云儿,张奎,秦亮,张廖,王猛等人也都纷纷被封,成为掌管各地兵马的大员。

  短短六年时间,这个清丽无双的女子从一个普通军曹成长为掌管河南河北两道七十二州,控弦十余万的一方霸主,寻遍天下也只有僖宗的老丈人、剑南节度使镇国公王建中能与之一争长短,而这一年她只有二十五岁。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当那些老一辈枭雄被打到在地,新的枭雄将踩着他们的尸体登上历史的舞台,成为新的霸主。

             第十一章七窍玲珑心

  有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讲的正是诗人孟郊进士及第后心中狂喜,一路得意洋洋奔赴长安的情景。

  初春的天气虽然仍然寒冷,午后的风中却已多了一丝暖气,吹动着刚刚发出新芽的柳枝和地上初开的野花,给一片灰蒙蒙的天地间带来了几分盎然春意。

  长安城东门外,随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百余骑黑甲骑兵从官道上飞驰而来,带起漫天的烟尘,这些骑士个个全身黑甲,杀气腾腾,让人不由自主的敬而远之。

  见了这阵势,守城门的军官不敢怠慢,赶紧满面堆笑的跑上去拜见。

  领头的黑甲骑士看也不看他一眼,随手拿出一道公文模样的信件扔在地上,也不管他是否验看便纵马进城,随后整队骑兵鱼贯而入,留下一脸无奈的军官,向着朱雀街的方向驰去。

  「军爷,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霸道?」一个正要进城的商贩好奇的问道。

  「什么人?惹不起的人。你没看见他们盔甲上的凹凸不平吗?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不眨眼的爷爷。」

  「可这里是长安啊,这些军人如此闯进去,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他们害怕王法?笑话……」那军官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刚要俯身去捡地上的公文,突然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映入了眼帘,替他从地上拾起公文。

  他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赫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绝美女子,只见她长着一张鸭蛋脸,柳眉杏目,桃腮檀口,顾盼之际都带着一番媚人风情,一头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色的丝带轻轻挽住,身穿一件白色娟裙,上面绣满了桃花,裙下春葱般的小腿时隐时现,艳丽非凡。

  那女子看了看公文上的落款,自言自语的掩口笑道:「战无双,你好大的架子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说完伸手轻轻一扬,内力到处,那信纸立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蝴蝶,随风吹散。

  「你……」那军官低头看着落了一地的碎纸正要发怒,忽然眼前一花,再抬起头时却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她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奶奶的,大白天也会见鬼。」他一边咒骂一边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队黑甲骑兵正是负责叶青萍安全的亲兵卫队黑虎卫,一共也只有两百人,个个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百里挑一的高手,为了压过上官虹的黑豹骑一头,特地在名字上取了一个虎字。

  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四十大寿,叶青萍专门准备了厚礼从洛阳赶回长安给太后祝寿,并奉命带领六千羽林军回长安驻守城防,用来对抗隶属于平宁公主的一万禁卫军。

  自从她收到田公公的密信后忧心忡忡,生怕太后身边出什么乱子,于是将大军留在身后,自己带着李云儿和两百黑虎卫,一路上人不离鞍马不停蹄,连夜赶到长安。

  她一进长安城就直奔朱雀大街,准备从朱雀门直接进宫去见太后。

  却说她刚走到朱雀街附近却突然发现走不动了,前边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把路堵得水泄不通,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青萍找来一个看热闹的百姓,一拱手,笑着问道:「这位大伯,前边聚集了这许多人到底是为何事?」

  那老者本来看到这队杀神一样的武士吓的浑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见到叶青萍笑容可亲才略微松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军爷有所不知,长安城中有名的大才子张文彬张公子高中状元,御赐骑马游街夸官三日,今日是第一天。这城中百姓皆知张公子风流倜傥文才无双,却大都没见过,这才聚集此处来一睹风采。」

  叶青萍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不知道状元郎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更不知道状元游街乃是九城轰动万人空巷的大事,心想:「一个寒酸书生也要出来显摆,还挡了本将军的路,真是不知好歹。」

  便在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叫道:「状元郎来了,大家快看啊!」

  随着震天的锣鼓声响,长街尽头拐角处果然浩浩荡荡来了一大队人马。

  叶青萍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的异常清楚,只见那队人马个个穿红,前面是八个鼓手开路,后面跟了四个旗手,打着烫金红绸大旗。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骑在金鞍朱鬃马上的俊美男子缓缓行来,只见他头戴金花纱帽,上插雉鸡翎,身穿大红蟒袍,手捧钦点皇帝圣诏,前呼后拥,喜炮震天,所过之处欢声雷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少女的尖叫声,好不威风。

  叶青萍不看则以,一看之下顿时怒气上涌,原来那状元郎她竟然认识,正是数年前在长安城外醉芙蓉里羞辱过她的那个张公子。

  不过她也清楚此地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河南河北,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于是笑着问道:「大伯,这张公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他爹是可是礼部员外郎,学问好的很。」

  「礼部员外郎是什么官?」

  「礼部下四司副官,从六品上的朝廷文官。」他身边一个侍卫耐心的解释道。

  叶青萍听罢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官呢,一个芝麻绿豆小官的公子也敢来挡我的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让他给我滚一边去。」说完一点马蹬,纵马冲了上去。

  在一百骑兵横冲直撞下,老百姓们纷纷叫喊着躲闪到一边,场面一片混乱,好在这些骑士马术极精,倒是没有踩死踩伤弄出人命来。

  一队骑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冲到了街中心,刚好将游街的队伍堵住。

  却说游街队伍中的管事正是张家的大管家张丘,突然见到迎面冲出来一队黑甲骑兵,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见多识广倒也不怎么惊慌,这游街乃是奉旨行事,按规矩各路高官必须回避,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京兆府铁手飞捕余三娘和五十差兵压阵,难道这些当兵的还敢当街对抗官差?

  他稳了稳心神,从夸官队伍中走出,来到叶青萍面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将军,我家状元郎游街乃是奉了当今皇上的圣旨,还请将军不要为难。」

  叶青萍本来就是来找事的,当即冷笑道:「我有军机要事,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什么狗屁状元担当得起吗?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滚开。」

  那大管家见她无礼,正要反驳,却见一个黑甲亲兵纵马上前,抬手就是一马鞭。

  他不会武功被这一鞭抽在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一声惨叫,疼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那亲兵还待再抽,却觉得手上突然一紧,皮鞭竟然被一个身穿官服的女人抓住了。

  那女人三十来岁,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如今满脸风霜之色,皮肤粗糙,处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倒是与寻常农妇无异。

  只听她怒喝道:「为什么当街打人?大唐律下这长安城里容不得你们撒野,给我下来!」

  她说着猛地一拉马鞭,内力疾吐,带着那黑甲骑士身子往前一倾,就在他用力往回抢夺时猛然松手,就势在马头上一推。

  她这一拉一推时机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若是寻常人便会失去平衡摔下马去。

  哪知那骑士非比寻常,一拉缰绳把马头向边上一带,顺势身子一仰化去了劲力,随即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长刀,恶狠狠的逼了上来。

  仓啷啷一阵刀响,六名黑甲武士同时下马,抽出长刀将她围在中间。

  此女正是京兆府第一高手,人称铁手飞捕的余三娘,当年没有花枪在手的苏茹便是折在她的手里。

  她眼见被七人围住,不禁心中一沉。

  这些黑甲武士满身杀气却含而不露,显然都是身经百战,手上占满了无数鲜血,而他们的武功更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虽然单打独斗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但若是七人联手,她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不过她毕竟是一代神捕,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越是危急关头越是冷静,一咬牙,默默从腰间抽出一条七节链子钢鞭,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乃京兆府命官,你们要造反吗?」

  叶青萍哪能被她唬住,心想大帽子谁不会扣,于是冷下脸说道:「我乃讨贼大将军,有紧急军情面圣,你们在这里挡我,莫非与贼寇串通一气?喂,你们手下留情,别伤人。」

  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她手下那些黑甲骑士说的。

  只听一阵惨叫声响起,那些京兆府的差兵纷纷被缴了械,有些反抗的还被扭断了关节,疼得倒在地上翻滚呻吟,而那些张府的家丁和队伍中的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呆立在当地,不知所措。

  叶青萍伸手向余三娘一指,说道:「你跟我走一趟,让京兆府尹王桓找我要人。其他人都给我滚,再有抵抗者便是反贼同党,格杀勿论。」

  余三娘听她自报讨贼大将军时便知道今日惹了得罪不起的神仙,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只得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叶青萍说完后便不再跟他们纠缠,纵马冲入游街的队伍中,径直来到张文彬马前,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傻了的状元郎,嫣然一笑,说道:「张公子好威风啊。」

  「你?……」

  「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醉芙蓉,仓鼠厕鼠。」叶青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同时笑着将双手摆在耳边装作老鼠的样子。

  「是你……你怎么?……」张文彬顿时惊得张大了嘴。

  望着他一脸错愕的样子,叶青萍哈哈大笑,伸手在战马耳朵上一拉,云中墨一声长嘶,前腿猛地立了起来。

  这云中墨本是马中之龙,异常的凶猛,平时所喂的饲料中都混了血肉,性子极为暴戾,寻常战马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那张文彬所骑的马虽然漂亮,却不是战马,早已吓得四蹄发抖,又被猛地一惊,顿时调转身沿着一条小街落荒而逃。

  张文彬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吓得将身体紧贴在马背上,双手牢牢抱住马脖子,高呼着救命,一溜烟消失在街道尽头。

  叶青萍报了一箭之仇,心情极为愉快,拨转马头带着黑虎卫向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两边百姓纷纷逃开,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直到看着他们走远,大总管张丘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张府家丁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都傻了?快去通禀老爷,剩下的跟我去追少爷。」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个身穿桃花娟衣的美丽女子从一处酒楼二楼窗口飘然而下,足不点地的向着张公子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只听她自言自语说道:「好好的一场游街也被她搅的一团糟,人家连张公子的相貌也没看清呢。」

  兴庆宫内,叶青萍颔首坐在太后对面,只听太后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来长安不先去面圣,跑到哀家这里来干什么?」

  叶青萍笑道:「无双整日想念太后,想的头发都白了,这次一回来,那马儿就自己跑到这兴庆宫来了,拉也拉不住。再说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我。」

  太后叹道:「你我对哀家情深意真是不假,可如今你也是一方大员,做官要有做的样子,怎能如此胡闹。」

  叶青萍见她真的动了气,赶紧将话题叉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说道:「我前几日在暹罗商人那里得了个古方,叫做金螺八宝珍珠膏,据说配成药后涂在脸上,可使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太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拿起那羊皮一边看一边说:「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药方中的这许多珍珠又去哪里找?」

  叶青萍笑道:「这好办,我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说罢从背后取出一个漆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光华夺目,收了数十颗拇指盖大小的珍珠,颗颗浑圆饱满,确是上上品。

  闲聊中,叶青萍有意问到长安城中的状况,太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说明,弄得她一头雾水。

  两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太后突然笑眯眯的盯着她说道:「无双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寻常姑娘家到你这个年纪早就嫁人了,你为大唐四处征战,却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哀家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叶青萍心中一惊,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置可否的答道:「我年纪还轻,这事不急,倒是苏茹将军年过三十,终身大事却也还没个着落。」

  太后听罢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莫要叉开话题。实话跟你说吧,哀家私自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便是当今新科状元郎才高八斗的张文彬张公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叶青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中飞快盘算着这到底是谁的注意,如果是平宁想把自己困在长安,为何要从太后口中说出?还是说她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把自己卖了?

  太后见她满面绯红,以为她姑娘家害羞,笑道:「那张公子可是人中龙凤,万里无一的好夫君,平宁公主跟我提过好几次非他不嫁,哀家都没答应,这可都是想着你呢。」

  「无双出身卑微,配不上张公子。」

  「这你不必担心。你我投缘,哀家早就有意收你为干女儿,明日我让皇上封你做公主如何?」

  「只怕张公子那边不答应……」

  「尽管放心,那边有陛下呢□□……」

  叶青萍一再推脱,太后却死不松口,她无可奈何下也知道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挽回的余地,只得磕头谢恩,告辞离开。

  叶青萍乘兴而去败兴而回,带着一肚子委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发现京兆府尹张恒已在府门口等候了一下午。

  那张恒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表面上是来请罪,但话里柔中带刚,滴水不漏。更何况这件事确是叶青萍不对,她当街打伤官差,冲了状元游街,还抓了京兆府的捕快,胆大妄为之极,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谋反大罪。

  她也不愿将此事闹大,说了几句都是误会之类的官话,便让他将余三娘带走。

  第二日一早,叶青萍换上了官服上朝面圣,遂在朝堂上被封为长宁公主,赐姓李,成为大唐历史上第一个手握重兵的外姓公主。

  之后僖宗皇帝又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下旨将她赐婚于新科状元张文彬,并命她二人于下个月太后大寿之前择吉日完婚。

  张文彬父子以前早就听闻战无双野性难驯,在河南河北剿贼时犯下不少恶行,因此当皇上提媒的时候百般推辞,连小时候许下的娃娃亲也拿出来抵挡,无奈僖宗皇帝半步也不肯退让,最终还是在群臣面前宣布了赐婚一事。

  正所谓皇命难为,于是这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冤家就这样被强拧成了一对。

  三月初,正是春暖花开,柳翠莺啼,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接连而来的两件大喜事更是使得长安城中张灯结彩,如过节般热闹非凡。

  张文彬和叶青萍一个是风流才子新科状元郎,一个是大唐公主辅国大将军,他二人的大婚已成为震动天下的第一大事,甚至超过了太后的大寿。

  大婚这天,看热闹的人群一大早就纷纷从各地赶来,将朱雀大街两边挤得水泄不通,路边的房宅、店铺、酒楼上更是人满为患,据说还有富家公子为了争抢醉星楼上一个对街的位子大打出手。

  中午十分,震耳欲聋的喜炮声终于在街道尽头响起,随着喧天的锣鼓声由远而近,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从朱雀门出来,沿着朱雀大街向南行进。

  这一次游街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状元夸官,光锣鼓手就有三十余人,前前后后数百人的娶亲队伍挤在狭窄的街道上排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刚刚喝完御酒有些微醺的新郎官张文彬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前方,今天他头戴御赐紫金花冠,脚蹬五彩云靴,身上穿了一件大红锦缎排袍,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花团锦簇,绚丽豪华,远远望去更显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引得围观百姓欢声雷动。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双眉微锁,笑容也并不自然,微红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寞落与无奈。

  新郎官过后便是新娘子的八抬花轿,只见那轿身红幔翠盖,上插龙凤呈祥,前有金萍旗锣伞扇,四角挂着金丝穗,轿前十六名童男童女手持花篮,不断的将花瓣洒出,为花轿铺路。

  只是那低垂的轿帘自始至终都将骄子遮的严严实实,无人可以看到新娘子的风采。

  叶青萍坐在轿中,低头望着身上的嫁服,头脑中一阵恍惚,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成了新娘子。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斜纹绸绣缎袍,上用捻金线通身绣卍字纹,空隙中填双喜字,并用五彩丝绒绣了日、月、星辰、流云、山河、百鸟、祥兽各种纹饰,金碧辉煌,华丽异常。

  「若是将这套太后专门为她定做的嫁服换成银子,也许可以让寻常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不知为何,此时她的脑子里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心中一团乱麻。

  「难道这就是无数女人盼望中的日子?难道以后我就要在张府中相父教子,终其一生?难道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最终归宿?……」

  叶青萍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曾经想过要嫁人,可是她心中总认为自己应该嫁给李笑天那样手提七尺长剑,踏雪高歌而来的当世豪杰,而不是这个只会吟诗作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也许这就是命吧!」

  一声轻轻的叹息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却过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当她拿着讨来的剩菜狼吞虎咽时,当她和姐姐挤在柴房中过夜时,她曾经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可是如今,她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她悲哀的发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触动她那颗麻木的心,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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