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扶着他的肩慢慢放下了腰身，紧密贴合的肌面于粘稠的润滑液调适下产生一股欢愉感，他稍稍微抬起臀部，孙哲平便紧蹙着眉头咬住了牙。

初尝禁果，他的年纪尚小，说是差距甚大倒也不是，张佳乐比起他只大了半岁，也是未经人事，但在学校里看得多了，Omega的发情期像候鸟迁徙，一拨来了一拨又去，身体里的荷尔蒙在汗水和激烈的运动催化下，成了夏季中最暧昧的导火线。

不少Alpha都找到了伴，但孙哲平还没有，他的青春期来得异常缓慢，像在旧仓库里摆了太久的新货，拆封后总要经过一再调戏逗弄，才能来电。

而他成为Alpha也不过是前两天的事。

两天前，傻逼学校搞了个班级联合球赛，孙哲平作为性别尚未分化的学生里强势的异类，有幸和几个单身狗学长一同装了回B。学生会动员了隔壁班所有的Omega到场边给他们加油助阵，一、二、三、四、五……张佳乐捏着根狗尾巴草，坐在场边爱看不看。

半年前他刚成为Omega，确立了性别，于是从孙哲平的班上转到另外一班，从同桌变成了每天下课后在门口等他的哥们。根据说法，追求张佳乐的人能从西校舍排到东，再在合作社前绕几圈，偏偏他谁也不搭理，每天和孙哲平厮混，让多少寂寞难耐的Alpha在夜里痛心疾首。

一群Alpha们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秀球技，一会儿三分一会儿花式运球，妄图能博得美男一笑。孙哲平有些郁闷。

“就你这样，张佳乐还不早给人拱去了，到时候你图什么？”

Alpha里有个学长特别欣赏孙哲平，韩文清已经有了标记的伴侣，自然不用上场秀肌肉，他看着场内几个Alpha争相释放信息素，把Omega们搞得一阵骚动，不自觉皱起眉头，孙哲平在喝水，微微吊着的眼瞳一直凝视着场边某个身影。

“爱谁谁去。”他口气依然很呛，“反正来一个我揍一个，看谁还敢抢。”

孙哲平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张佳乐对那股信息素的骚味儿表现得很寡淡，以致于他信心动摇。

张佳乐是不是根本不爱Alpha？还是说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不不不，明明他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完全不是这德行，孙哲平非常肯定，半年前某一天，一向自诩身强体壮的张佳乐生了场“大病”，平时活蹦乱跳的，那天他去他家的时候他蜷缩在床上，发了个高烧，脸蛋儿红扑扑的，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额头。

对于任何人踏进他的领域张佳乐都很惶恐，一时之间他的世界所有气味都变了样。

以前不觉得难闻的汗味通过空气传播变得令人想吐，爸妈身上带着以前从来不知道的诡异的味道，房间里的盆栽散发清香，另外还有一种人，他们身上带着使他惧怕的信息素。

孙哲平进他屋子里的时候张佳乐紧绷的神经稍有一丝放松，但还是不愿意出来。他在床边看了会儿，张佳乐把脸蒙在被子里说话，语焉不详。

孙哲平说你没事儿那我走了，张佳乐点了点头没再搭理他。孙哲平不知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那裹得紧紧的被子才总算露出了一角，红色的小脑袋瓜探出了头，一双带着欲望色彩的湿润眼眸瞅着他的背影，轻浅的喘息声消失在咬红的唇瓣里。

张佳乐请了几天假，没有人陪着下课的日子似乎有些漫长，但自此以后孙哲平也从未见过张佳乐露出一点教科书式的Omega娇弱。

大概，他还不需要Alpha吧。

球赛进行得很快，孙哲平势如破竹单枪匹马杀到了对方的防守线外，球从他指尖滑出，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袋。三分。

球赛结束的时候，他收获不少Omega的爱慕。

“孙哲平好帅，他是不是Alpha啊？这么猛……”

“哎，黄少以前还不是这么猛，都以为他是Alpha呢，谁知道……”

大伙三三两两离开，一个Alpha逆向而前，直接截断张佳乐的去路。

“喂，张佳乐。”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刚才被一个连性别都未分化的学弟打得差点碎满地的自信心暂且搁到一边，“你还没被标记吧？要不要——”

张佳乐后退一步，慢慢皱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抹了下鼻子。

“喂张佳乐，走了。”后面上来的孙哲平歪了歪头。

几个Omega早被他们的信息素撩得情难自持，有人濒临发情期，于是连锁效应一个接着一个冒汗，Alpha凶猛在于面对弱势绝不手软——求偶也一样。

“你发情了。”那人无视孙哲平，向着张佳乐又靠近一步。

小苍兰香湿润甜醴，撩骚着Alpha的咽喉，令他们化身猎豹，不惜一切代价也想一吻芳泽，但张佳乐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咕哝：“说我发情，你才母猪……”

孙哲平一脖子勾住张佳乐，“走了还发什么愣。”

“操，你这个碍事的处男。”Alpha怒道。

孙哲平置若罔闻，“抱歉，不应该让学长抱有遐想，下次我一定好好标记了这货。”

“靠，孙小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张佳乐往他膝盖顶了一下。

孙哲平替他解围出于习惯，也只是说说罢了，标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懵懵懂懂。青春期应该有的生理冲动于他而言淡然无味，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孙哲平提议张佳乐翻墙出去浪，下午的卫教课他从来没醒过，但今天天气不错，不适合在屋子里浪费青春。学校总告诉他们应该如何避孕，但事实上成结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垃圾场那墙忒高……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张佳乐也很无所谓。

孙哲平助跑一阵就冲上墙翻过去了，倒是张佳乐够到一半还在挣扎，发情期抽干他的力气，燥热一阵一阵往脑门上冲，不出今夜他可能就得躺在床上歇着了，头两天总是脑袋昏沉发胀，对还不愿意这么早就标记的Omega来说请假关系着自身权益。

“卧槽，累死老子。”张佳乐好不容易一条腿跨过去了，人已经大喘气，孙哲平在底下看他半天，嚷着你磨磨唧唧什么，张佳乐说就来就来，结果手一滑直接往下坠，好在孙哲平眼明手快冲上去接住他，两个人跌作一团。

孙哲平龇牙咧嘴揉着腰哀了半天，张佳乐把刚才释放信息素的学长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遍，明明发情期应该是下周，现在提早报到，还让他在哥们面前跌了份儿，简直是少见的大失误，要不是这该死的发情期，他至于像个Omega一样躺在孙哲平怀里么！

“……我去买抑制剂。”张佳乐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口袋里的钱。

有鉴于孙哲平的卫教课都用来睡觉了，所以药局货架上五花八门的抑制剂他看起来非常陌生，最早有胶囊式的药丸，后来推出了注射剂，现在还有口香糖抑制剂、精油抑制剂和电子烟式抑制剂，孙哲平挨个拿起来看又挨个放下。

张佳乐正处于装逼的年纪，所以他买了电子烟式，坐在路边撸串儿的时候摸出来哈两口，又酷又作。

其实孙哲平一直没搞懂张佳乐是怎么了，虽然从小学校就不停教育他们性别分化后的区别，可感同身受这四个字看着容易实践难，很多时候孙哲平都不禁怀疑自己的青春期是不是大梦一场给睡过去了，也许他就是剩下来的那些Beta，永远闻不到别人口里惊艳诱人的小苍兰香。

“这要用到什么时候？”孙哲平看了眼张佳乐，他吃完了午饭，正翘着腿哈烟，一口喷出来都是薄荷香味，灰蒙蒙的烟把他的表情也衬托得很魔幻写实。

“不知道。”张佳乐耸肩。

这话属实，不过几天前他妈才唠叨过，万一孙哲平不是Alpha，那他可得认认真真接受介绍找个别的Alpha稳定下来过日子。但这些话他不往心里去，听过就算，孙哲平可不会在乎这些。

“上机打两把，去么？”孙哲平把铜板放在桌上和老板打过招呼。

张佳乐耸肩，“走吧。”

网吧人里不多，毕竟还未到华灯初上，里头打游戏的都是网瘾青年，孙哲平想要一个单独包间，柜台却问他要身份证，张佳乐早一步把自己的递过去，然后往孙哲平肩头靠了靠。

“二楼转角三号间。”柜台把房卡交给他，张佳乐勾着孙哲平的手臂拉着他赶紧上去。

孙哲平登入游戏，还在想刚才那事，“草了，上个机我还得装备你。”

张佳乐倒了杯冰茶水，缩在沙发上，“那你自己争气点不就行了。”

“你也挺争气的，乐乐哥。”孙哲平看他肚子一眼，歪着嘴笑。

“靠，你找死啊！”张佳乐捶他一拳。

网吧的独立包间不少都设了情侣座，一张大沙发挤两个人也见怪不怪，时不时有Alpha带着Omega来这里，说难听点比开房间还便宜。张佳乐拚命往边上挪，恨不得能把自己缩进沙发里，刚才他以为还可以的，现在居然觉得不太妙，下身不停分泌出润滑，一股疯狂渴望做爱的欲念在他脑海闪现。

孙哲平跟没事人一样刷卡登入了游戏，“五十级觉醒任务你跑完了么？”

“嗯……还没……最近老李作业布置得很多啊，写不完了都……”张佳乐抖着手又拿出烟，用力吸了两口灌下一杯冰茶解暑，发情期的时候身体特别敏感，一碰就痒，好像有几千只蚂蚁在啃食他的血骨，热流不停朝下涌去，分身也是半勃起的状态。

这二楼包间几乎都给Alpha和Omega占了，发情期的味道混杂着烟味久久都挥散不去，隔壁间有人发情，隔音不太好的墙壁传来了喘息声，孙哲平却一点都没受到周围环境影响，砍怪如切菜。搞得张佳乐无端升起一股凄凉感。

“傻逼……还不快开窍……”

“你说啥？”孙哲平扭头看他，一看吓了一跳，“你……很难过么？”

张佳乐双颊泛红，眼睛也氤氲着水汽，光洁的额头汗津津的，几缕刘海被汗水打湿，黏在鬓角边。他已经穿着夏季的运动服了，却还是不停出汗，孙哲平几乎怀疑是不是空调不够给力。

“啊？我……没事……”张佳乐有些恍惚。

发情期的时候只能凭借着意志力撑过去，抑制剂能做到的只是缓解和消除多过的不适，要完全像平常一样的状态是不可能的，药效也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而有所调整。

孙哲平伸手摸他额头，却被张佳乐不耐烦地挡开。

“哎，别碰。”

“你出好多汗。”孙哲平环顾四周一眼，抽了几张纸巾给张佳乐。

张佳乐咬着牙，又是一股昏沉感袭来，隔壁包间那对狗男男做得忒激烈了，信息素不停释放，Omega的浪叫声也一声高过一声，纵然从未有过性经验，张佳乐却也不停妄想能被什么东西进入，酣畅淋漓地打一炮。

有人敲了敲门。

“谁？”孙哲平反射性起身开门，外头站着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未剃的男人，他脸色苍白，黑眼圈浓厚，阴郁的视线里透着不友善的气息。

“是你？”他突然凑近孙哲平颈间嗅了嗅，孙哲平“操”的一声推开他。

“疯子吧你！”

“不是你。”那男人对他顿时失去兴趣，但房间里充斥着小苍兰的香味，是这里没错，他又进而探头，看见沙发上一个倚着扶手的Omega在磨蹭着椅背，试图找寻清凉的地方一解热潮。

孙哲平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那男人经过他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种反胃的酸气，像从垃圾堆里捞出来的一样。男人循着信息素而来，张佳乐头昏脑涨，恍惚间只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扑过来压住自己，他低吼一声惊恐地挣扎着，却没料到Alpha的力气竟有这么大，孙哲平拖住他给了一拳，男人摔在墙上跌了一跤，几天没合眼让他精神疲倦，一点也没有Alpha应有的威风霸气。

“滚！”孙哲平踢他，隔壁包间安静了，楼下的网管跑上来看了一眼，孙哲平指着他，“这人来闹事儿的，你们怎么也放进来？”

“哎哟，又是这家伙……”网管看见什么臭虫一样不屑地捏着鼻子。

张佳乐被那人吓得清醒不少，平时在学校里AO们遵守着规范和教条压抑自身生理需求，到哪都抑制剂不离手，随意散发信息素只会得到师长“关照”，但出了校门张佳乐才懂得，抑制剂是给守规矩的人服用的，他的骄傲和矜持在野蛮的Alpha面前只是一种情趣。

“……算了，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孙哲平低头看见缩在沙发一角发抖的张佳乐，不由得心生怜悯。

孙哲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以来他和张佳乐都处得相当和谐，从小两家就是邻居，于是他们也玩在一起毫无秘密，半年前某天开始张佳乐忽然就不对劲了。怎么说呢，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有人说青春期本就是一场高烧，张佳乐表面上好了，骨子里却被掉包成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尽管他还是他，身体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宇宙，而他只是住在银河系里的一颗小行星，探索不了漫无边际的银河海域。

张佳乐一路都闷着气不说话，对于被孙哲平亲眼看见他被别的Alpha轻薄的事耿耿于怀，要不是发情期，他肯定痛揍那货一顿。

“换洗发水了？”

“没啊。”

“比之前那款好闻。”

“哦。”

“干嘛不说话？”

“没啊。”

孙哲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探出手伸向张佳乐。

虽然他不明白张佳乐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路上一对一对的AO状似亲昵，就连韩文清那样严肃威猛的Alpha在面对他的伴侣时也不自觉流露出疼爱，那张佳乐身为一个O肯定也需要人关心他。

张佳乐有些嫌弃地看着孙哲平伸过来的手，搞屁啊，当自己是小狗么，摸摸头就能好的那种，烦die！

“牵什么手，恶心不恶心啊。”他笑得贱嗖嗖的，孙哲平没撤开，还是伸着手等他。

“没啊，看你生气了啊？”

“谁生气了，你好无聊。”张佳乐撇开头把自己的手贴上去了，孙哲平不满意他这么随便，又非常谨慎地换了个姿势，变成十指交扣。

有时候张佳乐都不明白这么迟钝的家伙居然还一堆Omega暗恋是怎么回事，哀怨他得想起那句黄花菜都凉了，倒是张妈妈对于儿子居然早退一点也不吃惊，而是看见孙哲平礼貌喊阿姨好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是阿平送你回来啊？”

“他爱送呗。”张佳乐开启了他青春期的自暴自弃mode，趿拉着他的小兔子拖鞋懒洋洋回了房间。

孙哲平被他妈关爱了很久，又是布丁又是蛋糕地招待，还有意无意打探了一下两个小孩子的感情问题。

孙哲平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他说谢谢阿姨，蛋糕很好吃，我去看看张佳乐。

张佳乐翻了两颗抑制剂吞下去，信息素的味道才收敛了些，恼人的燥热经过药效开始作用，房间门轻轻关上，孙哲平踢开他散在地上的漫画和游戏机，觉得这房间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沐浴露也换同个牌子啊？”孙哲平没话找话聊。

张佳乐换掉了湿汗的制服，想起来自己的作业本和书包都在教室，“哎，你等会回去给我把东西带回来吧。”

“嗯。”

“笔记问黄少。”

“嗯。”孙哲平在他身后坐下，凑过去嗅了嗅他的后脑勺，“……好香。”

“啊？”张佳乐吓了一跳，“我还没……洗澡呢……”

“哦。”

张佳乐挥开他嘟囔着“别碍事”，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了干净的衣服，打算冲个澡睡觉。发情期头几天是Omega体力最弱的时候，常常一睡就半天过去了，于是干脆委托孙哲平替他请了两天假。

他冲好澡出来，孙哲平还坐在他床上看漫画。

“我靠，都三点了你还不走？等学校关门呢？”

孙哲平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把漫画扔一边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留在这里，对于陌生的张佳乐还有这一切看似熟悉却透着新鲜的屋子他都感到有兴趣极了，他起身，视线稍微能俯视张佳乐。自从他的发情期到来以后，他的身高已经趋于稳定，倒是自己个头还在长，这时已经超越张佳乐一些了。

他底下头在张佳乐耳边嗅了嗅，像刚才那个Alpha对自己做的那样。

“你干嘛！”张佳乐倒退两步，一脚踩到擎天柱，“卧槽好痛！”

孙哲平抓住他，“你到底换的什么牌子洗发水，这味儿……”

“都说了没换，你干嘛不信？”

“就你留个小辫子，洗发水当然得倒多点。”孙哲平皱着眉头怪里怪气道，“还挺好闻的。”

“孙哲平你……”张佳乐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一向专情，从小如此，大概是双鱼座都这样吧，恋旧浪漫，连洗发水也是，一个牌子得用十年，明明是早就习以为常的味道，孙哲平怎么像是要刁难他似的纠缠不休。他一步一步把张佳乐逼到跌坐在床上，颀长的身子前倾，就轻轻松松将他纳入怀中。

“喂，孙哲平……”张佳乐干笑两声推了推罩在顶头的家伙，孙哲平纹丝不动，喃喃念着“你好香”，然后慢慢低下头，嘴唇轻轻碰着张佳乐的脸颊。

刚才在网吧里被陌生Alpha非礼的事张佳乐还有点心里阴影，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孙哲平，反应这么后知后觉的，班里好多Omega都已经标记有伴，他呢，屁股后面跟了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人还甩不掉，确实挺烦。

“笨蛋……”张佳乐仰起头捧着孙哲平的脸，嘴唇贴在他干燥的唇瓣上，舔到了一丝烟草般干爽的气味。

Omega是柔软而潮湿的，像镜花水月捉摸不定，Alpha与之相反，他们敏捷凶猛具有爆发力，像北美大草原和加州的艳阳。这味道真令人心旷神怡，张佳乐恋恋不舍地亲吻着，急不可耐地把舌头伸进了孙哲平嘴里。

唾液甜如糖蜜，孙哲平压着他湿吻，滑溜溜的舌头缠绵缱绻，有一股本能的动力驱使他们拥抱，爱抚，孙哲平从未品尝过这么甜美的甘泉，只有吻上了他才能化解喉咙干涩的渴望。

吻长而绵密，张佳乐近乎窒息，孙哲平的手探进他的衣服里触摸，撩得他一阵一阵颤抖，有个东西抵着他的下身，一下一下顶在他的腿间，恍惚间，张佳乐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扯开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狠狠被贯穿，让欲望消停，孙哲平颈间的汗水滴进他嘴里，促使他体内分泌出的润滑液打湿了下身。

“张佳乐我……”拥吻过后孙哲平猛然清醒过来，他看见衣服被他扯乱的张佳乐躺在下面，内裤脱了一半，意乱情迷，满屋子都是奇怪的花香，浓郁而不刺鼻，如同伊甸园里的苹果，散发芬芳。“我操！”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张佳乐做了什么。

这不就像那个变态对张佳乐做的一样么！

他惨白着脸色瞪向张佳乐，欲言又止的双唇里只来得及吐出短短一句“抱歉”。接着他狼狈地捂住了口鼻，拒绝那小苍兰香再扰乱他的心神，急急忙忙转身离去。

张佳乐花了三秒钟认知到自己花了半年等来的Alpha居然夺门而逃！

“靠——孙哲平你这个白痴！”他红着眼眶抄起了枕头摔向房门。

孙家忙活了一整天，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喊得出名字的喊不出名字的，几乎亲戚全员出动提着水果篮和猪蹄子登门拜访，把孙家挤得水泄不通，宛如要在十里长街办个流水席才甘心。孙哲平坐在沙发上戴着口罩充当吉祥物，看那些平时也不太常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和远方亲戚走过来捏他一把摸他一下，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令人惶恐。

“哎呀，我就说嘛，小孙这么男子气概，当然是个Alpha啦，恭喜恭喜。”

“可不是么，这味儿可香，要迷死多少Omega哦。”

“什么时候发情的？有没有喜欢的O啊？没有姑婆给你介绍几个呵呵呵呵。”

“哎，可不是么，等死我了，差点以为他是不是不分化了，好险老天爷赏脸。 ”孙妈妈欣慰得很，一手摁在孙哲平的脑袋瓜上来来回回搓揉，孙哲平以为自己已经理得够短的头毛是不是会就此薅秃，幸亏大人对他还是很宽厚的，要不了多久就围了一桌看电视的看电视，搓麻将的搓麻将，跟过年似的热闹。

孙爸爸在厨房烧菜，这已经是传统了，但凡哪家出了个Alpha简直是举家欢庆，这可是件能光宗耀祖的事，虽然孙哲平现在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他回房间去把自己关着，躺在床上老觉得房间里有股味儿——花香——屋外的风吹进来的，夹带着有点熟悉又有点令人怦然心动的味道，应该是张佳乐房间里带来的，害他躺着躺着又烦躁得开始翻滚。

其实他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前天明明还好好的，和张佳乐一起去了躺网吧，虽然那地方确实龙蛇混杂，什么人都能进出，又是烟又是酒的，味道自然不好闻，但都没有一刻像他抱着张佳乐时那样心痒难耐。

猝不及防的，他的青春期就这么宣告到来，正式告别了性别不明的蒙昧时期。

孙哲平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在床下捡到一本课本，“卫生教育以及性别……靠！什么不好来来这。”他翻起身子勉为其难看了几眼。

升上高中后学校里开始补强他们的三性教育，特别是Alpha和Omega的篇章，讲座也开办了不少，还有学生自发性组成的联谊会，为促进友善和谐的交友环境，大家颇有共识地积极参与。孙哲平因为迟迟没有分化迹象，所以这类型组织活动一概不理会，而张佳乐呢，他的行动几乎都是跟着他一起，所以也自然都pass掉了。

然而，孙哲平仔细想了想前天发生的事——他从张佳乐家逃出来之后，一时之间觉得懊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窘境，便打算先回学校一趟，可走到一半他就察觉不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气味，忽然就变得丰富而多样化，擦肩而过的女子身上带着撩人心神的香气，此外还有另外一种他所排斥的味道，都来自于高头大马的成年男人，他们不时散发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形成警戒区域，又刻意和旁人疏离，营造难以接近的气场，但对于某些特定对象，又若有似无地靠近。

想必这就是成人眼中的社会了吧。

孙哲平翻着翻着翻到了性教育，图解标记步骤看得他面红耳赤，额头不停冒汗，纠结了一会，他悄咪咪打开手机，找出之前拍过的张佳乐的照片，盯着发了很久的呆。

屋外亲戚聊天的声音几乎把左邻右舍都喊来，孙妈妈敲他房门。

“阿平啊，去隔壁喊你乐乐哥和叔叔阿姨一起过来吃饭呗！”

“不去。”

“哎你这孩子，闹什么脾气……”

“没有啊，你去不就得了？”

“算了算了，不指望你。”孙妈妈摇着头又走出去了。

张佳乐一家跟他们是十几年邻居，张佳乐和孙哲平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青梅竹马，两家人早开过玩笑，要是两家出了A和O就成婚，孙哲平以前就当是个笑话，小时后张佳乐还说等他成了Omega自己就娶他，没想到老天搞了个恶作剧，把他弄成了O，而孙哲平迟迟没有“转性”，从前的誓约一时间变得缥缈没有根据。

孙哲平觉得无所谓，他是A或不是A张佳乐都是他的，时间一到他就娶他，哪怕自己是个O他也会极力抗争，但好在老天总算没再来个恶作剧，可以说是非常皆大欢喜了。

孙妈约了张家，张佳乐妈妈欢天喜地换了套衣服，张佳乐在房里啃李子，听着隔壁传来的嬉笑声就一肚子火。

“你倒好，我妈就没给我庆祝过……”张佳乐想着自己转性那时候的事，一阵委屈油然而生。

明明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人重A轻O的。也是，Alpha在事业上的成功有目共睹，Omega几乎被当做附属品，走入家庭和婚姻居多，能在事业上闯出一番天地的相当少见，但那些成功的人反而更受外界尊重。

张佳乐从小就希望自己是个Alpha，在确立了性别之后也没垂头丧气，更不会受到任何人束缚……话虽如此，他看着孙家替孙哲平庆祝的样子不免失落。

“讨厌死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张佳乐气得把李子子往窗外扔，啪嗒一声砸中了对面房间的窗户。

那房间里有个人影晃动，慢慢朝着窗边走来，张佳乐低喊着“不好”，赶紧关窗蹲下，隔壁楼的孙哲平打开了窗户，总觉得刚才张佳乐是不是在这里叫他。

这是他们的暗号了，小时后两人到公园玩，喜欢捡些小碎石子，孙哲平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扔石子，我一定马上过去，后来升高中考试特别烦闷，张佳乐读书到半夜无聊了也会用石子敲他的窗户，两人趴在窗边聊到半夜才打着呵欠去睡。

当然这个直接影响的结果是，两个人最后都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而是一起来了这所学校。

“张佳乐！”孙哲平喊了一声，蹲在墙角下的张佳乐被他吼得一颤，差点忍不住站起来痛骂他一顿。

“跑个屁啊，怂逼！”他想到那天发生的事，还是伸手给了对面一根中指。

尽管张佳乐百般不愿意，但大人说定了的事依旧得遵守执行。

张佳乐的妈妈催他赶紧换一套好看点的衣服，整理打扮下去隔壁吃饭了，他拉开门有点病恹恹地喊：“我不舒服啊，能不能不去？”

“不舒服就吞两颗药去啊，乖。”张妈妈根本无心理会他，一边催促他爸一边化妆，张佳乐挨着门望了很久，心知反抗无望，还是乖乖换了一件干净清爽的休闲装跟着去了。

孙哲平被他亲戚围在中间，显得别扭，在大人眼里性别分化等于随时准备成家立业，尽早结束没完没了的发情期才可以专心投入学业和事业。孙妈妈一见他们来，就拉着张妈妈说话，孙爸爸笑眯眯招手让张佳乐过去。

“伯父好，叔叔阿姨们好。”张佳乐虽不情愿但还是扯开一个笑容打了招呼，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脸上打转，孙家亲戚有的没见过他，也窃窃私语品头论足。

“乐乐啊，去那边跟阿平一起，有个伴儿好聊天啊。”孙妈妈客客气气请他入座，一副大人们有大人的事要商量的模样，张佳乐看了他妈一眼，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亲生的。

……是准备卖掉的吧！

孙哲平的碗盛满了饭，七大姑八大姨挨个给他夹菜，一会鸡腿一会麻婆豆腐，把他的碟子都塞满了，孙哲平看了看张佳乐的碗，然后把自己的鸡腿夹给了他。

“你干嘛不吃？”

“没，给你啊。你不是挺喜欢么。”

“我哪时候说过了。”

“你上次说要原味鸡……”

“靠，这种破事都记得。”张佳乐小声碎念一番，一回头还是喜滋滋地啃着鸡腿。

孙哲平表现得很谨慎，很木讷，十足老好人了，张佳乐觉得两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那个臭屁臭屁的小鬼哪去了，莫不是被发情给吓怂了吧！？

亲戚们表面在吃饭，暗地里观察他们俩的互动，张佳乐只求孙哲平别再给他夹菜了，这一夹好像他已经是孙家媳妇了！

“哎，媳……乐乐啊，身体还好么？”孙妈妈脸上堆着笑，拔高声音关切了下，张佳乐说还好还好，已经差不多了，明天就去学校了。孙妈妈说：“那好，明天让阿平跟你一起，我刚跟班主任联系过，他说明天安排他换班，刚开始可能不习惯，中午还麻烦乐乐多陪着他啊。”

“我又不是上幼儿园，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孙哲平讪笑道，语气里颇有不满。

他虽然从小和张佳乐玩在一起，但两人年纪毕竟差了半岁，小时后大人总让他喊“乐乐哥”，孙哲平死要面子偏不喊，就这么张佳乐张佳乐地叫，他以为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可靠的男人，让张佳乐依靠他，但更多时候张佳乐的细心和稳重更让大人放心。

张佳乐斜眼瞄他，语气欢快：“好的，伯母放心，明天我一定好好照顾大孙。”

“……”

这下该孙哲平郁闷了。

仔细想想，他这不就是搞了他哥一样么？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稀还浮现前天在张佳乐房间里的模样，春色漫无边际，微风徐徐，风里夹带着一丝香甜，迷醉多少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孙哲平有股初恋了的错觉。

已经厮混了十几年的伙伴，居然也可以躺在他身下露出那样诱人的表情，勾得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骚动不安，只想把他据为己有？

“啧……”

张佳乐扭头瞪他，“叹什么气，轮到你叹气了么！”

“啊？”孙哲平很无辜，“我呼吸不顺吐个气儿也碍着你了？”

“你哪里不顺了？”

“胸口闷闷的呗。”

“左边？还是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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